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织絮摇摇头,声音放得极轻:“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宫里的日子,从来都不太平。”
她看向许宴迟,见他正与一位老臣交谈,侧脸线条冷硬,周身气场强大。
她知道,皇兄如今虽风光无限,却也站在了风口浪尖,往后的路,怕是更加难走。
正思忖着,许宴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许织絮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指尖掐着掌心,脸颊微微发烫。
她没看到,许宴迟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温柔又深了几分,连与老臣交谈的语气,都不自觉地放缓了些。
殿内的礼乐仍在继续,歌舞升平,可许织絮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既盼着能与皇兄多说几句话,又怕自己的心思被人察觉。
许织絮端着酒杯,只觉得殿内的热气与喧嚣让她有些发闷。
方才几位宗室女眷劝酒,她推拒不过,多饮了几杯,此刻脸颊泛着薄红,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她悄悄起身,借着整理裙摆的由头,避开众人视线,往殿外的回廊走去。
廊下挂着的宫灯在风里轻轻晃动,暖黄的光映在青石板上,拉出长长的影。
她扶着廊柱站定,晚风拂过脸颊,带着几分凉意,才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妹妹。”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熟悉的磁性,却又添了几分岁月的沉敛。
许织絮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好半天才缓缓转过身。
许宴迟就站在三步外,玄色锦袍的衣角被风吹得微扬,腰间玉带束着挺拔的身姿。
他卸了宴会上的几分疏离,眉峰间带着关切,只是那双深墨般的眼眸,仍藏着化不开的冷冽。
许织絮望着他,五年未见的生疏感突然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拘谨:“皇兄。”
许宴迟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眼底的光骤然暗了暗,伸手虚扶:“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他走近两步,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语气放得轻柔,“这五年,你在沉家过得可好?”
“我……”许织絮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堵得发慌。
那些冷待、委屈、深宅里的孤寂,此刻对着皇兄的目光,竟不知该如何说起。
说了,又能如何呢。
她垂下眼,指尖攥着宫装的下摆,声音轻得像叹息:“还好。”
这两个字,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
许宴迟何等敏锐,一眼便看穿了她的逞强,他眉头微蹙,语气添了几分郑重:“织絮,在皇兄面前,不必伪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为兄替你分担。”
熟悉的语气,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许织絮心底的闸门。
她抬起头,眼眶已经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没说沉言之的冷待,没说沉相的苛责,可那泛红的眼眶,颤抖的声音,早已将所有委屈都显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