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教主》 第一章 子规夜半犹啼血 ??杳夕阳余晖下,淅淅寒风在山岭间吹拂,带来几抹孤寂的凉意。 半空中三只乌鸦围成一个圈,在不断循环的回旋着,发出嘶哑的鸣啼,在谛分审布之后,缓缓的向着荒地上的一具尸体栖落下来。 这具尸体的主人看长相不到二十岁,身材魁梧,眉宇间依稀残留着即将脱去的少年稚气,可惜身体已经冰如寒石,没有一点生者的气息,想来再过上两三天,这里就会只剩下一具骨骸——或者,连骨骸都不会剩下。 可就在三只乌鸦犹豫着是否要等尸体腐坏后再享用时,忽然间这具冰冷的尸体胸腹产生了剧烈的起伏,伴随的是强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咚咚咚如大鼓一般,惊得乌鸦们嘎嘎的惊叫了几声,纷纷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却又不死心在半空中盘旋,不愿意就这样空手而回。 随着心脏的鼓动,冻僵的血液如破冰的溪水般开始流动,体温渐渐回归躯体,“尸体”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上半身猛然挺了起来。 “你们这群败类一个也别想逃!” 岳鼎大吼一声,怒目圆睁,原本的少年稚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如一头下山猛虎,威势滔滔。 可当看清身处的环境后,他环身张望了几下,有些犯迷糊,是了,居然做了那么逼真的一个梦,还是说,现在才是在梦里?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岳鼎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纹路,用力握了握手,再拉了拉着身上的粗布衣,最后站起来体会着脚踏实地的触感,总算是有了几分的确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认知。 他会如此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是因为就在刚才的梦境中,经历了一个漫长而且逼真的人生,逼真到难辨真假,就像是真的活了一辈子。 那是一个人类借助外力更胜开发自身潜力的世界,有着光怪陆离的各式工具,人们的生活极为方便,而且无关修为和境界,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享受到极乐的生活——只要你有钱。 遗憾的是,岳鼎在梦中世界并非含着金钥匙出生,而是诞生在一个普通的军人家庭,他的爷爷是渡过长征的老红军,他的父亲是二炮部队的连长,他的母亲是军区文工团的女职员,而他也继承了家中传统,穿上了军装,参加了行伍,以优异的表现在军队里脱颖而出,成为家人的骄傲,最后在同一个贩毒集团的战斗中牺牲。 “奇怪了,我为会躺在这荒郊野岭,到底发生了嘶——” 他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缘由,就觉一阵头疼欲裂,仿佛大脑中被生生塞进一颗石子般痛苦,饶是以他在军队中磨练出来的钢铁意志,也被折磨得呲牙咧嘴,恨不得劈开脑子将这颗石头取出来。 梦中二十多年的记忆,包括所有的见闻和知识,都在他的识海中以大江东去的速度奔泻而过,人生中一幕幕的画面像是千倍加速的幻灯片一样切换着,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十八年的人生经历也交相辉映着浮现。 “啊啊啊啊——” 他仰天嘶吼着,长出一口浊气,终于让沸腾的脑子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想起来了……我在路上救了一名和尚,结果连累爹娘被慕容山庄的人所杀,而我也没能逃过厄运,被他们杀死后抛尸荒野……嗯,既然是这样,为我还活着?而且梦中的记忆居然还历历在目?” 岳鼎站起来身来,仔细观察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势,身体好得不能再好,壮如虎牛,他捏了一把脸,确认不是在做梦,正思索其中缘由,忽闻两声喜悦的惊呼。 “大哥!” “是大哥!” 两名年龄在十五六岁的少年难以置信的尖叫一声,愣愣的盯着他,确认不是幻觉后,急忙扑了。 “大哥……真的是大哥……我以为你死了……他们都说你死了……” 年纪稍大一些叫丘离,他本是个感情丰富,不擅掩饰的人,一喜极而泣,哪怕听闻噩耗时也没有流出的男儿热泪,此刻随着呜咽声落下。 年纪最小,长相清秀的山子巽反而要稍好一些,但也是热泪盈眶,只是强忍着,嗫嚅道对不起大哥,我们没能帮上忙,本来还想替你报仇来着的……我就说嘛,大哥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被害。” 丘离嘿嘿笑了两声,像是为了掩饰的不好意思,揭破真相现在说得漂亮话,之前那位脸色发青,咬牙切齿说此仇不共戴天的人是谁啊?” 山子巽反唇相讥谁哭就是谁。” 丘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一抹泪花谁说我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这是吸鼻涕吸得太快,逆流上脑了!” “……这还不如哭了呢。” 看着两人的插科打诨,岳鼎心头感到一阵温暖,他明白这是两位义弟想要让开心些,尽量摆脱双亲惨剧的心意,不过也因此,让他更加确认了何为现实,那股因为长长的梦境而产生的朦胧感消失不见,剩下的是最真实的切肤之痛——以及从悲痛中诞生的滔天恨意。 胸腔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岳鼎将想不明白的复活之事抛诸脑后,冷眼凝视着慕容山庄的方向有些人想要我死,我偏不遂他的心意!” 两位义弟都感受到了义兄身上的变化,惊讶的看着他,要这种掷地有声的坚定语气可是以前从没有听到过的,尤其是话语中的冰冷杀意,让人不禁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背后腾起。 山子巽翼翼的问接下来大哥准备办?慕容山庄人多势众,擅作威福,三位庄主也全是武道高手,不是我们能力敌的……” “慕容山庄杀我全家,我就灭他满门!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若换成以前的岳鼎,说不定会选择退缩,毕竟以前他的性格是典型的老实人,带有一点人善被人欺的懦弱,但是现在的他经历了梦境中的人生,那股天不怕地不怕,不信鬼不信神的思想早已铭刻在骨子里,军人血性爆发,一下子压倒了刚刚冒出来的畏缩念头。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慕容山庄自以为权势滔天,就能肆意摆弄他人的命运,践踏他人的尊严,视人如猪狗,为所欲为,我就是要教他们明白,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岳鼎左手将散乱的头发抓成一束,接着右手搓掌成刀,发劲如利刃,一个劈砍就将过半的头发都斩断掉。 “大哥你这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父母都不在了,我还珍惜它们做!今日我以发代首,在此立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定要让凶手血债血偿!” 丘离跟山子巽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脸凶相的岳鼎,这还是被人欺负了都会乐呵呵的说没事的大哥吗?这还是将吃亏是福挂在嘴边的大哥吗? 他们倒是没想太多,只以为是身逢家中大难,才导致性情剧变,毕竟人们都说,老实人发起怒来,往往是最可怕的。自忖若换成遭遇同样的横祸,恐怕也会愤怒到失去理智,现在觉得惊讶,只是因为体会不到大哥心中的悲痛。 岳鼎没有顾及到两人心中所想,此刻虽是怒火中烧,脑子却冷静到可怕,他迅速思考道想要报仇,必须将修为提上去,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在此期间,不能走漏风声,还请二弟和三弟帮忙配合,扮出我已经死了的假象。” 丘离拍着胸膛道没问题,大哥客气。我们会帮你挖坟立碑,在外人面前大哭一场,顺带守夜,这样就没人怀疑了。” 岳鼎点点头,接着用沉痛的语气道还有我丢娘的身后事,也请一并处理了……代替我这个不孝子。” 山子巽脸色复杂,叹气道大哥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何况伯父伯母对我如亲生一般,这是应该做的。” “那就一切拜托了。现在起,我要藏入山林中,一个人安静的练功,直到功成出山之日,恐怕会有很长一段不能见面了,你们两个也要,不要受到牵连。” 岳鼎挥手就要离开,却见山子巽身子一闪,挡住了去路,他不由得疑惑的问三弟,你还有事要说吗不跳字。 山子巽低着头,沉声道这样子不对。” “嗯?” 他猛然抬头,目光灼灼我说,大哥现在这样子是不对的!曾经说过,一个人若为了复仇而活,往往是最可悲的,这种人被仇恨束缚,没有未来,也没有希望,我不想大哥也变成这样的人。” 丘离像是早料到一般,摇头叹气子巽你……” 岳鼎目光凝聚如实质,凌厉如剑芒你要我放下父母之仇?” 山子巽迎着视线,丝毫不退让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连我也恨不得要为伯父伯母报仇,只恨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大哥你可以为了仇恨而杀人,但不能为了仇恨而活,我只问一句,大哥你修炼武道的初衷是?” 现场气氛无比紧张,在两人的对视中,仿佛连空气也一并冻结住。 就在丘离想着要不要开口打破对峙的时候,岳鼎开口了。 “对,你说得很对,人不能只为仇恨而活,区区一个慕容山庄,不能成为我修武证道的目标,他们还远远不够资格。” 他抬头,目光睨向苍穹,锋利如剑,无比庄重的竖掌起誓乾坤为鉴,我岳鼎在此立下宏愿——我要这世间,再无善人沉冤!我要这世间,再无恶徒横行!若苍天无眼,善恶不分,就由我来替天行道,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上) 看着岳鼎昂首阔步向着山林深处走去的宽厚背影,丘离忍不住感慨道:“刚才的大哥真是霸气无双,打从心眼里觉得敬佩。” 山子巽反问:“你以前不敬佩大哥吗不跳字。 “怎么说呢,”丘离挠了挠脸颊,“你想吧,以前大哥那种老好人的性格,我就算想敬佩也敬佩不起来啊,当然,我还是很感激大哥的,一直以来都受到他的照顾,是真的当做亲人看待,但这个跟敬佩不一样。不过,从现在起,我要将大哥当做榜样来学习,刚才的发言太震撼了!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啥时候也能变得如此霸气呢?” 山子巽心情有些复杂:“我倒觉得还是以前的大哥更容易亲近。” 丘离一把揽过山子巽的肩膀:“好啦好啦,别遗憾了,我知道你一直将大哥当父亲看待,可父亲又不是只会憨憨的笑,必要时也是会愤怒的挥拳,这叫什么来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山子巽一把挥掉肩膀上的手:“不会用词就别乱用,还是想想该怎么演戏骗过外人吧。” “这还不简单,拿把洋葱就好了。” …… 岳鼎进入山林后没有像只无头苍蝇般乱逛,而是循着一些痕迹,按图索骥地直奔一处隐蔽的山洞,这是猎户在山中备留的临时据点,存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品,是专门用来给发生意外,导致夜晚难以离开山林的猎人休息用,毕竟谁也保不准,自己进山中的时候会不会遭遇天气突变,导致雨雪封山之类的意外。 坐在茅草铺就的垫子上,想着以后会有很长时间要生活在这间简陋的洞穴中,当一名“山顶洞人”,岳鼎并没有喊屈,他本就是个能吃苦的人,无论现世中还是梦境中。 他敢立誓向慕容山庄报仇,并非有勇无谋之举,而是真正有着自己的底牌,这底牌便是来自对方巧取豪夺的宝物——三品镇教**《邪巫红世诀》。 在昨日回家的路上,他遇见了一名重伤的老和尚,倒在路边,奄奄一息。 以岳鼎的性格,没有多想便将人救回了家,顺带请了大夫,奈何老和尚伤势太重,救回来还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在弥留之际,将一本**交给岳鼎,并嘱咐他要好生保管。 可就是这本**,引来了杀身之祸。 就在当天晚上,姑苏县凶名在外的慕容山庄找上门来,逼迫岳鼎交出那名老和尚的尸体跟所有的遗物。 岳鼎没答应,哪怕被打断了手脚也没屈服,直到二庄主慕容仲谋用他爹娘的生命做威胁,他才不得不交出了**。 然而对方在宝物得手后,当场撕毁了“只要交出东西,就放你qun家生路”的誓言,下令杀人灭口,岳鼎奋力反抗,仍是不敌,被一招摧心掌击中胸口后,抛尸荒野。 …… “我可真是够天真的,居然会相信对方的保证。” 岳鼎自嘲了一句,随即又是一阵苦笑,就算他能早一天拥有梦境中的记忆,怕也改变不了什么,正义需要由力量来维持。 有力量不等于有正义,没力量一定没有正义。 这道理他在梦中拿起武器那刻起,就明白了。 虽然真本被人夺走,但是老和尚在临终前,为了答谢救命之恩,曾用心印心之法将**传授给他,**内容早已铭刻在他的记忆中,现在只需要回忆即可想起。 “怪不得禅师在临终前是一副对不住的表情,看来他也隐隐猜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岳鼎想起老和尚握住他的手,说着“对不起”的道歉。 等到一切感慨结束,他便收束心神,将灵识归于记忆中,开始回忆**内容。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因为这张底牌很可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记忆中的内容,并非是一部完整的**,而是一本残篇,更遗憾的是,里面的内容居然是武学篇,没有一丁点关于内功心法的讲解。 武学是杀敌的手段,而内功心法是强壮自身的路径,前者必须基于后者的条件上才能发挥出来,因此三品**的武学固然厉害,却不是他这样的小虾米能触及的领域。 修真有三大境界:肉身境、天人境、虚空境。每个境界各有九重,共二十七个阶段。 其中许多人挂在嘴边的长生不死,只不过是虚空境的第一重长生期,练到了这一阶段就能长生不老,寿与天齐。虚空境的第九重是证道成圣,但那太遥远了,因为狱洲大陆上的虚空境强者加在一起,也不超过十指之数。 与之对应的,武学功法分为九个品阶,九品最低,一品最高,若按照理论上的级别对应,三品**是属于虚空境前三重的武学,而岳鼎不过是肉身境第四重化劲期的江湖菜鸟,数以万里之遥,如同黄泉河的两岸。 若残篇**记叙的是关于内功心法的内容,也许还有修行的希望,可现在居然全是武学招式,那就真的成了空中楼阁,可望不可及。 “唯一要庆幸的,就是慕容山庄的人也不可能修炼上面的武学,当他们看清内容后,心情一定很复杂。” 若换成以前的岳鼎,遭遇这样的打击,失去寄托翻盘希望的底牌,很有可能会一蹶不振,但现在的他自有铮铮铁骨,字典中没有“放弃”一词,只是沉默一会,就开始思考其他的方法。 慕容山庄的三位庄主,武道境界都比岳鼎要高,二庄主和三庄主是五重念威期,大庄主是六重无漏期,而岳鼎只是四重化劲期,就是这种绝对性的差距,再加上性格上的懦弱,导致他面对三位庄主擒拿的时候,毫无反抗之力。 岳鼎忖道:“若要报仇,至少要达到念威期,化劲期跟念威期之间的差距太大,是武修的一道大门槛,很难有胜算,反而是念威期跟无漏期,只存在根基上的一种积累,并没有那种绝对难以跨越的深涧屏障。不过为了万无一失,还是等到念威期巅峰,缩短差距后,再使用暗杀的手段,敌在明,我在暗,耐心等待,迟早会等到收拾他们的机会。” 他将利弊分析清楚,当下就将无法修炼**的遗憾情绪忘却掉,收束心神,趺坐冥想。 可就在岳鼎气游周身,进入内视状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识海中多出了一样东西,他本以为这是梦境中多出来的那部分记忆,于是本着重新观看一遍的念头,小心的接触了一下,意识瞬间被吸入。 岳鼎迅速进入戒备状态,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置身在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中,头顶和脚下都镂刻着淡青色的玄奥法阵,晕染开无形的神通大力,周遭是一片混沌色的空气。 “这里是……意识空间,我的识海中什么时候开辟出这么个旮旯?唔,这些书架是?” 这片万籁俱静的无声世界中,唯一可见之物就是一列列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或神秘或华丽或古朴的书籍,琳琅满目。 这些书架分为六个区,分别为道、佛、儒、妖、魔、巫,而岳鼎此刻身处的就是佛字书区,按九品至一品排列整齐。 “少林吐纳法、铁头功、大金刚神力、楞严金身、大明六字剑、梵海修罗印、如来神掌、八部龙神火、九梵神印……咦,这些武功的名字咋那么耳熟呢?” 岳鼎思索间,引动了来自梦境的记忆,各种关于武功由来的说明冒了出来,他心下好奇,抬头望去,依照品阶分列的一排排书架中,其中唯有标记着“九品”的书架亮了起来,上面的武功秘籍也是一样,熠熠生辉,而其余品阶的书架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下) 岳鼎试着去拿放在一品**书架处的《九梵神印》,发现怎么也拿不动,顿时明白,这些灰暗的书架是自己尚没有资格碰触的,他依次试了二品到八品,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最后他伸手去拿一本九品的《少林吐纳法》,果然拿得动,翻开书页,入目是一篇简介: 《少林吐纳法》是佛门中最粗浅的内功,尤在基础内功之下,广泛传播于佛教香民信众之间,以打坐呼吸为主,若能日日勤于修炼,可保病魔不扰,长命百岁。 当岳鼎准备去翻下一页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串字符——“阅读《少林吐纳法》,需花费8点功德,现有功德102点,是否确认购买。” 突然在耳边冒出来的声音,让他稍稍戒备了一下,发现并无异常,放下心来琢磨了一会,随后试着不去管那串字符,强行翻开下一页,发现里面居然没有文字。 “原来如此,我现在只有资格翻阅九品的武学功法,而且并非免费开放,这里就像书店一样,想要买书就必须付钱。能免费看的只有简介,这里能通行的货币就是所谓的功德点,那么这个功德是怎么获取的呢?” 虽然岳鼎在梦境中并不是一个沉迷于游戏的人,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况在那种信息传播极其发达的世界,多多少少有所了解,触类旁通的进行分析,并不困难。 九品的内功实在看不上眼,岳鼎自己都练有一套“五行养生术”,小时候学堂的先生所教授的,他决定先将这里探查清楚,综合各种情报后再做决定。 他将《少林吐纳法》放回书架,向外走去,发现这个神秘空间的大小远超过自己的设想,不提“道佛儒妖魔巫”的六大分类,走出书区外,居然还有其他的区间。 “功法”、“兵器”、“丹药”,总共有三大区。 不过岳鼎的视线,却在第一时间被四大分区中间的两块玉碑吸引住了,一块玉碑上悬浮着“功德”,另一块则悬浮着“声望”。功德下面写着112的数字,而声望下面则是6的数字。 玉碑上一行行字符向上浮动,岳鼎凝目看向功德玉碑。 “你帮助张寡妇找回了失踪的大黄牛,得到她的感谢,获得1点功德。” “你帮助林嫣红击退了大狼狗,得到她的感谢,获得1点功德。” “你常年帮助李四家插秧打稻,得到李四全家的感激,获得5点功德。” …… 全是一些日常积累的善事,零零碎碎,获得的功德点数都不会超过两位数,而相比功德玉碑上一排排的字符,另外一边的声望玉碑就显得寒酸多了,只有两条。 “你是五岳村岳家的独子,乐于助人,是闻名乡里的厚道人家,大家都知道你是一个好人,获得5点声望。” “你的父母惨遭慕容山庄毒手,乡亲们都知道了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纷纷哀叹好人不长命,获得1点声望。” 岳鼎稍一思考,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若说功德是银两,那么声望就是权限,功德可以消耗,声望则只能增加,声望越高,可以买卖的物品越多,比如他现在的6点声望,就仅能购买九品的功法。 “究竟要多少声望才能开启八品呢?”他琢磨了一阵,随即放弃,“想这些做什么,我现在一个人藏在山里面,就算想增加声望也做不了。” 他对这个神秘空间的规矩有了大致上的猜测,顿时满怀期待的看向丹药区,因为声望的不足,最低品阶的功法和兵器显然帮不上他什么忙,但是丹药不同,岳鼎本身的修为也不高,九品的丹药只要数量上足够,也能助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如岳鼎预料的一样,这两个区也是分为九品到一品,其中九品已经开启,但是这里的兵器和丹药并非使用道德点数就能直接购买,它所出售的只是一张炼制符。 也就是说,你看中了一件法宝,必须自行去收集炼制用的素材,然后再使用一张道德点数购买来的炼制符,才可以自动炼制成功。 兵器区和丹药区的作用并不是直接提供实物,而是帮忙省下制作工序,顺便附赠制作的材料单和炼制手法。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这里的东西都比较便宜,比如八品区里的东西,大多价格都在五十点以内,而不像功法区平均分摊——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都知道炼制法宝和丹药,最困难的一环就是收集素材,拥有足够的材料储备,手法再烂也能败中求胜,没有材料,手法再高明也逃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样的话,能得到的帮助就十分有限,本来最低品阶可供选择的丹药就不多,再加上要收集原材料,就更稀少了。” 岳鼎寻思着是否要拜托两位兄弟去镇上购买药材,但转念就否决掉了,两人无伤无病,若隔三差五的去购买药材,只能令人生疑,何况那药材买来终究是要转交到他的手里,若是半路被人跟踪,后果不堪设想,他现在必须学会独自在山中生活下去,跟外界联系得越少越安全。 “天香断续膏,田七鲨胆散,九花玉露丸……这些都不行,侠客腊八粥倒是对修炼有帮助,可惜材料中的‘断肠蚀骨腐心草’我又该从哪里找呢?”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查看各种丹药的说明,现在需要的是对内功修炼有帮助的丹药,而非疗伤解毒一类。 蓦地,脚步一停。 “奇蛇胆,就是这个了!不仅能增长内力,还能强健体魄,最重要的是素材只需蛇胆,这深山老林的倒也容易寻找。” 岳鼎在梦境中的生活再孤陋寡闻,也听过神雕侠侣的故事,自然知晓那位神雕大侠就是靠吃蛇胆练玄铁重剑发家的,若非那玄铁重剑是八品兵器,现在还无权购买,他说不得也要依样画葫芦,走一下相同的修行路。 奇蛇胆的炼制符每张只需2点功德,看起来不贵,但以岳鼎的全部身家也顶多是买下五十六张,就算一天一个都支撑不了两个月,何况他不可能只买这一种东西。 最后为谨慎起见,他仅购买了一张奇蛇胆的炼制符,以及一本8点功德的《太祖长拳》。 当意识从识海空间退出后,岳鼎的手上就多了一张绿色的符箓,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完全看不懂,但是总觉得很厉害的符文。 不过除了符箓外并没有出现其他物品,与设想的不同,《太祖长拳》并不是以书籍的形式出现,而是直接将内容烙印在脑海中,跟心印心之法的效果相同。 “这样倒是比看书来得直观得多,也更容易学习。” 岳鼎静下心来,脑海中会出现一名体型轮廓与他一模一样的小人,不停的练习着太祖长拳的每一招每一式,加上小人的身体是透明的,能够看清内功在经脉中的流动,更巧妙的是,他可以自由的选择观看的时间点,倘若前一招没有看清楚,可以退回到上一招,然后停住姿势,看起来就像是录好的三维立体影像一般,拥有加速、减速、后退、暂停等各种使用功能。 这种教授远比任何名师指导更有效率,毕竟不管是如何高明的师傅,体型上不可能跟岳鼎一样,传授的都是自己的感悟,细节处难免会有差别。 他站起身来,跟着脑中的小人打了一套拳,因为体型一致,而且身随意动,同步率出奇的高。 太祖长拳本非多么高明的拳法,走的也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只练了两趟,岳鼎就基本掌握清楚,至少在套路上不会出错。 “这套拳法锻炼身体不错,但在实战上并不比军中的格斗术更有杀伤力,九品的武学也只有这样的程度了。看来,还是要将精力集中在提升功力上,接下来,得当个捕蛇人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章 一遇风云变化龙(上) 岳鼎趺坐于一张狼皮毯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内力运转于五脏之间,从肝脏流入心脏,是如肝藏血以济心;从心脏如脾脏,是如心之阳气以问脾;从脾脏如肺脏,是如脾运化水谷之精气以益肺;从肺脏入肾脏,是如肺气清肃则津气下行以资肾;从肾脏入肝脏,是如肾藏精以滋养肝的阴血。 这是他所修炼的五行养生术,虽然不是什么高明的内功,但在养生上却极为有用,从他十二岁开始修炼以来,就再也没得过病,如今早已寒暑不侵。 当内力在体内运行一个大周天后,岳鼎长出一口浊气,这是肉身境第一重气机期的象征,能够感应到体内的“气”,同时可以自行运转一个大周天,算是一只脚迈进了武修的门槛。 他站起来身来,抱腰双掌前探,双手握拳,全身肌肉颤动,打起了太祖长拳。 架势先是大而开朗,拳脚挥舞间劲风呼啸,豪迈奔放;行至中途,风格突变,化拳为爪,步伐渐趋灵巧,招式以擒拿为主。 等一趟拳法练完后,他没有歇口气,气息不降反升,行拳过步,长打短靠,劲力越发凶猛,山洞中像是平地刮起了旋风,飞沙走石,山壁的一些凹凸棱角偶尔被触碰到,就被粉碎成齑粉。 最后威风凛凛的一掌正中山壁,却没有造成半点声响,悄无声息得如同晚风拂面,然而当岳鼎将手掌移开后,一道道裂痕由内向外扩散,遍布表面,轰然崩碎,化作成一粒粒的沙砾,形成了越有半米深的凹洞。 这是第二重阴阳期的象征,同时掌握刚劲、柔劲、明劲、暗劲,懂得刚柔相济,虚实共兼,并能运用在不同的武技中,从而演变成最适合自己的风格。 接下来,岳鼎迅速平息处在兴奋状态的身体,由动转静,背挺如松,跨腰扎马,看似不动如山,人却像是被车轮推着一样向前移动,缩地成寸似的离开了山洞。 这于他的脚掌在发劲,看似没有走路,实则跟常人走路的原理相同,都是借助摩擦力而行,只是他不需要那么明显的抬腿动作,可以自由控制发出的劲力的方向。 这就是第三重入微期,掌握力量上的微妙变化,同时学会内视的技巧,岳鼎当年就是让蜜蜂降落在掌心处,然后手掌不动,以掌心发力震死,从而知晓自己已经跨入了入微期,到了这一重算是踏入了武修的殿堂,可以自称武者。 到了树林中后,岳鼎再度由静转动,拳脚动作越加激烈,练得周身四肢动转,起落、进退皆不着力,专以神意运用,很快毛孔中腾起滚滚的热气,一个仙鹤振翅,劲气从全身上下各处的毛孔中勃发而出,将离得最近的一颗树扎得浑身哆嗦,树叶变成了筛子。 这是第四重化劲的实力,将第三重的入微推而广之,不再局限于四肢等触感灵敏的部位,而是全身上下都可以发劲,蚊虫落身即死,并掌握劲道离合聚散的变化。 岳鼎借助拳势,越打越凶猛,气势越来越高涨,打得全身大汗淋漓,就在气势达到最高的瞬间,猛然收拳,呵气成劲,震得面前石磨般树围的大树像发了羊癫疯似的乱颤。 “阴阳混成,刚柔悉化,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一念成威,劲气外射……还差那么一点点,只要再向前迈进一步,我就能踏入第五重念威期了。” 岳鼎感受着快速下落的拳势,评估着自身的武道境界。 要踏入第五重念威,需要掌握势的运用,达到一念动,杀气腾的效果,从而可以凝聚出各种幻象,带给敌人精神上的冲击。形象点的说法,就是用眼神杀人,武者的气势越强大,意志越坚强,给别人造成的幻象越逼真。 他没有名师指导,不知道该用何种窍门来突破这点,因此就采用了最笨拙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不断的提升气势。气势本来就有给人压迫感的效果,一旦突破极限,自然而然就能形成精神上的幻象。 岳鼎这一趟演练结束后,大量精气消耗,顿时感到饥肠辘辘,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他迅速返回作为临时居住点的山洞,打开封在泥土里的一个坛子,从酒水中掏出一颗拇指大的蛇胆,接着拿出一张炼制符拍上去,在一阵光华闪烁后,只见蛇胆迅速变大,很快就变成了鹅蛋大小的体积。 他也不挑剔口味,混着水就吞服下去,接着立即趺坐冥想,运转功力,帮助消化奇蛇胆中的能量。 这些蛇胆大多来自乌梢蛇、白花蛇一类寻常的小蛇,经过炼制符加工后,全部变成了巨蟒的蛇胆。 他本身就精通猎术,加上经常上山打猎,对付这些小蛇完全用不着蛇套和钩绳之类的工具,看见了就直接扑过去用手抓住,反正以他的实力,只要不是修炼精怪的蛇,大多是手到擒来。 过了半晌,岳鼎缓缓睁开眼睛,知道丹田中的内力又强了一分,这半个月来,他一直是这么渡过的。 服下一颗奇蛇胆,完全吸收后,差不多能平添半年的功力,最初他一天只能服食一颗,再多只能浪费掉。后来随着本身内力的渐渐增强,每日吞服的奇蛇胆增多,到现在可以一天三颗,总共增加了相当于修炼五行养生术十五年的功力。 这个法子很笨,五行养生术本不是什么高明的内功心法,由它产生的内功效果并不明显,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门内功没有上限,不像绝大多数的内功,一旦臻至圆满后就再难精进,过多的服食大补之物也是浪费居多——岳鼎估计是五行养生术本身品阶太低的缘故。 可惜除了这笨方法,他也想不到其他,内功是个万金油,对各个方面都有好处,无论神魂还是肉体,因此只要肯持之以恒,迟早能水滴石穿,突破境界。 很多修行者在遇到瓶颈的时候,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因为根基是一切的基础,越是雄厚突破境界越容易,而内功是根基最重要的一部分。 念威期讲究气势,若换成以前的岳鼎,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突破,可现在的他杀过人,见过血,打过仗,突破起来反而较常人要容易得多,毕竟杀气也是气势的一种。 当然,并非会杀人就能突破,从化劲期到念威期是肉身境修行上的一个大门槛,九成多的武者都跨不过这道门槛,很多杀人狂魔也是名落孙山,可见并非杀人越多就越能突破。 岳鼎很清楚这道门槛的困难,哪怕他只差临门一脚,因为有很多人就是跨不出这一脚,在门槛外走来走去,逛了一辈子仍不得而入。 但他并不烦躁,也从不气馁,坚信着自己一定能跨过去,从没想过遇上瓶颈会怎么办,就好像对他来说,突破境界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意志坚定如磐石,哪怕父母之仇一直悬挂在头顶,催促着他不断进步,也从未产生过一丝焦急。 仇恨是动力,而不是压力。 他知道自己在一步一个脚印前进着,因此从未彷徨。 事实也证明他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就在三天后,念生毫芒。 (造化斋主:新书期的推荐票请不要吝啬,多投多更,就是这么个理。一般更新时间为两段,早上8—9点,以及晚上7—8点,每天五千字,如有加更则在中午12点左右。)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章 一遇风云变化龙(下) 住在山林中的日子,除了修炼外,每日也就剩下吃喝拉撒,心灵远离尘嚣,倒是清静了许多,岳鼎好歹懂得劳逸结合的道理,并没有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在闲暇之余,他开始钻研《邪巫红世诀》上的内容。 这本三品**,对他来说绝对是属于高高在上,不可触摸的武学,本以为怎么都不可能看懂,毕竟境界相距太远,然而当他静下心来琢磨后,发现并非如设想的那般遥远,里面一些内容多多少少都能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因为能力不够,不具备修炼的基础罢了。 他将所有内容仔细看上一遍后,总算是明白其中原因,这跟“大道至简”没有关系,要“至简”也应该是内功心法篇的内容,而非武学篇。真正缘由在于,这部残篇**并非来自创始者红世双巫,而是手下八天王之一的力天王桀纣魁士。 作为八天王之一,桀纣魁士极可能是得到了红世双巫的赏赐,获得了残篇**,因此**中的内容,全是来自他的领悟,里面的武学除去一部分红世双巫的招式外,剩下的就是桀纣魁士融合自身特点所创出来的。 那些红世双巫的武学几乎全都涉及法则力量,不是岳鼎能接触的,但是桀纣魁士自创的武学就要浅显得多,对应品阶为六品和五品,毕竟他自身的境界也就是在天人境四重左右,考虑到他得到**的时间还要更加靠前,那么最初所创的招式应该是在天人境初期。 “不愧是绰号力天王,这些武技直来直去,以拙破巧,以力屈敌,毫无花俏可言,在运行上倒是简单,可惜要发挥出真实的威力,必须要以天人境的根基为底子才行。” 为了复仇,岳鼎思考着一切可以用来增强实力的方法,尤其在境界突破念威期之后,根基的增长速度很快缓了下来,奇蛇胆的效果虽然一如既往,可现在他的内功是以前的数倍,导致增长幅度变小了许多。 不过,对此他倒是不着急,从念威期初阶到巅峰只是一个量变的过程,就算没有奇蛇胆的辅助,他迟早也能靠着水磨工夫达到,这毕竟不是突破境界的质变,顶多是时间的长短问题。 既然根基的增长速度减缓,那么武技就成了突破点,偏偏他能兑换的**只有九品,而且声望一直停留在六点上,没有丝毫增加的迹象,反而功德点数因为偶尔的几次放生行为,增加了一些零头——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如此一来,身边唯一具有借鉴价值的东西,就剩下了脑海中的残本《邪巫红世诀》。桀纣魁士所创的武技原理简单,容易上手,虽然以岳鼎的根基恐怕连一成的威力也发挥不出来,可他的仇人也远没有桀纣魁士的一成实力。 饶是如此,若非他将境界提升到了念威期,哪怕是根基要求最低的一招武技也用不出来。 在突破念威期后的数日里,岳鼎殚精竭虑的将时间耗在了这上面,目标是至少掌握一招武技,作为与人厮杀的底牌。 他配合自身的情况,循名核实,大胆的对武技进行修改,以削弱威力为代价,简化成自己也可以运用的招式,在不断试验的过程中,好几次都因为运岔经脉而导致腑脏受伤,好在他在山林中的数日里,曾经击毙过一头棕熊,配合从识海空间中兑换来的炼制符,准备了一瓶疗伤用的白云熊胆丸。 修改武技,本身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虽然比不上修改内功心法,可那些气劲运行的轨迹都是有一定规律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改掉后,是否还能正常运使,只能靠实践来证明,而这实践就是积累在无数次的自残上。 岳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吐了多少次淤血,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次折磨,尤其是遇上修改后的路径无法行通的状况,体内经脉就会像痉挛一样的剧痛,直到两瓶白云熊胆丸都快用得见底了,他才掌握了一个勉强合格的威力削弱版武技。 唯一能苦中作乐的,大概是破而后立的效果,令他在不断的练功受伤和运功疗伤的循环中,身体素质逐渐增强,向着第六重无漏期快速进步。 这样一来一回,又过去了约莫十天的工夫,岳鼎的功德点数几乎耗尽,但他如今的实力,跟一个月前的他判若两人,光是内功就能轻松碾压。 按照习惯,他每隔七天都会到父母的坟前上一炷香,偶尔还能碰上以代兄守孝为理由的两位义弟,然后聊上几句话。 可是就在他小心巡查周围环境,确认没人监视后,来到坟墓前却发现,自己的坟墓居然被挖掉了! 岳鼎没有死,所以就算被人挖掉坟墓,也没什么可值得生气的,然而发生这样的事情,却代表着另外一种危险的意义。 