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迁都与隐退,新时代到来(求月票)
自这一日起,武则天安稳了许多。
她似乎是真的有些忌惮顾靖,不仅仅将心中的所有欲望都压了下去,甚至还主动编写了《内训》一书。
用来宣扬着身为外戚的一些准则,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绝对不会干政。
但凡是换做其他人。
或许真的就会被武则天这种手段给迷惑了。
毕竟他们对武则天了解不深,同样也更是不可能去想到一个女子到底是会有多么大的野心。
可顾靖终究不同。
当武则天从感业寺之中走出来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注意到了武则天。
更别说后面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顾靖是不可能掉以轻心的,不仅仅是针对武则天,任何人都一样。
朝堂之上,可谓是波诡云谲。
各方党派相互制衡,互相针对,这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虽有着争斗。
但却一直都在被顾氏牢牢把控着,完全不像是原本历史之中后世的那些朝堂争斗。
简单而言,就是还有着底线。
至少在现在,还没有人敢于去主动跳出顾氏。
这就已经确保了大唐的内部争斗会被控制下来,根本不可能影响到整体的平衡。
但随着时间不断流去,这朝堂上的人也是一批批的来一批批的走。
永徽七年,四月。
褚遂良于朝堂之上正式请辞。
他的年龄确实已经很大了,归根结底来说的话,他已经算是武德朝的三朝老臣了。
在如今的这种局面之下,自然而然便会生出退意。
于他而言。
这种结局已经要远远好过原本历史了。
在原本历史之中,自武则天上位之后,他便一直被其罢免,到了最后甚至亲自上奏给李治,讲述自己这些年来对大唐的功劳,就是想要求情,结果仍是无济于事。
最后病死在了爱州。
甚至在他死后,他的子孙后代全部都被流放。
如今这种结局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其实褚遂良还有些精力,并没有到完全处理不了朝政的地步。
这种退意归根结底也只是因为他自己确实是感觉到累了。
他已经厌倦了朝堂,厌倦了一切。
这最后的时间他想留给自己的爱好。
他想去一次巨鹿,去亲自走上如今已经成为了天下文学圣地的“云韶阁”,将自己的书法留在其中。
此事一出,朝野皆惊。
作为当朝的托孤大臣之一,纵使关陇贵族的势力早已不复当初。
但无论是长孙无忌也好亦或是褚遂良也罢,他俩的地位一直以来都难以被撼动。
甚至就连李治对二人都有些不舍。
但看着褚遂良那满头的白发,最后仍是不得不答应他,陪他走完了一趟标准的“三请三留”。
并追封其为司空,赐倚仗送其归乡,也算是给了这个三朝老臣最后的体面。
而或许也正是因为到了一定年纪的关系。
当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褚遂良又忽感有些惆怅。
望着这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的长安城甚至都别有一番滋味。
人就是如此,年纪越大越是会念旧。
但越是想起昔年的种种,他便愈发的珍惜自己能够平安归乡的不易。
临行之际,不仅仅朝中各个官员皆来送行,甚至就连顾靖都来了。
长孙无忌的心绪颇为复杂。
他与褚遂良的关系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本是联系极深,但这两年之中却渐渐的刻意躲避。
并不是因为两人关系不睦。
只是两人都已经察觉到了当前的局势,在刻意的避嫌。
如今褚遂良平安落地。
这给了长孙无忌极大的影响。
两人并未多说什么,但却又似说了许多,对视之间竟然就已经红了眼眶。
到了最后,褚遂良更是给顾靖这个晚辈行了一礼感念其恩。
旁人或许还看不出来。
但对于褚遂良与长孙无忌而言,他们又怎能感受不到皇帝对于关陇贵族们的忌惮?
他们终究不是顾氏。
若非有顾氏压在他们头上,他们只会做的比如今还要过,那届时他们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都无需多言便能想的出来。
他这是在谢顾氏的救命之恩!
此事在整个朝堂之上带来了极大的影响,使得整个关陇贵族的势力再次收缩。
最关键的是——
所有人都看得出,长孙无忌似乎也已萌生退意。而这一天,看来也不会来得太晚。
果然,就在褚遂良的政治影响日渐式微之际,
朝堂之上瞬间兴起一股呼声:
——迁都洛阳!
