第987章 破裂
“呃啊——！”
一声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脸上的惊恐瞬间扭曲到了极致！
他感觉到，自己体內，那些之前被七皇子抓住手腕时侵入的、冰冷诡异的黑色液体，此刻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又像是甦醒的毒蛇，正在他的血管、经络、內臟之中疯狂地乱窜、膨胀！
咕嚕嚕！咕嚕嚕！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他体內传出！
火狗那焦黑的皮肤表面，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鼓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脓包！
这些脓包如同活物般蠕动、胀大，顏色迅速变得漆黑，仿佛里面充满了致命的毒液！
他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急速膨胀变形，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救……救……”火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影猴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哀求。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七皇子那冰冷无情的目光，以及轻轻吐出的话语：
“爆。”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
火狗那膨胀到极限的身体，如同一个装满污秽的皮囊，轰然炸裂！
没有火光，没有烈焰，只有无数粘稠、漆黑、散发著恶臭的血肉碎块和內臟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黑色的血水混合著破碎的组织，泼洒在焦黑的地面上，形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那摸样，就仿佛他体內的血肉骨骼，在爆炸前的瞬间，已经被那诡异的黑色液体彻底侵蚀、溶解、同化，整个人在爆裂开之前，就已经从內部被彻底“消化”掉了！
何等歹毒！何等恐怖的手段？！
亲眼目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剩余的眾人，包括影猴在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们所有的斗志和愤怒。
当他们再次抬起头，看向空中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时，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冰冷的汗珠，顺著脸颊滑落，混合著黑色的雨水，滴落在颤抖的身体上。
一个无法抑制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每个人的脑海：
下一个……会是谁？
“螻蚁……”七皇子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冰冷地迴荡在黑色的雨幕中，“怎敢螳臂当车？说吧，你们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倖存者的脸，最终定格在影猴那血肉模糊、却依旧强撑著站立的身上。
显然，在送所有人下地狱之前，他需要得到那个答案。
如果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
影猴等人身体剧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恐惧如同实质般攥紧了他们的心臟，几乎要將其捏爆。
说出尊上的名讳？那比死亡更加可怕！组织的酷刑，尊上的手段……他们寧愿立刻死去！
然而，面对七皇子那如同实质的死亡凝视，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威压，求生的本能和对尊上深入骨髓的恐惧在激烈交战。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著。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黑色雨水滴落在地面发出的、令人心头髮毛的“滴答”声。
“很遗憾……”七皇子似乎读懂了他们的沉默，那淡漠的眼神中，最后一丝耐心也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你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在眾人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七皇子缓缓再次平摊开手掌。
掌心向上，仿佛在托举著什么。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绝望的毁灭性能量，开始在他掌心疯狂匯聚！
整个结界空间內的黑色水汽仿佛受到了终极召唤，疯狂地涌向他的掌心，形成一个不断旋转、压缩的黑色球体！
球体內部，隱隱有黑色的电弧闪烁跳跃，散发出毁灭一切的气息！
“一起上！”
“不要给他机会！”
“跟他拼了！”