他在乡里无冤无仇,是众所周知的老好人,跟所有乡亲的关系都不错,哪怕偶尔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结下了怨隙,也都是一些拿不上台面的旁枝末节,远不到刨人坟墓的程度。 所以,会做出这种事的只有慕容山庄,而一旦他们发现了这是一座空坟—— “糟糕,二弟和三弟危险了!” 岳鼎全身毛发耸立,知道慕容山庄很可能为了逼问出他的所在,而对两位义弟下手,毕竟他的坟墓两位义弟亲手所造,在慕容山庄看来,两人明明知晓没有尸体,却还要装作人已死的样子来哭丧,分明有着极大的疑点。 他来到挖开的坟坑前,用手攥了一把泥土,发现相当湿润,确认是新挖开不久。 “看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也罢,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老天既然让我重活一回,就由不得阴谋奸宄作祟!” 岳鼎目光灼灼的盯着慕容山庄,双袖一荡,运起轻功,踏步如神骏,劲风萧萧,威势凛凛,带有一股神鬼莫敌的压迫力,拉起一道潇湘白烟奔驰而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章 兄弟齐心可断金(上) 第六章 兄弟齐心可断金(上) 慕容山庄的大厅中,断椅残桌倒了一地,二十多名护卫各持刀剑,如临大敌般围成一圈,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大厅中央的两个年轻人,既要避免对方临死前孤注一掷的搏命反击,又要防止对方趁隙夺命逃生,气氛一触即发。 慕容仲谋坐在堂前尊者位,手里捧着一杯香茗,他用茶盖蹭了蹭茶沿,沁鼻吸了一抔茶香,视线始终注视着大厅中央,嘴角带一抹残忍的笑容,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暗中蓄劲,随时都能决堤爆发,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哎呀呀,要形容我们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所谓的羊入虎口,困兽之斗吧。子巽吾弟,欲破此局,计将安出?” 丘离笑嘻嘻的说着,像是看不见围困住自己的敌人,明明血染衣襟,身处险境,却有一股视群敌如插标卖首的壮志豪情。 他一手拔出插在小腹的匕首,运劲逼出毒血,再以内力封住穴道,粗野的用腰带在伤口处裹了几圈,然后拿出一盏珐琅瓷瓶,倒出一粒居家旅行必备的解毒丸,不管对身上的毒有用没用,先服下去再说。 “余有上中下三策任君选择,上策为跪地投降,磕头求饶,可免皮肉之苦,得倒履相迎之情。” 相比下伤势要更轻些的山子巽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说不尽的俊俏潇洒,令人目眩神迷。 虽是精神紧绷的对峙中,那些护卫们也不禁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丫生为男人太可惜了! 丘离摩搓着下巴,做思考状:“这主意真不错呢!可惜我生了关节炎加颈椎病,屈不了膝,也磕不了头,只能是遗憾的婉拒。而且啊,这辈子我只有两种姿势,一是站着活,二是躺着死。” 他说着淹蹇大话,吸引人的注意力,而山子巽则偷偷将脚尖伸入无头尸体的下方。 这具无头尸的主人,是慕容仲谋故意找人来假扮岳鼎的诱饵,丘离跟山子巽两人来救驾,结果中了算计,丘离虽及时反应过来,一刀将伪装者枭首,却被偷袭得手,挨了一刀带毒的匕首,导致局势急转直下,陷入险境。 “中策为引颈自戕,与其死于小人之手,不如学楚霸王乌江自刎,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丘离哈哈笑着摆摆手:“这法子不行,脖子太硬,刀子太钝,损坏了武器可不好,我还得留着这柄杀猪刀宰畜生呢!” 他这话刺激得周围的护卫们雷嗔电怒,其中数人杀意勃发,就要不顾彼此的站位配合,上前拼命。 这时就听包围圈外的慕容仲谋冷冷的哼了一声:“小畜生,好心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魄和机智,若非你我有难以化消的仇恨,说不得我就要三顾茅庐,礼贤下士。” 那几个因为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而想要招行鲁莽的护卫,顿时止住了冲动,退回原来的位置,保持着阵位,不让人有可趁之机。 丘离在心底叹了一声遗憾,刚刚若能引得那几名护卫冲动而出,破坏阵型,那么他跟山子巽联手突围,未必不能趁乱逃生,奈何慕容仲谋这老狐狸揣奸把猾,身在局外洞察先机,提前一步堵死了漏洞,他虽没有参与包围,带给两名少年的压力却比所有的护卫加起来还要大。 那些护卫多为肉身境二、三重的水准,唯有一名队长有着四重化劲期巅峰的实力,丘离跟山子巽两人也不过是刚刚踏入念威期,而慕容仲谋则是五重念威期的好手,一念成威,势如山岳。 他哪怕站着不动,也是极大的威胁,就像是一头荒鹫盘旋在空中,直欲扑食而下,正因为如此,丘离跟山子巽居然能在他的威势笼罩下谈笑风生,才显得极其难得,赞为美玉良才。 “慕容老怪不思成人之美,专门坏人好事,我诅咒你生儿子没**,生女儿多长两**。”丘离有机智而无城府,想到就骂。 慕容仲谋脸皮厚如城墙,自然不会因这点脏话就动怒,他不急不躁的饮着茶,眼带讥诮道:“骂吧骂吧,等你骂完就没力气了,老夫现在成人之美,让你在临死前骂个痛快,以免死后做个话痨鬼。” 丘离啧了一声,不再浪费口水扮文雅,询问道:“下策呢?” 山子巽也不咬文嚼字,直接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不求苟活,只求杀敌赴义!” 话音落下的刹那,两人暴起发难,丘离大喝一声,双手举刀高高跃起,看似要一鼓作气力劈华山,引得大半数的护卫条件反射般出招,铁弹、飞镖、梅花梭……像芝麻糊编织的大网般盖了过去,各个心中想着,人在空中腾挪不变,这一下非将扎成马蜂窝不可。 孰知丘离虚晃一招,看着气势鼓得足足,如敢死队一般视死如归,却是如松鼠般胆小,一受惊吓便缩了回去——他跃上半空就使了一招千斤坠,直直落回原地。 丘离这发虚招除了骗取攻击以外,更重要的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给兄弟创造机会。 山子巽也不含糊,瞅准机会就踢一脚落叶球,将无头尸体对着慕容仲谋踹了过去,同时挥剑旋身一转,剑劲如潮汐般扩散,那群护卫中大多数刚掷出暗器,一口气没接上来,就觉胸口一门,蹭蹭往后退了数步,顿时包围的阵型溃散,出现了缺口。 “啊——我的脸!” “该死,这娘娘腔的小白脸居然扔铁砂,我的眼睛!” 那些有力气抵抗剑劲冲击的护卫们,各个紧捧着脸蛋,像死了老娘一样哭嚎起来,霎时哀鸿遍野,却是山子巽在方才的剑劲挥洒时,左手暗中攥了一把铁砂,做了个变戏法的小动作,特意用手遮挡着视线,右手挥剑时,簌簌沿着剑身流下去,随着剑劲一起飚射,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是这群护卫们大意,实在是山子巽这小子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俏脸,很容易联想到小白兔、咩咩羊之类的生物,让人不自觉的降低警戒心,如果出阴招的人换成几乎在脸上写着“我就是贱人”的丘离,指不定结果就是他们将铁砂反扫回去。 这下几乎所有的护卫都倒下了,就只剩下那名护卫长洪狼反应及时,用一式泼墨刀式挡住了铁砂,但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拦住两人的。 丘离连忙向山子巽竖起大拇指,接着两人合力向只有洪狼一人镇守的大门冲去,一旦逃出这间大厅,他们有的是手段躲避追杀。 “两个小滑头!” 慕容仲谋一掌拍飞飘过来的无头尸体,他也没料到这两个年轻小子会如此奸诈,前一刻大喊着要舍生赴义,不求苟活,一转脸就变成明哲保身,逃之夭夭。 他同样没想到这两人会有如此能耐,在压倒性的不利情势下还能想出这等声东击西的妙法,视线才遮挡了那么一会,局势就已变生不测,到嘴的鸭子快要飞走了。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出老夫的手掌心吗不跳字。 慕容仲谋哪能容忍功亏一篑的事情发生,大喝一声,如捕食猎物的鹰鹫般掠空而出,双手探出,便是绝学鸿飞爪,向着两人的背后抓去,这一手若是抓实了,就算是浮屠铁甲也要扎出五个窟窿。 “谁说我们要逃了,我们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要杀掉你啊!” 丘离跟山子巽两人十分突兀的止住去势,猛然一个灵猴转身,刀剑合流斩向慕容仲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七章 兄弟齐心可断金(下) 第七章 兄弟齐心可断金(下) 护卫长洪狼闪身堵住大门,挥刀摆了个铁锁横江的姿势,能否挡住两名同境界武者拼死一击,心里也没底,但他知道二庄主在场,绝不会坐视两人逃走,只要拖延两三个呼吸时间,二庄主就能出手拦阻。 哪知道他刚下了不惜受伤的觉悟,敌人便舍他而去,这下不仅出乎洪狼的意外,也同样在慕容仲谋的意料之外,没料到这两小子居然真有舍生赴义的决心,放着大好生路不去,反而跟他死磕。 丘离刀走狮虎,山子巽剑行龙蛇,两人联手使出的是自创的“风火问鼎刀剑术”。 “霸王举鼎!”丘离刀路刚沉,走势大开大阖,勇猛无匹。 “赤帝斩白蛇!”山子巽剑法奇诡巧妙,剑尖摇摆彷如蟒蛇流窜,看似斑驳纷乱,实则要计算敌手动向,剑招会随之呼应,防不胜防。 两人招式竞演,组成一套“楚汉争霸”,霎时刀剑齐动,龙飞凤舞,幻化出无数光圈,互攻亦互守。 慕容仲谋惊咦一声,以他斫轮老手的眼光,竟也看不透这刀剑合招的破绽之处,寻不得一丝可趁之机,只能变招为“鸿飞冥冥”,双手乱舞成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合则灭秦!” 丘离大喝一声,刀路正大堂煌,罡气呼哧间,砸中乱花迷人眼的爪影,就像是掷石碎镜般将漫天的爪影消去,迫使慕容仲谋空门大开。 “分则问鼎!” 山子巽剑锋一抖,所有的剑影凝为一处,剑气锐利得能断人视线,剑光一闪,如朱亥挥椎般刺向慕容仲谋的咽喉要害。 这瞬息间的变故如白衣苍狗,慕容仲谋注意到的时候,已是躲之不及,电光火石间双目精芒爆涨,正是一念生威,气势仿佛凝成实质,如鹰爪般向着山子巽的脸面戳去。 即便知道是幻象,山子巽仍是寒毛卓竖,本能的迟疑了一下,剑速缓了半弹指。 就是这半弹指的时间,让慕容仲谋抓住了一线生机,他本就极擅轻功,猛一提气,身子竟凭空向着斜上方蹿去,山子巽必杀的一剑,穿过了他的肩胛骨,带起一抹血泓。 “你们俩竟能在绝境中创造反败为胜的机会,中伤老夫,当真是人中龙凤——可惜天妒英才,你们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慕容仲谋的身子向上拔高,真如燕跃鹄踊,在屋顶回旋三圈后,带着冲势重重落下。 丘离跟山子巽联手接招,金鸣一响,两人被震退数步,同时慕容仲谋也再度借力弹上了半空,又是回旋三圈,重新落下,力道竟是比前一击还要强。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看出彼此隐藏的苦笑,心知已无生路,错过了唯一的机会,如今再没有翻盘的可能。 慕容仲谋用着相同的招式,落下,借力上升,再落下,再借力上升,每一次力量都会比前一次更强,这招名为“鸿雁九叠”,最多可连续施展九次,虽然招式简单,但对于现在的两名少年来说,却是无法可破。 这样连接三下,丘离被劲力震得伤势发作,再也支撑不住,口呕朱红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山子巽独自持剑面对扑食而下的强敌,眼中无惧无悲,唯有未能替大哥报仇的遗憾。 “受死吧!”慕容仲谋高呼一声,垂翼而下,真气凝于双爪,足以洞金裂石。 在这生死一瞬,忽听一声惊雷炸响。 “谁敢伤我兄弟!” 那扇大门如掷地瓷碗般被砸得四分五裂,一块沉重的黑影破门而入,两名尽忠尽职守卫在门内侧,防止丘离两人逃跑的护卫,顿时像是被投石车掷出的炮烙弹砸中的西瓜一样,变成了血肉浆糊,那“炮烙弹”去势未停,继续向着半空中的慕容仲谋砸去。 慕容仲谋眼角余光一瞥,看清这发“炮烙弹”居然是块硕大的石轮碌碡,怛然失色,奈何身在半空难以挪移,若是平时尚可以用飞鸿轻功躲避,可现在他正以鸿雁九叠蓄劲而下,开弓哪有回头箭? 迫不得已,他只能是转移力道,将鸿雁九叠的力道全部转向石轮碌碡,两股劲道碰撞,碌碡訇然中开,被分裂成无数碎石,沙砾齑粉飘散,而慕容仲谋也不好过,一块碌碡至少上百斤,加上呼啸而至的雷霆速度,冲力不下五千斤,饶是他有着三十年功力护体,也被砸得吐血而飞,双臂脱臼,像断线风筝般坠进了桌椅堆里。 岳鼎如猿猴越涧般从大门口穿过,径直闯入护卫当中,犹如狼入羊群,大开杀戒,头、肩、手、腰、膝、足全部成为了凶器,擦着就伤,碰着就残,挨着就死,浑身淋血如狂魔。 一个兔起鹘落,便有七人或伤、或残、或死,被抛飞出去,这七人全是在山子巽的铁砂偷袭下,保护了面门,仍存有战斗能力的幸存者,没想到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躲过了黑白无常,躲不过阎王阴司。 “住手!” 护卫长洪狼怒喝一声,在背后抽刀而出,刀气森然,正是“一刀断江”,这招他以十成功力而发,自忖就算是一座貔貅石雕,也能削出一道平滑如镜的截面。 然而杀得兴起的岳鼎只是一个转头,目光便如盘古的开天斧,一下子劈开了混沌,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变成了刀枪剑戟戮向洪狼的六阳会首。 洪狼瞳孔一缩,看向岳鼎的视线仿佛看见了一尊嗜血修罗,一往无前的气势出现了小小的滞碍。 这就是念威期武者对化劲期武者的压制,高手相斗,只争一线,错了一分先机,便是天人永隔。 方才丘离跟山子巽吃了一亏,不但让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布局付诸东流,更让慕容仲谋捡回一命,还差点命丧黄泉,洪狼遇上了同样的情况,自然是相同的遭遇。 因为精神上的冲击,“一刀断江”的刀势中出现了瑕疵,岳鼎抓住这小小的破绽,几乎是贴着刀刃欺身而入,一个铁山靠撞入洪狼怀中,手肘击胸,暗劲勃发。 洪狼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十吨大锤正面撞上一样,肋骨折断,倒插入心脏中,毙命当场。 岳鼎单臂抓住洪狼的尸体,扎马、扭腰、振臂、发劲,像投沙包一样,将百来斤的重物朝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慕容仲谋掷了过去。 慕容仲谋刚挨了一下重击,脑子晕晕的还没恢复过来,结果迎面又来一下,连摔带滚砸破了黼扆缀衣,径直滚进了内屋。 “大哥!”两人惊喜的呼喊一声。 岳鼎打杀的动作太快,别看自他出手后,能站着的人没了大半,连带坐镇大局的高手也被抡翻,其实就是两屈指的工夫,两人这时才看清人脸,反应过来后,顿时欣喜若狂的簇拥过去。 稍稍喘息后,山子巽才有时间思考其他事,顿时庆幸的情绪如退潮般消失,满怀歉意道:“本来想帮忙的,没想到反而连累了大哥。” 他知道大哥若想复仇,决不会这么快就动手,这才二十多天的时间,就算没日没夜的拼命修炼,实力又能增加多少呢? 现在因为他跟丘离身陷险境,导致大哥不得不现身,提前与人决战,若是最后三人同陷囹圄,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岳鼎听出他的语意,毫不在意的一摆手:“自家兄弟,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真要细究的话,若非我请你们帮忙,你们根本不会被这群无耻恶徒盯上,要说也是我连累了你们。” 丘离的反应就没山子巽那么细腻,哈哈一笑道:“三弟你想得太多了,只要今天踏平慕容山庄,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根本不用追究谁的责任,全是大家的功劳。” 岳鼎赞同道:“说得好!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区区一个慕容山庄,如何挡得住我们兄弟三人的步伐!”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八章 恩怨了结(上) 他们三人在那叙手足情,视一众刀兵护卫如豚犬耳,那些护卫也不觉得受辱,实在是先前岳鼎大发神威的景象太刻骨铭心了! 才几个呼吸的时间,最强的两人就被放放倒,护卫长当场殒命,二庄主也被揍得没有还手之力,就像殴打小朋友似的轻松惬意,他们早被吓得心胆俱裂,哪还有心思反抗。 勇敢是一码事,送死是另外一码事,何况他们对慕容山庄的忠心还没到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程度,当下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好了,仇人将至,待此事了结,我再请两位弟弟酣酒压惊。” 他伸手一按丘离后心,渡了一股内力过去,令他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谢谢大哥。” “自家兄弟,说这些客套做什么。”岳鼎一摆手,抬头看向被撞出一个大洞的内屋墙壁,目光如电,吼如雷霆,“慕容三老贼,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还不滚出来受死!” 不一会,三道身影从屋内步出,为首者白发朱颜,鹤骨松筋,臂如苍松,正是大庄主慕容伯符,第二人是刚被砸飞的慕容仲谋,他不但肩胛骨的伤口已然止血,脱臼的双臂也接了回去,而最后一人则是三庄主慕容叔弼,龟形鹤背,须发如戟,迈着举轻若重的步伐。 这慕容庄三位庄主的名字,取自三国时江东猛虎孙坚的儿子,大庄主慕容伯符更是自号江南小霸王。 慕容叔弼露出像是活见鬼的表情:“岳鼎,居然真的是你!你居然真的没死!为什么会这样?你应该死了才对,我明明确认你已经断气了。” 当初为封锁消息而杀人灭口时,岳鼎曾豁尽全力,搏命一击重创了他,因此他至今记忆犹新,哪怕知道坟墓中没有人,仍抱着侥幸的想法,认为是尸体已经被山林野兽吃光的原因。 岳鼎无畏的大笑:“有的人用鼻子呼吸,你只要往他脸上捶一拳,他就会跪地求饶,但还有一些人,他们用灵魂呼吸,就算是打断了脊椎骨,他们也会从地狱爬出来,向仇人索命。” “大言不惭!”慕容伯符嗤笑一声,“败军之将,也敢言勇?我以前只知道你蠢,但没想到你小子会一蠢如斯,运气好保住了小命,不想着躲起来苟活,反而上门来送死,这一回我就要斩下你的头颅,让你身首异处,看你还有什么法子复活。” 岳鼎脸色一凛,杀意如凶兽:“究竟谁才是蠢货,马上就会见分晓,我今天既然敢上门,自是有十成把握,摘下你们三兄弟的人头,祭奠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恨言既出,至死方休。大庄主慕容伯符对上了岳鼎,二庄主跟三庄主则杀向了丘离和山子巽,兄对兄,弟对弟,捉对厮杀。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仗着自己武道境界上的优势,以上驹对上驹,中驹对中驹,下驹对下驹,全局皆胜,避免出现田忌赛马的情况。 只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岳鼎三人也是打着相似的主意,丘离跟山子巽坚信自家大哥一定能战胜对手,因此他们两人的任务就是拖住敌人,给岳鼎争取时间,等到岳鼎毙掉大庄主,腾出手来三人联手,还不是想搓圆就搓圆,想捏扁就捏扁。 “诸葛亮巧借东风!” 山子巽脚踏七星步法,剑走轻灵,势如疾风。 “周公瑾火烧连船!” 丘离藏身在山子巽的剑势中,刀借风势,时不时的突起爆发,威如烈火。 两人再度施展风火问鼎刀剑术,化作蜀吴联盟齐抗魏,刀剑联合成一套“赤壁之战”,正是以弱敌强,以奇制胜的绵里藏针之招。 慕容仲谋用爪,慕容叔弼用刀,两人虽是兄弟,但一个性格阴沉,一个性格暴躁,彼此虽有配合,却谈不上什么默契,而且没有合击之术,再加上前者带伤,竟是拿不下两个境界比自己低的小辈,情绪不由得焦躁起来。 慕容仲谋心念急转,故意卖个破绽,想要引蛇出洞。 这招骗过了丘离,可惜这套“赤壁之战”刀剑术中,主导者是山子巽,他的东风刮向哪里,丘离的火势就烧向哪里。 因此,当山子巽一眼看透对方用意,选择视而不见,游而不击的时候,慕容仲谋的算计便落空。 慕容仲谋暗中唾骂了一口,这小子明明长着一张天真纯洁的童子脸,怎么心眼那么多,居然能跟他这样的江湖老人玩智斗。 一方求胜,但力有未逮,一方求稳,不贪功冒进,优势自然向着丘离和山子巽那边倒去。 另外一边的战斗就要打得凶猛多了,岳鼎打法刚硬,有进无退,大庄主仗着无漏之躯,气息悠长,一套磐羽摧心掌打得虎虎生威,同样不落下风。 两人你来我往,硬打硬撼,掌劲拳风扑朔而出,稍稍擦到就将那些房间摆设破坏得稀巴烂,连墙壁也是一碰即倒,断砖残木碎瓦齐飞,简直像是两台人形拆迁机器,走到哪毁到哪。 “区区山野匹夫,我堂堂慕容庄庄主向你赎买东西,是看得起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 “懒蛤蟆打哈欠,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若真是这么自信,为什么还要擒人父母做人质?” “说着义正词严的话,你难道就是正义的大侠好汉?我看也不过是个贪财忘命的伪君子,你想要一个人独占那本**,舍不得给别人,才逼我走上极端。记住,你的爹娘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你的自私自利,他们是被你害死的!” 慕容伯符久攻不下,知道眼前这小子没有说大话,是真的实力大进,心中震惊的同时,用上了攻心术。 可惜现在的岳鼎不是刚出茅庐的江湖菜鸟,自是不会上当,厉声喝道:“我就是送给路边的乞丐,也不会送给你们!慕容山庄恶贯满盈、残民害理、无所不为,我若是将这部**交给你们,岂不是助纣为虐!” “嘴上说得堂皇,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舍得将一本三品**送人吗?呸!只怕是连亲兄弟都不敢告诉。漂亮话我也会说,只要得了这部**,慕容山庄立马改邪归正,散尽家财,保境息民,我甚至还可以赌咒发誓,比你要有诚意多了!” “你可真是行同狗彘,靦颜人世,无耻之尤!” 两人便说便打,慕容伯符的磐羽摧心掌又快又狠,断是霆不及发,电不及飞,处处力抢先机,双手吞吐不定,宛如风吹云动、星剑光芒。 岳鼎步伐沉稳,招式大开大阖,如长枪大钺,虎虎生风,刚猛异常,守住方寸之间,不让半步国土。 两人从大厅打到内屋,再从内屋打到庭院,斗得正酣,忽闻一阵匆匆齐踏的脚步声。 岳鼎忽感身上压力一轻,却是慕容伯符借着他的掌劲迅速后撤,拉开距离,人在半空挥手一指。 “放弩!” 只见二十多名恶仆手持弩箭,对准了庭院中的岳鼎,“嗖嗖”射出了利弩。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九章 恩怨了结(下) ??容伯符这样没有武德的人,自然是没想过要遵守江湖规矩,他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 岳鼎早已知道慕容山庄三个老家伙的人品,不屑于为这点小事就破口大骂,眼见弩箭破空而出,箭簇带着幽绿色,分明沾了毒药,要将他射成刺猬。 危机时刻,只见他气运周身,脸上腾起一股青气,内力勃发而出,双腿陷入地面半寸,在他的背后浮现一尊残暴的魔神之像,势压全场,震惊四方。 “邪暴横野!” 这招便是来自那本《邪巫红世诀》上的武学,论层次早已脱离肉身境,现世刹那,魔神巨臂横扫,将所有的破空弩箭以更快的速度原路倒打回去。 偷袭的恶仆们自食其果,被自己射出的弩箭贯穿后,弋空而飞,偶尔几个侥幸躲过的,也没能逃脱魔神横扫的劲力,被震断全身筋脉而亡,庭院的围墙也没能幸免,刹那间土崩瓦解,如天女散花般飞出。 慕容伯符也没能料想到会有这么一番突变,他刚松了一口气,正等着收对方尸体,结果局势瞬息逆转,来不及闪避,只能是横臂阻挡在前,尽量运转内功护住身体。 他被魔神一臂扫中,顿时像被皮球一样拍飞出去,砸毁墙壁,腑脏受创,可身体的震动,远不如心灵受到的震动来得强烈。 “不可能!《邪巫红世诀》上的武学连我都没资格修炼,你怎么可能学会?” 他没有仇敌在前的动力,自然不会像岳鼎那么疯狂,哪怕拼着不断受伤也要简化招式,若给他一两年的时间,说不定能稳稳当当的寻找出窍门。 “我说过,究竟谁更蠢,马上就会见分晓。” 岳鼎长出一口气,这一招消耗内力巨大,而且在使用后将会在一段时间内陷入无法动弹的状态,也亏得慕容伯符受到招式刺激,意志动摇,没有在第一时间冲上来,否则这场战斗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慕容大庄主头皮隐隐发麻,眼前这家伙真的是一个月前任他摆布的乡下小子吗? 并不只是实力上的改变,还有战斗时那股不要命的悍勇气势,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震惊归震惊,他嘴上可不会认输:“小子别虚张声势了,我固然受了伤,你也好不到哪去,内力怕是清空了吧。” 事实上若非亲眼所见,他都要怀疑岳鼎是否有足够的内力使出这一招,毕竟这种凝聚幻象为实体的绝招,没个二十年功力很难做到,而看岳鼎的年纪,就算从娘胎开始练也凑不出二十年来。 慕容伯符这么想了一下,顿时觉得大有胜算,无需担心岳鼎再度使用这一绝招,这招威力固然大,但是起手过于明显,那一眼就能看穿的蓄劲准备虽然短暂,可在近身搏杀中几乎可以决定生死,倘若岳鼎敢用,他自信就算不能杀死对方,也能强行打断,何况以对方的内力根本不可能使用第二次。 “小子,现在你自废武功,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 “信不信就算没内力,我也照样能杀你!”岳鼎不听对方废话,厉声打断,“其实,你若不退,这一战胜负还不好说,可当你选择外力帮忙的那刻起,胜利就已经离你远去了——你的项上人头,我拿下了!” 他高昂的发出一声挫志怒吼,携带击毙群奴的气势,仿佛化身成远古霸王龙般踏步前行,劲风呼啸,挡者披靡。 岳鼎的胜利宣言并非在信口雌黄,高手相斗,最先要争的就是一个势。 所谓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慕容伯符跟岳鼎生死相搏,各自气势都在战斗中不断提升,可他那么一退,就等于将积蓄起来的气势全部泄掉,此时想要再提起来对抗,碍难从命。 在岳鼎高涨的气势冲击下,慕容伯符竟感一时窒息,意志出现了动摇,他一咬舌尖,斩却掉想要退缩的念头,剃足前进,搓掌成刀,将内力凝聚在手掌边缘,形成刀锋般锐利的劲气,一刀斩去。 面对这一招,岳鼎竟是不避也不挡,选择硬抗,稍稍偏了一下要害,任对方斩中自己的肩膀,血肉绽开中缩紧肌肉,夹住手掌,同时双臂揽出,使一招双风贯耳,单膝顶起,正是仙鹤提足。 “小子,早料到你要玩狠招了,跟我比心机,你还太嫩!” 慕容伯符狞笑一声,竟是金蝉脱壳,手掌滑如泥鳅,靠着脱掉一层皮从肌肉钳制住缩了回来,原来他早有防备,手刀砍出只用了七分力,还留有三分后劲作为变化。 挣脱束缚后,慕容伯符也是振臂提膝,挡住岳鼎的三连击,这三下沉雄有力,震得他双臂发麻,若非武道境界上高了一层,有无漏之躯锁住气血,还真挡不住这三下爆击。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见一个头槌狠狠砸了过来,仓促不及防,被正中面门,顿时像是开了染坊一样,红的、黑的、黄的全部爆*喷出。 脑震荡的晕眩未消,慕容伯符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却感手臂被枷锁铐住般无法抽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来。 “不——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中,岳鼎一招鳄鱼剪尾,将对方的手臂生撕下来,伴随着飞洒的点点血花。 “我的手!你竟敢……”慕容伯符捂着断臂伤口,连退数步。 岳鼎看了一眼抓在手里的断臂,像扔垃圾一样抛了出去,看着面前如丧考妣的丧家之犬,没有再说诛心的话——这是胜利者赐予失败者的最后的怜悯,正如他说的那样,当慕容伯符选择退缩的那刻起,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慕容伯符最后发出的惨叫声,影响到了大厅中仍在颤斗的四人。 “这是庄主的声音……怎么可能,庄主他居然输了?”慕容叔弼手一抖,差点没握住刀。 慕容仲谋沉声道:“冷静点,他们人还没有回来,别急于下结论,庄主只是吃了一时的亏,未必不能翻盘,笑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他虽然嘴上说着鼓舞胆气的话,可双眼的视线飘忽不停,显然连自己都不相信,已经开始寻思全身而退的方法。 丘离跟山子巽两人没有用讽刺的言语来雪上加霜,只是冷笑连连,这种无声的自信形成强烈的反差,带给两位庄主巨大的压力。 慕容仲谋还好一些,顶多是挨了岳鼎两发“炮弹”,可慕容叔弼可是扎扎实实挨过对方的搏命一击,胸口到现在都还隐隐发痛,留下了不浅的心理阴影,此刻再度勾起了回忆,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手上的刀法都变得迟钝。 就在三庄主露出破绽的一瞬之间,一直在老老实实进行龟缩防御的丘离跟山子巽,爆发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反击。 “二龙争战决雌雄,赤壁楼船扫地空。” 山子巽一手捏剑指,一手舞剑如飞,双手蝶起叶落,飘然舒缓,似个柔韧万端的气囊,敌强则收,敌弱则放,将两位慕容庄主的攻势全部包裹进去,同时封死退路。 “烈火张天照云海,周瑜于此破曹公。” 丘离大喝一声,简简单单的一刀斜斩而上,这是舍去了多余的技巧变化,只求快、准、狠的一刀! 但见红光一闪,好大一颗头颅飞起,鲜血如喷泉般从断颈中涌射出去,慕容叔弼的尸体直挺挺的往后倒下。 慕容仲谋早是惊弓之鸟,这下受到刺激,胆气被夺,哪还敢战斗下去,连忙施展轻功,丢盔弃甲似的仓皇出逃,几个纵跃就消失在视线中,高超的轻功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当他滑翔出二十多丈后,就见一物远远的抛过来,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捞,低头看去,竟然是大庄主慕容伯符的人头! “道尽途穷,不过一釜中游鱼,你能逃得到哪里去呢?”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慕容仲谋身子一颤,畏畏缩缩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人双手负背,背对着他,挡住了去路。 慕容仲谋怪叫一声,转身就要改道逃生——虽然岳鼎背对着他,但他又哪里敢动手。 然而两道人影又堵住了他的退路,山子巽悠悠模仿他的语气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出老夫的手掌心吗不跳字。 丘离笑骂道:“你小子抢我台词!算了,这老家伙都成一副丧家犬的模样,我就不再补踩几脚,您老吃好喝好,该上路了。” 慕容仲谋的一颗心,向无底深渊里沉了下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章 好男儿志在千里(上) 三位庄主身亡的消息像瘟疫般,很快传开去,于是偌大的慕容山庄,近千号人口就此崩溃离析,树倒猢狲散。 眼看大厦将倾,各种鸡鸣狗盗之辈都出来了,下手快的就偷首饰和金银财物等一些容易携带的细软,下手慢的干脆去搬家具,瓷瓶古董一类是最优先的,贪心点的连屏风和檀木桌椅都不放过。 平日低眉顺眼的小婢,此刻敢跟自己伺候的少奶奶们争夺财物,一边抢一边还脏话连篇,坚决不让半分,最后往往是先一脚将运动能力不行的娇妻美妾踹到地上,再骂一句“贱人”,出一口长年累月积蓄起来的怨气。 这么一来,慕容庄一片狼藉,也不知是谁人趁乱放了一把火,浓烟滚滚冲天而起,偏偏此时人人急着争夺遗产,哪里还有心思灭火,这火势接着风力,越烧越旺。 长幼妍媸,人世百态,在这一刻宣泄得淋漓尽致,仿佛成为了一张刻画人性的名家钜作。 丘离耐不住手痒,顺手捞了一笔,见岳鼎没有表示,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什么贵重挑什么,很快双手就拿不下了。 正犹豫间,山子巽悄无声息的递过来一个**袋,也不知从哪找来的,丘离顿时大喜过望,什么金银珠宝、玛瑙宝玉、珊瑚翡翠全往里面塞。 三位慕容庄主黑活出身,聚敛的不义之财不计其数,而且有很多都藏在暗格机关里,不是知情人很难发现,可山子巽却像是亲手铸造的一样,每每指出一个位置,都能从里面找到隐藏的小金库。 两个穷小子狼狈为奸,山子巽负责动脑,丘离负责动手,大肆搜刮一把。 后来连大庄主的龙诞木枕头都不放过,岳鼎终于看不下去,喝止了两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中间有不开眼的,居然敢跟两名始作俑者抢东西,全被岳鼎一掌击晕,扔出了庄园。其中还有色中饿鬼,在滔天火势下,居然压着三庄主的小妾匆匆解裤腰带,也被他一掌击晕。 不过这种事超出了他的道德底线,便懒得扔这人渣出去,任他昏迷在火势蔓延的庄园里,听天由命。 岳鼎在慕容庄找到了老和尚的尸骨,他无言的伫立着,气氛压抑,丘离跟山子巽也在旁边沉默着,没有开口安慰。 最后,岳鼎长叹一口气,用白布包裹住尸骨,带到慕容庄的庄园外面,积了一堆柴禾,再借了一把火,将老和尚的尸体焚化掉。 他从丘离顺手牵羊来的财物中,拣出一个不知什么年代的珐琅瓷瓮,收集骨灰装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都快日落西山了,慕容山庄的大火居然还没烧完,或者说正在旺头上,火光烛天。 蓦地,岳鼎感受到一道敌意的目光,正不加掩饰的盯着自己,他转身看去,发现一个约莫八九岁,扎着羊角的男童正紧紧盯着自己,他稍稍一思考,便认出这是三庄主的儿子,中年得子,疼爱得紧。 当发现杀父仇人兼杀伯仇人的视线转向自己的时候,男童被吓得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他自己吓自己,岳鼎并没有释放杀气——可随即不服输的瞪回去。 一个不知是奶妈还是亲生母亲的女人看见这一幕,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抱住孩子,被吓得浑身颤抖,用乞哀告怜的目光希望能放过一马。 岳鼎心中哂笑,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怎么一眨眼就成为害人家破人亡的大魔头,他摆了摆手,道:“走吧,冤有头债有主,我的仇怨已了,又不是慕容庄主,不会对老弱妇幼下手的。” 女人连连道谢,伸手要拉孩子离开,那孩子倔强的钉在原地,大声向岳鼎喊着:“今天不杀我,你将来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岳鼎一个闪身,缩地成寸来到孩子的面前,吓得女人以为他要改变主意,连忙跪地求饶,按住孩子的头要他跟着道歉,那孩子虽然一开始面露惊惧,可随即倔强的挺着身子,就是不肯服软。 岳鼎蹲下身子,跟男童一个水平线,缓缓道:“你父亲杀了我父母,所以我向他寻仇,而我杀了你的父亲,你也可以向我寻仇,我不会用礼义道德来苛责你,但是你要记住,千万别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否则到时候,就不是你不放过我,而是我不放过你。” 说完,他顺手扶起了磕头的女人,转身离开,熊熊的火势倒映着伟岸的背影,渐行渐远。 对孩子而言,大概没有什么话比“别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更有杀伤力,可是偏男童年少懂事,知晓自家父亲的名声,一时找不到辩解的话,只能是握紧了拳头,狠狠咬住下唇。 …… “这样好吗不跳字。山子巽突然问道。 岳鼎反问:“你指什么?” “那个孩子的事,大哥不是颁给了他复仇许可证吗?