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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衮服祭祖。……

    在侯爵制度刚出现的朝代,曾经有过女子为侯爵的先例。
    但往后千年,随着制度礼法的不断细化完善,爵位就成为了男子的专属,女子则有自己的诰命品级、贵族封号。
    公爵,侯爵,伯爵,那是属于男人的荣耀。
    公主,郡主,县主,国夫人,淑人,恭人,那才是属于女人的荣耀。
    无墨手里的这道诏书,是让她以女子之身,领受一等承恩侯的爵位。
    原本已经有些消停下来的朝廷,因着这道诏书,再次掀起哗然。
    而这一次,霍翎表现得格外强硬:“一个承恩侯的爵位,朕想给谁,谁就能领受。一如当日,朕能随手收回承恩公的爵位一般。”
    更火上浇油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居然说,皇帝千秋节当天,她有意穿着衮服前往太庙祭祖!
    何谓衮服?
    衮服乃帝王礼服,其上绣有十二章纹,从形
    制到纹样再到颜色皆严格限定于皇帝在祭天、登基等重大典礼使用。[注]
    “古语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衮服,帝王礼服也,太后代行子职,却穿着衮服前往太庙,置天子颜面于何地?”
    “礼仪之大,衮服为尊。就连天子,非重要场合都不能穿着衮服,何况太后?”
    还有人问:“太后要穿衮服,那陛下要穿什么。”
    霍翎道:“陛下要穿什么,你们可以去太和殿问问陛下。”
    有朝臣怒道:“自千秋宴后,陛下就再也没有在大朝会上出现过,敢问太后,意欲何为?”
    霍翎淡淡扫了对方一眼,连回应都不屑。
    礼部尚书李寒松笑着站出来,如老好人一般打着圆场:“圣人临朝称制十八年,又刚为我朝开疆扩土,只是想穿得隆重些去祭祀列祖列宗罢了。”
    当然,李寒松说出这种话,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
    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临朝称制十八年,太后已有天子之实,如今再让太后衮服祭祖,岂不是真要应了那句天命谶言。
    当天下午,大朝会结束后,二十余名不同意太后衮服祭祖的官员皆被贬谪出京。
    有官员在接到圣旨后,没忍住当场大骂起来,言语间不仅提到“牝鸡司晨”,还公然指责太后篡权夺位,有颠覆天下之心。
    这世间最致命、最伤人的话语,霍翎早已从自己的至亲那里领受过了,朝臣对她的些许指责,根本无法动摇她的决心,只会让她更为坚决。
    当天傍晚,一队禁卫撞破该官员的府邸大门,闯入官员家中,直接将他擒拿下狱。
    有同僚原本还想为该官员求情,结果禁卫那边直接拿出了该官员贪污腐败、收受贿赂的证据。
    贬官、抓人、罪证一条龙,谁还敢出面求情。
    京师的气氛,在短短几日之内变得十分诡异。
    一方面,吞并羌戎的喜悦和太后千秋节的热闹还未完全散去。
    不少从各地特意赶过来的商贾、戏班依旧逗留京师。
    另一方面,朝堂上的风波已经开始蔓延。
    从天命谶言到承恩侯的爵位,再到衮服祭祖,太后对朝臣的试探愈发频繁,而朝臣面对太后的压迫,明显有些无力招架。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十二章纹与十二旒均代表帝王至高权威,我们阻止不了天命谶言的传播,要是再让太后穿上衮服祭祖,那不就是纵容太后僭越,坐实了太后的天子之名吗。”
    “哎,乐兄,话不能这么说,圣人的权势地位,本就凌驾于历代太后之上。再让圣人穿太后朱衣祭祖,她定是不愿的。”
    “听你这意思,你有何高见?”
    朝臣一直和太后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特别是这段时日陛下龙体抱恙,不曾上朝听政,国事皆决于太后之手。
    所以还真有朝臣想出了一个不错的办法。
    那就是彼此各退一步,将衮服简化,将帝王十二章纹减为太子九章,十二垂旒减为九道,不配天子剑,形成一种太后朱衣和天子衮服相结合的特殊形制。[注]
    既凌驾于太后身份之上,又略简薄于天子规制,这样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这……这也不失为一种良策,但太后能答应吗?”
    霍太后当然是不肯答应的。
    衮服就是衮服,朱衣就是朱衣。将衮服简化,与朱衣结合,这是想要糊弄谁呢。
    至少霍翎绝不接受这样的糊弄。
    丁景焕直接站出来道:“圣人是季家的媳妇,她想要穿着衮服去祭拜列祖列宗,让列祖列宗知道她这十八年来执政的功绩,朝臣有什么资格反对?难道以圣人的功绩,还穿不得这身衮服了?”
