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理寺还未南下,应该在覆审明妃身边的护卫和丫鬟。
说是丫鬟,其实应该叫宫女,除了,其中一人本就是丫鬟,乃是明妃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后隨明妃一道儿进宫。
在大理寺相关人员南下前,这些人轮不到锦衣卫提审。
因为作为明妃的近身者,宫女和护卫肯定是知道最多的,先从他们入手,才更有可能先行破案,爭得头功。
赵兴倒也不急,先把卷宗研究个仔细清楚。
一边看一边对付了几口店家端上来的饭菜后,赵兴让宋怀东拿出隨身带著的地图来,指著上面道:“按卷宗所说,明妃南下是从京都过泰安再入江浙,最终进闽越,而后到得荔城省亲。”
“这样走的话,虽在京都和荔城间算不得直线,不是最短距离,但东部一道经商频繁,官道通达,路途平稳,肯定最为省时且安全。”
所以,明妃选择的路线没任何问题。
但……蔡延年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明妃的往返路线,稍微有一点点不一样。
只是因变动太小,且看起来和案子关联不多,故而之前没人刻意注意。
只听赵兴指著地图又道:
“省亲归去,未出闽越,明妃就已发疯。”
“主子都疯了,下人们肯定极为著急,继续走东部官道,再直入京都,赶紧奏请圣上,並请太医治病,才是稳妥。”
“所以他们出闽越前,何必又要到虎夷山那便绕上一绕?”
蔡延年凝重点头,这里,確实有一点蹊蹺。
荔城在闽越內的东南,而虎夷山在行省內西北,和江南西接壤,这样从虎夷山过后再去走江浙,那肯定是有些绕道儿了。
在上一轮查案过程中,大理寺可能没重视这点,但不可能直接忽略这个细节,故而赵兴问:“这里卷宗记载不够详细,你可知晓那些宫女护卫是怎么回应的?”
蔡延年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回道:“我记得,是说恰好那几天闽越东部颳大风,所以他们才从西部进的江浙。”
东南沿海,歷来颱风常见,算不得稀奇,所以这个理由,也看起来正常不过。
赵兴当时虽在闽中,却也知晓颱风登陆,故而那些护卫和丫鬟確实没有胡言乱语。
但此事,终究有些蹊蹺。
因为虎夷山那条道儿多为山路,可並不好走,更何况还带著个已经疯癲了的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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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当时虽却有颱风,但规模一般,难以深入內陆,在闽中都感觉不大,却又何必偏到闽越西北的虎夷山?
“这虎夷山是不是还有什么特殊的?”,一直沉默不语,像根铁柱子一样矗立的宋怀东忽然开口。
蔡延年愣了愣,缓缓摇头。
赵兴微微皱眉,旋即不太確定的开口:“特殊的么……大红袍算不算?”
好吧,这茶確实有点特殊,毕竟是这个时代的贡品,是皇家专用,但和这案子,好像也没多大关係。
总不至於说是,疯癲后的明妃非要喝一口大红袍,然后眾护卫和宫女就千里迢迢的跑到虎夷山吧?
但再想,却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特殊点了。
赵兴盯著卷宗翻来覆去的看,苦思多日,也依旧未发现其他疑点。
恰好陈琼传信,说大理寺负责这案子的人,已经离开京都南下,应是要到闽越来调查。
赵兴便乾脆带著蔡延年和宋怀东北上京都而去。
同一时间,豫中洛城。
依旧是那条看起来幽深寂寥,实则绿意盎然、欣欣向荣的巷子当中。
褚万紫恭恭敬敬站在端坐抚琴的任盈盈跟前,凝声道:“圣姑,属下刚去看了,不是什么宵小偷窥,而是……教內专用的黑信鸽。”
任盈盈轻嘆:“我都隱居至此,却还是被那黑信鸽寻到了。”
褚万紫目露几分古怪,道:“属下虽不太通音律,但近来听圣姑弹听久了,也大概发现点门道儿……”
“圣姑的心,並不静。”
任盈盈皱起了眉头。
其身后站立的绿竹翁冷目看向褚万紫:“褚长老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姑姑的心思,岂是你能隨意乱猜的!?”
褚万紫连忙把头低下,不敢再言。
任盈盈却是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暂时止住了琴声。
对方说的是实话,诚然,她確实厌倦日月神教內的各种蝇营狗苟,不喜东方不败的残暴怪异,更討厌杨莲亭的狐假虎威,但……
身在江湖,又岂能真正脱离这江湖?
况且她只区区十八岁年纪,又岂能真的放下对红尘美好的眷恋?
既然不能彻底隱居,不能彻底放下,那便必然会和这江湖,在不经意间有著各种各样的交集,比如曾经想要挽回曲洋的悲剧,比如……
正因如此,教內黑信鸽能最终寻到这里,去也算不得稀奇了。
任盈盈轻嘆口气,美眸望向褚万紫:“说说吧,是何事。”
褚万紫没开口,而是上前两步,直接將纸条交到了任盈盈手中。
任盈盈面前薄沙微动,眉头轻皱,渐渐展开了纸条,轻声自语道:
“竟然不是杨莲亭那廝传信,而是……东方叔叔的亲笔字跡。”
褚万紫神情大振,忙道:“属下还没查看……东方妹妹,可有提到属下??”
你心心念念的东方不败,早就把你给忘了。
任盈盈淡淡看她一眼,主动要把纸条递迴:“你自己看看有没?”
“……”,褚万紫乾巴巴一笑,面上筋肉抽了几抽,心底纠结片刻后,终是摇头嘆道:“属下不敢,是属下逾越了。”
任盈盈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须臾將纸条上內容看完,而后缓缓站起身来,又从墙壁上取下自己的长短剑,顺手掛在了背上。
绿竹翁疑惑道:“姑姑要出门?”
任盈盈点了点头,几步便走了出去,而后才传回声音:“我此次外出,大概月余便回,无需担忧。”
褚万紫不明所以,绿竹翁则连忙称是。
出得小院,骑上鬃毛细腻柔顺的白色母马后,任盈盈原本古井无波的面上,才露出了几分无奈。
东方不败安排在大明皇宫內的探子出了问题,而他又在闭关紧要关头,教內堂主、长老虽多,却要么另有要事,要么……有些信不过。
至於那些香主、旗主什么的,却终究本事上差了不少,想要去京都救人,恐很难成功。
而若是大规模派人去京都,那可就真是胆大包天,意图谋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