死亡的威胁终於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剩余的成员，包括影猴在內，发出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们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
是唯一可能阻止对方发动最终一击的机会！再不拼命，就真的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吼——！！！
狂暴的妖气如同火山般从他们残破的身躯中爆发出来！这一次，他们再无任何保留，体內的妖魔血脉被彻底点燃、压榨到了极限！
嗤啦！嗤啦！
骨骼爆响，肌肉膨胀，皮毛疯长！
他们完全妖化了！
体型变得更加庞大、更加狰狞、更加非人！
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气势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风暴！
带著这股同归於尽的惨烈气势，他们齐齐冲天而起！
庞大的、扭曲的妖魔之躯，在黑色暴雨和昏暗光线的映衬下，定格成一幅充满了绝望，疯狂与毁灭气息，宛如来自地狱深渊的恐怖油画！
然而，面对这凝聚了所有倖存者最后力量、足以让寻常王级强者都为之色变的搏命一击，悬浮於空中的七皇子，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看著那些冲天而起、带著无尽怨恨扑来的妖魔身影，如同看著一群扑火的飞蛾。
然后，他那只平摊的手掌，五指，微微弯曲了一下。
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字眼，如同来自九幽的嘆息，轻轻吐出：
“爆。”
嘭！嘭！嘭！嘭！嘭！嘭！嘭！
连续七声沉闷到令人心臟骤停的爆响，几乎在同一时间，毫无徵兆地疯狂响起！
声音並不算特別巨大，却带著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怖穿透力！
只见那冲天而起的、完全妖化的几道身影，身体的不同部位，或是胸口，或是腹部，或是头颅，或是关节连接处，毫无徵兆地猛地炸开！
黑色的血雾混合著破碎的內臟、骨骼、妖化组织，如同盛开的、污秽的死亡之，在空中骤然绽放！
“呃啊——！”
“不——！”
“噗！”
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和绝望的悲鸣瞬间响彻云霄！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如同魔神降世的几道身影，下一秒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箏，带著喷溅的黑色血雨和破碎的肢体，从半空中无力地、惨烈地坠落而下！
噗通！噗通！噗通！
重物砸落地面的声音接连响起，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响和痛苦的呻吟。
影猴所化的那片浓郁阴影也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消散，露出了他残破不堪、几乎不成人形的本体，重重摔在地上，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只是一击！
只是一瞬之间！
所有拼死一搏的眾人，连同他们的总指挥官影猴，全部倒下！
重伤濒死，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乌合之眾。”
七皇子平静地评价道，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波澜。
话虽如此，但刚才那一瞬间，他终究还是分散了力量，同时引爆了侵入几人体內的黑水种子，只是做到了让所有人瞬间重伤垂死，失去了反抗能力，而非当场將他们炸得粉身碎骨。
不过，那也只是顺手为之的事情。
在这些人全部倒下的当下，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他不认为这些残兵败將，还有什么能力，能够威胁到他分毫。给予他们最后的解脱，不过是弹指之间。
哗啦啦……
天空中的黑云翻滚得更加剧烈，雨势骤然变大！
黑色的暴雨如同天河倒灌，倾盆而下！
密集的雨线连接天地，將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绝望的墨色。
深坑中，地面上，影猴等人，此刻如同被拋弃的破布娃娃，浸泡在冰冷的黑色雨水和自身温热的血泊之中。
他们艰难地地抬起头，透过迷濛的雨幕，望向那个悬浮於空、如同主宰生死的神祇般的身影。
深深的无力感，如同这无边的黑雨，將他们彻底淹没。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侵蚀著他们最后的意识。
这种怪物……
这种超越了理解范畴的怪物……恐怕……恐怕只有那位至高无上的尊上大人，才有可能与之抗衡吧？
就在七皇子缓缓抬起手，掌心再次凝聚起那足以抹杀一切的黑色能量，即將给予下方这群螻蚁最终审判的时候——
“哎……”
一道轻轻的、仿佛带著无尽岁月沧桑与淡淡无奈的嘆息声，突兀地、毫无徵兆地，在这充斥著暴雨声、呻吟声和死亡气息的结界空间內，响了起来。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如同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七皇子那一直古井无波、冷漠高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前所未有的警觉和……惊疑，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淡漠！