我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个会半途而废的人,这种人往往会一个劲的钻牛角尖,直到撞上南墙,磕得头破血流。” “呵,那种事随便吧,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吧,总不能因为他将来可能会成为我的敌人,就将他扼杀吧?真要如此的话,那么我就得将所有比我弱小的武者全部杀光才行,因为他们将来都有可能成长为我的敌人,必须防微杜渐。” 丘离附和道:“就是,子巽你想多了,就算那孩子为了复仇,改名叫慕容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等我们修炼成极道强者,成为他再也触及不到的大人物,自然会断了念头。比起这个小屁孩,倒是慕容家的亲戚比较麻烦,据说慕容庄主的拜把兄弟中,有个人的女儿拜入了弈州的弈天馆,倘若来寻仇,怕是有危险。” 山子巽有不同意见:“弈天馆是个统辖一州的大门派没错,可弈天馆的弟子又不是个个都是高手,根据金字塔模式,底层的人永远是最多的,谁知道那个亲戚是什么样的境界,说不定还不如大哥呢。” “谁说我担心那个女人了,我是怕拔出萝葡带起泥,想想吧,那个女人来寻仇,被我们打跑了,接着她不服气,就会将同门的翘楚叫来;一旦又被我们打跑,她的同门就会将长辈叫来;那长辈若折在我们手里,就相当于丢了弈天馆的面子,结果将弈天馆馆主给引出来;若是连那馆主都败在我们手里,可就真正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将隐藏幕后的弈天馆太上长老都逼了出来。” 丘离描述得煞有其事,岳鼎听得发笑,压抑的情绪少了大半:“这怎么像愚公移山似的,子子孙孙无穷溃也。” “可不是嘛!别发笑,我说认真的,书上都那么写的。” 山子巽翻了白眼:“你还在看先生留下来的那些无稽之书吗?醒醒吧,世界又不是围绕着你转,干嘛非得跟你过不去,而且凭啥每次都得给你送经验,万一出个意外,比如某个不要脸面的太上长老一时手痒,抢了同门翘楚的活,这游戏岂不是得提前腰斩了?” 丘离傻眼了:“这……你这不合规矩!” “人家干嘛跟你讲规矩,你以为下棋呢?” 岳鼎摆手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该离开这里了,不管是躲避追杀,还是要干一番大事业,姑苏县的场面太小了。” 丘离霜气横秋地拍拍胸口:“我等大哥你这句话很久了!男儿志在四方,就该做一番大事业,也不枉在人世走一遭。” 山子巽简单得多:“大哥你要到哪,我就跟到哪。” 岳鼎点点头,道:“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去收拾行礼,顺带将那些赃物卖掉,换成银票……另外,别忘了向嫣红妹子辞别。”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一章 好男儿志在千里(下) 兔落乌升,又是一夜过去,如烧云般的朝霞散发红光,映红大好江山。 岳鼎一动不动的在父母的坟前伫立了一晚上,整个人像是变成了一尊塑像,清晨的露水濡湿了衣袖。 过去的记忆一幅幅闪过…… 年幼时,岳鼎与普通的乡村孩子并无区别,有着慈爱辛劳的父母双亲,嬉戏游玩的青梅竹马,亲切和睦的街坊邻居,是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他除了长得比同龄孩子更加壮实,干粗活更勤快外,并没有过人之处。 十岁时,镇上开了一家学堂,父母认为多识些字也好,加上是独子,就凑了学费送岳鼎上学。先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学富五车,博通古今,所教的并非只有四书五经,还有其他各种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所以当镇长请了一位老夫子开了另外一家宗塾后,很多学生都转过去了,因为先生太年轻了,大人们总觉得知识跟胡子成正比。 岳鼎没有转学,他觉得先生是天底下最有才华的人,不仅教人读书,还教人骑马、射箭、算术,并传授了一套呼吸吐纳法跟强身健体的五禽戏。 十六岁那年,先生离开了,扔下一句“缘分已尽”,消失不见,没人知道先生去了哪里。紧跟着,先生教导的学生也全部出去了,没一个愿意继续待在村子里,大家都听过先生描述外面的世界,妖邪鬼怪,仙佛神魔,何其壮丽! 每个人都渴望着能出人头地,千古留名,岳鼎也不例外,但是家中尚有爹娘需要赡养,而他为人又是格外的忠厚老实,恪守孝道,只能是挥泪舍弃梦想。 直到出事前一天的晚上,正好是他的十八岁生日,爹娘与他促膝长谈,询问他将来有什么志向,他回答说父母在,不远游。 结果被他爹用长年干活锻炼出来的大手狠狠扇了一巴掌,教训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想着干一番大事业,一辈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乡下,能有什么出息。 两老最后说,这些年来已经攒够了养老的积蓄,加上还有乡里乡亲帮衬着,不需要他照顾,只要他别忘了,有时间回家里来看看。 他流着眼泪答应了。 ……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两位兄弟来了,岳鼎长出一口气,一个金鸡抖翅,震落身上的露水,活络筋骨,运转僵化的血液。 “孩儿不孝,不能在坟前守孝,望爹娘原谅……” 他用凝重的脸色低声诉说了几句,转过头去,面对兄弟时,露出了笑靥,将悲痛埋藏在心底。 丘离跟山子巽先跟岳鼎打了声招呼,随即也在两老的坟前上香磕头,拜了数拜后,三人才一起下山 “大哥,这是嫣红姐托我转交给你的信。”山子巽拿出一个信封。 “咦,居然还有信,为什么我不知道?”丘离疑惑不解。 “因为她担心你会拆开信封偷看。” “我的人品就这么没信用吗……虽然的确可能会因为好奇,忍不住看上那么几眼。” 岳鼎拆开信封,看书浏览了一遍信上的内容,随后又叹一口气,双手一搓,信件化成漫天的碎屑,随风飘散而去。 丘离忍不住道:“大哥,其实大伙都看得出来,嫣红姐对你……” 岳鼎打断道:“我知道,但是我给不了承诺。” “……” “既然给不了承诺,就给她自由吧。实现不了的承诺,只会束缚她,让她无法前进。” 山子巽不忍道:“可是,你可以去见她最后一面,虽然嫣红姐没有说,但我看得出来,她也很想见你一面。” “不了,一旦见了面,我就管不了自己的嘴。有决心就娶过来,没决心就不要撩拨人,玩暧昧,拉拉扯扯,欲拒还迎,只会误了人家一辈子——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丘离吞吞吐吐道:“也许……我们可以带她一起走。” “她的性格不适合我们要走的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过带她一起离开,但是,她跟我们不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忍心看她整天为我们担心受怕,又或者受我们的牵连,成为仇人迁怒的对象。” 丘离还想说,山子巽阻止道:“算了吧,你以为嫣红姐没想过吗?她不说,是因为她不想成为我们的累赘,不想拖累我们。就跟大哥说的那样,最适合嫣红姐的是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而不是跟着我们一起风餐露宿,朝不保夕。” 这下丘离也安静了,三人一路来到山下,骑上刚买来的马,沿着官道向县外驰去。 一路上,丘离恋恋不舍的回了好几次头,而山子巽面无表情,看似浑不在意,实际上也是魂不守舍,有一次差点从马背上颠下来。 岳鼎将两位义弟的表现看在眼里,他知晓嫣红妹子对自己的情愫,又如何看不出这两位义弟对嫣红姐的依恋,只是彼此都有着顾虑,不敢言明罢了。 大家是自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得如同家人一般,尤其是小时候,每当岳鼎带着两名义弟外出玩耍捣乱,弄得一身伤回来,都是嫣红妹子帮三人包扎伤口,涂抹药酒,甚至因为这种事干得太频繁,她后来都随身带着伤药。 当三人恶作剧给邻里乡亲添麻烦的时候,也都是她抓住三人进行狠狠的说教,然后押着人挨家挨户去道歉。 相比岳鼎有父母照顾,丘离是自小没了娘,而山子巽则是少小离家,因此两人对嫣红姐的感情,还带有一种对母亲的依恋,因此反而比岳鼎难色得多。 岳鼎忍不住叹道:“曾留宋玉旧衣裳,惹得巫山梦里香。**无情难管领,任她别嫁楚襄王。” 三人驾马行了半天的路,停下来歇息,顺带吃些干粮,丘离跟山子巽这才从失魂状态恢复过来,表面上看已经摆脱了情丝困扰,至于实际上怎样,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又或者,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丘离咬了一口糯米饭团,囫囵着问:“话说回来,大哥你是怎么被慕容山庄结怨的,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都还不清楚呢。” 岳鼎也不隐瞒,将救老和尚的事情说了一遍。 丘离像金鱼似的瞪大眼睛,呼呼喘着粗气:“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镇教**《邪巫红世诀》吧?” 《邪巫红世诀》并非狱洲品阶最高的**,但绝对是名气最大的,因为它的著作者还活在世上,红世双巫作为虚空境三重宙光期的极道强者,纵横狱洲无敌手,如鹘入鸦群,破竹建瓴,寂寞如雪啊! 那些有祖辈庇荫,拥有二品镇道**的武道圣地,也在红世双巫的威势下收敛气焰,不敢横行无忌,更不敢染指巫州势力,门下弟子受九黎族人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说到底,论实力强弱还是得看人,而不是看修炼的功法,没有资质,契合度不够,再好的功法也是无根之萍,理论上三品**就足以让人修炼到虚空境,可细数整个狱洲,虚空强者还不够两只手的手指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二章 愿天下人人有奇遇(上) 面对丘离大旱望云般的眼神,岳鼎摇头道:“内容的确是来自《邪巫红世诀》,可惜并非红世双巫所遗留,而是麾下八天王之一的力天王桀纣魁士,内容也仅有《邪巫红世诀》的四分之一,更加遗憾的是,这四分之一讲述的是武学篇内容,而不是功法篇。” “连一点功法内容都没有?去他老母的!那岂不是空中楼阁,没有足够的根基,再强的武学招式也不过是银样蜡枪头,用不出来还有什么意义,摆架势吓唬人吗?我有姿势我自豪?” “是啊,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其中一招武学简化了大半,可仍需要有念威期的境界,才能勉强用出来,而且前后破绽极大,一旦敌人有了防备,就会自陷死地。” 岳鼎发出了感慨,若没有掌握这一招桀纣魁士的绝学,只怕破不了慕容庄主的算计,而往上追溯,若非当时自己救下了那名重伤的老和尚,也没机会触碰这传说中的镇教**。 可反过来想,假如自己没有救人,就根本不会拥有**,也不会遭到慕容山庄的窥伺,双亲也不会遭此横祸。 这其中的飘茵堕溷,因果渊源,却也说不清楚。 岳鼎不喜欢用利益得失来衡量一件事情该不该做,可如今细究春华秋实,却也不禁令他迷惘了,倘若回到那个时候,在知晓代价的情况下,自己还能做出同样的抉择吗? 他想了一整个晚上,也理不清个中头绪,只能是感叹一句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想不透,岳鼎也就懒得想了,再细究下去也不过是忧人自扰,时间无法回溯,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人总归是要往前看。 “对了,说起奇遇的话,倒是还有一件事。” 他想起了自己识海中莫名开辟出来的空间,正要一并告诉两位义弟,忽然间诸多要阻止他坦白的念头冒了出来。 “枪打出头鸟”、“扮猪吃老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秘密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不能说”、“不告诉他们是为了他们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岳鼎一个巴掌将这些阴谋论、厚黑说的阴暗念头扇到外婆桥去了,哪凉快哪呆着吧! 接下里,他没有隐瞒,将自己识海里发生的变化一五一十的描述给两位义弟。 “呜哇,这才是真正的奇遇啊!”丘离没有多想,表情比岳鼎还要开心,“如果说里面的秘籍全是真的,那我们不是发达了,九品到一品的武学全部齐备,天下无敌指日可待!法侣财地,这最重要的一项就彻底解决了,那个光看不中用的《邪巫红世诀》与这个奇遇相比,简直就是一坨屎!” 山子巽相比下倒是冷静得多,心平气和道:“现在还不能过早下结论,在没有确认安全性之前,不能想得太乐观。” “你小子想太多了吧,倘若有阴谋,早就该发生了,能做到在他人识海中开辟出一个神秘空间的大能,有必要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吗不跳字。 “这是关乎到大哥生命安全的事,杜微慎防很有必要,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大哥不妨现在就进入识海空间,仔细确认,我们会替你护法。” 岳鼎琢磨了一下,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拿了一块布垫在下方,趺坐冥想,收束心神,意识化为一点灵光进入识海中。 那个奇异的空间非常明显,在无边的识海中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那么耀眼,不一会工夫就找到了,里面依旧是混沌色的空气,上下四周都有玄奥阵法保护,这一回不仅是九品,连八品的书架也一同闪耀着光芒。 岳鼎的视线,很快转移到了那两块玉碑上,功德玉碑上写着“615”的数字,而声望玉碑上写着“74”的数字。 “你超度了无恶不作的慕容伯符,完纳了他的罪业,获得90点功德。” “你超度了罪大恶极的慕容仲谋,完纳了他的罪业,获得115点功德。” “你超度了无恶不作的慕容叔弼,完纳了他的罪业,获得70点功德。” …… “你超度了为虎作伥的王守义,完纳了他的罪业,获得15点功德。” “你拯救了色徒手中的阿朱,保住了她的贞洁,得到她的由衷感激,获得10点功德。” “你覆灭了慕容山庄,拔除了姑苏县的毒瘤,乡亲们称赞你的义举,为你立长生牌,获得200点功德。” 岳鼎不由得感慨,除恶也是尽善,他十八年生涯积累的善事,居然比不上这半天的复仇,很快他停住了视线,注视着其中的两条字符—— “你放过了仇人的子嗣慕容博,得到其母李青萝的铭心感激,获得20点功德。” “你开导了仇人的子嗣慕容博,他在痛定思痛后决心放下仇恨,不再向你寻仇,但立誓要堂堂正正的击败你,获得5点功德。” 第二条是获得功德点数最少的一条,但是在他眼中,这一条比其他加起来的都更加有意义,看着看着,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酣畅淋漓,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这功德玉碑倒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岳鼎并不认为自己是个不会犯错的道德圣人,而且他在覆灭慕容山庄的同时,肯定也得到了许多人的仇恨,比如那位李青萝,岳鼎放过了她的孩子,得到了她的感激,但另一方面同样是岳鼎使得她家破人亡,要说没怨念肯定不现实。 但是功德玉碑只计入了善的一面,不计较恶的一面,而且也不存在扣除的情况,也即是说,岳鼎做善事它会奖励,做恶事它会无视,一件事有善有恶,它只会奖励善的那一面。 岳鼎看向另外的声望玉碑,相比道德玉碑一串串的数据,和至少5单位的道德点数,声望增加的分量就显得寒酸多了,显然两者的增加难度不一样。 “你铲除了慕容山庄,威震姑苏县,得到乡亲们的交口称赞,被誉为少年英侠,增加40点声望。” “你的名字被海龙帮帮主记住,被赞誉‘真壮士也’,增加6点声望。” “你的名字被姑苏县知县记住,被怒斥‘目无王法之徒’,增加3点声望。” “你的名字被草虾帮帮主记住,被赞誉‘长老之位虚席以待’,增加2点声望。” …… “你的事迹享誉牛头村,村民张小凡、林惊羽等人以你为榜样,决心踏上武者修行之路,增加1点声望。” 除了一开始慕容山庄一口气增加了40点声望外,其余的全部是个位数,可见声望提升之困难。但由此也可确认,声望点数的确则跟品阶相关,一位数的声望有资格开启九品书架,两位数的声望有资格开启八品书架,想来只要将声望提升至100点,那么七品**的书架也会跟着开启。 不过比起功德玉碑只计算善业,声望玉碑并不在乎是善名还是恶名,“真壮士也”可以增加声望,“目无王法”也可以增加声望,总之是跟名气或者影响力相关,而且记住名字的人地位越高,增加的声望越多。 倘若岳鼎杀了一个名人,这件事本身并不会给他带来声望,但是其他人或者势力知晓了这件事,他们的反应就可以带来声望,越是震惊声望越高。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三章 愿天下人人有奇遇(下) “咦,怎么又多出了一个区?难道这个空间还能自主进化?” 岳鼎刚准备离开,却发现除了原有的“功法区”、“兵器区”、“丹药区”之外,居然又多出了一个“异兽区”。 他很好奇的走进去观察,发现这一区又与其他三区不同,连基础示范的模型都没有,全是一颗颗蛋。 法宝区和丹药区尽管只提供炼制符,可好歹还有成品摆给你看,让你知道炼成后是什么样子,可异兽区将这点都给省了,只有大小相同的蛋,顶多是上面的花纹有些不同。 “难道这里的异兽全是卵生的?那哺乳类的胎生异兽怎么办?”尽管无人,岳鼎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摇摇头,暂时放下这个难以理解的学术问题,先查看到底有什么异兽可以挑选,考虑到品阶相当于实力,便跳过了九品的档次,直接到八品。 “妙蛙种子、小火龙、杰尼龟……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名字也太幼稚了吧!” 岳鼎有些傻眼,这出入也太大了,他脑海中设想的异兽,应该是狻猊啊,螭吻啊,赑屃啊,蠪蚔啊这一类读音苦涩,连大学士也未必能认清,光看名字就觉得很蛋疼的生物。 他不死心的向着高品阶的蛋架子走去,果然看见了这些光是名字就能让人胃抽筋的异兽,不过最高的也才五品,五品以上的品阶连架子都没有。 略微思考了一下,他就想通其中的原因,这里购买来的异兽,只怕都是刚出生的幼儿,根本没什么实力,就算是天龙的幼崽,又如何打得赢普通的武者,而要一头幼龙长大成年,只怕要用万年作为计数单位。 “这个异兽区看来是没什么用处了,等将来功德点数有富余,或许可以拿来当做宠物或者看门兽……这些名字特直白的异兽到底都是些什么呢?” 岳鼎就算在梦境中,也只看国产动画片,后来进了军队,更没机会触碰这类东西。他又在混沌空间中重新审视一回,检查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遗漏后,退出了识海。 恢复主体意识后,他开口便问:“我在里面过了多长时间?” 丘离跟山子巽对视一眼,道:“很快吧,大概也就十息不到。” 岳鼎琢磨了一下,他在识海中停留了不算短的时间,现实中居然连十个呼吸都不不到,时间流逝差距近乎一百倍,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虽说人的精神意识是没有极限的,往往比身体意识要快得多,可如果以人形出现在识海中,时间流逝是平等的,有的时间修炼内功,时间流逝甚至会快得多,几乎是眼睛一闭一睁,一个晚上就过去了,所以才会有“山中不知岁月”的说法。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减少了遭遇危险的时间,毕竟他是将全部意识都收敛在识海中,对外界是没有感应的,可不比运功打坐,看似闭目沉思,实则外界一草一木的变化都尽入掌握中。 他将自己在识海空间中看见的事物,以及自己的猜测都跟两位义弟说了一遍。 丘离就像是自己拥有宝库一样,乐呵得脸上都开了一朵太阳花:“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奇遇了!比如那个声望,根本就是在督促我们去开基立业,扬名立万,虽然不能一下子敞开所有的功法秘籍这点让人不爽,但我现在的确充满了动力,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他忍不住站起身来,颐指东方,颇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度。 山子巽沉稳的分析道:“比起阶梯型发展,不能转化成实际购买力的声望,功德点数才是我们要放在首位的东西,声望再高,就算一下子给我们四五品的**,根基不够,只怕也没法修炼,一口气是吃不成胖子的。而且从慕容山庄这件事来看,两者完全是相辅相成的,当我们努力去积累功德的时候,无形中就提升了声望,比如我们满天下的行侠仗义,人们自然会记住我们的名字。” 丘离满不在乎道:“先说好,扶老奶奶这种慢吞吞的事情我可不干,要干就干一票大的,有什么能一下子赚取大量的功德,最好还能名利双收。” “自古以来,想要立下无上功德无非三件事,立天、立教和立国。立天既是指开天辟地,又是指补齐天道,前者如盘古,后者如女娲;立教可教化育人,开启智蒙,传播真理,三教九流尽在此列;立国可保一方百姓平安,建千秋霸业,创太平盛世。” 岳鼎不假思索道:“立天对我们而言太遥远,不但要有虚空境造物期的实力,更要有天时地利的巧合,而立国又太繁琐了,涉及方方面面,政治、经济、民生,这都与武者之路毫不相关,甚至会产生妨碍,果然还是立教最佳,我们可以先创立一个小门派,再一步步做大。” 三人正值心高气傲,勇于创造奇迹的年龄,哪里会惧怕挑战,只有不敢想,没有不敢做,绝不会顾三虑四。 诸如“这个梦想太遥远了”“不可能实现”“看清现实吧”这一类悲观懦弱的想法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哪怕是最为理智的山子巽,此刻思考的也是“该如何去实现这个困难远大的目标”,而不是“自己能不能做到”。 旁人若在此,只怕要讥讽三个菜鸟新人的不自量力,尚坐在井里,就想着要飞上天空。 可惜这里没有别人,因此不必担心被人泼冷水,很快丘离就跟山子巽为了教派的事情争论起来。 “万物始于道,我们要立教,就该立道教。”这是山子巽的主张。 “啊呸!三教在中土神洲的确是香火鼎盛,可这里是下部狱洲,不是他们的地盘,何况道教跟道是两码事,别扯为一谈。” 两人相互争论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齐齐转向最有公信力,能拍板决定的岳鼎,结果发现他在发呆。 “大哥你在想什么?” 岳鼎回过神来,笑了笑:“我在想,要是全天下人人都能有这样的奇遇就好了,那么所有人都会争着做好人,行善事,这样就连大同社会,永世太平都指日可待。”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四章 展望 岳鼎道出自己的感叹后,发现突然冷场了,两位义弟直勾勾看着自己,不由得疑问道:“怎么了,我脸上长了东西?” “呜哇!突然觉得自己好卑微,人格好低劣,太耀眼了!阳光啊,不要照过来!” 丘离怪叫一声,双手十指张开挡在脸的前面,就像是保护眼睛不被强烈光源亮瞎眼一样,表现出内心的自惭形秽。 山子巽也是吁了一口气:“或许该说,真不愧是大哥呐。” “怎么办,子巽,我忽然觉得我们是相当渺小的人类呢!” “刚才,我俩为什么会因为那种无聊的事情而相互争吵呢?” “三弟,真抱歉,你只是做事小心谨慎,喜欢三思而后行,我却总是将你当做冥顽不灵,因陋守旧,不思进取的老头子看待。” “不不,我才是,总认为你是傻头傻脑,一根筋的傻蛋,除了行动力以外没有其他优点的莽夫,现在仔细想想,认真找找,还是有那么几点可取之处的。” 丘离眯起了眼睛:“你真的有想道歉的意思吗不跳字。 山子巽反唇相讥:“跟你的反省程度彼此彼此。” 兄恭弟谦的友好氛围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痛快的撕下了牝牡骊黄,再度开始口水战。 早已习惯的岳鼎,很熟练的将话题拉回到正事上,开始商讨刚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教派。 丘离坚持道:“魔道锐取精进,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正合我辈精神,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山子巽冷嘲热讽:“是啊,进步快,入魔也快。魔道修炼快则快矣,往往留有后遗症,而且我们可是要行善积德的,做不得那些吸人精血,练人魂魄的伤天害理之事。” “嘿,你这是抬杠,无理取闹!魔道中虽然也有很多这类残忍的功法,但不代表就没有那些正统的康庄大道。魔之道,在于勇猛精进,利用一切可能加速修炼,它跟正道的区别在于,并不抛却那些邪思恶念,而是作为修行的补品吸收掉,比之铺张浪费的正道要有效率多了。” “哼,放着大好的玄门正法不取,非要从瓦查尿溺里挑挑拣拣,你这不是走路穿小鞋活受罪吗?而且狱洲大大小小的魔道门派数不胜数,反倒是道佛儒三教一穷二白,没什么像样的大门派,方便我们统和势力,有道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丘离嗤之以鼻:“你咋那么没志气呢?不想着争龙做凤,整天往鸡窝里面钻,想鹤立鸡群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 “那是因为你我的视角不同,导致考虑的角度也不同——我的眼睛长在脸上,而你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何况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我们创立门派就为了教化育人,积大功德,而魔道除了打打杀杀,还剩下什么?尤其是他们的理论至今没能统和,各有各的说法,十里不同天,这跟整合出统一理论体系的三教远远不能相比。” 见两人争论不下,岳鼎干脆大手一挥:“不用那么麻烦,反正识海空间里道佛儒妖魔巫六道齐聚,我们也不用统一的教统,就像诸子百家那样开枝散叶,到时候孰强孰弱,全凭各自手段,顺带也能促进良性竞争。” 丘离自然不惧挑战:“大杂烩么,这个提议不错呢,到时候某位仁兄可不要因为跟不上我的进步速度而哭鼻子。” “放心吧,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比如傻蛋跟智者的差距,除非换个脑子,否则你再怎么逆天改命都没用。” “好了好了,教统已经定下,日后若有变,到时候再修正,我们年轻,不怕走弯路,最后就剩下门派的名字还未定。” 山子巽斟酌道:“若照我先前的想法,只以道佛儒为核心的话,可以起名三教盟,直白易懂,可现在的话……干脆叫六教盟?” 丘离捏紧鼻子:“呜哇,这一听就超寒酸的名字是怎么回事?照我说,名字就要起得大气,同时兼具霸气,比如天下会就很好。” 听到这名气,岳鼎忍不住在心中叹气:你们俩一个风神腿,一个排云掌当然很好,我这练天霜拳的大师兄还不得苦逼死。 “我们旨在教化,自然要以教为名,既然六道齐聚,就叫六道教好了。名字倒是不必太在意,实力才是硬道理,你没本领,就算自称无敌门也没用,你若有本领,就叫阿猫阿狗派,也会有弟子络绎不绝想要加入。何况现在还算不上真正的开宗立派,只是弄个雏形出来,在真正确立山门前,随时可以修改。” 山子巽想了想,把“六”字去掉,可不就成了道教,连忙举手表示赞同:“我没异议。” 兄弟间心有灵犀,丘离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不情不愿道:“总觉得很微妙的被占了便宜,算了,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就叫六道教吧。” 道统跟名字都定了,接下来便是正事,要根据各自需求按图索骥的寻找对应的武学,按照岳鼎的想法,五十点以下的功法坚决不要,至少在九八七品这个档次,肯定是越高深的武学越好,到了后面,反而应该去找那些适合自己的。 如此一来,每个人大约可找三本武学,除了一本必须的内功心法外,其余的倒是随意。 丘离大咧咧道:“一门刀法,还有一门拳脚功法,这么就能兵刃和空手皆备。” 山子巽思考了一会,开口道:“我要一门剑法和轻功,打不赢至少还能跑。” 岳鼎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小子有心要贡献团体,若能有一门轻功,大家都能修习,毕竟除了内功不能乱练以外,其余的武学大家都是可以相互参照的,与其一味追求攻击的招式,不如提升整体的能力。 岳鼎记住各自的要求后,再度凝神静气,一点灵光进入识海空间。 丘离需要的武学很容易找,一本《魔化心法》50功德点,一本《如意幻魔手》60功德点,一本《修罗灭世刀》70功德点。 如意幻魔手以灵巧诡变为长,而修罗灭世刀则以势多人,以威迫敌,是一门攻强守弱的刀法,倒是适合丘离的性格。 在山子巽的武学上,岳鼎存了一个心眼,一本《全真心法》55功德点,一本《全真剑法》60功德点,一本《金雁功》65功德点。 其中金雁功虽然是轻功,却在道家内功修行上有极大帮助,学成者可凌空行走三十七步,凌空直上三尺,也即是说,其他人修行这门轻功,得到的仅仅是轻功,而山子巽修炼这门轻功,却能促进内功的修炼。 最后轮到自己时,岳鼎犹豫了好一阵,他没有丘离和山子巽那样明确的目标,本要说的话,《邪巫红世诀》是属于巫道的,他若为将来考虑,比如决心要集合一整部的《邪巫红世诀》,那么毫无疑问要选巫道武学。 可是他对巫道并没有特别的喜好,什么是巫? 三教九流中的九流就是巫,诸子百家中绝大部分都是巫,简而言之,除去道佛儒妖魔这五类,剩下的全部都属于巫道。 道佛儒妖魔的武学只有配合自身属性的内功,才能发挥出完整的威力,但是巫的武学就没那么多要求,除了那些特定属性的,其余的都可以随便使用,并不妨碍发挥。 如果没有这个神秘空间,岳鼎说不定就会想办法集齐整部《邪巫红世诀》,但既然现在有一个无限可能的宝库在,他没必要舍金山而取铜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五章 各自的修炼(上) 考虑到声望提升的艰难程度,能提前拥有一部三品**,毫无疑问是件好事,但是在岳鼎手中的是残缺的《邪巫红世诀》,而且没有养气练功篇,只有武学招式,强行练下去会导致心态失衡,走火入魔,光看其中的武学就知道,尽是一些残忍暴虐的招式,没有对应心法调和,容易被影响心智。 无论武修还是术修,出发点都是“强身健体”,精气神三元是万物之源,相当于树干的存在,武技和术法则是延生出来的枝干和树叶,一棵大树可以没有枝干和树叶,但是不能没有树根和树干,倘若为了追求武技而放弃养气,那就是舍本逐末。 既然《邪巫红世诀》没有内功属性上的限制,他就准备修炼一些玄门正宗的功法,以正道内功来抵御暴戾之气。 正道三教中,山子巽选择了道门,为了让六道教名至实归,岳鼎就得从佛门和儒门武学中挑选,但是儒门武功讲究浩然正气,正邪不两立,遇上邪魔属性的武学,只会化消掉,而不能兼容。 道门主阴阳,认为有善就有恶,有光就有暗,因此可以兼容,而佛门的神话故事中,就不乏佛祖降服那些大魔头和残暴的异兽,作为佛门护法的例子,也是可以并存。 因此,对于岳鼎来说其实只有一个选择,他很快就在佛门武学区挑选完毕:一本《菩提心法》50功德点,一本《神掌八打》70功德点,一本《破衲功》60功德点。 要说《菩提心法》过于平和温顺,其实并不适合岳鼎的心性,相比下他更喜欢《降龙伏象功》,但是一来这门内功需要85功德点,远超过《魔门心法》和《全真心法》,就算两位义弟不知道,他心中的一杆秤也过意不去;二来他需要中和《邪巫红世诀》带来的影响,因此中正谦和的《菩提心法》反而更加合适,何况还附带不错的化毒效果。 这些功法秘籍选择购买后,**内容就会自动转入岳鼎脑海中,这下他的脑子里就多出了九门武学,而615功德点数还剩下75点。 在岳鼎看来,积累点数为将来做准备的行为,要是等自身武学功夫太多,不着急一时的提升时才需要考虑的事情,而现在三兄弟正值夯实基础的阶段,自然是技多不压身。 他又挑选了一本40功德点的《如意缩骨功》,这虽然是佛门的武学,但并非用来搏杀,而是纯粹的技巧,有没有佛门内功关系不大,修炼后除了多出一项特技外,顺带还能锻炼筋骨的柔韧性。 接下来他用了30功德点,兑换了两张龙泉宝剑的炼制符,虽然没什么法术特效,是常规性兵器,但好歹有个“吹毛利刃,削铁如泥”的评价,剑刃锋利点,斩人也容易些。 最后剩下孤零零的5功德点,岳鼎也没有省下,在法宝区的刀剑类找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一个最低价格的木刀“洞爷湖”,刚好用完。 洞爷湖:又名妖刀“星碎”,生长在边境一种树龄达一万年的金刚树所打造的刀,所以不论是岩石或陨石还是人的肌肉都能轻易破坏的超厉害的木刀——以上皆为口胡,只要你坚信这柄木刀无坚不摧,它就能帮你斩断一切阻碍之物。 这简介实在是风趣,以至于战胜了“剑魔独孤求败的木剑”。 当岳鼎从识海空间离开,回归本体意识时,手上多出了三张龙飞凤舞的法符,他不禁埋怨道:“既然可以凭空造物,为什么不能直接将武学秘籍带出来,也省却了我重新誊抄的麻烦。” 他也就是抱怨了一句,随即将《魔门心法》和《全真心法》的口诀告诉了两位精光闪闪,迫不及待的义弟,至于剩下的武学,他觉得还是一边演示,一边教学来得更有效率。 丘离和山子巽的天赋当真出类拔萃,也许还有各自的性格跟功法契合度高的原因,岳鼎只念了一遍,两人就进入了运转大周天的状态。 相比之下,他趺坐运行了三遍《菩提心法》,都没能进入状态,仅仅只能运转小周天。 “这功法还真不适合我,心性不够平静,继续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尝试吧。”他干脆停止打坐,站了起来。 《菩提心法》温顺属性的好处就在这里体现出来,不想练了随时可以中断,另一方面又可以随时修炼,睡觉可以练,吃饭可以练,洗澡可以练,甚至上茅厕也可以练,只要你愿意,分分秒秒都可以修炼,而且完全没有走火入魔的顾虑,也不用担心练功过于躁进——这门内功就算你想躁进也做不到。 岳鼎拿出了那张洞爷湖的炼制符,炼制这柄木刀的素材,自然不需要什么“一万年的金刚树”,按照说明,只要随便找棵树来往上一贴就可以了,洞爷湖的威力跟素材的强度无关,使刀者“斩断某件物品”的念头越强烈,它的威力就越大——相同的道理,如果仅仅是放着不用,它就是一柄普通的木刀。 很快岳鼎就找到了一颗老槐树,拿起炼制符往树干上一拍,一阵夹带符文阵法的光芒闪烁后,木刀“洞爷湖”就从上面脱落下来,在树干上留下一个刀形凹槽。 他捡起木刀挥舞了几下,虽然挺顺手的,但是并没有那种“想要多强就有多强”的唯心主义神秘感,质地很不错,入手沉重,不逊色同体积的钢铁,暗棕色的刀身上纹路清晰,在刀柄处刻着“洞爷湖”三个字,也不知道那道炼制符里面的是什么阵法,居然能将普通的槐树木质改造成跟铁黎木一样,相当于没开锋的重刀,普通的钢刀和它对砍只怕会被崩出个豁口。 那龙泉宝剑暂时是没法炼制了,因为它的炼制要求除了需要一柄过得去的剑外,还需要一口井,这荒郊野外的,总不可能自己挖口井出来。 趁着两位义弟打坐运功,岳鼎练了一趟神掌八打,这回跟之前修炼菩提心法却不得窍门而入的表现截然相反,他只打了三趟便掌握了其中的精髓,第一趟熟悉招式运转衔接,第二趟掌握掌法中蕴含的拳意,第三趟已经能不拘泥招式,从有入无,随心所欲而用。 能这么快掌握一套掌法外,除了岳鼎本身的天赋外,也是亏得见了《邪巫红世诀》的上乘武学,即便他没能学会,但终究是开了眼界,回过头来再看这八品武功的内容,加上自身的武道境界,颇有点牛鼎烹鸡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没考上贡士的举人,回到乡里当个私塾先生自是绰绰有余,而且他的性格也是喜刚不喜柔,这套掌法正合心意。 当岳鼎打第四趟的时候,背后隐隐出现了罗汉的影子,这是念威期特有的现象,倘若他有着不俗的佛门内功,罗汉的虚影就会更加逼真。 破衲功考验的是佛门内功,内功上去了,这一招的威力也就水涨船高,因此无需特别修炼。 岳鼎接下来将如意幻魔手、修罗灭世刀、全真剑法等都练了一趟,倒也打了个似模似样,只是这些武功他练得再精妙,也不会出现虚影,因为没有对应的内力支持。 武者在进入第五重念威期之前,各种武学招式都是不需要考虑内功属性的,比拼的就是技巧和熟练度,但晋升到念威期后,越往上升,就越是讲究拳意,不能打出意境的招式始终落了下乘,就像是没娘的孩子。