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听到了张澍杨这一段话，忽然又想起了尘封在记忆里的一小段记忆。
他终於想起来他上辈子为什么和他不怎么接触的原因。
那不过是初中时。
偶然间在学校的楼梯口，无意间听他说了一句：“不要拿我跟那些成绩差自甘墮落的人相提並论。”
“家里困难，不是他不好好学习的藉口。”
这两句话想起来。
越品，江帆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
好傢伙。
原来上辈子他蛐蛐的那个人就是我啊！
整个班级里就属他成绩又差，家里又没钱。
除了跟弟弟妹妹相依为命，根本没有人可以让他依靠。
他忽然呲牙笑了：“行啊，去就去。”
“不过谎报警情可是要留案底的。”
“你到时候留案底了，可別怪我。”
这个时候还在改革开放的初期，社会管理可还是以严打为基调。
许多问题都敏感得很。
而且，他採集的资源点。
那可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採集到的东西！
如果是正常途径，这山上这个季节大雪封山，哪有什么东西！
更別提砍树了。
“就是你！”
张澍杨语气篤定无比：“你这样的人就喜欢偷鸡摸狗！”
“我怎么可能弄错！”
“……”
江帆听到他这反覆强调，哪怕本来不想跟小孩计较。
也忍不住有些气笑了。
“我哪样的人？”
“你这样思想品德差还不爱读书的穷人。”
张澍杨皱起眉头：“我妈说了，你这样的人未来是社会的毒瘤，只有成绩好的人才有光明未来！”
穷人。
穷人怎么你们了？
你们占据了风口起飞了。
就全都算成是靠自己了？
江帆深吸了口气，深深看了张澍杨一眼：“行，等会如果被记档案了，可別哭。”
…
上山採集的时间並不久。
只费了一个小时。
今天十四个小时的时间还剩下三个小时。
看著时间差不多。
他直接去到了红星派出所。
才刚到门口。
江帆停下了倒骑驴。
那边的张澍杨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进去，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解放军叔叔！他偷我们上杨村的树，被我抓到了！”
“就是他！”
“之前我们也来派出所和你们说过的！”
张澍杨义愤填膺的声音音调十分高，连门口的江帆都听见了。
“谁？你们真抓住了？”张淮阳有些意外。
“就是他！江帆！”
张澍杨语气斩钉截铁，手指向他：“叔叔，他是我们班成绩最差的，就喜欢偷鸡摸狗，肯定是他！”
“叔叔你快把他抓起来！”
他甚至还强调了“偷鸡摸狗”“成绩差”这几个关键词。
原本以为这事板上钉钉。
可张澍杨下一秒错愕的发现。
原本还亲切看著他的张淮阳，下一秒在看到江帆的时候，眼神里闪过惊喜，甚至起身迎过去。
语气还颇为亲昵。
“小帆啊，你怎么来了？这几天家里怎么样？”
“叔！”
江帆呲牙：“我家都挺好，你放心吧。”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他冤枉你了吧？”
张淮阳拍了拍江帆的肩膀：“別怕啊，叔肯定还你清白。”
还清白？
这走向不对啊？
张澍杨一下傻眼了。
不是说会读书的孩子更受欢迎吗？
明明他比江帆成绩好啊！
他不服气的大声打断：“解放军叔叔，你別被他骗了，我亲眼看到他砍树了！”
此时。
派出所里还有几个其他村子里的女人来红星派出所有事。
她们的孩子也是和张澍杨一个班的，在看到张澍杨的时候，一个个都非常的热情。
“澍杨啊，这次期末考试听说你都是满分？”
“解放军同志！澍杨这孩子成绩可好了，他肯定不会说谎的！”
“是啊，张澍杨这孩子每一科都是第一！”
她们看著张澍杨，语气重带著鼓励：“澍杨，你別怕，阿姨们都在，你说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们对於张澍杨这样的孩子天生有好感。
成绩这么好的孩子，能说谎？
…
张澍杨这才挺直了身板。
把江帆成绩多差多差强调了一下，又把今天他看到江帆在砍树的事强调了一下。
最后咬死了他就是那个砍树贼。
那边的几个妇女也都相信了他的话，目光不善的看过来。
她们看了江帆半晌，才认了出来。
“哎呦，这不是徐家那个分了家老五徐桂香的儿子吗？”
“就是那个江帆？”
“他成绩不是差得很吗？班级倒数吧？”
“可不是哟，成天不读书，听说之前还因为去上杨村钓鱼的事，和上杨村的人闹矛盾呢。”
她们的目光都带著鄙夷。
“小孩子不学好不好好读书，以后连个工人都当不上哦。”
“这么年纪轻轻就干偷鸡摸狗的事了，清水村那地方……哎。”
江帆直接掏了掏兜，气定神閒。
“叔，我可什么东西都没捡，而且每天晚上我都没出门。”
“这个事情清水村的人都能给我作证。”
他话才刚落音。
张澍杨就不服气的反驳。
“清水村的人个个那么穷，他们的证言不可信！”
“那做痕跡鑑定吧。”
江帆晃了晃手里的镰刀，表情淡淡：“我相信那被砍掉的几棵树应该能还原出砍树人下手的角度，力度，估算出大概身高…”
痕跡鑑定算是很专业的词汇。
张淮阳自然是懂的。
可张澍杨却听不太明白，可他心底却怎么也不服气。
“你肯定是在狡辩，解放军叔叔，这个江帆他……”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砍的树，但是砍断的肯定是个成年男子。”
张淮阳看了张澍杨一眼：“江帆肯定不是那个砍断你们榛子树的人，你给他道歉吧。”
“道歉？”
张澍杨气得脸都涨红了：“他带著把镰刀在山上乱晃，不是想砍我们树，还能是干什么？”
“我钓完鱼在山上逛逛，犯法？”
“你肯定不安好心？”
“凭什么？就凭我成绩差？”江帆看了他一眼，扭头看著张淮阳：“叔，他这算栽赃诬告，得记档案吧？”
“正规流程是这样没错…”张淮阳点点头。
江帆语气斩钉截铁：“那我不需要他道歉，我就需要他记档案。”
旁边妇女在听到是张澍杨报假的警的时候惊呆了。
成绩这么好的孩子…
诬告？
是不是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