其实大唐内部一直都有着迁都的声音在。
不仅仅是在武德朝,包括贞观朝之时,李世民也有过这种心思,甚至还主动提出来过数次,但却皆是被挡了下去。
长安地理位置的局限性摆在这里。
迁都洛阳自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奈何长安乃是关陇贵族们的核心所在,无论是在武德朝也好亦或是贞观朝也罢,想做成这件事都不会特别容易。
李世民若是一意孤行的话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但可惜的就是他并不是这种皇帝。
在如今的朝堂之上,竟然有臣子能够主动提起来这件事,便已经说明了当前关陇贵族们势力的快速衰弱。
太极殿。
殿宇深阔,日光斜映朱柱,浮尘悬滞,针落可闻。
百官肃立。
“陛下!去岁赈灾耗太仓粟八十万石,今关中仓廪仅存三成。”户部尚书杜正伦当庭朗奏,神色凛然,“然三门峡岁损漕船仍逾四成——臣请迁都洛阳!”
——迁都!
这两个字一出,似乎就如同是触动了某个神经一般,瞬间便让整个殿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细碎的议论声顿时四起。
对于去年的大饥荒,这满朝的大臣自然皆是知道此事其中的各种细节。
虽然在大唐强大的国力保障之下,这一场大饥荒所造成的影响远远不及原本历史,但对于大唐而言亦是一个极大的损耗。
而且更是将长安位置的致命缺陷完全暴露了出来!
新任中书侍郎李义府缓步出列,向李治拱手:“杜公所言,实乃悬顶之剑!”
“昔隋炀帝营建东都,非为奢靡,实因‘长安府库虚而洛阳实’。”
“今含嘉仓储粟足支十年,汴渠岁输四百万斛畅通无阻。”
“若固守危局,岂是明君之智?”
“大胆!”一声厉喝骤然响起。
太子少师于志宁冷冷逼视李义府:“二公只见漕粟,不见人心!”
“去岁饥荒,关中父老皆相信朝廷可以救治天下。”
“今灾罢即弃之,天下将如何评议陛下?”
“况修广通渠、凿砥柱山,费百万贯便可解漕运之困,何须迁都劳民伤财!”
身为关陇重臣,他自然极力反对此事。
关陇贵族们如今的势力已经很弱了。
若是在迁都去了洛阳。
等到他日长孙无忌隐退,那这朝堂之上又岂能再有关陇贵族们的位置?
当然,反对归反对,这理由也必须冠冕堂皇。
随着于志宁这一开口,瞬间便点燃了整个朝堂的战斗,侍中韩瑗亦是走了出来道:“洛阳宫室虽存,然多年未缮。”
“若骤迁六宫九衙,恐耗资千万——省十年漕损,不抵一岁营缮!”
一声声的争吵之音几乎瞬间便响彻大殿。
各方势力在此事之上相互角逐。
除了关陇贵族们,几乎所有人都渴望着大唐能够迁都洛阳。
又有谁不想要更多的机会呢?
关陇贵族已经占据朝堂太多年了,顾氏的位置是无人能够动摇的,可他们能!
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看着堂内吵嚷的群臣,李治不由得便皱起了眉头。
他是有点讨厌这些贞观朝留下的风气的。
然而李治并未多言,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去意已决。眼前的朝堂,政务的冗繁与无休止的倾轧,早已令他心生倦怠。
自始至终,他沉默如石,未置一词。
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
哪怕李治一直都在作壁上观,群臣也会将这种话头引到他的身上。
尤其是那些关陇贵族。
长孙无忌可是他们如今最后的底气了!
眼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包括李治同样也是如此,长孙无忌默然片刻,只得缓缓起身,准备开口。
就在这一刹那!
他身体猛地一晃,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向前栽倒,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太尉!!”
一瞬间,整个朝堂之内的混乱便被引到了长孙无忌身上,先前的争执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是夜。
月色如洗,群星璀璨。
赵国公府内。
待到一众忧心长孙无忌身体的大臣相继离去,寝室内终于沉寂下来。床榻之上,长孙无忌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未发出丝毫声息。
不多时,长子长孙冲送客归来。
刚踏入房门,他身形骤然一滞——显然没料到父亲已然苏醒。错愕瞬间化为狂喜,他张口欲呼——
却被长孙无忌一记无声却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噤声。”长孙无忌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长孙冲强抑激动,慌忙压低嗓音,俯身急问:“父亲.您的身子可还安好?”