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六章 各自的修炼(下) 丘离跟山子巽本身就没学过像样的武学,那套风火问鼎刀剑术是从小玩耍创出来的,因为岳鼎长得最是魁梧,年龄又是最大,所以常常是丘离跟山子巽两人合力来对战他。 离为火,巽为风,“风火问鼎”的由来便是在于此。 这套刀剑术考验的是彼此的默契,本身并不是多么高明的武学,尤其是拆开来什么都不是,跟黑帮混混的打法差不了多少,但是合在一起,就连岳鼎也觉得棘手。 两人能修炼到化劲期,依赖的是私塾先生教的呼吸吐纳法以及五禽戏,这两者都是重养生而不重杀生的锻炼术,因此专心修炼的话,提升武道境界极为迅速,比那些整天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士要快得多,不过修炼到化劲也就到了头,想要突破至念威期,必须学习更加高深的武学。 震死后背上蚊子,那不过是最初级的化劲,想晋升到巅峰,就必须掌握力量集中和分散的技巧,具体表现起来,就是用蒲扇拍打玻璃,能够在玻璃上打出一个孔洞,孔洞越小证明力量集中得越精细,相对的,用一根筷子去戳玻璃,却要造成整块玻璃粉碎的结果,玻璃的碎片越多,证明力量分散得越广。 第五重念威若想晋升到巅峰期,需要掌握收放自如的技巧,比如闹市中针对某人释放杀气,只有这个人能感觉到你的杀气,而其他人全然不受影响。 丘离跟山子巽还在第四重化劲期的初级阶段,而岳鼎则是第五重念威期的初级,在没有名师指导的情况下,想突破境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修炼内功,打熬身体。 人体中血肉为精,内功为气,魂魄为神,精气神三元综合在一起就是所谓的根基,根基是一切的“源”,对方方面面都有好处,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存在,根基若是足够雄厚,哪怕什么武功都不懂,也能突破境界。 丘离跟山子巽倒是没想那么多,两人仅仅是见猎心喜,按耐不住罢了,因为三人各自得了三套武功,再加上相互间的参详,就像是一个穷人得到了一大笔钱财,恨不得天天去修炼, 岳鼎明白两人的心情,也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于是在快马加鞭离开姑苏县后,就在附近的深山老林中,使银两找了户人家借住下来,为免有人寻仇追杀,他还特意布置了一些向北边离开的线索,诱导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追踪者,有备而无患。 在诸多武功中,丘离钟爱修罗灭世刀,这门气势十足,一经舞动就是杀气腾腾的刀法,实在很合他的脾性。 修罗灭世刀共九式:“山崩海啸”“掣电追风”“孤神渺渺”“焚天灭地”“修罗断岳”“修罗无回”“修罗追魂”“天下屠灵”“气断须弥”。 一经展开,刀芒如雪,气夺千军,对于领悟念威期很有帮助,而且这门刀法跟如意幻魔手都是出自黑水一脉,同宗同源,相互间也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山子巽倒是没什么特别热衷的,不过从平日分配的时间来看,更加偏爱金雁功,大抵上他比较喜欢那种扶摇直上,御风而行的感觉。 两人经常切磋武艺,结果往往是全真剑法不敌修罗灭世刀,山子巽被砍得节节败退,但是败而不溃,退而有序,显得游刃有余,哪怕丘离豁尽全力,也别想伤到他的衣角。 对此,丘离自然是大骂对方像条滑头鱼,不思进取,山子巽则嘲讽他是头山猪,凶狠但是愚笨,只会横冲直撞,不懂得转弯。 两人练起武来常常废寝忘食,从早到晚,不知疲倦。在岳鼎看来这才是正常的反应,一个不喜欢练武,认为练武很苦的人,从一开始就不适合踏上武修道路,只有真正痴迷于武道的人才能踏出一条康庄大道。 岳鼎在练习拳法的时候,也常常会陷入神我两忘的境界,打完一趟后,身心舒畅,连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外行人总以为练武很苦,殊不知这就跟书法音乐一样,有些人天天练习书法,演奏曲乐,但是一点也不觉得苦,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兴趣爱好,别人眼中的苦对他们而言,就跟吃喝嫖赌抽一样舒坦,而且他们做这些事还不会受社会的指责。 比如打坐练功在外行人看来,连动都不能动,是一门极考验人的耐性,极其难熬的痛苦事。可真正精通此道的人才知道,当你打通经脉后,内功在体内运转不息,简直爽到了极点,比抽鸦片*房事要快活多了,就是天天练也不觉得苦。 为什么有人愿意用练功来代替睡觉? 不是因为他们性子坚忍,能吃苦耐劳,纯粹是因为练功比死死的睡觉舒爽多了,令人着迷上瘾,爱不释手。 当然,以上的前提是你修炼的功法必须正宗,而不是旁门左道的野路子,否则确实有可能成为一种折磨。 在深山老林里待了约莫一个月,岳鼎终于将菩提心法练至大成,距离功德圆满只差一线,这还多亏了他服食蛇胆的那段日子,攒足了雄厚的内功,一下子跨过了需要积累的修炼过程,节省了时间。 相比之下,虽然他的两位义弟也是花了多样的时间才将各自的心法内功练至大成,但考虑到两人的基础内功远远不如岳鼎,这修炼速度的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岳鼎倒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内功修炼上并不存在天赋的说法,只有各自的相性问题,菩提心法不适合他这件事早已有心理准备,倒不如说能在一个月内练至大成,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就质量上而言,菩提内功是五行养生内功的一倍,后者修炼十年,前者只需修炼五年。因此尽管菩提内功的上限是二十年功力,可转化掉的功力却有四十年。 不同属性的内功在修炼上有两种情况,第一种若是两种内功同根同源,或者其中一种是无属性的内功,那么就可以进行转化;第二种则是将两种内功都保留下来。 举个例子,岳鼎将来若修炼更高深的佛门内功,他可以选择将菩提功全部转化掉,从而节省原始积累的时间,也可以选择保留菩提功,然后从头开始修炼另外的佛门内功。 两种选择各有轩轾,全凭个人志愿,前者可以加速高深内功的修炼,后者若是修炼成功,则相当于一下子拥有两种不同的内功,比前者多出了总量上的优势。 需要防微虑远的是,若坚持在体内保留多种内功,那么必须确保内功的相性问题,同根同源的自然无所谓,可要是相性恶劣,乃至属性冲突的内功,不仅会导致彼此化消,还有走火入魔,根基全毁的可能。 岳鼎三人目前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在熟练掌握手头上的数套武技后,终于决定启程上路,向着可望不可及的宏大目标进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七章 很现实的经济问题 “话说,很早就想问了,子巽你上路带着那么大的一个包裹,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丘离忍不住指着对方马背上的红布裹包询问。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书啊,先生在离开前不是分别赠给了我们每个人很多书,作为毕业礼物吗不跳字。山子巽理所当然的说着,拿出一本砖头厚的书籍递给丘离。 “《辑古算经》、《洞渊九算》……呜哇!这都什么书啊,光是看书名就觉得好厉害,翻开书面看上两页就觉得头晕目眩,昏昏沉沉得想要睡觉,这难道是附带了瞌睡诅咒的法宝书吗不跳字。 山子巽用奇怪的眼神反问:“你在说什么呀?虽然里面有一些是比较高深和苦涩的,但大多数先生都在课堂上教过了。” “哈哈哈,如果教过的话我为什么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子巽你又想骗我,这个笑话一点也不有趣。” 山子巽翻了个白眼:“谁在骗你了,你一遇上不喜欢的课程,就会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连几次测验都是交白卷,当然没印象,不信你问问大哥,大哥在这几门课上都是拿优秀的。” 岳鼎点头道:“的确有教过,诸如《数术九章》《测圆海镜》之类的,数理格物,还是很有用的。但我还比不上三弟,三弟可是长年稳坐第一把交椅的。” “胡说的吧!你们俩该不是联合起来蒙我吧?别说印象了,我觉得这些书的名字连听都没听过,先生他干嘛教这些东西?”丘离忍不住一摞摞的揪头发,“算了,反正这东西跟武道修行无关,看了也没什么用。” 山子巽哼哼一声:“这可未必,在运功大周天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在经过某些点的时候,身体会特别舒爽,而且真气会受到刺激,就像是溪底的鹅卵石一样,其实这些点就是人体的窍穴。然后你将这些窍穴记下来,建立一个三维立体模型,运用多元三次方程式就能就算出其中的排列规律……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意义,举个更加直观点的例子,虽然现在还言之过早,但我已经有了构思,迟早会创造出一门高维空间法术,只要引动来自高纬度空间的能量,就可以轻松碾压三维空间的任何物体,凌驾一切法术之上。” “……总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子巽你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说着一些单个字提出来听得懂,组合起来就完全听不懂的句子?” 岳鼎劝道:“多看些书总归是有好处的,别一心只想着练武,有时候能从其他事件中得到灵感,触类旁通。” 丘离有些担忧的说:“话说我刚刚注意到,大哥你好像也带着一个包裹,虽然比子巽的小一些,难道也是这类莫名其妙的异界书?” “当然不是,我对那些理科知识不感兴趣,带的书都是纯正的古文书。”岳鼎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齐物论》、《庚桑子》、《黄庭经》等古色古香的书籍,“到了前面的镇上,不妨看看有没有佛经禅文,虽然没想过当和尚,但既然决定修炼佛门武学,果然还是懂一些佛理比较好。” 丘离抱头哀嚎:“不要啊大哥!这跟你的形象完全不符啊!你不觉得脸上带个眼罩,划个刀疤,再在身上弄个纹身特别帅气吗不跳字。 “不,完全不觉得,而且那模样不是成了土匪吗不跳字。 闯慕容山庄的你就算不用化妆,光杵在路边,也会让路过的人认为你操守的是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啊! 丘离好辛苦才将这句话憋住,他觉得大哥若是去考状元,十有八九会被主考官以“你走错场了,武状元的考场在那边”的理由给赶出来。 他忍不住叹气道:“唉,结果倒头来只有我一个人把书埋掉了吗不跳字。。 “我记得,先生赠给你的都是一些神怪志吧。” “差不多吧,还有很多文人臆想的冒险侠客小说。我为了将东西藏得神秘些,留待有缘人,特意将一张指示地图放在了观音庙的蒲团下,并留下了提示,只要磕一千个头就能得到宝物。” “……总觉得这是在误人子弟,若有人费尽千辛万苦去寻找你埋下的神秘宝藏,结果然发现这么些玩意。”岳鼎想了想就觉得好笑,一般人都会认为埋藏的应该是武功秘籍吧。 丘离辩解道:“可这些书的确是我的宝物啊!承载了我美好的童年记忆。” 山子巽突兀的插话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说一下,我整理了行囊,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严重到甚至会让大哥买不到佛经——我们的盘缠快花光。” 习惯大手大脚花钱,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岳鼎皱眉道:“怎么会花得那么快?当初不是从慕容山庄顺了不少东西出来吗不跳字。 山子巽拿出账本,细数起来:“当掉那些不义之财的确换来了不少盘缠,但是我们急于脱手,价格难免低了些,加上买了三匹名马,也就是我们座下的这三匹,它们并非籍籍无名之辈,而是八骏之一的逾轮,这样就缩水小半。最后的一大笔开销是在山里隐居的一个月来,为了帮大家打熬身体,补充营养,大哥你买了大量的名贵药材,虎骨、豹骨、犀牛角、鹿茸等等,加上每天一次的药酒泡澡,说实话现在盘缠还能有剩余,多亏了山里人纯朴,不漫天要价,加上各家打猎都有着剩余药材的积蓄。” 穷文富武,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岳鼎在这方面很舍得花钱,因此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说现在还剩下多少。” “不到八两,省着用倒是够五天的开销。” 丘离百思不得其解:“没道理啊,为什么会缺钱?大侠不是应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遇到朋友有难,就会慷慨解囊,济寒赈贫,从不在意黄白之物的吗?盘缠不够什么的,也太俗气了吧。” 山子巽冷淡道:“因为那是书里面的大侠,而不是现实中的大侠——那些书里的大侠都是怎么赚钱的?” “呃……这个么……好像、大概、似乎没提到过呀!大侠不是应该出门自带银票印刷机的吗?现实里的大侠太苦逼了吧!” “然我父王,见我舍家,闻道出家,大生苦逼。”岳鼎很有职业操守的念了一句佛经禅语,随即自己也笑了起来,“厉害的人都是相似的,苦逼的人各有各的苦逼。也许是我们还没到大侠的层次,所以就要烦恼这些世俗的问题。” 山子巽摊手问:“接下来怎么办?是要劫富济贫,还是敲那些土匪帮会的竹杠?” “这是最后的手段,我手里有两张龙泉宝剑的炼制符,我们仨中只有你是用剑的,二弟用刀,我习惯用拳掌,也许可以到前面的镇上卖掉一柄。” 所谓劫富济贫其实就是偷盗,但作为广大贫民中一员的仨人对这种事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岳鼎虽然对这方面看得比较重,但没有道德洁癖,不会坚持到哪怕饿死也绝不能做偷鸡摸狗的程度。 当然,若是有其他方法可取,却也没必要非得去做这种事,总之要保留道德底线,不要主动的去做这种事。 由于山里的人都是直接用山泉的,根本找不到井,因此到现在都还没有用掉炼制符,倘若炼制出来的龙泉宝剑真如说明的那般,是削铁如泥的上等兵器,卖个百两银子不成问题,找个识货的江湖人还能卖得更高,可解燃眉之急。 至于那把洞爷湖则在丘离的手中,并替换了原来的配刀,他很中意这把刀,爱不释手,睡觉都要带在身上,就是经常抱怨这木刀上有股怪异的香料气味。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八章 餐桌上的较量 “人这一辈子总要讲究吃、穿、用、住,所以要吃最好吃的食物,穿最舒服的衣服,用最好用的东西,住最舒服的房子,决不能亏待自己,这样才不枉世上走一遭。” 岳鼎这么一句话,便决定了三人接下来的行动,挑了一间镇上最好的客栈,订了一桌珍馐美馔,将剩下的盘缠花了个干干净净,旁人一看他如此豪爽的流水花钱,只以为是个一掷千金的主,绝想不到他身上早已囊空如洗。 看见山子巽又是像账房般无奈的叹气,岳鼎劝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大丈夫有手有脚有本事,还怕赚不到钱吗不跳字。 “就是,凭咱们的本事,随便给人当几天护卫,保一趟镖,又或者追拿几个通缉犯,捣毁一个土匪山寨,钱不就来了。子巽你烦恼得太多了,人生要懂得及时行乐。”丘离一边海吞胡塞,一边嘟囔着。 “是你想的太少了,不动动脑子,迟早要生锈,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山子巽摇摇头,伸出筷子向一盘红烧肉夹去,谁知丘离抢先他一步,一双筷子夹住五六片,往嘴里一塞一嚼,便咽了下去。 “哈哈,手快有,手慢无,先下手为强,这可怨不得别人。” 山子巽的柳眉一挑:“哦,原来如此,弱肉强食的规矩,我懂了。” 接下来丘离正要去夹香辣鸡腿,山子巽的筷子先他一步卡住了去路,不禁抢走了他要夹的那一根鸡腿,还顺带将他的筷子弹向一边。 丘离语调上扬:“哟呵,我可以把这个动作视为战争宣言吗不跳字。 山子巽不冷不淡的回应:“请便。” “敢向本大爷发起餐桌上的挑战,真以为我的如意幻魔手是摆设不成?想抢我的菜,我忍屎忍尿也忍不下你,你惹龙惹虎也不该惹到我呀!” 丘离使了个挑字诀,向着酸辣排骨戳去。 “你以为只有你会如意幻魔手吗不跳字。 山子巽使了个弹字诀,筷子如一只玉色大蝶向着丘离的筷子扑去,挡住它的进食之路。 “嘿,雕虫小技,赝品也想挑战真品,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你这是自寻死路呀!” 丘离用一根筷子拦住对方,另外一根筷子使了个“勾字诀”,继续向着酸辣排骨刺去,要完成同侪未竟的使命。 “在还没有突破到念威期之前,大家都是赝品,二弟不要说三弟。” 山子巽反应迅速,同样分出一根筷子,使了个“缠字诀”,那筷子竟像是跳舞一样呼啦转了二百七十度的钝弧,将企图偷袭的敌人荡开。 “反了个天!拾人牙慧的家伙居然蹬鼻子上脸了,这还有王法吗?今日就要你在我的正义铁拳之下,仆街当场!” 丘离见占不到便宜,干脆用上了魔门内功,强行震开筷子,以蛮力突破钳制,手如蝴蝶穿花,使“勾字诀”就改道向着旁边一盘麻酱凤尾插去。 终究是主动攻击者拥有优势,防御者处被动位置,反应难免要慢上一拍,这下他抢先一步,再也没可能被拦住,当下就夹住了一个鸡爪。 “这样就想得手,你太天真了!” 山子巽丝毫没有退让之意,运转全真内功,他心知已是来不及阻止夹菜,干脆五指如锄,使“点字诀”直接敲向丘离的虎口,内力一发,震得丘离差点脱手,那筷子自身难保,失去了力道,鸡爪顿时掉回了盘子。 见到嘴的的鸭子飞走了,丘离无比愤懑:“喂,居然攻击人,你这不守规矩,太过分了!” 山子巽不以为意:“规矩,有这玩意吗?不是说弱肉强食吗?既然是战争,那么除了战胜对手以外,没有其他任何规矩!”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今日我便不再留情,定要将你轰杀至渣!好教你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丘离集中精神,全力以赴,在内功加持下,五指飘如惊风,一双筷子行如鬼魅,越变越快,初时如白莲绽放,转瞬间摇成一片花海,将整桌子的菜都笼罩住。 这一手显露出来,证明他的武道境界已经超越了化劲初期和小成,到了大成阶段,不但能随即的用劲,还掌握了将一点力量散开成面的本领。 “功夫不是靠嘴皮子耍的,你以为自己功夫练得勤快就一定比我进步快吗?哼,当我不知道吗,你总是在我看书的时候,偷偷地溜出去练功,就是想在修炼上把我甩下去——现在我就让你知道,武道绝不是一味的苦练就能进步,有时候静功比动功更有效率。” 山子巽端然静坐,不再使用如意幻魔手,将两根筷子一并,当做剑来使用全真剑法。 全真剑法七剑七式,共七七四十九式。山子巽如行云流水般用出第一式,“张帆举棹”“柔橹不施”“小楫轻舟”“苕溪垂纶”“扁舟一叶”“大江似练”“沧波万顷”,一双筷子被他用得飘飘不定,千变万化,将丘离逼得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丘离将如意幻魔手中“勾圈、挑环、弹破、扭捏、推拿、挥拂、截劈、点插、拈折、封按、撕抓、缠捻”二十四诀使遍,依然无法摆脱对手的纠缠,纵然连连怪叫也无可奈何。 幸亏三人坐在单独的包厢里,否则就凭这动静,只怕要引来无数江湖人的围观。 两人越打越快,越快越急,餐桌上残影重重,一眼看去,每一盘菜上面都有一双筷正欲夹过去,而这双筷子旁边又有另一双筷子缠住。 局面上看,两人打成平手,但丘离主攻,山子巽主守,前者占有天然的优势,平手就相当于失败。 丘离一怒之下,干脆学山子巽将筷子一并,放弃如意幻魔手,换成修罗灭世刀,一招“山崩海啸”狠狠砍了过去。 这一招气势恢宏,千菜辟易,山子巽没能拦住,但这筷子也不像是能夹菜的样子,照这力道下去,将桌子戳出洞来算是幸运,最有可能的是将整桌菜打翻。 关键时刻,岳鼎翻袖一扬,卷住两人的四根筷子,破衲功发出,将力道反弹,山子巽收力及时,倒是没出什么事,丘离用力过猛,当下筷子脱手而出,迅进了旁边的门柱,进去两寸有余。 丘离看了一眼自己另一只手中仅仅动了一口的米饭,再死死盯住山子巽,那表情就像是无意间撞见祝英台在洗澡的梁山伯一样。 “不可能!你小子居然是化劲巅峰,比我进步还快,明明没我修炼得勤快,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荒唐事。” 山子巽赢了一局,心情大好,自然不跟他一般见识:“我说了,不是一味埋头苦练就能进步神速,想学会用脑子,不说劳逸结合的道理,磨刀不误砍柴工总听过吧。武道修炼是分养生术和杀生术的两部分,你只重杀生,无视了养生,进步不如我是理所当然的。” “可恶啊,这种明明大家约好一起跑过终点线,结果只有我一个人被落在后面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丘离不甘心的咬牙切齿。 “我吃饱了,你们随意吧。” 岳鼎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拎着一壶酒离开了席位。 丘离跟山子巽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久久无语。 “我说,要不我们重新叫一桌饭菜?”丘离建议道。 “你不知道盘缠已经告竭了吗?房钱加上这桌饭菜已经榨干最后的一两银子了。” “……那怎么办?” “吃呗,又不是没吃过残羹冷炙,你是娇生惯养的王孙贵胄吗不跳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十九章 不能说的秘密(上) 岳鼎找了店小二询问了井口的位置,丘离因为饭桌上的败战,正在房间里思考人生,于是就他跟山子巽一起来到后院,找到了那口水井。 岳鼎拿出两柄剑,一柄是山子巽的配剑,另外一柄是随便在铁匠铺里用半两银子卖来的废剑,他将两章炼制符贴上剑身,缠了一圈,随后扔进水井里。 扑通扑通两声后,两人呆呆的站在井口旁边,向下观望许久,却是不见任何动静。 “奇怪了,炼制符的说明上确实写着吗,只要一口剑和一口井就可以了,对于剑的质量和井水的品质没有任何要求。”岳鼎疑惑不解。 山子巽很认真的思考:“说不定已经完成了,刚才不是隐隐有光芒闪烁而过,可能是井水太深,我们看不见罢了。” “那它为什么还不上来?” “……” “……” 一阵大眼瞪小眼后,山子巽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大哥你该不会是什么打捞准备都没做,就把剑扔下去了吧?” 岳鼎沉默片刻,像是刚刚醒过来一样:“诶?打捞准备?什么打捞准备,这玩意不会自动飞上来的吗不跳字。 “会自动飞行的那岂不成了法器?而且就算是法器,也该用真气催动吧。”山子巽仰天长嗟,“我见大哥你自信满满,胸有成竹,轻车熟路的样子,还以为你早有万全的准备——大事精明,小事糊涂,我早该料到的。” 无奈之下,山子巽又向店家借了一根鱼竿,好在到了化劲期,能够敏锐的把握住每一份劲道的传递,就算鱼线也可以操纵得如臂使指,轻松就将两柄剑从井底钓了上来。 两口龙泉宝剑刚浮出井口,就感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剑刃亮锃如镜,雪白如霜,能倒映寒光,摘下一根毫发,对着剑刃吹过去,轻松切为两截,不愧吹毛断刃之名。 “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 岳鼎赞了一句,倒有些舍不得卖掉,他虽擅长拳脚功夫,但很难说以后就绝对不用刀剑,毕竟在有的时候,有兵刃防身比赤手空拳要好得多,比如在对上用毒高手的时候,可以防止直接接触。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不偷不抢的,总不能让兄弟三人去喝西北风吧。 眼见天色渐黑,两人也回到房间,他们住的是甲等天、地、人三间房,正好依次对应排开,在进入房间前,山子巽喊住岳鼎,用手指了指中间紧闭的那间房,岳鼎恍然,两人对视会心一笑,就进入各自的房间。 在地字号房间中,丘离正烦恼的躺在床上,一脸思考问题,却怎么也想不到头绪,将出未出的便秘相,他翻来覆去的转了好几圈,仍是想不出一个令他满意的法子。这时,从右手边的房间传来了声音。 “哦,大哥,这甲等房的服务真是贴心,不但有烧好的洗澡水,还有皂角和玫瑰露水,真是舒服啊!” 这声音虽然是隔着墙壁传过来,却一点也没有遭到削弱,中气十足,就像是在耳朵呢喃一样。 “一分价钱一分货嘛,所以我才说不用太在意那些小钱,没必要。想要富埒王侯,拥有万贯家财绝不是靠省,而是要靠赚出来。你看那些吝啬的地主富商,活着的时候舍不得多花一个铜板,辛辛苦苦省下积蓄,结果自己没来得及享福,一命呜呼,而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家财,只要遇上个败家子,转眼间就坐吃山空。” 岳鼎的声音又从另外一边的房间传过来,照理说如此洪亮的声音早就闹得整间客栈都听到才对,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分外刺耳,可事实上却没有任何人过来抗议。 因为除了丘离外,没人受到影响,如果有人站在丘离房间的门口,也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 这样的手段,自然就是行走江湖必备的暗语术——传音入密。 岳鼎住在山中的一个月里,多多少少帮了那里的人不少忙,比如帮身手不伶俐的老汉家砍柴,帮寡妇家找回丢失的大黄狗……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积少成多,好歹攒下了二十多的功德点数,接着就在识海空间里购买了传音入密的武册。 这门技巧只有拥有还过得去的内力,入微期就能掌握。岳鼎跟山子巽都是一学即会,偏偏丘离对这种追求细节的精密技巧很是苦手,加上心思都花在其他内功和刀法上,认为这种不杀敌的技巧不学也没关系,就一直搁在那里。 岳鼎跟山子巽就这样你说我唱,聊了大半个时辰居然还有说不完的话,就像是相隔数十年没见面的老友,偶然间他乡遇故知,有着说不完的桑梓情。 这样一来,丘离也没什么心思去思考问题了,他在床上转辗反侧,总觉得有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吵闹,连心都静不下来。 他不耐烦的起床,大力敲了两边的墙壁好几次,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尤其是山子巽,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唱山歌、说快板,玩得不亦乐乎。 “娘希匹!这两个贱人!” 丘离总算是弄明白这两位的意思了,是成心欺负他不会传音入密,只能干听,不能插话,估计要说上一整个晚上,让他干不成事——反正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连着三四天不睡觉也不会觉得疲惫,甚至肯勤练内功的话,一辈子不睡觉也没问题。 他干脆放弃了冥想打坐的念头,倒在床上用背子一盖,下定决心,任两人唠嗑,自己只管蒙头大睡,动中取静又不是做不到。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似乎是通过房间的动静猜测到了丘离的想法,山子巽话锋一转,不再说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而是向岳鼎请教一些武学上的问题,很多都是攸关如何从化劲期晋升念威期的关键内容,岳鼎也是一一解答。 这下挠得丘离心中直痒痒,想要宁心静气也做不到,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个仔细,可是山子巽这贱人像是懂得他心中在想什么一样,总是在问到一些跟他休戚相关,急需知道答案的问题时,轻描淡写的略过,恼得丘离不停磨牙,恨不得将人抓过来咬一顿。 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在房间的另一边,山子巽这小子正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咕噜咕噜的向外冒黑水。 “够了,我不会再上当了!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丘离坚定了念头,套住了心猿,栓住了意马,决心不管山子巽再说些什么,都不去理他,集中注意力在睡觉上。 山子巽简直像是丘离肚子里的虫子一样,几乎在同一瞬间猜到了他的应对措施,忽然提道:“啊……对了,说起来小时候发生过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大哥你恐怕不知道。” “还想诱我上当,门也没有!这次就算你说有方法能立地成圣,我也不听你。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我记得是在十二岁那年的某日,私塾上完课后,二哥从街上捎了一本小黄书,看得春心荡漾。到了晚上,他威逼利诱拉着我一起去偷窥嫣红姐洗澡,还特意嘱咐说要瞒着大哥,千万不能让大哥知道……”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章 不能说的秘密(下) 丘离像诈尸一样,上半身直挺挺的竖了起来,全身汗毛直立,心眼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子巽你小子该不会是要说那件事吧?住手啊,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到死都不会放过你!” 山子巽像是没听见威胁一样——不,他的语速甚至更快了。 “结果到了实战的时候,二哥踩着我的肩膀当人梯,好不容易爬上澡房的透气口,还没开始看,就流了鼻血。” “说下去!”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岳鼎的声音,语气中带有浓浓杀气。 丘离虽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绝对能平息岳鼎的怒火,但他宁可发生的是让大哥生气的事。 “我错了,子巽大人!刚才是我猪油蒙了心,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吧,以后你就是二哥,我是幺弟,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撵狗,我绝不撵鸡!”丘离完全放下尊严,就差没跪地求饶。 然后,他听到了“嗯哼”的一声轻笑,宛如恶魔的低喃。 “二哥往里面一望,没看见嫣红姐,反而撞见了嫣红家的阿婆,好死不死的居然还对上了视线,当场被抓住。阿婆笑着说,看来婆婆我还宝刀未老,风韵犹存……” “不要啊啊啊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快!杀了我!我这种人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男人狂野的嘶吼在整间客栈里回荡不息,丘离疯狂的以头撞墙,撞得咚咚直响。 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敲门的声音。 “那个……客官,你这样子会吵到其他的客人,毕竟是晚上,而是安静些比较好吧,还是说遭遇了什么事情,需要我报官吗不跳字。客栈老板带着困扰的语气说着。 “拜托快杀了我吧……快点杀了我这个心中满是伤痕的男人吧……呜呜……” 屋子里传来了涕泗横流的哀求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请节哀顺变,人活着才有希望,世界总归是美好的……”饱经世故的客栈老板不急不缓的安慰着,最后补上一句,“要是实在想不开的话,请不要弄脏床铺和被单。” 脚步渐行渐远,只留下伤心男人的呜咽声。 翌日清晨,日上三竿后,丘离才盯着一对熊猫眼下楼来,遇见岳鼎和山子巽这对始作俑者后,张了张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但岳鼎和山子巽却相视一眼后冁然而笑——丘离刚刚用了传音入密的手段。 人果然都是逼出来的。 “打扰一下,请问昨晚上的声音,是否跟三位少侠有关?” 问话的是一名**,肤若羊脂,眉眼如画,从穿着的绸缎霓裳来看,绝对是富贵人家。 丘离以为对方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来问责,正欲道歉,却见那**连连摆手道:“请三位少侠不要误会,奴家要说的事情并非与昨晚相关,而是另外有一事,希望能得到三位的帮助。” 这女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棉花似的不着力,让人听了极为舒服,而且她能猜到丘离的心思,提前开口打消道歉,懂得为人保留颜面,虽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但越是细节越是能证明人的秉性,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显示出她秀外慧中的一面。 岳鼎仿佛闻到了白银的味道,伸手道:“夫人不妨坐下说事。” **身后的丫鬟先一步用丝巾擦了擦椅子,再扶着**坐下。 “奴家姓方贱名蕙兰,乃是邻县连家堡堡主的二夫人,此次回娘家一趟,无意中听得消息,有人将对连家堡不利,奴家虽寄信提醒相公,却没被放在心上,以为是捕风捉影的笑谈。但奴家最近隐隐觉得不安,每每入睡,总有噩梦,前日去庙里抽了一签,竟是大凶的下下签,奴家担心将有危险降临,不得不防,因此想找几名身手可靠的江湖人士帮忙。” 所谓二夫人其实就是小妾,不过没人愿意自称小妾,用二夫人替代倒也属正常,岳鼎对此没什么疑问,他更在意另外一点。 “为什么会找我们三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呢?说实话,江湖人士并不难找,我也不认为自己长得多么慈眉善目,能让人一眼就信任——我这三弟除外。” 丘离撇了撇嘴,要说三人中坏水最多的,就是有着翩翩风度,笑容腼腆,形似谦谦公子的山子巽,而为人最正气,行事刚正不阿的反而是身材魁梧,脸上加道疤就能当山寨大王的岳鼎。 “的确,奴家与三位素不相识,非要说邀请三位的原因,那便是神灵的指引吧。昨天夜里,奴家再度做了噩梦,梦见有一蒙面刺客,闯入连家堡大开杀戒,就在对方要将铁手插入奴家心脏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震天的吼声,然后奴家就被惊醒了——要知道在往常,不管别人怎么喊,奴家都不会轻易醒过来的。” 说到这里,方蕙兰浅浅的笑了起来,丘离只能是尴尬的赔笑几声。 “奴家想,这就是冥冥中的指引吧,上天要派贵人来帮助我连家堡躲过此劫难,尤其是在看见三位是拥有不俗武艺的侠士,更加确信这一点。还望三位少侠不吝相助,奴家代整个连家堡感激不尽。” 岳鼎不信鬼神,比起虚无缥缈的神灵,他更相信自己的一双手,但是他也知道很多人都崇信鬼神之说。 君不见很多老婆婆老公公宁可日子过得苦一点,也要将饭菜钱都省下来捐给神庙,相比之下,这位连家堡的二夫人已经算是很有抵制力了,都出现了那么多的征兆,居然还未变得疑神疑鬼,而是经过确认后才发出邀请——如果她所说的征兆都是真的。 给人当护卫保镖,这在岳鼎看来是属于正当的赚钱行业,没门没派,功夫未到念威期的“小侠”,大抵上也是靠这么一门行业吃饭。 念威期是道门槛,跨过去了,人海战术再也无效,一个眼神下去,番茄软蛋统统会被吓得肝胆欲裂,心脏病发而亡。 前四重“气机”“刚柔”“入微”“化劲”全部是在力量上做文章,而第五重的念威则是在意志上夯地基,这是从有形到无形的一种转变,在大门派和武道圣地中,不算杂役,卡在第四重进不了第五重的弟子人数永远是最多的。 岳鼎听说过连家堡的名声,相比出身的慕容山庄,连家堡就要好上许多,虽然仅有二代,是个暴发户,可人家商贾出身,比较重视名声,平日也没少干捐款赈灾的事,名声在这片地区还是过得去的。 以连家堡的富甲一方,想来佣金就不会少,包吃包住是必须的,考虑自家到刚好花光了盘缠,当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连他都有些相信这是所谓的缘分,与两位兄弟稍稍商量后,便应承下来。 