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邪龙浩劫
凯修斯迟疑道：“提亚马特，你难道想要——”
“凯修斯，我要將你的子民屠戮殆尽！我要让你失去力量的来源，重新变回低贱、卑微的凡物！我说过——你要为自己狂妄的愚行付出代价！”
提亚马特狂乱地大笑著，挥动龙翼，掀起恐怖的神力风暴，携带著滔天的杀气朝北方飞去。
凯修斯虽然能在帝国领域內压制提亚马特，却不能阻止这位真神强行逃脱，只能紧跟在其后方追逐。
不过此刻，他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提亚马特这是想要——屠城？
不得不说，杀死信徒、解决信仰来源的確是个可行的方法。
但凯修斯的信仰有大半都来自於安泽塔大荒原，在无法进行空间穿梭的情况下，即便是提亚马特也要费些功夫才能到达那里。
身处诸神联军的围攻下，提亚马特的时间格外紧迫，想来祂能够出手的目標也就是色雷斯总督区了。
但燃烬帝国征服色雷斯地区不过是数年前的事情，这片广袤的土地充其量能称为“征服区”，而绝非帝国的核心领土，色雷斯南部更是尚处於自治状態，仅有军队驻扎於各地，勉强维持帝国名义上的统治。
就算提亚马特將色雷斯地区的民眾屠杀大半，凯修斯的信仰之力恐怕也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凯修斯！我要你亲眼见证著自己的国度被摧毁！”
吼——
三首巨龙仰天咆哮，怒吼声震惊天空，撼动大地，也惊扰了不远处恆光城中的民眾。
这座城市位於色雷斯与塞琉西边陲，常年处於战火纷扰中，一度沦为断壁残垣，直至数年前帝国將其占领后才逐渐恢復，正处於百废待兴的时期，城中有八万多人口。
帝国统治的触手还没有延伸到这座边陲小城，这里仍由曾经的色雷斯贵族乔希·埃文斯伯爵治理，只是城內的军事力量都被帝国控制。
邪龙的怒吼使得整座城市都摇晃起来，人群发出惊恐、嘈杂的叫声，伯爵府邸的玻璃窗也应声碎裂，將处於睡梦之中、正搂著一位金髮少女的埃文斯伯爵惊醒。
“卫兵！卫兵！发生什么事了？”
埃文斯伯爵不耐烦地高呼道。
“大人，不好了！”
“您，您快出去看看！”卫兵们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座城市內迴荡著人们惊恐的呼喊、慌乱的嚎叫与绝望的哭喊，还能隱约听到祈祷声，而这也让这位伯爵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难道是拜龙教打过来了？
还是说深渊恶魔入侵了？
“该死，那些帝国人不是说会庇护我们吗？”埃文斯伯爵低声嘀咕，一把扔下怀著瑟瑟发抖的少女，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来到室外，望向士兵们所指的方向。
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呆滯住了，在那张肥硕的脸上，无论是不耐烦、愤怒还是抱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源於灵魂的、对於高位格存在的恐惧。
“阿曼纳塔在上.”