虽然就算再怎么迟钝。
他此时又岂能不明白家中的医师骗了所有人,长孙无忌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抱恙的样子。
“我无碍。”长孙无忌摆了摆手,旋即就这样直接坐了起来,直直的盯着长孙冲,“但我也必须要走了。”
他的语气极为的平静。
闻言,长孙冲的眼神也是不由得变了变。
他自是知道长孙无忌早就有了退意,却没料到竟然是会这么突然。
“群臣谏言迁都,太傅虽然未曾干涉其中,但以顾氏如今的行事准则来看,到了最后太傅定会支持此事。”
“包括陛下同样也是如此。”
“长安地势如此,昔年太宗皇帝便数次动过迁都之意。”
“此乃大势所趋,我断不可逆。然则……”话至此处,他微微摇头,适时截住了话头,目光沉沉地看向长孙冲,“此即我抽身之良机。”
“明日,你代我入宫请辞。”
长孙无忌脸上无悲无喜,仿佛关陇贵族今日之困局,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的性子向来如此。
就像是昔年长孙皇后在世之时,因为长孙皇后的几句话他便可以放弃已经到手的丞相位。
如今亦然!
这个位置他不能再坐下去了。
哪怕他已经不愿再起干戈,但身后的那些人便会推着他前进。
这就是他这个位置之人必须要承受的,长孙无忌不愿自己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长孙冲沉默了良久,最终仍是点了点头。
次日,随着此事在朝堂之中传开,一切的争斗在这个消息面前瞬间就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这可是长孙无忌!
在凌烟阁之中可以排到第二的人物。
关陇贵族之中绝对的领袖!
他辞官所能够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过当初的褚遂良!
甚至就连迁都之事在这一日都停了下来,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将心思放在了赵国公府之内。
——御驾亲临!
天子李治,终究未允所请,更决意亲至府邸探视这位国之柱石。
幽静的卧房内,药气微萦。
李治坐于榻边,紧紧握住长孙无忌枯瘦的手,目中泪光隐隐,声音带着真切的哽咽:“太尉!元舅!”
“万方多难,朝堂悬心!朕寡人年少德薄,太傅又从不掺和政事,我大唐还离不开元舅啊!”
“元舅受先帝托孤。”
“如今山河未靖,又岂能就这样离寡人而去,弃这大唐江山于不顾?”
他语至动情处,竟以袖轻拭眼角,复又紧握其手,切切道:“元舅但放宽心静养,朕已诏令太医署昼夜轮值,务使太尉早日康复,再临朝纲!”
“这江山……终是离不得太尉啊!”
这君臣相得、情真意切的一幕,尽落于在场诸臣眼底。
长孙无忌似也深受震动。
自那日后,他再未提请辞之事,却也绝口不谈朝政,只以“静心养疴”之名,深居赵国公府邸。
直至又过了一个多月之后。
赵国公府再度传出太尉呕血昏迷的凶讯,长孙冲方以父亲“病势沉疴,恐难再效犬马”为由,二度入宫泣辞。
此番,李治未再强留,但仍是没有直接答应。
又五日。
长孙无忌亲奉奏疏,言辞哀切,沥陈病骨支离,实不堪负国之重,恳乞骸骨。
御览良久,李治终是“万般不舍”,长叹一声,含泪允准。
这牵绊着所有人目光的大事终是落幕。
冠军侯府。
是顾瑞将这个消息送了过来。
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甚至就连顾靖都不由得一愣。
他十分清楚,随着长孙无忌的离去,对于大唐而言一个全新的时代要来了。
这让他的情绪有些复杂。
倒也并不是因为长孙无忌,顾靖虽然同样也是外冷内热之人,但却比顾泉要更加薄情许多。
长孙无忌还不值得他如此。
真正让顾靖感到思绪复杂的仍是顾氏。
长孙无忌这个地位便已经因为各种局势被迫做出这种选择了。
那顾氏会不会有这样一天呢?
若是当真有的话。
以顾氏如今这种和整个九州相互绑定的地位,顾氏真的能够轻易脱身嘛?
正所谓“智者千虑”,顾靖就不由的想到了这个问题。
虽然这一切在如今看起来绝无任何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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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