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淮生气的点不是来得莫名其妙, 有迹可循,很?明显在门口时听到了陆祁那番话后眸色不对的。
那番话的问题倒是不大,出发点其实在裴溪身上, 都是在护着裴溪。
“你气什么?”
陆祁绕周屿淮面前,走路从容淡定, 一副要挑战耐力的姿态上前,手搭在周屿淮肩膀上。
弯腰,放低声?音, “还是说, 你刚刚在吃醋?”
陆祁的嗓音带着笑, 从这句话?出来, 这个人好像又拉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周身都透着调侃。
但这样,裴溪就会稍微变得很?尴尬,她?观察着周屿淮,在看他身上那种未消散的愠气。
恍惚间, 她?在想,周屿淮是不是在吃醋?
火烧灯草的氛围一点点的逼近,周屿淮眉心轻佻, 不动声?色地起身, 两个人地视线碰撞在一起,一个淡定从容, 一个不露情绪。
“好了, 看你这眼神这么生分?。”陆祁拍了一下周屿淮肩膀,将即将燃起的烈火给?灭了, “什么时候有时间?晚上一块儿吃个饭。”
裴溪也跟着松了松气息,陆祁给?她?发的消息, 她?还没回。
“裴溪,一块儿?”陆祁视线绕过周屿淮直接到她?身上。
“好。”
裴溪没有拒绝,微信消息等于直接递到了跟前,还是当事人语音播报,再拒绝就显得装了。
周屿淮听她?应了,刚消散的愠气中散出几道寒芒。眸子里的光微微动了动,面上还是试图调淡了这种神态。
他对着司机使了个眼神,示意安排一下晚上的饭局。
“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屿淮也不在这个场合下跟陆祁继续纠结刚刚的事儿。
都不提,那这件事就会暂时性被自动屏蔽。
这样的坏处是,某一天因为一个爆发点会再一次炸出今天的所有情绪。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陆祁也回头让助理带着房东出去做调查,“你不是暗着打听过我?的情况了吗?”
“我?打听你的情况干什么?”
周屿淮清淡撂话?,手一招让人进屋搬东西。
“还装?”陆祁轻嗤一声?。
他们氛围有点暧昧,暧昧到让人觉得特别奇怪。
一群人都开?始涌进屋的时候,窄小的客厅变得拥挤,这里不适合谈话?,周屿淮握住了裴溪的手,跟她?说先出去,让他们做就好。
陆祁眸光就放在了他们手上,没有半点怯懦和?遮躲,看一眼后视线调淡了,收眼,所有的微动作藏得紧紧的。
直到晚上在饭桌上,裴溪才知道,陆祁之?前在栖山镇是做遗址修复指导工作,回国?的这段时间,连南城都没来得及回。
回到北海又帮着来细问房东关于王北自杀的事情,所以一直也没有多的时间。
吃饭的地方是周屿淮定的,藏在市中心深巷里的私房菜,外边种着一排细竹,人工造的小型音乐喷泉散出些雾气,有了依依水乡的朦胧感。
于栀还在路上,陆祁本来就约了于栀晚上一起,现?在等于是直接通知个地儿,等着人过来就行。
“你们......和?好,怎么也没动静?”
陆祁声?音有点哑,问完后清了清嗓子。
那年走的时候,陆祁是知道他们在一起,除了那次在家里办的聚会,还在后来约她?出去吃了一顿饭。
就在他们常去的那家冰室旁边,吃了一顿火锅,陆祁作死点的重辣,两个人吃得大汗淋漓。
裴溪当时抱怨他,吃不了辣怎么不知道收着点。
陆祁说:“以前我?也觉得吃不了,没试过不甘心啊,现?在试了,味道还不错,回来以后再点。”
她?没见过这样的人,当然陆祁的固执也并不是只有这一次,只不过她?记得的,印象比较深的,只有那一次。
裴溪回神的时候,看周屿淮,中间有分?手陆祁打电话?问过,她?当时只是慢慢地说:我?提的。
消息也就断在了这儿,后来的日子里,她?和?陆祁没有联系过。再往后她?经常换手机号,换着换着,就断了联系。
周屿淮端着杯口,手腕轻松往下垂着,手肘就搁在桌上。
裴溪轻皱着眉:“要什么动静?”
其实于栀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他们又在一起的事情,于栀当时很?诧异,第二秒又是早有预感的哦了一声?。
她?就说其实早就有感觉了,如果是忘了,你不会对他闭口不提。
这句话?说得其实没错,于栀不会评价他们这段感情,就是分?手那年对她?说,挺遗憾的。
后来真切的感觉到了这种遗憾,那是一种快濒临死亡的窒息感,隔山隔海寻不回的纯粹。
“比如,发个朋友圈什么的。”陆祁说话?声?音小了点,埋头看杯子里的水,眼镜盖住了一层别样的情绪。
裴溪想了想,她?的确没发过,或许是都长大了,偶尔忙起来就忘记了形式上的东西,况且,周屿淮不是也没发过吗?