只见沙尘暴席捲大地，远方的天空被一道数千米长的黑影遮蔽，那身影恐怖至极，有著三颗狰狞的头颅，就连太阳的光芒都要被其吞噬。
“那，那是什么？”
“诸神啊”
“它的目標是我们！快离开这里！逃出这座城市！”
“快走！”
“神啊，谁还能拯救我们！这种怪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城內的民眾们拥挤在街道上，相互推搡，不顾一切，这座城市的秩序已然是彻底崩溃。
很快，那急剧蔓延的沙尘暴將整座城市笼罩在內，风沙漫天，人们被吹得东倒西歪，看不清天空，只能望见那模糊、庞然的黑影在他们的视野中越来越大。
突然，天空被点亮了。
只见那头怪物张开血盆巨口，喉咙中炙热的烈焰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將整座城市淹没。
只是一瞬间，古老而厚重的城墙便被熔化，城內的仿佛也接连燃烧起来，隨即轰然倒下，浓烟冲天而起，城內的一切似乎都要被燃烧殆尽，只留下漫天飞舞的灰烬。
在浓雾与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城內的人们接二连三地死去，化作焦黑的残骸——就连那位出身尊贵、拥有神裔血统的埃文斯伯爵也不例外。
那龙焰落入城中，就像顽皮的孩童往蚂蚁巢中倒入了一壶热水，只是片刻的功夫，那成千上万的、如同螻蚁般的人类便尽数死去，他们引以为傲的城市也土崩瓦解。
无法违逆，不可阻挡。
这就是提亚马特之息，这就是真神的力量。
在这场可怕的浩劫之中，根本没有凡人能够存活下来，就连城內驻扎的超凡战士也在蕴含著神力的龙焰下化为灰烬，连挣扎都无法做出便悄然死去。
天空之中，提亚马特甚至都没有去看那片废墟，便扭头嘶吼道：“凯修斯！看到了吗？你的子民在被我屠杀！等到我把他们杀光，你也逃不掉了！”
“我要你亲眼见证燃烬帝国的崩塌！为自己的愚昧无知懺悔！”
凯修斯的神情愈发古怪。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只失去了几千个浅信徒，帝国领域的力量根本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毕竟这是色雷斯的南部边境，帝国对当地的影响实在有限。
但很快，凯修斯便敏锐地意识到，提亚马特的屠杀对当地民眾是一场毫无疑问的浩劫，对燃烬帝国而言却是个对色雷斯、塞琉西这些征服区施加影响的好机会。
共同的恨，永远都比共同的爱更容易凝聚人心。
在所有可以促成团结的催化剂当中，最容易运用，也最容易得到理解的一项就是仇恨，而如今的提亚马特毫无疑问可以充当这所谓的“共同之恨”。
人类永远是通过他人界定自我的。
必须先有“你”的概念，然后才会相应地產“我”的概念，继而通过“你们”来定义“我们”——这就是人类的心理定式。
而现在，如果帝国各地的民眾都有了共同的仇恨对象，他们心中对於燃烬帝国的归属感自然会油然而生。
想到这里，凯修斯释放出一枚天劫龙眼，將影像传输到伊斯达利亚，並通过血脉连结对远在万里外的首席大臣传音：“郎普，立刻进行直播，务必要让这些影像传遍帝国各地——特別是色雷斯地区。”
“是，主人。”
郎普没有多言，立刻心领神会，藉助帝国最新的技术將凯修斯给他的魔法影像传递出去。
这位龙脉食人魔唤来一位大法师，冷声说道：“传令给各地的帝国施法者协会，三分钟內，务必让帝国各地民眾，特別是那群不听管教的色雷斯人都看到这段魔法影像。”
很快，在施法者们的不懈努力下，帝国各地的城市上空都浮现出巨大的魔法影像，引来了眾人的围观——正是提亚马特屠城的一幕。
“那是.恆光城？”
“神啊，那头怪物竟然把整座城市都摧毁了！”
“我的父亲还在那座城市里啊！该死的邪龙！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阿曼纳塔在上！恆光城离我们不远，它的下一个目標.不会是我们吧？”
人们议论纷纷，声音嘈杂，惊恐、慌乱与绝望的情绪瀰漫在每个人心头，紧接著，郎普的声音从魔法影像中传来。
“这便是恶龙之母提亚马特的化身，我们帝国最为恐怖、强大的敌人，这位邪神已经无情地屠戮了数百万人！若是我们坐以待毙，下一个被屠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自己！”
“提亚马特摧毁我们的城市，屠戮我们的子民，儼然是將我们帝国人当成了隨意可杀的畜生.”
听到郎普的话语，色雷斯民眾们更加惊恐，生怕被那位邪神盯上，但与此同时，一股悲愤的情绪也涌上心头。
他们凭什么任人宰割？
他们身为帝国人，凭什么要被那头可怕的邪龙当作杀戮取乐的工具？
不知不觉间，“帝国人”的身份认同已经逐渐植入人们的脑海。
但紧接著，郎普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好在我们伟大的、至高无上的燃尽皇帝——凯修斯陛下站了出来，他挺身而出，救万民於水火，替我们挡住了邪龙的侵袭。”
话音未落，那魔法影像中也浮现出凯修斯的身影。
此刻的燃烬皇帝被帝国领域加持，浑身覆盖著光辉，鳞片上浮现出金色的纹路。
威严，神圣，宛若降临凡间的神祇，能够拯救世间万物，同样也能替他们杀死那头恐怖的邪龙。
很快，人们便开始朝著那个威严的身影、朝著城市中矗立的雕像祈祷，祈愿那位陛下能够为他们带来和平与安寧。
“讚美凯修斯陛下，讚美燃烬皇帝.”
