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格外浓烈,四处静谧。
破旧的天台,地面斑驳不平,角落处堆了些废弃的杂物。
微凉的风细细吹拂,空气透着潮湿之意。
钟梨坐在地上,脚下躺着七倒八歪的酒,她身子半摇半晃,手里提着半瓶未喝完的酒,继续往嘴里灌。
这里是钟梨以前的家,她和父母曾经住过的地方。
自从父母去世后,这里的房子便被她给卖了,怕触景生情,她很少来。
即便来,也不会深夜跑到楼顶来借酒消愁。
今天实在是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她拿起手机,又看了遍许盛阳给她发来的消息:梨梨,我有点事得去外地,大概要两三天,和你说一声,你有什么要我帮你带的吗?对了,前几天那个人来找过你,我忘了和你说了,你有空的话要不还是联系下他,和他打个招呼吧,还有……阿川那边,你很久都没告诉过他那个人的消息了。
好像是厌倦到了极致,把手机随意一扔,没有用多少力气,却好像扔出去不远,她也没管,抱着酒瓶子继续喝酒。
只是喝着喝着,就都喝进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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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探出头来,她和往常一样,正打算在这捡些纸箱子回去卖钱。
这次,眼前一花。
再度睁了睁眼,确认没有看错,她悄悄退出楼顶的门,报了警。
半个小时后,安静的楼下忽然吵闹了起来,但很快又被制止,一片区域拉起了警戒线,消防人员找好位置,铺设救生气垫。
与此同时,一位经验丰富的警察上了楼顶,悄然靠近,停在了距离钟梨四五米处。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待在这里啊?”
听着突然出现的声音,钟梨迷蒙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到有警察出现,表情更加迷茫,一言不发。
这副表现让警察以为她是真的要跳楼,耐心的劝解道,“姑娘,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我说说吗?”
钟梨终于看起来好像清醒了,她语气正常的解释,“你们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自杀呢,我只是在这透透气。”
本着警察的直觉,他温和的道:“不是自杀,那你先下来,这大半夜的很危险。”
钟梨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我待会会下来的。”
“那我过去好不好?”说着,警察走了两步。
钟梨突然情绪激动,“你别过来!”
警察的脚步戛然而止,不敢轻易刺激她。
就这么僵持着。
他注意到旁边有部手机,趁钟梨不注意捡了起来,递给同行的同事。
手机维持着原界面,还没锁。
同事看到了许盛阳发的那条消息,不是很理解,但能得出她老公在外地的消息,因为钟梨对许盛阳的备注一直没有改。
她的家属肯定没法赶过来了,不过他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觉得有必要说一声,打了好几个,结果没人接。
翻了翻通讯记录,发现她最近和一个叫高夺的人联系密切,他打了过去。
……办公室。
电脑泛着冷清的光,映在英俊的面容上。
高夺没在工作,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天色很晚,他没有回去,办公室里也没开灯。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他回过神来,看到屏幕显示,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他冷静地看着手机,直到没了响声。
再过一会儿,又响起。
眼底透出阴沉的戾气,她有什么脸,敢来再打扰他,又有什么脸,在他拒绝了一次后还敢继续打。
他点了接听。
正要开口,那端传来激动又陌生的声音,“高先生,您好,请问您认识这位手机的主人吗?”
高夺眉心皱了皱,过了几秒后,漫不在乎的道,“认识,怎么了?”
“太好了,是这样的,这位女士要跳楼,她老公去外地了,我们找不到她的家属,您……”
“你说什么?”话未说完,高夺冷声打断,他咬了咬牙,“她要跳楼?”
“是,是啊。”打电话的是位稍微年轻些的警察,被高夺的态度一震,回答的时候不禁有点儿磕巴。
“地址发我,我马上过来。”高夺挂断电话,拿起车钥匙,大步出了办公室。
他看起来没有慌张的样子,表情也分不清是怒还是什么,唯独全身散发着的冷厉气息不可忽视。
一路上,他连冲了几个黄灯,有时候碰到红灯都想直接闯过去,努力克制了下才按耐住胸腔那股郁气。
这边,警察压根不敢走,还在劝解着钟梨。
“你们好吵,我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会不行吗?”钟梨烦躁地捂着脑袋。
警察进一步的试探,“我不说话,就在这待着,你看可不可以?”
钟梨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她情绪很不好,“我说了我不会自杀,我说了很多遍了,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呢,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你们真的好吵啊。”
情势越来越糟糕,警察使了个眼色,打算由一人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再由不注意靠近把她来下来。
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钟梨发现了,她终于崩溃到了极点,“你们全都走开,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跨过栏杆,站在了狭窄的边沿上,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掉下去。
“钟梨,你敢跳个试试!”与此同时,一声嗜血的暴吼响起。
高夺终于赶到了,他出现在钟梨面前,名贵的西装破天荒的是褶皱着的,手上也磕破了一层皮,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