    丁景焕这话,倒是让不少反对太后穿衮服祭祖,但又因为前车之鉴不敢站出来的朝臣,有了一个台阶下。
    是啊,太后终究是季家的媳妇。
    她与霍家的关系极差,又只有陛下一个儿子,反正不管她老人家如何闹腾,将来这皇位不都是在陛下这一脉传承吗!
    母子之间闹来闹去,也不可能彻底翻脸,到最后折腾的不都是他们这些朝臣吗!
    一想到这儿,不少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站队的朝臣,都开始心安理得地划起水来。
    诚郡王他们看到这一幕,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
    丁景焕的思路实在是太清晰了,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要是太后和霍家关系好,说不得朝臣还得担心一下,但太后连承恩公的爵位都不肯留给自己的亲生父亲,这关系闹得有多僵,还需要怀疑吗?
    反正朝臣也未必拗得过太后,那在衮服祭祖一事上,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妥协的思路一旦占据上风,原本在面对太后时就有些无力招架的保皇党,这下是彻底撑不住了。
    这不符合礼法怎么办?
    原本还在反对太后衮服祭祖的官员,立刻积极地给礼部出主意:“圣人有吞并羌戎、威震四夷之功,当开先河,以酬此功。”
    太后祭祖依旧只能穿朱衣,但霍太后有吞并羌戎、威震四夷的功绩,应该成为一个特例。
    所以这不算僭越。
    礼部尚书李寒松对此大为赞扬,甚至生出了“这种人才不来礼部简直就是浪费天赋”的念头。
    礼部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对礼法有着独到见解的官员啊。
    在绝大多数朝臣的同意或是默认下,太后穿着衮服祭祖这件事,彻底敲定下来。
    ***
    要说衮服祭祖的事情敲定下来后,最忙的自然是司衣局。
    司衣局需要在短短半个月内,为太后赶制出一套全新的衮服。
    为此,司衣局几乎调动了手底下的所有绣娘,日夜赶工,生怕耽误了太后的大事。
    与此同时,京师也是暗潮涌动。
    有朝臣开始在私底下奔走串联,也有朝臣明哲保身,闭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甚至有朝臣在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递折子外放,避开朝廷风波。
    陆杭这位吏部尚书、辅政大臣,做的唯一一件事情是,递折子进宫求见皇后。
    “曾祖父。”
    陆琢屏退宫人,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陆杭,几乎要落下泪来。
    陆杭关心道:“娘娘还好吗?”
    陆琢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下意识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这会儿正是盛夏,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她的身子越来越笨重,本就耐不住热,偏偏又不能多用冰,夜里热得翻来覆去睡不踏实,气色看起来比前段时间差了不少。
    “我一切都好,只是心中难免不安,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陆杭温声道:“娘娘还记得你进宫前,我曾告诉过你,你在后宫生存,最大的靠山是谁吗?”
    “记得。”
    “那娘娘只需一直记得,然后好好保重身体,平安诞下皇嗣。”
    “可是母后和陛下那边……”
    “娘娘虽贵为皇后,却也不好插手母子之间的事情。既然太后和陛下都不打算让娘娘掺和进去,那娘娘就不闻、不问、不管。”
    陆琢摸着自己的肚子,原本还有些急躁的心情,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多谢曾祖父的提点,我明白了。”
    她不仅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也明白了曾祖父和家族的立场。
    并非所有人都能像母后一样不倚仗家族,甚至反过来让家族倚仗自己的。
    她行事之时不仅要考虑自己的立场,也必须要考虑家族的立场。
    陆杭又陪着陆琢说了会儿话,在凤仪宫用了顿午膳,这才离开皇宫。
    结果他回到陆府,就发现陈浩言已经坐在厅堂里恭候他多时了。
    陈浩言开门见山:“你还要不闻不问到什么时候?”
    陆杭沉默不语,只是给陈浩言递了一杯茶。
    陈浩言抓住陆杭的胳膊,眼含热泪:“陆杭,你我都是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要是眼睁睁看着太后篡权夺位,他日到了九泉之下,该以何面目见先帝?”
    陆杭拨开陈浩言的手:“我问心无愧。”
    陈浩言猛地将茶盏摔到地上:“好一个问心无愧。”
    陈浩言起身离开陆府,与陆杭分道扬镳,结果马车行至半路,突然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陈浩言睁开眼睛。
    “陈尚书。”回答的那道声音并非来自车夫,“我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求见陈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