“凯修斯陛下万岁！”
那声音一开始零零散散，后来逐渐匯集起来，愈发嘹亮，人们开始声音激昂地吶喊、高呼，声音如同湍急的河流，浩荡而过，振奋人心。
而在色雷斯南部的战场上，凯修斯也感受到一道道信仰洪流从那些城镇中升起，朝著他的方向流淌过来，体內的信仰之力不减反增，变得愈发充沛。
“果然，这就是『共同之恨』的作用啊.”
凯修斯在心中默默想到，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口，换来整个色雷斯地区对帝国的认同感、归属感。
这笔买卖虽然听起来有些冷血，但在燃烬皇帝看来再划算不过了。
从这种角度来看，提亚马特倒像是帮了凯修斯一个大忙。
但凯修斯还是装作恼羞成怒的模样，面目狰狞，朝著提亚马特的方向咆哮道：“该死的老妖婆！给我住手！”
凯修斯怒吼一声，喉咙深处涌出一道炙热的火柱贯穿天空，撕裂天幕，朝著三首巨龙急速袭来。
提亚马特挥动龙翼，漆黑的浓雾瞬间笼罩天空，將那火柱尽数吞噬，祂发出阴森、恶毒的狂笑：
“凯修斯，原来这就是你的弱点——这些卑贱如螻蚁的凡人！真是可笑至极！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了你！”
提亚马特扇动龙翼，转瞬间便飞出上百公里，很快便来到了色雷斯南部的另一座城市——黄沙之城克纳尔。
这座城市毗邻塔利罗大沙漠，以黄沙得名，是远近闻名的军事重镇。
提亚马特的蓝龙头颅略微低下，用戏謔的目光注视著城中绝望、惶恐的民眾，猛然吸了一口气，喉咙深处喷涌出耀眼的雷光。
“我会让你此生都记住这一刻！”
轰——
伴隨著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乌云滚滚翻涌，近百米粗的闪电束从天而降，扫过这座城市。
轰！轰！轰！
无数道闪电降下，爆炸声接连不断，耀眼的电光瞬间將天空照亮，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森白色的雷霆炼狱中，无法逃脱。
电弧如同无数条河流，在城內交错奔流，伴隨著劈里啪啦的炸响声，將惊恐的人类电成焦炭。
不过片刻的时间，这座黄沙之城便沦为废墟，只留下满地焦黑的残骸，跳动的电弧。
城內的数万居民，同样无一倖免，尽数死亡。
而在帝国各地的魔法影像下，民眾们群情激愤，对提亚马特的恐惧与恨意已经达到极点。
“凯修斯在上！真是该死的邪龙！”
“杀了祂！”
“凯修斯陛下，求您为死去的同胞復仇！”
而这股深切的恨意与无力感，有不少都转化为对凯修斯的信仰，为这位燃烬皇帝带来更加精纯、磅礴的信仰之力。
凯修斯发出沉闷的怒吼：“邪龙！你屠戮帝国子民，作恶多端，已经触犯到了我的禁臠，理应受到最严酷的惩罚！”
“纵使你是真神，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燃烬皇帝猛然展开双翼，无数金光绽放开来，驱散笼罩天空的乌云，带来万丈光辉。
而他与邪神搏斗的伟岸身姿同样出现在帝国各地直播的魔法影像中。
此刻，这位皇帝承载了无数人的殷切期望与信仰，其身影变得无比伟岸、高大，如同真正的神祇一般。
不少帝国人都感动至极，热泪盈眶。
为了我们，这位凯修斯陛下竟然甘愿与一位真神为敌！这是何等的无私！何等得高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