天与不取,必受其咎。 这位连家二夫人也是出手阔绰,当面就拿出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作为定金。 这算是偏高的价钱,但也没有超出,一般的护卫当然没有这么高,可现在是属于危险时期,随时有生命危险,要雇人干刀口舔血的活,自然要出高价钱。 “嗯,夫人也是我辈中人?”岳鼎观察到方蕙兰手指上几个淡化的老茧。 “奴家的娘家是管码头的,平日少不了与人比划斗殴,奴家也就跟着学了一些花拳绣腿,只做防身用,也拿不上台面。”方蕙兰解释了一下,随即又补充道,“正因如此,奴家才能通过三教九流的渠道,打听到有人要对我连家堡不利的消息。”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一章 性情中人 ??蕙兰正在回家路上,因此即刻就要启程,好在岳鼎三人也是轻装简从,除了书跟几套单薄的衣服外,没什么行李,倒也方便。 只是在随着连家探亲队伍回去时,岳鼎敏锐的察觉到,队伍中那些家丁护卫们对自己仨人的敌意,这是源自饭碗上的危机感。他无所谓的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两位义弟,接下来要以威服人了。 那些看着凶恶,可实际上连气机都没有的家仆倒也算了,那些护卫们大多是二重刚柔期,最强的队长也不过三重入微期。 鼠有鼠道,蛇有蛇道,连出身的慕容家也只能找到一个四重化劲期的武林人士当队长,那么商贾出身的连家堡就更难找到好手了,何况此时出行的又不是连家堡堡主,而是一名小妾——何况方蕙兰本身就有武艺在身,是二重刚柔期。 大门派的四重期弟子很多,那是相对来说,放到整个江湖中也就是杯水车薪的程度,不管是武修还是术修,总体人才的分布终究是呈金字塔形的,何况很多前途无亮的弟子宁可赖在门派干些杂役的活,也不愿放下脸面,离开门派去闯江湖过日子。 在晚饭期间,两方人马都有着较量一下的意思,不需要任何言语约定,双方主动在外面找了个空地,对立两边。 护卫长方野站出来道:“废话不多说,我看三位也是明白人,大家做过一场,你们赢了,兄弟们好酒好肉伺候,你们输了,留下定金乖乖走人吧。” 这位也是个实在人,很懂人情世故,对方若是比自己强,那就放下成见,结交朋友认个人情,若是比自己弱,砸你饭碗也不怕你报复。 他们不是没有眼光,看不出岳鼎三人的境界,但那又怎么样,慕容大庄主境界比岳鼎高,还不是被收拾了,这位可也是滚过刀尖的主,不是暖棚里的蔬菜。 说到底境界跟能打是两码事,有关系,却非绝对——倘若岳鼎有着七重筑基期,他们自然兴不起挑衅的念头,得乖乖伺候着。 何况认不出境界也不是没可能,人可以轻松看出比自己境界低或者平级的武者,可往上就不好说了,毕竟连自己也没有到达那个境界,又拿什么标准去确认别人。 在方野等人看来,岳鼎这厮肯定不好对付,一看就是手上人命特多的主,眼中的煞气若不是特意控制住,都要将人吞没了。 山子巽看上去倒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跑江湖的都知道,老弱病残妇孺最是危险,这种人敢闯江湖,手底下绝对有着过硬的功夫,何况一个能将武功修炼至化劲期的人,要说他没本事,谁信呢?指不定就是夺命书生那一类的主。 这么一来,剩下的就只有丘离了,毕竟他看起来最“普通”,倒不是说长相普通,而是气质上跟一般的江湖人士别无二致。 丘离也是当仁不让,他昨晚一肚子的闷气还没发泄呢,此刻有人主动愿意当人肉沙包,自然是无限欢迎。 护卫队那边也不玩车轮战的手段,那太损人品,也容易得罪人,走江湖讲究的就是广交天下,仇家一个嫌多,朋友千个嫌少,那种出场趾高气昂,拽得二五八万,天老大地老2我老三,恨不得将天下人得罪光的家伙往往只有两种下场,一是改脾气,二是英年早逝。 队长方野挑下了首战的任务,用意一目了然,如果连他这位最强的高手也打不赢对方随便出来的一人,那其他同伴也不用上了。 刀剑无眼,双方都不想弄出人命,比试的就是拳脚功夫,双方也不废话,各自一抱拳,立即开打。 方野浑身一抖,筋骨炸响,毛发竖起,合身扑上,一拳直捣丘离左胸,却见丘离站立原地不动,肩头微沉,右手划了一个圆弧,卸开来拳,方野心中暗凛,化拳为肘,撞他面门。 所谓拳不如肘,这下劲力极大,隐隐有破空声,却见丘离双手合用,左手卸字诀,右手退字诀,先化消力道,再拨开来肘,端的是以柔克刚,以巧胜力。 “好!” “漂亮!” 那帮护卫们不顾立场问题,纷纷喝彩,毕竟彼此没什么仇恨,倒也无须过分纠葛。 方野面上挂不住,大喝一声,双手如挥大戟,重起重落,声声破空,却是一套八品武技“六丁六甲拳”。 丘离的如意幻魔手固然巧妙,可终究是上手不到一个月,除了两名兄弟也没跟人对战过,比不得方野浸yin拳法十多年,碰上这种没有顾忌的实战,运转间难免有些滞碍,一时竟被压着打。 若换成山子巽来,此刻就会以防御应对,以拖待变,反正刚可不久,耗掉对方的体力,等到力气下降的瞬间展开反击,就能稳稳取得胜利。 但此刻跟人比斗的是丘离,他可忍不了一味被人压着打,就算是场面上的胜负也不愿意让,当下大吼一声,放弃如意幻魔手,以手代刀使用修罗灭世刀,跟对手针锋相对的打成一团,硬碰硬不让半步,劲气呼啸。 丘离武道境界要高一层,可方野经验老道,这种战斗意识的比较上双方打成了平手,终究是切磋,不是生死决斗,那种关键性的差距体现不出来。 这个时候,决定胜负的就是彼此的持久力,拥有魔门内功的丘离毫无疑问的胜出了,当丘离还在喘气的时候,方野已经大汗淋漓了,在气势下落的瞬间,被丘离抓住破绽,一个手刀劈中胸口。 遭到劲气入体,方野蹭蹭往后退了数步,好不容易稳住脚步,低头一看,胸口的衣服被撕裂,胸肌上留下了一道红红的印子,这显然是留了手,否则就是开膛破肚的下场。 “我输了。”方野挑战得痛快,认输得也痛快,不矫情。 丘离老实道:“是我占了内功上的便宜。” 这就是有正规内功心法跟也路子的区别,按说方野年纪比丘离大一倍,丘离还没出生他就开始练内功了,怎么着也是他的底子更加雄厚。 可惜根基并不是这么算的,家猪身上的肉比得上五六头狼,但家猪连狼崽都未必打得赢,这就是区别。 法侣财地,为什么法排在第一位?没有法你就难以晋升境界,没有法你就不能将一身的肥肉转化成肌肉,没有法你就空有一身积累了二十年的基础功力,却打不赢转化了六七年基础功力的魔门内功。 这就好像普通人体内的能量跟身上的肉正比,但一个三百斤的胖子却打不赢一个一百五十斤的壮士,因为他虚胖,不能将身上的能量转化成自己可以操控的力量,而对于武者来说,这个转化的媒介就是功法。 一门内功是有上限的,一般有三种境界:小成、大成、圆满,一旦练到圆满就很难再精进了,功法的品质决定了它的上限,达到上限后继续修炼内功就是空长肥肉,看着很有分量,可惜不经打。 丘离能战胜方野,就是肌肉对肥肉的胜利,纵然他的《魔化心法》只是八品的武学,也比野路子的呼吸吐纳式气功要强。 “内功也是实力的一种,你能得到一门正规的内功修炼法,那是你的本事,我还埋怨过自己为什么不是虚空强者的子嗣呢。”方野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倒也显得坦荡。 这种性格很得丘离中意,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要不,我把我的内功口诀教给你?” 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针落可闻,所有护卫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击中在丘离身上。 方野干笑了数声,有些觉得不可能,又有些期望道:“小兄弟,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丘离转身问:“大哥你怎么说?” 岳鼎一摆手,随意道:“自己看着办吧。”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二章 感恩戴德 ??野彻底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晕了,他跑了将近二十年的江湖,因为资质不行,没有哪个门派看得起他,因此正规的内功心法向来同他无缘。 至于那些不入流的野鸡门派,有没有内功心法都很难说,武技倒是不缺,毕竟是个人,有点武商都能凭借经验创出一套武技,然后随便命名,哪怕起名“九天十地霹雳闪电菩萨摇头怕怕”也没人拦着你。 但是内功不一样,一套正规的内功心法,是经过无数先人冒着性命危险尝试后总结出来的,毕竟这关乎身家性命,大意不得。 创造武技出了错误没关系,天下哪门功夫没有破绽,可内功心法若是出了错误,会直接要人的命,甚至创始人在自行尝试运功的时候,都有可能因为行错经脉,走错窍穴而一命呜呼。 武技是枝叶,身体是树干,内功是树根。没有枝叶,大树能活,没有树根,必死无疑,所以那些门派对自家内功口诀往往重视万分,这是起家的本钱,大意不得,生怕被人偷学去,流落在外。 方野人情练达,久经世故,早已不是刚入江湖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青年,对自己的前途也算是认了命,认定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学到名家内功,谁知道今天跟人打了一架,就得到了可望不可及的内功口诀,当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该来的始终会来。 方野的复杂心情,丘离是体会不到了,他虽然也隐隐感知到,这内功口诀怕是来之不易,没那么简单,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大哥岳鼎在,他这辈子都不愁没有武学功法,自然不会对此产生共鸣,说什么感同身受那就是虚伪。 岳鼎倒是很清楚,也能体会个中滋味,所以他很大方的许可了,反正八品武学在浩繁的功法区中多如牛毛,难入名家法眼,自己吃肉喝汤,还不准别人捡点残渣,这做人也忒抠门了。 他性格豪爽,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就算萍水相逢,也是一场缘分。 的确,以方野等人的本领和资质,不说将来,就算现在怕是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但难道交朋友非得用“是否对自己有好处”去判断吗? 在岳鼎看来,用功利性的目光去评价一个人的价值,然后再决定是否交往,这种行为不是交朋友,而是做生意。 合得来,看得顺眼就交个朋友;合不来,看不顺眼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人活世上,哪有那么多算计,总是锱铢必较,用利益衡量一切,这样活着也太累了。 得到了大哥的许可,丘离就准备当场传授口诀给方野,顺带帮忙监督内功的运行,以免行差踏错。 其他的护卫一个个说着“要不我们先避个嫌”,双腿却杵在地上,像生根似的不愿意离开,眼晶晶直勾勾望着方野,满是羡慕嫉妒恨,心中后悔着什么自己没有第一个站出来。 这个时候,丘离若说句清场的话,这些人也就会自觉离开,哪怕再不情愿,但对这小子来说,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没什么区别。 “你们想听的话……”他正要大手一挥,全部同意,这时山子巽的嘴唇动了几下,丘离眼珠子咕噜一转,改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只要我大哥同意,那就万事通行。” 于是十多双目光齐刷刷的转向岳鼎,岳鼎颖悟绝人,脑筋一转就知道原因,也乐得卖个人情:“茫茫人海,大家能聚在一起,也是一场缘分,承蒙大家看得起,自无不可。” 现场响起一片感恩戴德的声音,称赞岳鼎“义薄云天”“有春秋侠士之风”。 “至道不烦决存真,泥丸百节皆有神,六腑五脏神体精,皆在心内运天经,昼夜存之自长生……” 丘离一开始说口诀内容,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鸦雀无声,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唯恐听漏一句,而他一边说口诀,一边按住方野的天池穴,引导着他体内的功力运转。 等他将全部口诀说完,方野体内就走了一个子午周天,所有护卫都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虽说都认为丘离不可能如此郑重其事的耍人,但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吁——” 这时就见方野长出一口浊气,全身噼噼啪啪直响,像是体内放着鞭炮一样,而身上衣服也如同充气般鼓胀起来,两道劲气分别从额前的百会穴和后颈的哑门穴射出,一名站在他身后的护卫躲之不及,被击中面门,如同轻轻拂了一巴掌,虽然并不痛,但他却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个囫囵话。 “晋阶了,全身百穴可鼓气,任督二脉贯通可放劲,这是四重化劲期!” 丘离也没料到居然会有这种情况,练一趟内功就能晋阶,这世上哪有如此厉害的功法,区区八品武学,又不是《邪巫红世诀》。 这一切只能说明,方野已经到了三重入微期的尽头,只是卡在门槛上,不得而入,现在将内力正式转化成根基的一部分,就相当于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顿时跨过了门槛。 方野心中也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那又怎么样?武者死死卡在武道瓶颈,不管如何努力都跨不过去的滋味,最是心酸,别说是给了一套内功,就算什么也没给,只要能帮忙突破,哪怕是头猪他都会供奉起来。 “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帮得着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方野从地上站起来,眼神如炬,神采奕奕,所有人都能看出他身上的变化。 按照规矩说,丘离传了内功给他,就相当于他的师傅。但方野没有跪下来拜师,不是舍不得面子,而是他清楚就算自己愿意拜师,对方也未必会收下,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看似吃亏实则占便宜的事,他做不来。 方野的内功底子雄厚,虽然只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可转换的内力不少,当下也摸清了这套内功的属性,不仅来自魔门,而且还是玄门正宗,正统得不能再正统。 在狱洲大陆上,道佛儒三教不兴,最昌盛的反而是魔道和巫道,若换成岳鼎和山子巽来传授各自的内功心法,方野受到的震撼未必有现在这么强烈,可他并不知道内情,只以为这三兄弟同出一门,修的必然是同宗的内功,于是自作主张的做出判断,认为这三人是出自某个魔道的名门大派,只不过被放到江湖上历练,这事也属常见。 方野有些不放心,决定回头要叮嘱诸位兄弟,千万不可将内功心法私相授受,否则一旦东窗事发,惹得那不知名的门派动怒,只怕会有眉睫之祸,更可能连累众人——今天晚上的事情一定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传出去! 其余的护卫暂时没想那么多,他们看见自家老大运行了一周,居然就突破境界了,哪怕还有那么一两个脑子清醒的,也被周围人的气氛带动,甚至有人按耐不住的就要坐下来运功,被方野一巴掌扇醒。 开玩笑,内功没有师傅指导,照着口诀就想自己入门,你是嫌命太长还是想要体会下植物人的痛苦? 方野一看诸位兄弟跃跃欲试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等不了一个晚上,可运功导气的事情总不能让恩人们来做吧。 “得,我今天晚上的时间就耗在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身上了!一个一个来,别着急,赶紧把心定下来,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过不了周天是你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三章 复杂的妻妾关系 ??蕙兰知道自己的随行护卫跟刚邀请来的三位外援出门去了,她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但并不担心会有意外,那两位四重化劲期的少年暂且不论,有一位五重念威期的大哥坐镇,那帮护卫再怎么超常发挥都毫无胜算。 她是武家出身,见识过念威期高手的本事,甚至更高境界的也见过,因此很清楚念威期跟化劲期之间的差距,这世上至少有九成的习武者都跨不过这道门槛。所以,她在听到丫鬟回报说仨人平安回来后,并没有觉得奇怪。 可惜,方蕙兰没有亲眼去目睹回来的那一幕,否则绝对会另有想法,因为岳鼎仨人既不是带着伤势归来,也不是带着笑容凯旋,而是像众星拱月似的,被众护卫捧回来。 第二天,方蕙兰听闻护卫队长方野突破境界的消息时,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方野待在三重入微期的时间够长了,随时都有可能跨过去——尽管在此之前是被认为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因为跟人交手而顿悟什么的,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在江湖上太稀松平常了,所以在方蕙兰眼中,方野对岳鼎仨人的客气和感激也就显得正常,并没有引起她的过多疑问。事实上她让丫鬟们去询问理由,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方野已经让全员统一说辞,对此事下了禁口令。 这样载驰载驱赶了三天路,终于抵达了连家堡,而在这三天里,又有两名卡在二重刚柔劲的护卫,突破到了三重入微期。 修炼正宗内功的好处,对于境界越低的人效果越是明显,到了岳鼎的层次,基本就显示不出来了,当然也有菩提心法品阶不高的原因。 利用这三天时间,方野将魔化心法练到了大成,他积累的二十年功力已经全部转化,甚至还有剩余,魔化心法品阶也不高,很快达到了上限,至于接下来从大成到圆满的那道坎,就要靠他自己的领悟来跨过去,单纯用内力来堆已经起不到作用。 就算没能修炼成圆满,方野已经很满足了,他不仅突破了那道十年未竟的门槛,也感觉自身战力的大幅度提高,丘离现在跟他交手,在不用兵器的情况下占不到任何便宜。 修炼正宗内功的两大基础优势,一是增长内力远比普通呼吸吐纳快,二是可以将“肥肉”转换成“肌肉”。 那种认为只要资源够,就能突破境界的说法根本是无稽之谈,没有相应的功法将天然补充的灵气转化成自身的功力,服食再多的天材地宝,也只是将人喂成一头猪,空有一身肥肉而无法增强根基。 这点不止对武修如此,对于术修也是一样,只不过术修在实战中稍占便宜一些,纵然超额的灵力无法用来突破境界,至少可以当做法术的后备能量来用,不像武修只能干看着。 在这段时间里,意气相投的丘离很快跟这群护卫打成一片,在一起酒食征逐,一点也看不出四天前他们还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山子巽仍是跟这群人保持了距离,毕竟他的性格跟他们格格不入,平日的交流除了寻常的见面招呼外,再也没有其他,他本人也乐得清静。 不过墙里开花墙外香,护卫这边他没得到亲密度,丫鬟这边却将亲密度刷满了,哪怕是平日的一个点头招呼,光是眼神相交,就能臊得丫鬟满脸通红,三天时间收获了情书两封,以及家丁们敢怒不敢言的怨念无数。 至于岳鼎,他时不时的指点这群家伙在武学上遇到的难题,毫无保留的将武学经验倾囊相授,再加上平日为人豪爽,不做作,很快就获得了这群人的尊敬。 这群护卫也是一群很单纯的家伙,当岳鼎用威势赫赫的三掌将方野生生逼得认输后,一个个的敬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甚至因为丘离的关系,一个个都喊他为大哥,哪怕年龄更大的人也是如此,达者为先。 岳鼎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得到了45点功德,其中方野跟另外两名突破境界的护卫每人10点,而剩下的护卫集体提供了15点,声望则上升了2点,提升速度一如既往的缓慢。 方蕙兰刚下马车,就有早已等候的丫鬟迎上来接风洗尘,更有家丁和管家排队迎接,排场之大,在寻常的地主家,怕是连当家的男主人也未必有资格,也不知是否连家堡独有的规矩。 在迎接的人群中,有一名小腹微微隆起,怀有身孕的妇人,这女子虽已成夫人,却天生一张白嫩圆润的娃娃脸,瑶鼻樱口,眉目清秀,小家碧玉一般,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令人呵护的娇怜气质。 方蕙兰匆忙上去作揖:“姐姐你怀有身孕,怎么如此兴师动众,岂不折煞妹妹。” 那妇人露出甜蜜的笑容:“不碍事,整日躺着,人反而越加惫懒,大夫也说稍稍走动一下对胎儿会好些。何况妹妹你在外奔波,为了家业而操劳,我这做姐姐的没什么本事,也只能尽量让妹妹在回家的时候,能感到家人的温暖。” 岳鼎既然接下来保护连家堡的任务,路上自然要打听清楚关于连家堡的状况,知道这位是连家堡的大夫人郝菡萏,如今怀有四个月的身孕。 方蕙兰一边扶着郝菡萏,一边往里屋走去,边走边问:“相公人呢?” “他……他现在出去了。”郝菡萏有些吞吞吐吐的说着。 方蕙兰脸色一黯:“看来又是去那个女人那里了……罢了,我让人发来的飞书印信姐姐你可看过了,为什么这里的防卫程度还跟往常一样?” 所谓飞书印信原本是术修者专用的联络手段,后来推广开后,在各地建立了传信站,专门由一二重境界,前途无望的术修者担任接信员,作用类似电报,寄信者只要在发信竹简上写字,另外一头的接信站特意准备好的接信竹简上就会出现相同的文字。 郝菡萏就像是被先生教训的学生一样:“信我确实是看过的,但是……相公说没有必要,说是……捕风捉影的谣言。” “他一个整天往青楼里钻的人懂些什么!”方蕙兰忍不住恼喝了一句,吓得郝菡萏缩了缩脖子,“对不起,奴家不是要责怪姐姐,可是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你们怎么可以不放在心上呢?就算是没有证据的小道消息,也不该视若无睹,反正家里不缺这点钱,多雇些人来保护,就当做增加点安全感也好,。” 一人孜孜不倦的教诲着,一人唯唯诺诺的应答着,若将两人的妻妾身份调换一下,倒是显得正常无比,是发生在各种大户人家的日常事件,可现在眼前的一幕,就让初来乍到的三名知情者觉得异常别扭。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且不论现在没有发生争吵,哪怕是反目成仇,也不是一介外人可以置喙的,何况岳鼎还观察到,那些丫鬟们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看来是真的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连家堡家大业大,最近店铺的收入又上升两成,不怕这点开销,多请点武师来也好,不过不能找那些明显没本事的酒囊饭袋。对了,奴家忘了介绍一下,这三位是在回来路上时偶遇的侠士,武艺不凡,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将由他们三人……” 方蕙兰正要介绍三人,却听岳鼎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音落掌出,一道掌气隔空击向三丈外的石桌,石桌轰然粉碎的刹那,一道影子疾蹿而出,一点寒芒向着郝菡萏刺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四章 薨牙盟 岳鼎修习的菩提心法主慈悲温和,因此对杀气、敌意一类的气息极为敏感,哪怕这位杀手凝气敛息,瞒过了丘离跟山子巽,也没能瞒过他。 事实上,就连岳鼎也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有人存在,他只是在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协调的感觉,若是常人早就疏忽掉了。但他做这类事经验丰富,既然接下了防备之责,那么就要尽忠尽职,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不能放过,就算在出手时都不确定是否真的有刺客,也要当做真的有刺客存在一样来应对。 如果猜对就相当于阻止了一次刺杀,如果猜错也不过是破坏了一张石桌,以连家堡的财大气粗哪会在意这点损失,小心点总归没错。 结果,这一次他蒙对了! 那杀手被发现后,不但没有逃走,反而选择了在众目睽睽下刺杀目标,他身着白衫,全身化成了一道白练,风驰电掣的袭向大夫人郝菡萏。 “好贼子!” 岳鼎闪身挡住刺客的前路,面对气势恢宏的一招刺杀,没有运使防守专用的破衲功,反而运起神掌八打重的开山掌,积蓄掌风正面压了过去,如推山岳。 刺客的身手端得巧妙,在前路被阻的情况下展现出高超的刺杀技巧,原本一往无前,笔直如箸的剑光忽然一个抖动,竟是如蛇盘旋,扭曲变形,擦着开山掌的掌劲绕过了岳鼎,积蓄向着郝菡萏杀去。 虽是电光火石间的变化,但岳鼎的攻击仍是争取到了一弹指的工夫,丘离跟山子巽两人反应过来,各自拔出刀剑,联手施展防御最佳的“赤壁之战”,护在郝菡萏身前。 这招刀剑联合的防御滴水不漏,就算是以这位刺客老道的眼光也找不出一丝可以突破的破绽,但他没有选择退缩避让,而是继续一往无前,没有破绽,那就强行杀出破绽。 他敢如此自信,在于有两大优势,一是境界上的压制,眼前的两个小子不过是化劲期,没有对抗一念成威的本领;二是他手中的匕首,能抽刀断水,开碑裂石,就算是术修的灵剑也曾经被他全力爆发的一击斩断过。 坐拥两大优势,他选择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方式,只要能突破这两个小子的防御,想杀掉毫无本领的妇人就如十指捏螺般简单,不用亲自动手,一个眼神就够了,连一弹指的时间都不用。 一念成威,杀意化作无形凶器屠戮而出,同时白练状的剑芒暴涨,如汹涌而出的洪流。 然而,千般无形凶器却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被震得粉身碎骨,而洪流也如同被大坝扼住了咽喉,白练状的剑芒砍在十字刀剑上,竟是难进分寸。 “蠢货,一念成威很了不起吗?老子一天到晚要挨上百来次的冲击,你这点还不够看啊!” 丘离轻蔑的冷哼着,他自从上次在慕容山庄吃过亏,就加强了这方面的抵抗,让岳鼎不断的用一念成威攻击他,现在虽不能完全豁免,但至少在站着不动的情况下,不会受到影响。 在兵器较量上,洞爷湖虽是木质,剑气斩在上面却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当真如炼制符上说明的那般,使用者的意志有多强,刀身就有多坚固。 一击不中,遁走千里,这是刺客的职业准则。 当这名刺客发现必杀的一击未能得手后,来不及感慨,就选择了逃跑。 一枚烟雾霹雳弹从衣袖口落下,炸起紫色的呛人雾气,同时他运转轻功,脚尖一点就要钻入屋子里逃离。 这时岳鼎的回身一掌汹汹来到,碰到了刺客的衣服,却没能击实,在将中未中的瞬间,刺客先一步摆脱了掌劲的入劲的,但是他仍未能避过,因为岳鼎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能击中他,出手的掌劲在转身过程中蓄而不发,等到了预定的位置才勃然震出。 这一掌乃是隔空掌,掌劲破空而出,正中逃跑的刺客,竟然产生了金属交鸣的声响,只见刺客身子一晃,背后衣衫大破,露出了凶恶毒蛇的纹身,可是他并没有倒下,反而接着掌劲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岳鼎皱眉道:“蛇形纹身,他是薨牙盟的人。” 薨牙盟是典型的杀手组织,拿钱买命,行踪遍布狱洲的东南区各州,其组织内部结构严谨,跟普通门派无异,成员从弱到强各个级别的都有,同时也负责接受对应级别的任务,从普通人到天人境的高手,只要肯付钱,他们什么任务都接,位列三大杀手组织之一。 山子巽忖道:“若是薨牙盟,我记得它们有个规矩,一旦任务失败,被刺杀的对象就可以找他们的人花钱赎命,从此以后,薨牙盟再也不会接相关的任务。” 薨牙盟的这条赎命规矩,是他们能坐大,而不被剿灭的重要原因之一,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个暗杀组织时时刻刻盯着你的项上人头,谁也不会开心,能够花钱买一辈子的平安,还是很值得的。 这条规矩有两大好处,一是避免结下不死不休的仇家。刺杀成功倒也罢了,一旦刺杀强者失败,就有可能遭到对方的报复,但是面对一个刺杀组织,强者也会有所顾忌,倘若被逼至绝路,自然是困兽犹斗,豁出性命也要反咬一口,可一旦留下了退路,想到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受刺客追杀,很多人也就选择妥协了,这跟兵法中围三缺一的道理相同。 第二个好处就是财。因为嗜血的性格才去当杀手的人终究是少数,很多人当杀手纯粹是为了钱财,既然不用杀人就能得到两倍的酬金,何乐不为,甚至有些豪商为了避免自己被薨牙盟盯上,都是主动出钱,雇人来刺杀自己,然后花钱赎命,从而保证自己再也不会上薨牙盟的名单。 岳鼎摇头道:“要赎命必须得刺客承认刺杀失败后才行,这名刺客是不亚于慕容大庄主的无漏期高手,而且有着一手高深的横练功夫,我刚才那一掌怕是只伤到他的皮毛,修养两天就能痊愈。若他是个性子坚定的人,就不会轻易放弃,迟早要卷土重来。” “姐姐,你没事吧?身体可还好,有没有被吓到?”方蕙兰关心的询问着。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位被选为目标的大夫人可是怀有身孕的,一旦受到过激的惊吓,很有可能会危及胎儿的生命。 只要郝菡萏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上去像是被吓傻了,但就在方蕙兰准备叫大夫的时候,她忽然眨了眨眼睛,兴奋道:“好厉害!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哔咻的,唰唰的,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全部结束了,这就是常说的武林高手吧。” “……” 众人尽皆无语,方蕙兰也是叹了一口气,随即满怀歉意的对岳鼎道:“大夫人就是这样,连累大家虚惊一场,真是对不住,还有刚才谢谢三位出手相救,否则后果难料。” 岳鼎道:“夫人没受伤我们就安心了,至于护卫,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也请两位夫人以后行动更加谨慎些,最好别单独出行,以免给贼人机会。” 山子巽用传音入密嘀咕着:“这反射弧够长的。” 丘离有不同意见:“这叫天真烂漫,纯洁无暇,嘿,这连家堡堡主倒是个有品味的男人,居然懂得找这么极品的女人做妻子,还要一直保持住她的童真,这养成手段犀利啊,有机会得请教两招。” (造化斋主:话说,是谁加的美女全收标签?本文写到这里,一个女性配角都没有,连龙套都*,再次申明,这是纯爷们的小说。还有东方不败啥的,斋主的人品坚挺,从无入宫历史,请莫造谣,否则上门查水表。)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五章 买凶嫌疑者 等方蕙兰找了一名说书先生安抚住兴奋不已的郝菡萏后,约了岳鼎单独见面,但她明明说是有要事相商,却是拿起茶杯又放下,面露犹豫,再三斟酌。 岳鼎笑了笑,一口饮尽茶水,接着道破对方心中所想:“想来方夫人是对买凶杀人者有线索了,不妨直言吧,我岳鼎虽不是千金一诺的季布,但也不会嚼舌根,道人家常。如今我兄弟三人既然接下了保护连家堡的任务,就有必要知悉一切相关事项,否则不仅是对我们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大夫人生命的不负责任,方夫人切不可讳疾忌医啊。” 像是被岳鼎这番话给打动了,方蕙兰下定决心,坦诚道:“的确,奴家是想到了一个很有嫌疑的对象,但是……唉,奴家怀疑是洛红楼的花魁指使,至于其中缘由还恕奴家不能亲口告知,但此女与我连家堡之渊源,在五彩县也算不得天大的秘密,少侠只需稍稍打探,便能知晓奴家缘何要怀疑她。” 说完后,她便不愿继续待下去,很快告退离开了,岳鼎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回到房间。 过了没多久,丘离跟山子巽依次进屋,小心的关紧了门窗。 “大哥你要我们打探的情报都到手了,连家堡的真正主事者果然是方蕙兰这女人,据说连家堡中的大小事悉数由她决断,连对外生意上的决策都她拍板决定,不过这女人也的确有能耐,从她嫁进连家堡后,三年内让连家堡的收入翻了两番。所以对这件事,连家堡的下人们也没什么意见,甚至连家堡的元老都被她拉拢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一些无权无势的家伙,只能发发牢骚。”丘离一边咬着桌上的水果,一边说着。 岳鼎询问道:“连家堡堡主的反应呢?” “嘿,别提了。那就是个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主,据说以前也负责操手过商铺生意,结果半年里亏损了两万两,而在此后半年,十停生意有七停要黄掉,见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连家堡的老人们才彻底死心,转而支持方蕙兰。” 想了想了,丘离嘿嘿两声,又补充道:“倒不是说这小子无能,据说他的文采就很不错,还中过秀才,吟首打油诗,画幅鸟兽图不成问题,我们知道,这种文艺青年自诩风流,所以么……大家都懂得,还有就是对大夫人很是疼爱,不过估计因为大夫人怀孕了,所以风月场所去得更勤快了,最近迷上洛红楼的红牌,到了夜不归宿的程度。” “哦,洛红楼的红牌……”岳鼎点点头,转而看向山子巽。 “根据那些丫鬟的消息,大夫人的性格向来如此,倒不是有意假装的——除非她能演上十年戏都不露出马脚。二哥的消息没错,连家堡堡主十分疼爱这位妻子,嘘寒问暖,呵护备至,稍微有些危险的东西都不让她碰,所以能一直保持天真的性格,可说是他一手造成的。据说在一个月里,堡主有十五天是住在大夫人的房间,还有十五天则是流连风月场所。” 丘离对某些事特敏感:“嗯,十五天加十五天?两个月才来一次,大姨妈都比他来得勤快,那方夫人岂不是超爱黄瓜,得,有机会要深入了解了解,这堡主完全是逼人给他戴绿帽啊,必须得满足他的愿望。” 山子巽瞥了他一眼,道:“你没机会的,据说曾经有个账房不受本身,想要撩拨她,还没怎么碰呢,就被弄了私刑,现在估计都在宫里当公公了。” “这女人真狠!该不会是有洁癖吧,比如讨厌男人之类的。” “这倒没听说过,她跟我们聊天的时候不是一点厌恶情绪都没显露出来。” “这倒也是,不过我们调查她做什么?”丘离脑筋机灵的一转,“大哥你该不会是怀疑方夫人是幕后指使者吧,难道一切都是她的监守自盗?她要杀人,为什么又找我们来保护人,令她的计划失败,岂不是自相矛盾?这个猜测可真够天马行空的。” 山子巽凝重道:“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怀疑她是幕后黑手,毕竟她那么有手段,却只能做人小妾,屈居人心,肯定是心忿难凭。但是据说在两年前,方夫人本来有机会成为正妻的,郝夫人主动让出正妻的位置,她却没有接受。如果说她是为了正妻的位置,才特意雇人暗杀郝夫人,那么这是毫无必要的,毕竟现在连家堡的财政大权全在她手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仰赖着她吃饭,连外界都知道她是连家堡的主事者,她想要,随时都可以得到正妻的位置,没必要弄这种阴谋诡计。” 岳鼎思考了一会,叹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啊,现在剩下的突破口,就是这洛红楼的花魁了,明天我们就去调查一下,争取在刺客再度发起行动前,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对了,二弟你身手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丘离嘿嘿一笑,一副正等你来问的表情,他摊开手掌,却是一个稻草人,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山子巽”三个字。 “哈哈哈,子巽负责向那些丫鬟打探消息,而我是向那些家丁护卫们收集情报,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东西,看来三弟打探消息的行为,在他们眼里变成了偷腥。哈哈哈,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俗话说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他们现在连碗里的都没吃到呢,被你一个人给撬了锅,能不生气吗不跳字。 山子巽冷冷道:“一群丧家犬的哀嚎,越是如此,越证明他们的无能。” “诶,别那么说嘛,不让人家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旦憋出病来,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比如你看看这草人。” 丘离奸笑着将草人翻过来,只见在一堆长针扎在臀部,使得草人的菊穴盛开了一朵针花。 “哈哈哈……”丘离乐得直拍桌子,眼泪水都快出来了,“三弟哟,别怪我没提醒,要不现在去找大夫开些治疗痔疮、肛裂什么的药方,早做准备。” “无聊!”山子巽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岳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一搓手,将那草人带针一起碾磨成粉,接着拿出一张纸给丘离,嘱咐道:“给你一个跟方夫人谈话的机会,让她帮忙将上面的药方收齐,顺带收集一下露水。” 山子巽瞪大了眼睛:“大哥你该不会真要给子巽准备肛裂的药方吧?我觉得要防范于未然,直接买润滑剂得了。” 岳鼎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润滑你个头!收集这些材料,我要拿来制作黑玉断续膏和九花玉露丸,前者可以续接断肢,后者对疗伤和解读都有不错的功效。” 既然有连家堡这样的大财主做雇主,岳鼎自然不会客气,而连家堡有求于他,也不会在意这点小忙。 黑玉断续膏需要一些珍贵的药材,虽然不是稀世罕见,但在江南地区还真未必有,需要特殊的渠道获得,而九花玉露丸的素材虽然简单,但收集露水的工作颇耗人力,让丫鬟们去做是再好不过。 这两种都是岳鼎在识海空间中找到的必备药品,作为应对刺杀的准备,两者都不贵,九花玉露丸5点功德一瓶,黑玉断续膏是15点功德。 今天因为救了人,又获得了20点功德。其中5点来自郝菡萏本人的感谢,10点来自那些护卫和丫鬟们,毕竟郝菡萏若是被暗杀,他们也逃不过被问责,而剩下的5点则是来自方蕙兰。 岳鼎看着“方蕙兰感谢你阻止了暗杀,尽忠尽职,获得5点功德”的字符,久久不语。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六章 倡优 ??红楼在五彩县颇有名气,岳鼎等人不费力气就找到了,这一趟只有他跟丘离一起,山子巽仍坐镇连家堡,除了以防万一外,实在是这小子不适合去青楼,否则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嫖谁了,人家老鸨一看,说不定会误认为是对头家的花魁女扮男装来砸场子。 岳鼎对这类风月场所并不怎么感兴趣,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怎么能沉迷在红fen骷髅中呢? 温柔乡,英雄冢,还是少来为妙。 话说如此,混江湖的难免要跟三教九流打交道,除去应酬不说,就算是收集消息,青楼也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地方,这里鱼龙混杂,各条道上的牛鬼蛇神都有,消息最是灵通,因此无论他愿不愿意,总归是要接触的。 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这洛红楼与寻常影视中青楼的不同之处,它的名字中虽带有一个“红”字,可里面布置的主色调却不是常见的大红大绿,而是走的清新素雅的路线,在朴素中透着高贵,颇有些世家豪门的情调,跟连家堡的殿堂白色是相同的风格,既让人有种回家似的温馨感,又在无形中上升了格调。 “两位客官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洛红楼吧,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包您满意。” 洛红楼的老鸨在第一时间迎上来,这女人着一身淡青罗裙,素紫色的背子,手执一团扇,看着不像操的皮肉生意,反倒像一位大户人家的夫人,微笑迎客却没有低三下四,谄媚讨好的卑微。 丘离初次来这里,颇有些新奇,在他想象中,老鸨应该是那种脸上画着浓妆的大妈,一看见客人就“哎哟哟”迎上来,客气得恨不得舔人脚趾头。 他的假想倒也不全是虚妄,不过青楼也是分三六九等,他想象中的青楼,是最低等的纯皮肉行,进来不干其他事,就是为了发*。 这洛红楼显然要高档许多,在岳鼎的经历中,只有在那些民生经济特繁华的大城市才能看见这样的青楼,看来幕后的老板是个有见识有手腕的人物。 丘离抬眼望去,那些莺声燕语围绕着客人说笑的女子,远瞧着倒也人人光鲜,好如花团锦簇,定睛一看,却都是浓妆艳抹,言笑谈吐无不透着虚假,叫人好生不惯,这还不如眼前这位妈妈桑呢! 这小子虽然平时说话没个把手,放浪形骸,黄段子张嘴就来,可不代表他就荒yin到是个女人就行,相反的,他的眼光刁得很,这些及格线都不到的庸脂俗粉哪入得法眼,当下便没了兴趣,逛青楼兴致勃勃的火焰还没烧起来就被浇灭了。 “我们也不多说废话,这些普通的货色看不上眼,这次来就是冲着爱莲小姐的名头。” 女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干这行久了,哪会没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连忙陪着脸色道:“既然客人有备而来,想来是知道,要见爱莲小姐需得过那诗题帘。” 岳鼎也是早已打探清楚,很痛快的拿出两张二十两的银票,这算是报名费,无论能否通过诗题帘,钱肯定退不回来。 老鸨笑嘻嘻的接过,唤了一名姑娘给两人带路,稍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大放心,连忙招呼几名青楼打手跟过去。 “这两人一看就是没什么墨水的江湖人,舞刀弄枪在行,吟诗作赋一辈子也打不着边,万一写不出诗,或者爱莲小姐看不上眼,当场发脾气就麻烦了。” 这种事她不是没有遇见过,很多穷鬼咬牙凑了一笔钱,希望能见上爱莲小姐一面,结果墨水不够,没能通过诗题帘,最后又心疼钱,干脆用上撒泼耍赖,手上有点功夫的还会试着强闯。 洛红楼虽然在各方面有着过硬的关系,不怕人捣乱,可动静太大吵了其他客人,也不是件光彩的事。 引路的小姑娘将两人带到一间偏房,嘱咐一声稍等片刻,自己进去了内屋,去请爱莲小姐出题。 丘离见四下无人,开口道:“这小妞倒是懂得自抬身价,操的卖肉活还得附庸风雅,非要出题考验,通过了才有资格见面,万一客人不陪她玩游戏,长期接不到客人,岂不是要被赶出青楼。” 岳鼎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包装,一样的东西,其中一件只不过是在外面套上一层漂亮的壳,价格就能蹭得上涨数倍。虽然摆明了是要客人花冤枉钱,可耐不住就是有人愿意掏钱,所谓的奢侈品就是相同的道理,卖的就是一个名气。 其实真要说的话,这位爱莲小姐的包装手段可谓极其粗浅,远比不得那些大都会的青楼花样百出,不过考虑到五彩县就是个稍微繁华点的小地方,这点手段也够用了,真要全套过来,反而会弄巧成拙,就像丘离说的那样,要是一个客人也接不到,那就是自取死路。 看见丘离似乎还有些不满,岳鼎开解道:“青楼不一定就是让你行苟且之事的地方,倡优虽然是连在一起的词,可两者是不同。‘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指的是娼ji,而优伶是卖艺不卖身的,所以品流上高出一些。 纯粹卖肉是很难大红大紫的,因为简单,人人会做,所以是最底层。要知道第一流的优伶,接待的人大多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这些人家中不缺娇妻美妾,所以不需要到风月场所来做运动,他们到青楼里来,大多是品茶听曲放松心情,亦或是好友相聚洽谈生意,饮酒兴尽便离去了。” 丘离被勾起兴趣:“卖艺不卖身?这年头处女也能当青楼花魁?” “有时候为了增加噱头,处女就象征着多出来的那叠银票。当然,在五彩县这种小地方,估计没那么讲究,人家并非一定守身如玉,但总归是有道门槛的,除非你权势够大,银两砸得多,否则跨不过去,就会被拒之门外。” “这等好事,为什么其他ji女不照着学?” “有对比才能显出档次的不同,若是人人都这样,不就显示不出高贵身份的优越感了,青楼老板又不是傻瓜,自然是只有花魁才有这样的待遇。而花魁的身份地位,就要靠这些倡优自己去争取,相貌才艺一个不能少,不是想当就能当的,所以各行各业都是有竞争的。” “长见识了,”丘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转念一想,“大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说……嘿嘿。” 他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岳鼎心知被误会,却也无从分辨,总不能说自己做梦的时候从书上看来的,幸好这时那名引路的青衣小婢从房间里出来了,帮他解了围。 “两位小哥,这是爱莲小姐出的诗题。” 她拿出一张白色宣纸,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禅”字。 岳鼎哑然失笑,他在第一时间想起那两首被用烂了的禅诗。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七章 释门弟子 这两首禅诗是穿越众抄袭频率极高的万能插座,仅次于毛太祖的《沁园春》和苏东坡的《赤壁赋》。 但不得不说这两首诗的确很好用,语意表述简单,浅显易懂,却偏偏意味深长,蕴含无穷意境,哪怕不知道禅机的人也能品出几分滋味,而且越品越是回味无穷,当真合了“大道至简”的说法。 丘离见大哥无故发笑,以眼神询问,岳鼎就用传音入密之法说了这两首诗,他一听,就琢磨出其中深意,若非有外人在场,只怕要当场叫好,可在品味之后,又发现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这两首分开来都是极好的禅诗,偏偏放在一起,结果第一首给第二首当了绿叶,而第二首又踩着第一首的尸体获得了更高的评价……大哥,你该不会是想让小弟给你当绿叶,好博得美人芳心吧?” 得,好人没好报。岳鼎白了丘离一眼,懒得辩驳,伸手抓住毛笔,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了苍劲有力的二十字。 “金屑眼中翳,衣珠法上尘。已灵犹不重,佛视为何人。”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小子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丘离讪笑几声,腆着脸皮写下了“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心中琢磨着,留着第二首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引路的小婢既然接了负责传达的事务,自然能识文断字,有那么一些文采,岳鼎的禅诗暂且不论,丘离的禅诗可是久经考验,深入浅出,她只瞟了一眼,双眸就亮了起来,掩饰不住惊讶的表情看向两人,显然是没料到这两个充满江湖气的年轻人居然能如此轻易的写出两首绝妙的禅诗。 不信归不信,可人家的确没弄什么手脚,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写了这么两首诗,她只得将疑心放下,在心底嘀咕了一句“人不可貌相”,便匆匆带着两首诗进了内屋。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一声惊叹,接着小婢就客客气气的恭迎两人入屋,同时里面也传来了悠扬的琴瑟歌声。 “冻云黯淡天气,扁舟一叶,乘兴离江渚。渡万壑千岩,越溪深处。怒涛渐息,樵风乍起,更闻商旅相呼,片帆高举。泛画鹢、翩翩过南浦。 望中洒旆闪闪,一簇烟村,数行霜树。残日下、渔人鸣榔归去。败荷零落,衰杨掩映,岸边两两三三,浣纱游女。避行客,含羞笑相语。” 丘离不禁赞叹:“且不说长相如何,这声音倒是好听得紧。” 引路的小婢回头道:“小姐肯定比你以前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 “哟呵,还打抱不平了,你可当真是忠心护主,想想也是,你负责接引的活,别人想见爱莲小姐,就得先过你这关,看来平日没少收好处。” 小姑娘有些生气:“爱莲小姐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是为了你们这群臭男人的好处才给她说好话,只是单纯因为尊敬她罢了。你们可以自行去打听打听,爱莲小姐的为人究竟怎样,除了那几个嫉妒却又没本事的女人外,大家都很感激小姐。” 岳鼎跟丘离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一个打听消息的好机会。 丘离思忖着那位爱莲小姐喜欢舞文弄墨,自己这半桶水上去了也是白白丢人,倒不如交由给大哥来对付,反而是这位引路的小姑娘,长相清秀可人不说,带刺的倔强性格很对胃口,虽说看起来年纪不大,身子骨还没发育开,可花骨朵也有花骨朵的魅力,哥不挑食。 他心中有了决断,就将心思全部放在这位青衣小婢身上,本着胆大心细脸皮厚的原则,操着三寸不烂之舌展开了攻略。 青衣小婢显然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面对丘离汹涌而来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她作为爱莲小姐对外的负责人,平日也是经常遭人巴结,不过那些巴结她的人都是无权无势又无文采的家伙,像丘离这种明明通过了测验,连小姐的面都没见着就改旗易帜的家伙还真没见过。 三人入得内屋,琴声幽幽停下来,就见一柳腰莲脸的素衣女子端坐于雅座上,手抚琴弦,裙摆下露出一双粉雕玉琢的白嫩小脚。 看清女子长相的刹那,岳鼎微微有些惊讶,因为对方的长,竟是跟连家堡的大夫人郝菡萏有七八分的相似,数种猜测一闪而过。 丘离不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好在他的注意力没在对方身上,他正欲入座,眼光余角瞥见青衣小婢要转身离开,连忙出声拦阻:“你不待在这里吗不跳字。 “这里是爱莲小姐的房间,你这样的疑问对主人太失礼了,何况我的工作可不是……” 素衣女子开口道:“清荷,客人的要求是最高的。” “我知道了,”青衣小婢不情不愿的应下,却没有听从吩咐的坐下来,反而建议道,“你既然不是冲着爱莲小姐来的,就别在这里打扰人谈话,想要我伺候的话,就到旁边的房间来。” 她以为丘离是想要多一个女人来陪着,这种人见多了,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色鬼,现在逼着二选一,肯定不会愿意。 哪知道丘离这小子压根就不是来玩女人的,他来青楼是为了收集情报,既然正主这边有岳鼎在,他也乐得去找其他人打听情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观察才能得出完整的结论,而且作为关系亲密的小婢,这位叫清荷的小姑娘确实是个很好的打听对象。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抛下花魁,跟着清荷离开房间。 说到底,这个爱莲小姐的气质不合他的口味,一身的文艺气息,让他这样的粗人加俗人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一个人若不喜欢吃辣,哪怕这道辣菜出自大厨之手,也毫无意义。 于是,房间里就剩下了两个人。 爱莲以优雅的姿态倒满一杯茶,递了过来:“少侠能在顷刻间想出两首禅诗,而且皆是发人深省,着实叫人敬佩。” 岳鼎心头一凛,对方直言两首诗全是出自他之手,言之凿凿,这绝非是因为长相的问题,毕竟他也没有顶着个大光头,可若说对方是偷听了他跟二弟的传音入密才知道真相,又是更加不可能。 他看了一眼递过来的冻顶铁观音茶,脑中灵光一闪,开口便道:“没想到爱莲小姐也是释门弟子。” 他这么说,是因为易位思考下,要在匆匆的一面中得出结论,唯一能作为判断依据的,只有他的内功。 倘若进来的两个人,一个修炼的是魔门内功,另一个的是佛门内功,毫无疑问是后者写出禅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并非说魔门弟子就一定不懂禅道,可丘离年纪太轻,远没到一法通,万法通的境界,倘若他写的是一首粗浅的打油诗倒也罢了,偏生那首出自神秀和尚的禅诗寓意深刻,反过来证明了不可能出由他想出。 当然,丘离进屋后满不在乎的态度也是一大佐证,就像自己辛辛苦苦烧出来的菜总是格外美味一样,除非他真的是满腹经纶,达摩再世,否则就算冲着这首诗也得津津乐道一番。 一名武者要在不接触人的情况下,得知对方的内功属性,唯有两种可能,一是本身境界够高,达到八重通灵期,二是修行的内功属性相同,所以能感知到其中的微妙变化。 显而易见,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的一些。 面对岳鼎的猜测,爱莲笑了笑,屈指一弹,那杯茶水中竟是开出了一朵水波莲花。 这一手,也就证明了岳鼎的猜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八章 两种态度 ??谓秘密,就是要不为人知才有意义,而轻轻松松就能透露出来的,那么便称不上秘密。 岳鼎见爱莲小姐坦荡荡的在自己面前展现有武功的事实,一点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但旁人却并不知道这件事,至少他在事先的情报打探中并没有得知这点,那么就可得出两点结论。 一是这件事并不广为人知。考虑到她是青楼花魁,而非江湖侠女,不被人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加上优伶的身份,就算偶尔漏出一些马脚,也会被误认为是舞剑一类的才艺。 二是对爱莲而言,这并不是多么值得隐藏的事情,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影响。事实上也是如此,多出一个会功夫的身份,只会让她的身价继续往上提,让男人们更加趋之如骛。 “算不得释门弟子,只是曾经帮一名师太解了钱囊之急,那名师太称是缘分,便以心印心之法赠给我《莲心经》。”爱莲解释道。 岳鼎反问:“既是缘分,如何不是弟子?那位师太可曾明言,不许你自称弟子?” “师太虽不曾言,但我不过是一流落风尘的女子,也不知被多少男人踩踏,身心早已污秽,入不得空门,若是自称弟子,岂非平白坏了释门名声。” “佛法广大,普度众生,只论因缘,不论身份。正所谓净从秽生,明由暗出,何处不是修行? 粪虫至秽,变为蝉而饮露于秋风;腐草无光,化为萤而耀彩于夏月。由此便可知宇宙间存在的东西由大至小,由贵至贱,甚至粪虫与腐草都各有其价值,不可看低自己。 粪尿是极秽的东西,但把它当作肥料施于田园时,就成为五谷或青菜等洁净有用供人的食物,而五谷或青菜通过我们的身体,又成为排泄的秽物了。如此看来,在清净与污秽中,并没有区别,故洁净即污秽,污秽即洁净。善、恶,明、暗,上、下,高、低,贵、贱,天国与地狱,神佛与邪魔,一切的一切,万物的差别本来是没有的。” 爱莲如遇当头棒喝,双眸一亮,旋即恢复平静,双手合十,诚心拜谢:“小女子受教了,敢问大师名讳?” 岳鼎哈哈一笑,推开面前的冻顶铁观音茶,拿起旁边的酒壶,一饮而尽,粗野的抹着袖口,擦掉嘴角的酒渍:“这里哪有什么大师,只有一个看过几本佛经,练过几天佛功,懂得鹦鹉学舌的江湖人,我姓岳名鼎,是个身如鸿毛轻,志比泰山重的狂徒。” 爱莲被逗得发笑:“岳少侠自谦了,身如鸿毛志比泰山,总比身如泰山志比鸿毛要好。佛法就是要学以致用,拿过来便是自己的,须知这世上多的是连鹦鹉学舌也不会的痴愚之人。” 两人说说笑笑,把酒言欢,像是遇见知己一般,岳鼎将打探情报的目的抛诸脑后,随意而谈,爱莲将卖笑丢欢的面具摘下,坦然相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样聊了半个时辰,两人都不觉得累,反而越谈越尽兴,话意正浓,忽然一名浑身酒气的男人踉跄而入。 “爱莲……爱莲……不是说好这几天都陪我的吗?我……不准你陪别的男人。” 男人明显还处在醉酒状态,行路本就是跌跌撞撞,摇摇摆摆,结果一个没走稳,前脚绊了后脚,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同时“哇”的一声,将胃里翻江倒海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按理说,这种宣泄独占欲,不惜在中途打扰接客的行为,在青楼是一种忌讳,哪怕关系再好也不行,毕竟人家干的就是卖笑的活,你有本事就帮人赎身,没本事就不准干涉,否则就相当于砸人生意。 然而岳鼎注意到,这位爱莲小姐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看向男子的目光中反而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 “连公子你醉了。”爱莲并不在意地上的呕吐物以及刺鼻难闻的气味,拿出一方手帕帮忙擦了擦男人的脸,又帮忙服下一枚醒酒丸。 这男人有着一张浮白的书生脸,脸形还算英俊,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体被酒色淘空,特别是那对空洞无神的眼睛,还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他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嘟囔着:“这男人是谁?叫他走,这几天你是属于我的,不准你看别的男人。喂,你这汉子,别以为钱多就能胡来,在五彩县敢跟我抢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不跳字。 岳鼎脸色一肃,沉声道:“连堡主真是弘毅宽厚之人,你家夫人昨日遭人刺杀,你却能安之若素在这里享乐,这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胸襟情怀,我岳鼎阅人无数,也是首次遇见。” 他虽然没见过连家堡的堡主,但结合爱莲的“连公子”称呼,以及近来的一些情报,并不难猜出眼前人的身份,因此忍不住出言讽刺。 岳鼎并不是女权主义的维护者,他虽对连公子在青楼流连忘返的行为看不顺眼,却也不会置喙什么,顶多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然而家中女人有生命危险,哪怕没有出事,他不想着回去安慰安慰,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待在青楼里享乐,实在是令人不齿其品行。 连君卓摆摆手道:“那女人神通广大,本事比我还强,肯定早有安排,别人哪能刺杀得了她。” 岳鼎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家伙以为被刺杀的人是二夫人方蕙兰,所以压根没放在心上,十之八九是通报的家仆没说清楚,让他给误会了。 不过想一想,他的误会也是情理之中,郝菡萏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跟人结怨的机会,而方蕙兰掌管连家堡的生意,少不得与人打交道,常言道,商场如战场,堵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不经意间结下怨恨是很正常的事。 但误会可以理解,但连君卓的行为,岳鼎依旧看不过去,不管彼此的关系有多么差,好歹二夫人是帮助你连家堡打理生意,与人结怨也是为了你的家族,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被人刺杀你就可以置之不理了吗? 不满归不满,但终究是别人的家务事,他没有为方蕙兰据理相争,直接道:“被刺杀的是大夫人。” 连君卓一个激灵,猛然抓住岳鼎的手腕:“你说什么!不可能,他们刺杀菡萏做什么?菡萏从不与人结怨。” 岳鼎懒得解释:“是否谎言,自己回家看看不就明白了。” 连君卓脸色数变,似乎是解酒丸发挥了作用,不用人帮忙就站起身来,匆匆向外走去。 “那个,菡萏夫人可有受伤?”爱莲忍不住询问。 岳鼎看了她一眼,俏脸上满是担心的表情,坦言道:“大夫人安然无恙。”然后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二十九章 中毒 ??溪村中有一间因为闹鬼而被废弃的小屋,最近因为夜里总是生出许多动静,村民更加避而远之,若是此刻有人透过窗户往里面看,就会发现里面云雾缭绕,完全看不清东西,因此在普通人眼里,这房子闹鬼闹得更厉害了。 若是换一名有江湖经验的武林人士来,就会判断出这些烟雾并不是妖鬼作祟,而是一种治疗内伤的药气。 在烟雾深处里,一名全身赤lu的精悍男人端坐在木床上,配合药气疗伤,功力催发至顶端后,他的一张脸竟然呈现为黑白两色,左边为黑,右边为白。 男人猛然睁开双目,低喝一声,一道沉雄掌劲从后背逼出,斜向下击中地面,印出了三寸深的五指掌印。 “失算了,没想到连家堡居然会有这么一号人物,掌力雄厚得根本不像是念威期武者该有的水准,而且偏偏修炼的是佛门内功,恰好克制了我的阴阳黑水功,要不是隔空击出,掌力远不如到肉击实,这一掌就够我躺三个月了。” 石三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后背,虽然还残留着未愈的伤口,但渗透入体的掌劲已经被逼出,剩下的那点外伤,对他这样的无漏期武者而言,也就是半天工夫的时间,到时候旧皮脱落,新皮长出,就能痊愈。 可他一想起那日失手的刺杀,以及在两息时间中的数次交手,就觉得哪怕再来一次,也是同样的结果,有那三名新加入的护卫在,自己不可能得手,何况上一次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接下来对方必定会更加警惕,再难找到合适的刺杀机会。 “罢了,说到底这次的任务不我接下的,超出评估是难免的,少爷这次是玩大了,若雇主得到消息,怕是要抱怨……唉,少爷哪里少不得一阵迁怒。” 石三忍不住叹气,这一次的刺杀任务本来就不他负责,雇主指定是要一名八重通灵期高手来完成,结果少爷接下了任务,却因为看不起连家堡这乡下土财主,加上查阅资料发现连一名五重念威期高手都没有,就很干脆得将任务扔给了作为伴童的他,自个儿则趁着这段出任务的空挡,到哪里花前月下去了。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结果遇到了意外。 其实失手倒还在其次,大不了再来一次就是了,最担心的就是雇主知道消息,将刺客实力不符合要求的意见反馈到薨牙盟总部,到时候一旦追究下来,少爷跟他都逃不了问责。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老爷子对子嗣的要求一向很严,而少爷又是同代人中天赋最好的,结果期待越高,要求越严,一旦知道了这件事,怕是要家法伺候,而自己这名伴童,也逃不了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一想到城门失火会殃及池鱼,石三就忍不住抚头叹气,少爷因为长期被人监督,总是被长辈要求这要求那,平日积累了许多压力,所以养成一找到机会就尽情享乐的习惯,而且由于在家里没机会放纵,到了外面就会变本加厉。 像今天这样的替换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借着要积累施展经验的借口,少爷总是会挑一些难度不高的刺杀任务,一旦出了外面,就改由他代劳,自己则找机会溜走。 “唉,少爷自以为这种李代桃僵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老爷早就看透了,只是一直按着不说,就等逮着机会狠狠训斥一顿。” 石三旁观者清,知晓长辈们的想法,他们之所以对少爷出工不出力的行为视而不见,是因为一直以来刺杀任务都成功了。 对于刺客而言,结果代表着一切,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杀掉目标,那么所有的过程都是正确的,就算你是用雇ji女的方法让目标精尽而亡也没关系。 而除了不能违背家规以外,他们也认为一般的训斥不痛不痒,不可能对少爷的性格带来改变,只有最刻骨铭心的教训,在阴沟里翻船,才能让少爷铭记在心,从而痛改前非。 爱之深,所以责之切。 不过明白归明白,石三还是给少爷发出了提醒的消息,建议他亲自过来动手执行任务,以免真的犯下难以挽回的打错,即便老爷等待时机已久,到时候说不定会偷偷给予奖励,自己也绝不能犯下过于明显的错失,防止被少爷看透。 …… “二夫人中毒了?” 岳鼎刚返回连家堡,就从一名丫头口中听到了这则令人担忧的消息,连忙向着方蕙兰的房间走去。一进屋,就看见旁边有两名中年大夫满头大汗的在熬药,而山子巽则按着夫人的后背输送功力。 方野看见岳鼎,老练的解释道:“夫人在吃饭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胃痛,幸好子巽兄弟反应迅速,及时用内功护住脏腑,阻止了毒素扩散,可惜他练的是道家的内功,我帮不上忙。” 倘若守护在家的人是丘离,他倒是可以传输内力,不过就算他跟丘离加在一起运功逼毒,效果也不如山子巽一人,在对抗毒素以及疗伤方面,魔门功法终究比不上道门功法。 岳鼎点点头,走过去对山子巽道:“你护住心脉,保证夫人的生命安全,我来驱毒。” 以功法属性而言,道佛儒与妖魔是相冲的,而三教彼此间倒是友好得多,因此在山子巽运功期间,方野不能插手,但他可以。 他接过位置,按住方蕙兰的百会穴,菩提功顺着督脉如大江东去般直泻而下,这样强硬的方法本来很容易伤及对象的腑脏,留下内伤,但此刻有山子巽以全真内功保护,抵挡冲击,加上方蕙兰本身也是习武之人,并没有受到影响。 幸运的是,这毒并不猛烈,虽然也是能够要人命的毒,但并不是见血封喉的那类,加上方蕙兰服下的毒素不多,菩提功本就擅长驱毒,简直像是泼水洗地似的,佛门正宗内功一冲,裹着毒素一并冲走。 “呕!” 随着内力流转体内经脉一周,方蕙兰吐出了一口又黑又臭的污血,两名大夫见状,皆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正在煎熬的疗毒药倒掉,换成固本培元的药。 方蕙兰的意识并没有昏迷,那张平日看起来颇有威严的脸,此刻添了几分女性的柔弱感,颐指气使的女强人气质消失殆尽,化成病弱的小家碧玉,这种反差感令她的魅力平升数个层次。 她带着苍白的脸色,虚弱道:“谢谢两位出手……” 岳鼎收功完毕,道:“分内之事,夫人好生歇息,不必操劳,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方蕙兰点点头,不再说话,闭上眼睛,躺下休息。 这番对话并非单纯的关心,有了她的表态,就相当于赋予了岳鼎彻查的权力,至少在连家堡中,其他人都得听他命令。 跟着一块回来的丘离环视一圈后,发现少了一个应该出现的人,便问方野:“连堡主没回来了。” 方野讪讪道:“连堡主现在正在大夫人哪里。” 丘离微怒:“这家伙……” 岳鼎扬手喝止:“够了,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管不着。方护卫长,麻烦你将连家堡的人都召集起来,并封锁出入口,只许进,不许出,尤其是跟厨房相关的人事,一定要查问清楚。” 方野跟着方蕙兰多年,仆随主贵,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在连家堡相当于管家一级的人物,倒也勉强有资格这么做,当下便听从吩咐行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十章 做戏给人看 ??野按照岳鼎的意思将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尽管他在连家堡有着一定的身份地位,但毕竟比不得那些实权人物,加上方蕙兰不在现场,一些不满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方护卫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让一名外人来审查我们?我们犯了什么错,居然像犯人一样被押到这里,就算夫人被人下毒,那也是厨房的事,跟我这个管账房的有什么干系。” 说话的是在连家堡工作了二十年的刘掌柜,虽然自称只是管账房,但连家堡在丝绸上的生意都要经过他的手,他一带头喊出,其他那些觉得不满,但是又不愿意当出头鸟的人物也纷纷附和起来,一面指责方野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欺负连家堡的人,一面阴阳怪气的嘲笑岳鼎三人,一时间倒是有群情激奋,进行大批斗的趋势。 这种情况下,若不控制住趋势,让这种情绪散播开,人人都不买你的帐,那么盘查的事情根本无从谈起,就算事后二夫人知道了,本着法不责众的道理,他们也不用担心会受到多么严厉的责罚。 对此,岳鼎运足内功,冷哼一声,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震慑心神,抗议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停歇。 他抓住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挡,寒着脸对着最先反抗的刘掌柜道:“听闻一个半月前,某人因为私自挪用丝绸商行的资金,给二夫人当众狠狠责备了一顿,被下人们看了笑话,倘若此人因此而怀恨在心……” 刘掌柜脸色剧变,连忙道:“我没有!这事跟我无关,你不能血口喷人!是人难免会做错事,我为连家堡工作了二十年,期间不知道被骂过多少次,就算方夫人也不是第一次骂我,我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干下毒害人性命的恶事。” 岳鼎呵呵一笑,缓下表情,道:“刘掌柜紧张什么,你是负责管账房的,又不沾手厨事,方夫人出意外的这件事当然与你无关,我又没怀疑你,你何必辩解,想来就算是方夫人知道,也是会信任你的。” “你……” 刘掌柜的一张脸顿时憋成了酱紫色,他老于世故,又怎么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讲证据的,到时候只要岳鼎在方蕙兰耳边这么一提,就算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能证明他跟这件事有关,嫌隙一样会产生,而一旦起了疑心,被穿小鞋是难免的。 这是软刀子,杀人于无形,尽管岳鼎口上说不怀疑他,甚至还为他辩解说不可能有关系,但看看旁边的人纷纷与他拉开距离,唯恐避之不及的目光就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他纵横商场,不是没见过相似的阴谋诡计,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看起来像是一条肠子通到底的汉子居然也玩这套舆论杀人的手段,真正给他上了一课,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丘离跟山子巽也是好奇的看向岳鼎,他们同样没想到自己这位憨厚老实的大哥会有这样的手腕,不过想起慕容山庄发生的事,便也释然,自己这位大哥本来就聪明,在学堂上课时成绩就名列前茅,只是为人老实,所以留给人好像很愚钝的印象,而现在只不过是开了窍,懂得转弯罢了。 当然,对岳鼎来说,这只是很肤浅的刑讯手段而已,他虽然没干过刑警的职务,可这方面的知识或多或少听说过。 