细想会发现?,周屿淮朋友圈没有发过东西,从加上到现?在,她?没看到过。
是不喜欢被人窥视生活,还是什么?裴溪想不明白。
她?别过头去看周屿淮,周屿淮默默喝着水,也不回应她?递过去的眼神,眸光里在思?索着什么,这手里的杯子轻巧地放下。
这瞬间,大门也被推开?了,于栀的嗓门一听精神气十足。
“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
于栀额头的妆有点斑驳了,进来时小口喘着气,扫一圈坐到了陆祁旁边,椅子往后滑拉出声?音。
“戴眼镜了啊,你这眼镜多少度?”
于栀轻巧地把气氛给?活起来了,仿佛进来时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的气氛。
陆祁轻弯着唇角:“没度数。”
“没度数你戴什么?”
“为了装,好不好看?”
“是帅的。”于栀坐下一边打量一边点头。
“真的假的?”
陆祁一种不信的神态,他斯文?败类的眸光一现?,不太像能问出这种自己好不好看这类话?题的人。
“真的,你让裴溪看,他是不是戴眼镜更?帅?”于栀下巴指了指裴溪。
裴溪也就跟着朝陆祁看去,陆祁一直是好看的,下颚处有一颗小痣,在白皙的皮肤点缀着。
他身上有种治愈系的感觉,五官不带一点攻击性,那种安定的大方揉杂的很?自然,戴不戴眼镜并不影响他整个人。
裴溪点头,也没有说话?。
这件事不需要她?来承认。
于栀得意道:“我?说吧,没骗你。”
她?一点头,陆祁的神色放柔了一些,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周屿淮彼时又喝了一口水,转头看陆祁,脸上淡定。
“我?看看,什么眼镜?”周屿淮手越过裴溪,身子往后靠朝陆祁伸手。
陆祁摘着眼镜嘀咕:“你转过来看就行了,还非得我?摘了给?你看。”
递东西这个动作是在裴溪背后做的,周屿淮拿过眼镜后,捏着两只脚,手肘靠在桌沿端详着。
“标签没撕干净。”周屿淮在眼镜框内看到了透明标签,跟指纹内圈差不多大小。
“你懂不懂?那是防滑膜。”陆祁扫他一眼,却见周屿淮认真地帮他清理着“标签”。
“是吗?”
“哎,哎,哎,别掰。”陆祁抬手。
“咔”一声?,眼镜左脚瞬间脱离,周屿淮手腕顿在空中,眸光镇定地看着掰坏的眼镜脚,克制的冷静和?疏离这一刻微微动了动。
陆祁手停顿在半空,神情茫然片刻,整个人仿佛被冻结了,眼底轻微沉了沉。
裴溪和?于栀两人对看,面面相觑。
空间里漂浮着沉默,这个动作造成的结果像是一颗手雷,炸开?殃及了一整个房间。
“小张。”周屿淮收了眼镜喊司机。
门口的司机立马进来了,半弯身子到旁边。
周屿淮手腕一递:“照着这个款式买更?好的,赔给?陆教授。”
司机察觉到了不对的氛围,点头将眼镜收下了:“是。”
陆祁收回手,凝固的神色收了收,云淡风轻的面上透露出一丝无名火,他想说什么,看周屿淮时改了口。
“赔十副给?我?。”
陆祁撂完话?,心口稍微起伏了一下,他哪里会看不懂这一出,越是看懂了,越没办法装作无所谓。
于栀不说任何?话?,在裴溪投去茫然的目光时,怂了怂肩,这种小动作下的情绪很?容易就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开?始上菜的时候,陆祁问周屿淮之?前是不是调查过王氏集团的案子。
周屿淮问:“有什么问题?”
“是你在查还是你姑姑?”陆祁接着问。
“姑姑在查。”周屿淮倒是没有隐瞒。
陆祁想了一下,说:“我?听我?妈说,这件事涉及的人员较多,你不要参与,搞不好会有牵连的嫌疑。”
于栀夹着菜补充:“挺棘手的,涉案人员太多了,证据层出不穷,这背后的东西很?多。”
“嗯。”周屿淮只是淡淡地应了下,给?裴溪夹菜,漫不经心问陆祁,“你调查王北的死因就不算参与?”
都认为王北的死其实和?父母入狱有很?大的关系。
王北一家子姓王,王氏集团是家族企业,虽是王家旁支,王北一家仍旧是受到重视,待遇和?地位都是有的,只是论级别得往后排上一排。
“我?又不管闲事,学生自杀这件事要是放大,对学校影响很?大,我?来了解情况,总要知道是哪方面的原因。”
陆祁这话?说得一点没错,怎么也要知道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