因为……他，堂堂七皇子，竟然……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嘆息声的主人，是何时到来！又是从何处发出！
那声音仿佛无处不在，又仿佛源自虚无！如同鬼魅，如同幻听，却又无比真实！
它就这么突兀地响起，无声无息，完美地……躲开了他引以为傲的、覆盖整个战场的警觉范围！
怎么可能？！
当今天下，能避开他警觉的人，可不多！
在哪……到底在哪？！
七皇子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隼，自战斗以来，他那张总是带著几分慵懒或戏謔的脸庞，第一次变得如此紧绷和严肃。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周围的每一处，连地面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坑洼和裂纹都没放过，试图从这中揪出那个隱匿的存在。
他紧抿唇线，绷紧的下頜，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让下方瘫倒在地的影猴等人心情愈发复杂，既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火烧火燎的惭愧，又因那即將现身的存在而难以抑制地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他们拼死拼活，手段尽出，甚至未能让七皇子微皱一下眉头，升起过半分真正的警惕。
而那位大人一来……甚至未曾真正露面，仅凭一声嘆息，便逼得方才那般近乎无敌、操纵著诡异黑水宛若神魔的七皇子，露出了如临大敌的姿態。
“尊上……”
“尊上……！”
有人忍不住从乾裂的嘴唇间挤出低微的呼唤，声音里混杂著绝望中的期盼与哽咽。
七皇子自然也听到了这几声近乎呻吟的低语。
尊上？
他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冰冷而讥誚的弧度。
幕后之人，终於是忍不住要现身了么？
“既然来了，就別藏头露尾，滚出来！”他冷声喝道，声音在空气中迴荡，激起隱隱的回音。
然而，四周除了方才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嘆息掠过耳际，再无任何异样的动静。
那就……逼你出来！
七皇子双手倏然抬起，十指修长而有力，在空中微动，仿佛虚握著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操纵著周遭的一切。
下一瞬……
嗖嗖嗖嗖！
瀰漫在空气里的黑色水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骤然激活，立刻疯狂地朝影猴等人的头颅匯聚而去！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又似来自幽冥的毒蛇，眨眼间，就在每一个狼狈不堪的暗卫头上凝聚成了一团不断蠕动、闪烁著不祥乌光的黑色水球，严丝合缝地罩住了他们的口鼻。
“唔唔唔？！”
“唔——唔！”
影猴等人猝不及防，纷纷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脖颈，徒劳地挣扎著。
那黑色水球仿佛黏在了他们脸上，无论如何撕扯都纹丝不动，冰冷滑腻的触感隔绝了所有空气，致命的窒息感如潮水般迅猛袭来。
他们的脸庞迅速由红转为青紫，眼球向外凸出，布满了血丝。
“你是要眼睁睁看著他们死，还是主动滚出来？”七皇子的声音冷彻骨髓，没有丝毫动摇，目光却依旧锐利地扫视著周围任何可能產生异动的角落。
“尊上……尊……上……”影猴头上的黑色水球表面剧烈波动，冒出咕嚕嚕的绝望气泡声，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视线模糊不清。
显然，若七皇子真要下杀手，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在一瞬之间取走所有人的性命。
而就在这时。
啪嘰。
一个清晰而乾脆的响指声，不知从何处响起，轻描淡写，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风呜咽的声音。
仿佛某种绝对的规则被强行改写。
所有禁錮在影猴等人头上的黑色水球，在同一瞬间，毫无徵兆地、齐齐破裂！
它们並非被外力击碎，也非自行消散，而是如同被戳破的幻影，驀地失去了所有形態支撑，哗啦一声化作一滩滩普通的漆黑污水，洒落在地，浸入乾燥的泥土，只留下深色的湿痕。
“嗬——！嗬——！”
重获新生的影猴等人顿时瘫软在地，疯狂地、贪婪地呼吸著带著尘土味的空气，胸腔剧烈起伏，咳嗽与喘息声此起彼伏。
不过，等他们勉强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依旧站立著的七皇子时，却发现他早已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不敢置信。
他的脸色，在夕阳最后的余暉下，是一片无法掩饰的错愕与震惊。
只因为……那由他本源力量凝聚、如臂指使的诡异黑水，在刚才那一瞬，竟是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仿佛遇到了某种更强力量的介入，被强行中断了联繫，自动瓦解，破碎而开！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猛地抬头环顾四周暮色渐浓的废墟，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动摇的颤音，“……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