比如最简单的手段,就是将两名犯人分开来逼问,并告诉犯人,如果你交代而同伴没交代,你就可以获得宽大处理,可你没交代而同伴却交代了,那么你的刑罚就会变得更重。这样一来,只要双方不是把性命都能托付的信任关系,很顺利的就能得到口供。 现在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接下来岳鼎就将这方面的能力用上,他指定了护卫队里的成员作为负责人,然后两位义弟跟几名会写字的护卫作为记录者,要求所有人进行今天一整天行动的自我交代和举证,交代完后了就可以离开,但是若在离开后,有人举证你的行动,跟交代的不一致,那么后果就很严重,同时为了鼓励人相互举证,他宣称已经得到二夫人的允许,将会给予举证者相应的好处。 在一名负责扫地的仆人率先说明自己扫了一整天的落叶,并被痛快放行后,所有人都不再等待,尤其是那些一清二白,全天都跟别人待在一起,有着绝对的不在场证明的人,很愉快的配合岳鼎的行动,毕竟他们只需一句话就可以完事,没必要冒着被二夫人记恨的危险跟人起冲突。 有了这么一批人打开缺口后,其他人也就不再想着抵抗,老老实实的选择配合,群众本来就具有盲从性,而盲从性可以导向坏的一面,也可以导向有利的一面,一切就看领导者的手段,分而化之无疑是瓦解不牢固联盟的最佳手段。 毕竟是都是待在连家堡的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因此找几个人证明自己无辜是很简单的事,很快就有九成多的人离开了,而剩下的人要么是苦于找不到证人证明自己无辜,要么是跟厨房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不容易说清楚。 他们哪怕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一想到万一自己没交代清楚,结果被后面的人举报,平白惹上嫌疑,当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所以他们一边要想清楚自己该怎么交代,一边要检查是否还有遗漏,看那副绞尽脑汁,想离开又不敢离开的焦急神色,相信若是可以的话,真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人看,好证明自己真的是无辜。 岳鼎没有特意刁难某个人,就算是之前做出头鸟的刘掌柜也被他轻轻放过,最后将所有人做的记录收拢起来,对护卫们道了一声感谢,便声称要回房间慢慢分析情报,查询真正的犯人。 山子巽跟丘离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了疑问,似乎大哥对这次盘查并不怎么在意,表面功夫的意义要大过实际,但两人很默契的不动声色,跟着一起回转房间。 果然,当岳鼎回房间后,就随手将那些记录的口供扔在一旁,然后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山子巽看见这一幕,微微锁眉,片刻后也像是明白了什么,却也不开口说破,而是坐下来给大哥泡茶。 丘离可没他那么好耐性,看着两人极有默契的装神弄鬼,撇了撇嘴,不懂就问:“大哥,难不成你发现真正的下毒者了?” 他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才让大哥不在意口供,毕竟若是真凶已经找到,那么其他嫌疑者的发言就无足轻重了,说不定这里面还有错误的讯息。 然而,岳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下毒者是谁,也不知道幕后指使者?” 丘离敏锐的注意到一点:“等等,你将下毒者跟幕后指使者分开说,难道两者不是同一个人?” “其实,对于这点,我也不敢保证,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那位幕后指使者一定希望看到我们刚才的那番做法,期待着将我们的精力朝这个方向引过去,所以我便照做了。”岳鼎用手指戳着桌子,发出笃笃响声,“好了,接下来我们在外人面前要继续装作追查下毒案的样子,现在还是先将打听来的情报汇总一下。”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十二章 刺杀 菡萏、芙蕖本就是莲花的异称,因此光从名字上,就足以确认双方的关系。 岳鼎皱眉道:“如果是一对姐妹的话,为什么当初连君卓只赎身郝菡萏?以连家堡的财力,根本不在乎再多一个人才对,何况自己的大姨子若是个青楼卖笑的女子,对连家堡而言也绝不是件风光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三人皆是沉默不语,想不通其中关窍,许久后山子巽才幽幽道:“我有点明白,为什么二夫人会将她选为首要怀疑对象。就动机上而言,倘若大夫人死了,看起来得利的是她,可实际上不然,以连君卓十分明显的喜好偏向,是绝不会让她成为正妻,这点连家堡上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反而是那位相貌跟大夫人相近,又懂得伺候男人的大姨子最有可能取代正妻的位置,而且以这位爱莲小姐展现出来的商业天赋,接掌二夫人的工作,一点问题也没有——当然,若二夫人也死了,那就更没人能威胁得到她了。” 丘离反对道:“你这说法没道理,既然她们俩是亲姐妹,为什么姐姐非要跟妹妹过不去?为了一个正妻的位置就选择下毒手,这也太过了。” “不要小看女人为了争宠而引发的嫉妒,尤其是这等大家族中——就这点来看连君卓做得够好了,他在四年里只娶了两个女人。何况,从爱莲过往的经历来看,这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这种人习惯于掌控一切,不喜欢有人站在自己头上,她若要嫁入连家,绝对会跟二夫人产生权力上的冲突。” “可你仍没解释,为什么她非要刺杀自己的妹妹不可,就为了一个正妻的名声吗?她若真是姐姐,就该清楚自己妹妹的天真性格,是完全不可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山子巽像是被勾起了某种回忆,无限惆怅道:“正因为是亲姐妹,所以才会嫉妒啊。试想一下,双方的容貌相似,年龄相近,而且作为姐姐的她远比妹妹有才华,妹妹的优点她都有,妹妹欠缺的她也有。可结果却是妹妹成为了大户人家的正妻,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而她却要被数不尽的男人玷污。 别看现在风光无限,她为了爬上现在的位置,付出的代价又岂是外人能明白的。青楼花魁,听着似乎很光鲜,但我们在提起这个称呼的时候,难道真的是在心中赞美她吗? 内心的龌龊暂且不提,无论何时,这总归不是个拿得上台面的身份,两相境况对比,只会惹得人心头妒火更盛。” 看见他像是被触动的表情,岳鼎跟丘离都很默契的没有询问,他们两人都是姑苏县的本地人,彼此间知根知底,但山子巽则是在年幼时独自背井离乡来到姑苏县,对于过去也是一直讳莫如深,从来不提。 他不提,两人便不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没必要非得坦白干净。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吧。”岳鼎如此提议道。 丘离和山子巽也没有异议,各自回房练功,一夜平静。 翌日清晨,岳鼎刚起床洗漱完毕,就见一名护卫带着揶揄的表情将一封信交给他,然后被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拆开封口后,快速看了一眼内容,却是来自青楼花魁的邀请,也怪不得那名护卫会用那种眼神,最近都有传出连堡主将娶爱莲过门的消息,结果现在人家写信邀请他,指不定就要给连堡主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岳鼎对做入幕之宾没什么兴趣,但确实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对方,便没有拒绝,吩咐一名家丁帮忙传话给两位义弟后,便起身向着洛红楼赶去。 此刻天色尚早,他也不急着赶去,反而饶远路去了一趟鱼市,五彩县靠着一方五彩湖,这也是县名的由来,而五彩湖的名字则源自一种这条湖里独有的五彩鱼。 每当雨水将停时,这些五彩鱼就会纷纷跃出,在雨后阳光照耀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鳞光,这种鱼味美肉鲜,一般重三四斤,但偶尔会出现十斤的异种,而这种异种对修行者而言是大补之物,岳鼎就是冲着异种去的。 远远看去,鱼市上重重叠叠的黄油布雨棚就像一面面帆船,远处江头就停着至少三四十条渔船,这些小渔船上当天零散捕到的水产要比市集上卖的略微便宜一点,只是鱼类大小不一,并不齐整,而一些饭店酒肆负责伙食材料的伙计经常会直接划着一条小船在这些小渔船间穿行,挑选些合用的东西。 这鱼市的地理特征倒也明显,还没考进,就有一股浓厚至极的鱼腥味直冲进鼻腔,一时间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一些。 岳鼎没有向满是雨棚的商铺处走去,而是朝着鱼市边缘的一家酒楼,这家酒楼专门经营水产食物,门前插着花里胡哨的锦旗招牌,挂着黑漆实木的门匾,侧旁摆放着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大木桶,里面装的都是新出产的鱼虾,任由客人挑选。 他在昨天就已经预约好了,倒是不需要特意点菜,嘱咐了店小二一声,被引至靠湖的一面,一眼望去,水见南天不见云,风景独好,也就现在客人少才能占到这么好的位置。 “客官,你不等朋友到了再上菜吗?别怪俺没提醒,那鱼可是有十一斤重,到时候莫要白白浪费。”店小二细心的提醒道。 岳鼎哈哈一笑:“尽管上吧,你酒楼今天若是还有新打捞来的,不妨也一块上,来多少我吃多少,这肚子寻常可是填不饱的。” 反正有连家堡报销,他倒也没必要特意替人家省这点小钱。 店小二撇了撇嘴,显然是不相信,但客人为贵,只要肯付钱,就算买下鱼转手就给放生了,他也不说什么。 因为客人少的原因,很快一盘香气四溢的鱼锅就给端了上来,对于一条十一斤重的五彩鱼,显然普通的盘子是放不下的,必须换成砂锅一类的器皿。 岳鼎用筷子夹起一片鱼肉,白如羊脂,细腻鲜嫩,带着一股独有的香气,如玉兰花瓣一般,吃了一口,就再也放不下筷子。 他飞箸如雨下,很快吃掉了小半,咂了咂嘴,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于是就让店小二烫了一壶酒上来。他看着江湖上因雾气而形成的氤氲美景,一口鱼肉一口酒,当真快活赛神仙。 “湖光金乌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五彩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店小二听他叫唤,本以为是这客人吃不下去,要打包带走,毕竟估摸着也吃了五斤左右,算得上海量,谁知道对方根本不是吃得太饱,而是要趁酒下菜。 结果他就看着岳鼎一边吃菜一边饮酒,不仅将整盘鱼吃了个干净,连酒也端了好几壶,算起来不下于三斤,心中不由得咂舌,这厮好能吃,身材虽然魁梧,但因为强壮而不显得肥胖,看起来不像是大肚能容的主。 岳鼎大快朵颐,将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后,打了一个饱嗝:“呼,不错不错,这下吃了五分饱。” 店小二心道:娘嘞,这还五分饱,你一顿早餐就吃这么多,谁养得起你这大肚汉啊。 其实对于修行者来说,这个饱并非是指肚子的饱,而是指能量吸收的饱,他们虽然没到不吃五谷的辟谷期,但五六天不吃饭也没什么要紧的。 岳鼎付钱离开后,干脆到湖边雇了一条小舟,让老翁顺着湖沿将他渡过去,一路上还能欣赏下五彩湖的风光。 这名渡船的老翁是个健谈的人,两人一边划水一边聊天,倒也不觉得冷清。 因为岳鼎主动要求划慢点,这样过了两刻钟,才到达目的地,等船靠岸后,他跃上河岸,转身扔过去一两银子——在刚才的交谈中,他得知这名精气饱满的老翁是个外乡人,行游到五彩县,发现盘缠告竭,不得不在湖边以摆渡赚取回乡的钱。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间,一点寒芒从湖边的芦苇丛中暴起,朝着他的背心直刺而出!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十三章 锤子和铁锁 石三并没有等岳鼎靠近埋伏后再爆发,受过上一次被意外发现的教训,他知道一旦让对方靠近限定的范围,就有暴露的危险,所以他没等距离拉近就出手了。 正是因为这点距离,让岳鼎有了反应的机会,在被刺杀的瞬间,他正背对着刺客,面对刺杀有着多种方法可以避开,比如他可以向前奔出一头跳进湖中,可以用金雁功跃上半空,也可以用驴打滚躲避。 但他没有那么做,因为在他前方是摆渡的老翁,假如他躲开了,那么以这名刺客的狠辣,绝对不会撤招饶老翁一命,肯定会继续向前冲,因为这样做刺客才能在接下来的行动有多种选择,比如继续刺杀,又比如趁机逃跑。 所以他强提一口气,运转破衲功,全身的衣服都像是充气一样鼓起来,布料被内力包裹住,变得硬如钢铁。 石三眼中精光一闪,老辣的猜中了岳鼎的想法,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他知道自己这一剑,就算是十层重甲包裹住,也能刺个对穿,不管目标的横练功夫有多么强,都挡不住他的一寸剑芒。 愚蠢的家伙,居然为一个不相干的老头将自己陷入绝境,这种人在江湖上绝对活不久。 石三在心中鄙夷着给岳鼎下了定义。 他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 被破衲功撑起来的衣服没有挡住剑芒,被刺中刹那就破碎开,化成了纷乱如蝴蝶般的布片,遮住了石三的视线,但他的攻击轨道没有因此而改变,笔直向着记忆中心脏的位置刺去。 岳鼎尽全力转身,试图侧避开攻击,可惜以他的体型,这一剑绝对会刺中,无论怎么躲避。 然而,这一剑仍是落空了。 因为如意缩骨功改变了岳鼎的体型,令他的胸膛向内塌陷进去,就像是被巨力压扁的棉花,这就导致本该出现在剑刃轨迹上的要害消失了。 石三感受着剑锋上传来的触动,脸色剧变,他知道自己虽然刺中了对方,但仅仅是擦破一层皮,并没有刺中心脏。 他压抑心中震惊,想要变招,化刺为割,但岳鼎又岂能容他肆意戏耍,神掌八打中的崩山掌一招盖下,正中剑身,震得宝剑嗡嗡作响,同时牵制敌人的身形,欺身而入,双掌如磨盘推出。 受到传递过来的劲力影响,连带石三本人也受到冲击,虎口一痛,宝剑差点脱手。 一瞬间,他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就像是猎人正打算杀死落入陷阱的猛兽时,发现猛兽突然挣脱了牢笼,向着自己扑过来。 他大喝一声,运转阴阳黑水功,一张脸变成一黑一白两种颜色,全身肌肉虬结,高高隆起,尤其是在胸口位置,像是缠绕着一条粗大的锁链,这正是他的保命武技“九曲阴气锁”。 常人若遇上这等一看就十分棘手的横练功夫,第一想法就是避实击虚,毕竟九曲阴气锁并没有覆盖全身,正如名字一样,保护身体的是如锁链般的防御,而锁链是有空隙的,这些空隙就是可趁之机,至少看起来如此。 可是岳鼎没有人任何变招的意思,他走的就是刚猛无匹,以强破强的武道路子,又怎么可能因为对方的横练功夫而退缩,双掌如雷贯出,正中石三隆起来的如锁链状的胸口,力道爆发刹那就缩手,然后回气,再出掌。 岳鼎发现,自己每一次出掌击中刺客的胸口,就会感受到一部分力道被反震回来,就像是击中了一枚尖锥,刺得掌心发疼,同时一股阴损的内力会顺势反敲,沿着掌心侵入经脉。 这便是九曲阴气锁的玄妙之处,除了抵挡武力攻击和内力侵蚀外,兼具外力和内力的双重反击,也就是上次的劈空掌才能不受到影响。 对此,他的反应是回以更加汹涌的攻击,狂催内力,一时间掌如雨下,如雷奔云谲,噼噼啪啪像放鞭炮似的连续炸响。 石三蒙着脸,但外露的双眼却掩饰不住惊讶,他不是第一次遭到反击,然而每一次只要他使用九曲阴气锁,对方就会像被蜜蜂蜇了的猫一样远远避开,生怕会被暗算,而像岳鼎这样不屈不挠,猛攻到底,强硬得像头拉不动的倔牛还是首次遇见。 这下他是骑虎难下了,九曲阴气锁在七品武技中也属于上层,并不是想用就用,想停就停的,至少他还没练到这一境界,无法保证在维持九曲阴气锁的状态下进行高速移动。 他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放弃九曲阴气锁,拼着硬挨上岳鼎两掌,借力快速遁走,要么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直到对方中断攻击。 石三挨过岳鼎一掌,那一回他来不及施展九曲阴气锁,结果一招隔空掌力差点要掉他的小命,他难以想象自己若是在近距离下被双掌击实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怕了,不敢赌,所以只能硬撑着,撑到对方先撒手。 六重无漏期相比五重念威期,区别在于对身体气血的掌控,能够锁住精气,全身浑然一体,就抗打性来说要比念威期强大得多。 然而,久守必失,进攻者永远比防御者有力,横练功夫的意义也并非在于一味挨打,而是让修持者能够毫无顾虑的进攻,固守防御的行动便是舍本逐末。 石三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惜没得选择,不是他不想反击,而是岳鼎的攻击一掌重过一掌,在连绵不绝的攻势下,他就像是狂风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有被掀翻的危险,每每提起一口气就会被震散,光是自保就很困难,哪还有反击的余力。 两人此刻的处境,凶险不下于互拼内力,先支撑不住的那一方,必死无疑,而存在下来的那一方,也绝不好过。 受到九曲阴气锁的不断反震侵蚀,岳鼎的鼻腔开始向外淌血,一条粘稠的鼻血向下垂挂,但他视若无睹,继续加催掌力,一掌又一掌的重击,像是一名铁匠用大铁锤狠狠敲砸着顽铁,而石三的胸口也变成艳红色,甚至迸溅出火星,仿佛被高温烧灼的铁锁。 菩提功被他全部调动,用来增强掌力,而剩下的那些没有被转化的五行养生功则牢牢护住心脉,保住要害不受引力侵蚀,至于其余的经脉,他就管不上了。 一者锤,一者抗,两者僵持不下,岳鼎专注的眼神凶猛如魔神,那股视死如归的气势令观者丧胆。 也不知出了多少掌,石三终于承受不住永无止境的掌劲摧残,“哇”的一声,气孔同时喷血,九曲阴气锁自动崩溃,被岳鼎双掌正中胸口,肋骨齐断,脏腑尽毁,甚至有一些内脏的残渣从口腔中喷出来。 原本如老树扎根似的立于原地不动的身体,此刻如同被抽调脊椎骨一样,软塌塌的飞出,瘫软在地上,烂如泥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十四章 隐藏的讯息 “你……” 石三喉腔中满是鲜血,开口尽是咕噜声,弥留之际想放句狠话,可忽然间又想起,倘若隐瞒消息,让对方误认为刺杀已经结束,那么等到少爷出手的时候,肯定会更加惊慌。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歪头断气了。 岳鼎没有去注意刺客在临死前的复杂情绪,他受到阴气入体折磨,全身手脚冰凉,血液都仿佛冻住,如入冰窖一般,心知方才那一番拼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连忙服下三颗九花玉露丸,然后打坐运功,幸好之前有用五行养生功护住心脉,加上菩提功擅长疗伤驱毒,性命当是无忧,要顾虑的是如何去除残留在经脉中的阴气。 九花玉露丸的药力渐渐散开,在菩提功的运转下,修复被阴气侵蚀的经脉,同时将这股阴寒之气逼出体外。 人的头又称六阳会首,乃是阳气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最先散发寒气的地方。寒气从脚入,从头顶出,而热气则刚好相反,所以人若发寒,脚往往是最冷的,而人若发热,头往往是最烫的。 因此随着运功的进行,阴寒之气被逼出体外,岳鼎的头发竟然开始结霜,渐渐的连眉毛也受到影响,挂满了白色的晶体,他坐下草地的方圆三尺,尽皆凝霜。 这样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他的脸色才渐渐转好,等睁开眼睛后,呼出一口冰冷的白气,宛如深冬季节时人的呼吸。 “菩提功终究是中性的功法,难以将阴毒祛除干净,想要痊愈,还是得找一门阳性功法。” 岳鼎遗憾的看着双掌,尽管他因为奇蛇胆增长的功力远远强过入侵的阴毒,甚至比那名无漏期的刺客还要强,可这种阴毒的真气本就是以折磨人为主,如附骨之疽,最是难缠,他又错过了最开始的抵挡时机,任由阴毒在体内肆虐了一阵,因此除非他将菩提功修炼至大圆满,否则以目前条件难以真正痊愈。 九花玉露丸乃是以清晨的花露为药引,本质上也属阴性,所以就算他得到药力的帮忙,能加速修复经脉的伤势,可对于祛除阴毒并没有太大效果。 菩提功要从大成练至大圆满,必须捅破最后的那层名为顿悟的膜,跟功力深厚无关,岳鼎知道自家性格,与菩提功慈悲为怀的主题并不兼容,恐怕是很难有机会踏入大圆满,所以只能将希望放在多修炼一门阳性属性的功法,从而克制阴毒。 “幸好有识海空间在,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岳鼎苦笑一声,抬头望天,“唔,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已经到晌午了,必须赶紧到洛红楼才行,总不能无信失约。” 他试图站起身来,双腿忽然发软,差点坐倒。 但也就是一瞬间,下一刻便恢复正常,这是残留的阴毒在作祟,只是有菩提的疗伤作用在,尚未来得及对经脉产生伤害就会被治愈。 那位渡船的老翁已然不见,连带着摆渡的小舟都消失。 岳鼎倒是没有埋怨对方不够仗义,自己豁出命去救人却被抛弃等云云,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若是没有他在,这位老翁根本不受遭遇危险,全是被他所连累,普通人遇上这等境况,受到惊吓而逃跑也是正常的。 接着他将视线转向刺客的尸体,确认了一下状况,发现五脏六腑全部破碎,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趟护卫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以薨牙盟的规矩,刺杀任务失败,就可以拿钱赎命,此后再也不会选择同一目标,反正连家堡也不在意这点钱财。” 说起来,这名刺客不想着杀掉郝菡萏,反而将刺杀对象选定为他,真是出乎意料。 虽然从战术上来说,他的行为没有错,只要杀掉岳鼎,除去最大的障碍,那么接下来的刺杀目标就变得简单多了,丘离跟山子巽在正面对决的情况下能占上风,可防不住他的偷袭暗杀。 然而就一名刺客来说,他显然不合格,刺客就应该将精力全部集中在目标身上,不该因为其他人而分散注意力,用尽手段刺杀目标才是正道,哪怕找不到机会,也应该潜伏起来,而不是接二连三的发动暗杀,除了让人提高警惕外,毫无意义。 这么一想,岳鼎就觉得这名刺客本身的武技就不适合干这一行,既然身为刺客,应该专注于刺杀之道,有进无退,要像张良雇大力士在博浪沙以大铁锥偷袭秦始皇那般凶猛,学习一些追求瞬间爆发的武技,而不是未谋胜先谋败,想着要保住性命,留下退路。 但是这名刺客不仅学了横练功夫,还掌握得相当高明,保命的功夫比刺杀的功夫都要纯熟,典型的守强攻弱,他这种武者不适合干舍命杀敌的刺客行业,而更适合以身为盾,关键时刻站出来挡住敌人攻击来保护主人,如贴身侍卫一类的职业。 “先除掉最有威胁的敌人,这个想法也很有护卫的风格,难不成这位并非职业的刺客,只是来兼职赚个外快的?” 岳鼎想了一下,觉得可能性还挺大的,一时也不由得为这位出师未捷的业余刺客感到唏嘘。 但这唏嘘也就值几个铜板,杀人者,人恒杀之。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随后到了县上一家连家堡开的商铺,拿出方蕙兰给他的腰牌,吩咐几名连家堡的雇工去报案,虽然没指望官府能将此人的身份查出来,可好歹也要通报一声,他的本事还没强大到能无视政府衙门的程度。 再一次来到洛红楼,老鸨想来是得了爱莲小姐的嘱咐,一看见他,就唤来小婢清荷,一路引至内屋宅院。 “鸠雨细,燕风斜。春悄谢娘家。一重帘外即天涯,何必暮云遮。 钏金寒,钗玉冷,荡醉欲成还醒。一春梳洗不簪花,孤负几韶华。” 上一回是以琴声相迎,这一回换成了琵琶。 岳鼎抬眼看去,爱莲似乎是喝了不少酒,俏脸微泛红霞,显得更加娇艳欲滴,尤其那对美眸神采盈溢,能把男人的魂魄都勾出来。 “爱莲小姐似乎很开心?”他询问道。 闻言,爱莲露出一个足以倾城的笑容,递过来一杯酒:“这一杯,感谢岳少侠对舍妹的救命之恩。” 看来是她打听到了连家堡中的消息,知道当日有刺客要对郝菡萏下手,是岳鼎三人出手救驾,保住了性命,才特地设宴感谢。 岳鼎看不透对方究竟是伪装的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但可以确定与那名刺客无关,否则宴席不该设在今天——当然就算她是雇主,也仅仅是花钱买凶,不可能知道行凶者的行程。 他接过这杯酒,一口饮尽:“我既然忝为护卫之职,这便是份内之事,当不得如此郑重感谢。” “对于连家堡来说,这是份内之事,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件浩大的恩情。” 岳鼎心中一动,对方话中的意思,算得上是在表明自己与连家堡的不同立场,这样一来,那所谓的连堡主要娶她过门就成了错谬的谣言。 “我知道对少侠这样的修行者来说,普通的谢礼看不上眼,所以特意备了一物。” 爱莲拿出一方玉匣,打开上面的盖子后,出现在匣子里的是一株草,一株朱红通透,宛如火焰的草。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十五章 论功德 ??盘草,浇灌了凤凰血而能不死,涅盘重生后长出来的天材地宝,是一种至阳的药草。 凤凰血大多拥有自燃的效果,因此即便草木吸收了凤凰血,也只有很少的能存活下来,大多数都会因为火焰燃烧而掉,只有极少数能涅盘重生,这类草木都会成为修行者眼中的宝物,同时具备增强内力、治疗伤势,至阳辟邪的效果。 岳鼎心道,真是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该说自己运气好吗?刚在烦恼该怎么消灭体内的阴毒,就有人送来属性相克的草药。 如果换成其他的药材,说不定就推却了,可偏偏是急需之物,也就只能认下这份人情。 “你也是修行者,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 “爱莲修行的莲心经,同属水和木两系,服用涅盘草顶多是吸收五成的药力,与其暴殄天物,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她倒也坦白,明说效果不好才送人,这种做法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就像是店家主动告诉你,这件衣服里面有个缺口,所以价格不贵一样,只要不是缺心眼的二百五,就不会再好意思往死里砍价。 在今天之早上前,岳鼎兴许会有些提防,可现在刺客已死,护卫任务已然结束,他也没兴趣去猜测对方是否就是那名买凶者,反正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再计较这些也毫无意义。 放下心结后,两人畅谈无阻,宾主皆欢,岳鼎有些明白那些自诩风流的文人骚客为什么总喜欢进这些风月场所,摈弃卖肉尝腥不谈,像这样同美人喝酒交流,谈天说地,确实很容易让人放纵心情,忘却烦恼,就像是真的有了一位红颜知己。 饮至最酣时,爱莲开口请教道:“我最近因修行遇上瓶颈,想起当日师太教诲,便去寻了些佛经,希望能以佛理扫清心头迷障,却遇上一物不明,敢问岳少侠,佛经上常言修行需持功德,可功德一物,缥缈无踪,不能视不能闻不能触,功德究竟在哪里?” 岳鼎沉默片刻,举起手来,以掌心相对,示意道:“这是功德。” 接着他又反转手,以手背相对:“这也是功德。” 爱莲皱眉思索片刻,美人颦目,自有一股顾盼生姿之色,可惜最后仍是摇头不解:“可否详细说明,我若捐钱在县上建一座寺庙,可得功德否?” “毫无功德。”岳鼎见她仍是一片迷惘,便知是入了知见障,叹了一口气。 这跟人是否聪明毫无关系,有些人不读书,不识字,天生笨拙,但在佛理上却能举一反三,一法通,万法通,这就是常说的慧根。有些人能过目不忘,幼童时就能断识万字,可于佛理上却是一块榆木疙瘩,怎么也教不明白。 他只好详细解释道:“相传达摩祖师东渡中土神洲,当时的梁武帝得知后,派人到南海来专程迎接,期望能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他一心钦慕佛法,发菩提心,兴隆三宝,造庙度僧,布施结缘。每隔五里地方,就造一座寺,每隔十里地方,就造一所庵,度很多善男信女去出家做和尚、当尼姑,而且对于佛学也是非常精通,因而自认很有功德,却被达摩一语道破,告诉梁武帝他的所作所为毫无功德。” 爱莲疑惑问:“为什么?” “因为他只知道着相事修,追求人天福报,不知道离相妙修求证佛果菩提。达摩祖师直指出‘只是人天之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看来虽有,实在没有。’” “那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功德?” 岳鼎哈哈一笑:“这问题梁武帝也曾问过,当时达摩答曰‘清净智慧是微妙圆融,本体空寂,无法可得,如是功德,绝对不是世间上有为之法所能求到’。梁武帝不知正法,造寺度僧,布施设斋,名为功德,实为求福,福德并非功德。功德在法身中,不在修福。” 他见对方露出思悟的表情,便知是摸到了边缘,继续道:“后来梁武帝得志公禅师指点,自愧有眼不识泰山,便派人去追。达摩大师刚走到江边,回头见有许多兵马追赶而来,便随手就折了一支芦苇,掷在江中,脚踏芦苇渡江,扬长而去,这就是有名的一苇渡江。 早期禅宗强调不立文字,意在不立名相。所追求的是‘一路所问,千圣不传’的第一义,这种义是离一切语言文字相、心缘相、分别相。须知语言文字只是作为所显义理的媒介,真正的义理是不可以语言文字来用表达的,故佛教提倡依义不依语,破除对语言文字上的执着,所谓不立文字,即依此理而成。” 说完后,他便自顾自的在那饮酒。 蓦地,爱莲双眼一亮,操起旁边琵琶,随手拨了几下,拊掌笑道:“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凝然万虑忘。不是息心去妄想,都缘无事可商量。” 岳鼎配合着询问:“什么是功德?” “笑是功德,哭亦是功德。坐着是功德,站着亦是功德。”爱莲回答时双目一片清明,毫无迷茫之色,仔细观察甚至能看见一颗莲花种子正在发芽。 但岳鼎知道,她还没有悟,因为道理是别人指出来的。 学得了知识,便失去了领悟的机会,知道的东西多了,领悟的东西就少了。 撇开买凶嫌疑不谈,他知晓眼前之人为洛红楼付出了许多心血,尤其是在成为股东后,为那些凄苦的失足女子提供了生活保证,以种种契约条例,让她们能安享晚年。 要知道底层的风尘女在年老色衰之后,往往会被青楼无情的抛弃,晚年落得孤苦伶仃,无人瞻仰的下场,而即便如此,也无人同情,旁人只会指着她的过去,骂她是罪有应得,活该如此。 就冲着这一点,他便要尽一份心力,于是做当头棒喝:“善哉善哉,若言功德,禅友为这些青楼女子谋得一处容身之所,使她们衣食无忧,才是最是真正的大功德——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不谈机锋禅理,而是直指本心和本行。 最初爱莲提出修建寺庙,岳鼎否决了她的行为,指这并非是功德,然后大谈修行的功德。 等到爱莲明悟知晓什么是修行的功德,悟出处处皆可修得功德的道理时,他又转回到实际行动上,摈弃了自我修行的那一套,重拾入世修行之理。 这便是“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 峰回路转,爱莲一怔,陷入沉默,仿佛变成了泥塑雕像。 许久后,长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琵琶。 “未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庙中菩萨非正果,如今方知我是我。”她躬身敬了一礼,“多谢赐教,授道之恩,不敢或忘。” 从有到无,再从无到有,她现在才是真正明白了。 之前她说自己明白,欣喜不已,拊掌而笑;现在她说自己明白,却是平静如寒潭,没有分毫庆祝之意。 此刻再看她的双目,就能看见莲花种子快速成长为花苞,正在悄悄绽放,分明是心灵勘破迷障,使得修行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迹象。 岳鼎知道他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了,而现在最好是留出时间,让对方细细品味这番领悟,稳固境界,何况他自己也莫名的起了烦躁感,心头焦虑不安,便忍不住起身告辞。 “岳少侠,”爱莲忽然喊住人,再次躬身谢礼,“舍妹就拜托了。” 岳鼎无言的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十六章 漏尽智证通 岳鼎带着涅盘草匆匆回到了连家堡,他与爱莲的一番论禅交流,也引发了自身的无限感悟,一时间竟觉得灵台蠢动,似乎触摸到了什么东西,就像是一颗埋藏在泥土中的种子,吸收了足够的营养,即将发芽破土,捅破那一层薄纱,重见朗朗天日。 他顾不得告知两位义弟刺客已被杀死的消息,只是吩咐家丁不要让人靠近院子打扰,就来到房间静心打坐。 与爱莲的那番对话,后知后觉下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诧异,现世中的他虽然在学堂读了六年书,杂文古籍没少看,可并没有对释学展现出特别的爱好,而梦境中的他也只是因为家庭的关系,喜欢上了国学历史,宗教一类的知识更是半点不沾。 非要找关系的话,也就是在来到连家堡后,他在拜托人购买黑玉断续膏的药材时,顺带买了三本佛经,分别是《楞严经》、《大金刚经》和《虚空藏经》,在佛藏中属于极大众化的**,买了后也只是随手翻阅了几下,连一本都没看完。 结果在洛红楼的时候,他心中刚升起要帮助爱莲的念头,就有一股不可名状的禅理流过心头,他甚至不用主动去想,禅语便脱口而出。 对此,岳鼎心中也是觉得疑惑不解。 事实上,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南派禅宗开山祖师,六祖慧能在吟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得黄梅五祖弘忍传授衣钵,继承东山法门之前,是一个从未看过佛经,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相比之下,他好歹读过圣贤书,明了先哲大义,比起前辈的传奇光彩要逊色多了。 然而这点粗浅的道理,他却像是突然间智慧蒙尘,怎么也看不破。在回来的路上,越想越是压抑,越压抑越是想爆发,现在的他仿佛一座积蓄到的火山,岩浆都满溢到了火山口,肚子里像是煮沸的开水一样翻腾不已,各种纷乱的念头在识海中晃动,宛如走火入魔一般。 这一幕与他在慕容山庄野外刚苏醒时极其相似,梦境中的记忆不断冒出,与现世中的记忆相互交错,令他生出“我究竟是乡村小子拥有了梦境中的记忆,还是军人小子正在做一个离奇逼真的梦”的疑惑。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这个被搁置的问题再度浮现脑海。 宿命、轮回、转世、重生……各种猜测不停浮现,识海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像是有一头蛟龙在翻江倒海。 到最后,岳鼎一咬牙,干脆放弃了压制,任由识海受这纷乱的思绪折腾。 倏忽间,识海骤黯,意识天地仿佛回归到混沌未开的那一刻。 接着,灵光骤现,悠悠荡荡,如佛灯上的一点火苗。 猛然一声爆炸,宛如盘古挥舞开天巨斧般,灵光散发无穷光辉,照耀三千,混沌炸裂。 人生中所有的记忆从岳鼎脑海中流淌而过,从呱呱落地到长大成人,身边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和每一个人说过的话都清晰可辨,哪怕身为胎儿时在母体中的触感,都能重新回忆起来。 他能回想起在学堂上课开小差时,先生所讲过的每一句话,哪怕当时理解不了的数理内容,都依稀想得起公式。 他能回想起梦境中用磁带听过的歌曲,哪怕是一窍不通的外国歌,就算现在仍然不明白歌词为何意,还是能一音不差的复述出来。 原本的识海,是灰蒙蒙的混沌色,清浊混杂,一如未开的世界,这一点哪怕是虚空境的极道强者也是如此。 然而现在他的识海中,一点禅光高悬半空,如炎炎大日,照耀每一个角落,绽放出条条灵气、缕缕神光。 混沌开辟,清气上升化为天,浊气下降化为地,不再是浩浩渺渺的虚空一片。 那块满是书架的奇异空间也不再是自成一世界,而是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岳鼎心念微动,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大脑视觉中却如除却巫山般的豁然开朗,对外界的感观立马不一样,世界变得更美了。 房间中每一个角落,哪怕隔着屏风的视觉死角都清晰可见,甚至还能继续延生出去,房屋外面的院子中,地面上缓缓爬行的蚂蚁,草丛中蛰伏的蚂蚱,紧紧盯着蚂蚱的螳螂,螳螂头顶上即将滴落下来的露珠,还有守在院子门口正扣着鼻孔的家丁,一切的风吹草动、泥鸿半爪都在心中历历在映、家珍可数。 他这一悟,时间已是过去了一夜,现在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这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五感结为一体的神识,正常情况下,唯有晋升到天人境,凝聚出拳意金丹后,才能使用的神识感知,竟然提前出现了! 岳鼎正视本心,内视中仿佛看见了一盏明镜台,上面倒映着自己因为神识感知而产生的喜悦情绪,他用手一抹,镜子恢复澄清,喜悦的情绪就随之消失殆尽。 这时候,有个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声音,如连绵大山深处的寺庙中传来的纶音禅唱,在心中轻轻回响。 他似有所感悟,吟道:“心在红尘外,身在红尘中。屠刀缘是佛,杀生亦护生。” 一瞬间,菩提心法功德圆满。 体内的菩提功力尽数化为一颗菩提种子,稍稍运转,残留在体内的阴毒便消失不见。 “这就是大爱无情之意吗不跳字。 岳鼎一声唏嘘,他知道自己领悟了什么。 佛门有六神通的说法,其一天眼通,能看到遥远无穷尽的景象;其二天耳通,能听到遥远甚至被阻隔的声音;其三他心通,能知众生心念造作;其四神足通,能随心游历极远处,或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不受时空限制;其五宿命通,能知众生的过去宿业,知道现时或未来受报的来由;其六漏尽通,能破除执着烦恼,脱离轮回。 六道众生如天、人、鬼神等,因世间禅定或者与生俱有,或多或少都有前五通,只是能力亦有浅深小大之别,甚至天魔也具有五种神通,得以变现种种奇境。然而第六通“漏尽通”,唯有依经教原理破除烦恼者方能证得。 岳鼎就是领悟了第六通,漏尽智证通,斩却了所有烦恼,明悟了大爱无情之意,立下杀生为护生之志,让本以为这辈子不可能修全的菩提心法臻至功德圆满之境。 菩提心法主修慈悲,可天下最大的慈悲,便是大爱无情。 地藏王菩萨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这便是真正的大慈悲。 以杀生来护生,正合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意。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十七章 无极先丹 觉悟漏尽通,对于岳鼎而言无疑是件大好事,至少从今以后,无论修炼何种功法,他都能直指本心,臻至返璞归真之境。 对他来说,在功法修炼上再也没有瓶颈,只有愿或不愿,功法的主题只要不是同他的本心相违背,就能顺利的修炼下去,一路畅行无阻,不会像之前的菩提心经一样,明明功力已经积蓄充满,完全满足功德圆满的要求,偏偏捅不破那层薄纱,卡在瓶颈上难以穿透。 功法的修炼速度,是跟身体的契合度相关,也就是常说的天赋。但一门功法能否修炼到功德圆满,却跟人的本心相关,只有恰好与本心志同道合,才能臻至创始者所设想的最高境界。 换成以前的岳鼎,只有那些降魔无畏,刚猛勇烈的功法,才能修炼到圆满,因为这类功法契合他的本心。 而领悟漏尽通后的他,只要不违背本心,无需恰好契合,都能修炼到圆满,基本上除去那些做法极端,放辟邪侈一类,都符合条件。 简而言之,以前的他必须是功法思想恰好在本心范围中才行,而现在的他只要不是对立,哪怕擦着边都可以。因此对他来说,只要是愿意修炼的功法,都能畅通无阻,不再存在瓶颈的说法。 岳鼎进入内视状态,发现丹田处的菩提真气已经全部消失,凝聚成一颗圆坨坨的菩提种,这就是菩提心法臻至大圆满后的变化,可明心见性,得见大光明。 菩提功在真气总量上并没有太多增加,但是各种妙用无穷,不仅能让人时时处于大彻大悟,才思敏捷的状态,疗伤化毒的效果也随之倍增,将原本难以祛除的附骨阴毒轻松化消。 他心灵一动,意识进入神秘空间中,径直走向丹药区。那株涅槃草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驱毒的意义,但本身的确是珍贵的天材地宝,不能白白浪费。 若换成其他人,恐怕也就只有多配一些辅药,增强药力后再服下。但是岳鼎不同,他能以涅槃草为素材,换取效果更强大的丹药,而且丹药区的价格一向很便宜,就算是前几日用光了功德点数的他,考虑到这几天多少做了善事,积攒起来的功德也应该够了。 “白虎夺命丹、天王护心丹、大还丹……这些效果都太弱了,以涅槃草的级别,需要找一些更加强力的丹药。天元聚魂丹,地狱神君花五十年精力研制出的一种补药,此药不但可以医治任何内伤,而且服之可增加一个甲子以上的功力。这个效果倒是足够,可惜素材上需要的是神魂系或者妖兽的内丹,与涅槃草无关……” 他一番挑挑拣拣后,终于发现了一个很合适的丹药。 无极先丹:史载秦始皇帝曾求长生不老之术,令仙客研制仙丹,仙丹未成,据传秘方流传后世。到了唐代,由皇室监造得仙丹十四颗,皇太子先服两颗而暴亡,天子震怒,连杀当时天下名药师七十二名。这其余十二粒仙丹被盗出皇宫,经武林异人辗转相传,终于在丹中掺合了解毒之法,虽不能令人长生不死,但每丸可使功力增进一甲子。 一颗阳极无极先丹只需要30点功德,而且素材要求是阳炎属性的大补之物,恰好符合涅槃草的属性。 这30点功德换成奇蛇胆,顶多增加七八年的功力,可换成无极先丹,就能一下子增加一甲子,几乎是十倍的差距。 造成如此悬殊对待的原因在于,一来奇蛇胆的素材要求简单,差不多随便抓条蛇来都行,而涅槃草却是有价无市的宝物,二来无极先丹有着副作用,它分为阳极和阴极两种,除非同时服下,否则虽然照旧能增强功力,但是会残留热毒和寒毒在人体中。 比如只服下阳极先丹,那么每天体内就会有一股极刚之气来折磨身子,导致体内的精力、欲望都迫切想要发泄出去,令人失去控制乃至发疯,没有阴极先丹的滋润,阳极先丹虽可促进一甲子的功力,但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更加麻烦的事,想要解热毒,阴极先丹必须在三日内并食,若逾越时限,分别服下去,阴寒与阳刚交杂,会更为痛苦,甚至致命。 基于这一点,岳鼎并没有立即兑换,而是暂时记了下来,准备等到将来获得阴寒属性的天材地宝后,再一块兑换,这样倘若中途发生意外,也可及时变更。 他正欲离开,转身却发现了意外之事,原本灰蒙蒙的七品架子,居然也跟九品和八品一起亮了起来。 下意识的试图购买东西,得到的消息是“购买阳极无极先丹,需花费30点功德,现有功德352点,是否确认购买。” 岳鼎真正感到惊讶了,他清楚记得自己上一次分明只剩下不到二十点的功德,怎么一下子暴涨了那么多?还有声望居然也突破到一百以上了。 难道说是来自那名刺客?那也没道理啊,论罪业的话,收钱行凶的杀手远远比不上鱼肉乡里的恶霸,前者杀的人是论个头算的,后者害的人是按乡村算的,就算是杀掉出过许多阴毒主意的慕容二庄主,也不过一百多的功德。 除非死在刺客手上的人命中,有过一名大善人,他因害善而获重罪。这样倒是勉强说得通,可就算如此,也没法解释声望的获得。 岳鼎琢磨着,说不定这名刺客是某个大家族放出来历练的后嗣,结果陨落在自己手中,引起了对方的恨意。 他一边想着,一边快速走向两块玉碑的空间中心,相比以前,功德玉碑上多出了三条信息。 “你超度了为非作歹的石三,完纳了他的罪业,获得30点功德。” “你舍己救人,帮助了渡船老翁,得到了他的感谢,获得了10点功德。” “你点化了郝芙蕖,助她证得本心,是为大善,获得300点功德。” 他盯着第三条,在原地静默思考了许久,才算是明白过来,渐渐明白这个奇异空间的主旨了。 算起来他救了郝菡萏,之前消息停留在连家堡中,没有传出去,后来连君卓跟郝芙蕖都得到了消息,然而并没有出现因感谢而获得功德的信息。 如果说郝芙蕖是因为买凶杀人未成而不予奖励,那么连君卓没道理不感谢岳鼎,哪怕因为他在洛红楼的冲突而有埋怨在心,也不该如此,功德玉碑是将善恶分开计算的,恶的排除掉,只计算善的一面。 从中不难推敲出一个结论,获得某人的感谢实际上并不会增加功德点数,功德点数只源自于行为,而获得感谢的内容只是附带的添头。 岳鼎救了郝菡萏的行为在前面已经奖励过了,所以接下来哪怕再有人因为这件事而感激他,也不会增加功德点数。 重行而不重言,这就是功德点数的源头,与声望点数恰好相反。 他由此再联系起跟爱莲讨论过的功德说,顿时恍然。 善德并不等于功德,只是因为岳鼎的本心向善,所以那些善行才全部转化成了功德。倘若拥有这个空间的是一个本心邪恶,嗜血如狂的魔头,那么对他而言,伤天害理,为祸人间的行为才是功德。 帮助爱莲明心见性能获得那么多的功德点数,并非是她多么伟大,度化一人就能功德无量,而是对于岳鼎来说,这件事极有意义,令他念头舒畅,导致觉悟了第六漏尽通。 他的本心一如所立下的宏愿,善者有善报,恶者有恶报。 爱莲帮助过那么多孤苦女子,本身立下过许多善业,所以点化她的时候,也变向的应征了那些善业,相当于叠加起来,才令功德点数增加得那么多。 计算功德点数的多少,一共有两种变量,一是行为,二是对象。 对于同一个人,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两者意义不同,显然前者功德点数会更多一些。 对于同一种行为,救了一个恶棍和救了一名义士意义不同,显然后者功德点数会更多一些。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十八章 命运的分歧 如果说功德玉碑上的信息尚在理解范围内,那么声望玉碑上的信息就完全跳出了岳鼎的认知,令他一头雾水。 “你的名字被隐高镇镇长记住,被赞誉‘是一名可造之材’,增加50点声望。” 声望点数来之不易,增加起来极其困难,至今为止,也就只有消灭慕容山庄,震惊姑苏县这件事一口气增加了40点,除此以外,没有一次是超过两位数的。 当初姑苏县知县记住他的名字,也不过才增加了3点声望,这位隐高镇镇长明明在行政级别上要低于知县,但声望却增加了十倍不止,甚至一个人就比得上全姑苏县的人,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基于声望的多少跟认知者的身份地位相关,可推断出这名镇长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可究竟因为什么事才令对方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岳鼎对此完全没有头绪。 声望跟道德不同,道德玉碑对同一件事只奖励一次,不会重复出现,而声望哪怕是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知晓就有不同的奖励。 比如覆灭慕容山庄一事,在经过最初的爆发式增加后,哪怕接下来岳鼎什么事也没干,声望也因此而以龟速增加着,因为消息正在缓慢向外扩散,随着人人的交口传诵,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岳鼎最初是猜测,那名刺客背后的家族长辈记住了他,导致声望上升,可显然不对,若是基于这个原因,对方绝对不会称赞他是可造之材,而是咬牙切齿的要将他碎尸万段才对。 他苦苦思索了一阵,甚至用起了历历在目的回忆追溯大法,仍是没找到一个有根有苗的线索。 就在此时,道德玉碑上忽然一阵闪烁,一条信息跃然而出。 “你的名字被莽州岩家三少爷记住,他发誓‘要亲手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增加声望4点。” 在怀疑那个石三并非职业刺客的时候,岳鼎就对会被人记恨而有所准备,然而出现的信息仍是出乎他的意料,若将“少爷”两字换成“长老”,一切就显得正常多了。 数种推断在脑中一闪而过,他连忙退出了识海空间,正准备去一趟二夫人的宅院,希望能尽快调查清楚,是否可以到薨牙盟花钱赎命。 倘若允许,证明任务已经失败,而石三的确就是接下任务的刺客,若不可以,证明石三并非真正的任务负责人,那名岩家三少爷才是。 他刚打开门,就看见两名义弟匆匆往这边赶来。 丘离远远就喊道:“大哥,我又打听到新的情报了,这次绝对是百尺无枝的消息。” 山子巽提醒道:“噤声,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不跳字。 岳鼎思忖也不着急这一时,便停止住了脚步,等两人入门后,就见丘离拿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一通。 “哈!这消息是我从清荷那里打听来的。”他倒也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 岳鼎瞅了他一眼,叮嘱道:“今天你又去洛红楼了?该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我听说清荷尚未接客,还是清白身,你若有心就帮人赎身,可不准惹下风流债,拍拍屁股就走人。” 丘离苦着着一张脸:“大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不跳字。 山子巽代为回答:“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比壹加壹是否等于二更容易回答的,就是你说的问题了。” “我问的是大哥不是你,别像个兔子似的总是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丘离反唇相讥,语意中暗指对方长得像兔子爷。 岳鼎喝止道:“说正事!” “对了,差点又被转换话题。我从清荷那里打听来,大夫人和爱莲小姐从小便被洛红楼收养,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妹。大夫人迷迷糊糊的性格也并非是嫁入连家堡后被惯养出来,而是天生如此,她小时候就经常犯错,都是她姐姐在帮忙维护。 爱莲从小就展现出聪颖过人的天赋,早早的被洛红楼当家选定为花魁培养,因此没有轻易的让她去接客,准备等到合适的年龄,再公开拍卖第一夜。 但她妹妹郝菡萏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于是有一天,一名在县上有权势的客人指定要让郝菡萏陪夜,那人在青楼行业里是出了名的施暴狂,大凡给他陪夜的女人第二天都会伤痕累累,严重者甚至起不了床,只是他给的钱够多,加上他是知府的幕僚,在五彩县颇有几分话语权,青楼老板们也都只能捏鼻子忍了。 爱莲小姐不忍妹妹遭受这样的虐待,就顶替了郝菡萏,然后第二天她便发了高烧,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 丘离说到这里,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既有对那位客人的愤怒,又有对爱莲顶替妹妹的感动,但最后都转化为一声长叹。 “郝菡萏为了替她姐姐买药,三天两头往药房跑,结果就有一天,偶然间撞见了连家堡的堡主……不,那个时候还是连家大少爷,并不是堡主,但就是那一面,连君卓对郝菡萏一见钟情,很快为她赎身,娶回了连家堡。 因为郝菡萏的出身,当时是以小妾的身份娶进门,而连家堡规矩虽严,但只是一名小妾,加上未曾陪客人过夜,也就没有为难什么。后来连君卓的爹娘因病去世,他接任了堡主的位置,就自作主张,力排众议将郝菡萏扶为正妻。” 说到这,丘离看了山子巽一眼:“现在我不得不赞同子巽的猜测,这位爱莲小姐很可能就是雇佣刺客的人,动机就是因妒生恨……事实上就连我这样的旁观者,也觉得她这样做是情有可原,哪怕明知她是凶手,也难以生出责备她的念头。” “……” 岳鼎听完后沉默不语,他明白丘离想说什么,也清楚自己因为论功德一事,对爱莲生出了好印象,判断上难免出现偏差。 他知道人无完人的道理,凡事都有两面性,一个铁面无私的判官,在很多人眼中,也意味着冷血无情。 爱莲帮助了洛红楼的风尘女子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会仇视某人,去阴谋算计。事实上“爱莲”本该成为过往,她应该使用的名字是郝芙蕖,妹妹的一切原本是属于她的。 成为大户人家的正妻,养尊处优,不必看他人的眼色,不必受风俗道德的谴责,不必强作笑颜去讨好男人,不必勾心斗角来保护自己。 倘若她的身份是连家夫人,那位对她有授业之恩的师太,恐怕早已收她入门,成为正规修真门派的弟子。 她什么都没做错,甚至做的都是善行,本该得到善报才对,然而命运就像是在故意捉弄她一样,将好处全给了她妹妹。 倘若那一天她没有代替妹妹,躺在病床上的就会是郝菡萏,因取药而撞见连君卓的人就会换成她,而拥有相似容貌的她完全能复制一见钟情的戏码…… 她为妹妹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结果,却是失去得更多,应该是哪里弄错了吧…… 她拥有过人的天赋,琴棋书画、歌舞吟诗、习武修行,样样精通,不管什么都做得比妹妹好,结果却是最凄凉的红颜薄命,而她妹妹却能在懵懂无知中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这难道不是弄错了吗? 如此对比,哪怕导致心理扭曲,心生报复也是很正常的吧。 倒不如说,没有因此而嫉妒得发疯,就该称赞意志过人了。 这些道理岳鼎都懂,甚至觉得逻辑再正确不错,但仍是选择偏向了这一位,因为记忆中有一幕令他印象深刻—— 当爱莲在明心见性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修行,而是躬身请求他:“舍妹就拜托了。” (造化斋主:快两千票了,看看今晚能不能达到,到了便加更)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三十九章 备战 岳鼎觉得冲这一句,那些再正确不错的逻辑,就全是狗屁! 但这些事却不好分说给两位义弟,只能道:“买凶者的身份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以薨牙盟的规矩,一旦发布了任务,就算是雇主也不能取消,我们找出了真凶,也没法解除当下的危机,眼前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准备。” 他将在声望玉碑上看到的消息和自己的推测全盘托出。 山子巽凝重道:“那名六重无漏期的刺客居然只是一名仆从,他的主人,这位岩家三少爷的武道境界岂非还在他之上。” 丘离反对道:“谁规定主人武功一定比仆从高,要我说,只有仆从武功比主人高,才能保护好主人的安危,就像一个人要带护卫,总不能带个本领还不如自己的护卫吧,真要出了危险,难道还让主人去保护仆从?” 山子巽白了他一眼:“你说的都是一般论,可下结论前要联系实际情况,据大哥的说法,那名刺客同样是年轻人,倘若是护卫一类,至少也该是中年人才对,将年龄考虑进去,这刺客的身份应该是从小挑选出来,跟随在家族少爷身边一同长大的伴童。最后一点,这位岩家三少爷既然说要亲手报仇,那么他的本领就不该比刺客更低,要不然岂非白白送死。照我推断,就算岩家三少爷的武道境界没有高出太多,他的本领也该远远高于那名刺客才对。” 岳鼎点头道:“三弟分析得在理,我们决不能轻视敌人,与其因为准备不足而导致临战慌乱,倒不如现在就将敌人视为前所未有的强敌,宁可疑心如曹操,不可大意失荆州。” 三人有了决断,便立即行动起来,丘离和山子巽本提议去找二夫人方蕙兰,毕竟三人受雇于她,多日接触也认定这是个有担当,行事果断的人,但岳鼎坚持去找连君卓,两人虽不理解,却也没再拦阻。 连君卓本来听说了岳鼎击毙刺客,将尸体送至官府的消息,正要庆祝一番,忽闻被杀的并不是正主,仅仅是个跟班,脸色顿时吓得发白。 事关爱妻性命,他对于岳鼎的要求,自是百般满足,哪怕在洛红楼有所冲突,印象不好,现在也全部放下,唤来几名连家堡的执事,勒令一定要听从岳鼎的命令,不得违背。 这番表现看在丘离眼里,就觉得这位连堡主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对大夫人的感情是真的。 毕竟换成一般人听到岳鼎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他连一句询问都没有,瞬间就答应了要求,不惜劳师动众的来布置防御,他的想法估计跟岳鼎一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只有郝菡萏在他心中分量极重,才能展现出如此决断。 岳鼎知道敌人随时有可能驾临,此刻若兑换功法,只是临时抱佛脚,毫无益处,所以他将希望都放在装备和毒药上。 先是让几位执事搬来了十五块金砖,用总计150点功德兑换了三张炼制符,拍在金砖上炼化出三套金丝软甲,他们兄弟仨一人一件。 可惜千年藤木一时间不容易寻找,要不然他就会兑换兼具防御和反击作用的软猬甲。 金丝软甲是袁承志和韦小宝使用过的装备,尤其是后者,不知因此避过了多少劫难,软甲差不多背心大小,可贴身穿着,对于兵器和拳掌都有不错的卸力效果,不同于铁甲的防护,它的效果是以柔克刚,铁甲挡不住破坏力,会直接碎裂,可软甲挡不住攻击,不但不会坏掉,还能卸去不少伤害。 可惜大夫人郝菡萏未曾学过武,哪怕穿上了金丝软甲,也挡不住武修的劲力穿透,一掌击中照样得魂归九泉,否则说不得也得给她装个保险系统。 除了护甲外,岳鼎还兑换了一堆诸葛连弩和暗器,诸葛连弩价格便宜,估计是被评价为凡人武器,没有特殊效果的原因,只需2点功德,素材也只要牛筋和木头就可以,这些东西连家堡要多少有多少,一口气兑换了二十架,再多的话也没意义,如果敌人能挡住二十架连弩的袭击,就算再多一倍结果也是一样。 他也没有将希望放在诸葛连弩上,只希望能起到干扰作用,这一仗的主要战力还是他们兄弟三人,以及护卫队中的几名高手。 暗器上挑选了许久,如工尺镖、暴雨梨花针一类,第一时间就被舍弃了,因为三人没有一个精通暗器手法,若只是用普通的方法投掷出去,一旦对方掌握破衲功一类的武技,将暗器反弹回来,到头来吃亏的反而是自己人。 思量再三,最后他选择了冰魄银针和鸳鸯胆。 冰魄银针:赤练仙子李莫愁所使暗器,针身镂刻花纹,打造精致,此针剧毒无比,一碰即中毒,皮肤全成黑色,若被碰破皮肤,顷刻便要丧命。 鸳鸯胆:雷门堡主盖九幽独门暗器,计有一双,状如鹅卵大小,扁平有刃,质为坚玉,四周打磨得十分薄锐,灌注以内力后,杀伤力颇大。 冰魄银针名声在外,购买它倒不是期冀能做暗器来偷袭,主要还是冲着上面的剧毒,再来它的素材要求简单,只需普通的有毒药材即可。 神秘空中中比它厉害的有毒暗器多得是,但大多数源自苗疆,需要用各种蛊毒作为素材,一时间也难以配置齐全。 鸳鸯胆是一对梭形铁蛋,相比其他暗器,它的重量够沉,而且攻击方式是砸,而不是刺,灌注内力后,不必担心会被破衲功之类的武技弹回,即便遇上铁布衫一类的横练功夫,也有不俗的杀伤力。 这两件暗器都不贵,冰魄银针每根4点,鸳鸯胆每对10点,岳鼎之后又兑换了一些毒粉,零零碎碎加在一起,约莫80多功德点数,最后还剩下120点功德,他没有再继续使用,留下来作为后手底牌,以防万一。 山子巽想了想,一阵犹豫后,提议道:“大哥,也许我们可以找几张人皮面具,让连家堡找几名身材相近的丫鬟来假扮大夫人,如此不但能让敌人误中副车,我们还可以反过来设置陷阱,引他入彀。” 岳鼎皱眉思索了一阵,拒绝道:“这样岂非摆明了要让假扮者去送死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山子巽在心底下叹了一口气,他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大哥在遭遇慕容山庄一事后,虽然性情大变,但改变的只是行事作风,由懦弱妥协变成刚强不屈,可本性却是没有改变,会拒绝牺牲人的做法是情理之中。 ——对不起了,大哥。 他在心中道歉了一句,因为这个提议本不是对岳鼎说的。 果然,旁边的连君卓闻言,双眼一亮,拍手道:“这个提议好,我这就命几位掌柜去找手艺人,帮娘子赶做几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虽不是随处可见的货色,但也并非罕世珍宝,真要找还是能找到几个会制作的工匠,顶多是手艺上的优劣差距,考虑到刺客没有见过真正的郝菡萏,加上郝菡萏就是一个普通人,很容易找人假扮,要蒙混过关倒也不难。 制造的人皮面具粗糙些也没关系,只要不让真人和赝品站在一起就行了,毕竟真到了刺杀的时候,每一分一秒都极其珍贵,哪有时间给刺客细细研究,诊断被害者是否可能被假货顶替。 岳鼎顿时明白了三弟的图谋,要说山子巽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神秘空间中是否会有人皮面具的存在,就算有又如何能恰好出现郝菡萏的人皮面具,这提议本就是说给连君卓听的。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章 冲突 连君卓见岳鼎面色不豫,哂笑道:“阁下好歹是江湖人,怎么连这点取舍之道都不忍心,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亏得你能活到现在。我虽不是武林人士,却也知道江湖如棋盘,人如棋子,有牺牲才有胜利,你见过那盘棋是一子不被吃就能获胜的?” 岳鼎睨了他一眼:“若连堡主是那颗被牺牲的棋子,还会说出这番话吗不跳字。 连君卓摊手做无奈状:“这就是命了,卒子是自己愿意才成为卒子的吗?将难道不是天生为将的吗不跳字。 “棋是死物,人是活物,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我只知道,小卒能吃马、车、炮、相、士、帅,只要敢向前,小兵也能将死将军。” 似是被岳鼎那股子坚定的语气刺激到敏感处,连君卓像炸毛的猫科动物一样,瞪着眼,大失仪态的吼道:“天真的想法,你知道一盘棋局中,小兵吃掉将军的几率有多少吗?这就是命!命中注定你没这样的能耐,车能在棋盘上来去自由,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想走几步就走几步,而小兵呢?每次只能走一步不说,一辈子都注定只能向前走,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 岳鼎正目相视,气势上不落半分:“你说的那些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一只小兵连想都不敢想,连往前一步都不敢走,那一辈子也不可能吃掉将军!” 两人争锋相对,各自不退让半步,气氛一时凝滞,看起来像是随时可能爆发内讧,旁边的执事们紧张得手心都沁出汗水了,生怕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到时候以双方的武力差距,连堡主能活下来就算万幸。 谁知,在一阵对视后,连君卓忽然放浪形骸的大笑起来,从仰天大笑到躬身捧腹,似乎连眼泪水都笑出来了,旁人见状还以为他被气疯了,执事们心忧不已。 好一会后,他才止住了大笑,抹着泪花道:“没想到世上竟有你这般天真的江湖人,这股傻劲比我娘子都不让半分,我对你改观了!我不是修行者,但或多或少听说过修真界的残酷,就让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这只小兵能不能吃掉将军。” 岳鼎胸有成竹,用淡淡的语气道:“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 连君卓点了点头,又道:“我便卖你个人情,在这里答应你,绝不用身份逼迫她们来做危险的事。王执事,将连家堡所有身材跟大夫人差不多的丫鬟集合起来,告诉她们,愿意做替身的,赏五百两。若不幸身亡,家中父母由连家堡赡养,另外再多加五百两作为抚恤金,不要隐瞒,将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完完整整的告诉她们,不要有任何强迫手段,若没人自愿,那这件事就作罢。” 王执事先是怔了一下,实在是连君卓此刻发号施令展现出来的气度风采,与之前颓丧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样的少主也不知多少年没见过了,他心中颇有感触,感激似的看了一眼岳鼎,快步跑着离开了。 若是别人自愿,岳鼎也无话可说,他倒是不担心没人会站出来,毕竟一千两银子,对这些底层的丫鬟来说,是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天文数字,不可能不动心。 最后,他瞪了山子巽一眼,都是这小子搞的鬼,当然他也知道这个方案的好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继续指挥家仆们布置陷阱。 连家堡上下全部动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大机器的所有零件都运转起来,如此忙碌下,众人都忘记了时间,很快从清晨到了傍晚,天际一片赤红,金乌即将下山。 丘离擦着汗水道:“希望他今天不会来,多一分时间,我们就多一份准备。” 岳鼎道:“别把希望放在敌人的无能上,只有我们少犯错误,才能争取到胜利。” 这一昼的工夫,他们以郝菡萏的院子为中心,布置了许多机关陷阱,短暂训练了几种对敌战术,护卫队这群人好歹都是习武之人,就算纪律性差点,可在领悟能力上并不弱,应急措施上要比死板的军人有效率。 连家堡仓促中只找到一名能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人,半天工夫只做出两张,而且做工极为粗糙,人皮面具终究不是仓促能完成的道具,若是郝菡萏的熟人,怕是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也就只能拿来糊弄陌生人。 几名训练了一整天的护卫,催促着是否可以提早开饭,这时就见一条婀娜身影向这边赶来,却是二夫人方蕙兰,看来是体内毒素已经被清除干净,她的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中气十足。 她询问道:“为何弄出如此大阵仗,不是说刺客已经被击毙了吗不跳字。 岳鼎将推测说了一下,只是他隐藏了声望玉碑的事情,就显得难有说服力。 果然,方蕙兰疑惑的反问:“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可信的证据,奴家知道你想要未雨绸缪的心思,可未免谨慎过头了,连商铺里的伙计都拉过来帮忙,这一天下来,怕是要损失许多银两,尤其是最近刚刚和江南蒋家谈了一笔生意,正要赶工完成,半点耽误不得……” “够了!生意做得再好,难道比得上人的性命?”连君卓插话打断,说着不容置喙的语气,“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回来,人命没了就救不回来了,再小心也不为过。” 这还是第一次被丈夫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对待,方蕙兰皱眉道:“相公所言甚是,奴家也绝不想姐姐出事,可商铺里的那些伙计没半点武功,就算来了也只会帮倒忙,有些事不是人越多越好,现在的情况是事倍功半。倘若岳少侠能证明那些消息的来源,这般兴师动众倒也无妨,可既然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倒不如让他们各司其职……” 连君卓怒喝道:“我说够了!是我下的命令,怎么,我身为连家堡的堡主,连指挥下人做事的权力都没有吗不跳字。 方蕙兰一怔,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之人,脸上怒气刚现,就化作委屈之色,低头道:“既然相公坚持,奴家也只有听从了。” “那不就得了!”整个过程中,连君卓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时,岳鼎忽然道:“我有一事不明,希望二夫人能帮忙解惑。我记得夫人的娘家是习武之家,就连方护卫长原本也是夫人娘家的人,而后又打听道,方家之中有不少好手,连五重念威期的高手都有两人,既是如此,夫人在打听到有人要对连家堡不利的时候,为什么不请本家的人出手,反而要找我们兄弟三人?” 方蕙兰面不改色,没有因为岳鼎话中隐藏的意思而惊慌失措,甚至她眼中的精光变得锐利起来,恢复成在商场中身经百战的女强人。 “岳少侠,奴家不明白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在问出口之前,最好先想一下自己的责任,奴家请你来保护人,而不是让你来查案的!”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一章 所托非人 面对质问,岳鼎不让半分:“我知道自己的责任,所以现在就在尽忠尽职,只是有那么两点不明白。夫人曾说,请我们兄弟三人帮忙是因为担心那些不详的凶兆,觉得是神灵的提醒才开口邀请,但你真的相信鬼神之说吗不跳字。 不等对方回答,他自问自答道:“不,你不相信!近日来的观察,更令我确定,以夫人的性格,是绝不会相信鬼神之说,要问原因的话——因为夫人跟我是同一类人,坚信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将人定胜天作为行事准则。” 方蕙兰仍不为所动:“这是你在自说自话,我以前不信神,不代表现在不信,丫鬟们也可以替我作证,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开始求神拜佛了。” “一个月的准备么……以夫人的手腕,自是能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挑刺的地方。可是,有些话由我来说也许很奇怪,但必须承认,若换成我是客栈里的夫人,绝不会邀请那陌生的兄弟三人帮忙,将攸关身家性命的重大任务托付给他们——因为他们太不靠谱了!” 方蕙兰冷静道:“奴家说过,那是因为有征兆的警示。” “什么征兆警示?是我们兄弟三人出现在你的梦中,还是神灵托梦告诉了你我们仨的名字?都不是,仅仅是做噩梦被人吵醒罢了,哪怕找人解梦,都不会得出夫人你的结论。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一个会在客栈里大吵大闹,不顾其他客人的休息,半夜里学狼嚎的家伙,先不说武功如何,至少在品行上太不可靠了。” 丘离撇了撇嘴,不发表意见,只是怒视山子巽,后者一副你是咎由自取的表情。 “事实上,方护卫长最初也是这么认为的,换成别人来,怕也是相同的看法。比起行事古怪的高人,像小丑一样的无礼之徒,这才是正常人的第一印象。我向这里的掌柜们打听过,以夫人的性格,恰恰是最讨厌这类不守纪律的人,就算是有征兆的警示,也厌恶使用这些人才对,更不用说交付的是性命有关的大事。” 方蕙兰坚持道:“这一切仍只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实际证据。” “因为夫人你很谨慎,再加上早做了充分的准备,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在不是同一起跑线的情况下,我能找到一些可疑点,已经是万幸了。事实上,若不是夫人所托非人,那名接下任务的刺客居然擅作主张,将任务交给仆从代劳,我们回到连家堡的当天,对方就已经得手了。” 方蕙兰冷冷道:“你说得不错,奴家的确所托非人,居然找了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傻瓜当护卫,所以,你们的职务被解除,从现在起,滚出连家堡!立刻、马上!连家堡绝不收留忘恩负义,狂妄背主的人。” “忘恩负义谈不上,至于背主就更不是了,你我之间仅仅是普通的交易罢了,你花钱,我保护你,没有恩情也没有上下关系,这一点希望夫人你明白,不要搞错了。” “方野你在干什么,快将这三名对连家堡不敬的莽夫赶出去。” “谁敢!”连君卓喝住了犹豫不决的方野,冷眼觑着自己的女人,“你不雇他们,没关系,我来雇他们!岳兄弟,我现在请你帮忙做两件事,一是保护好我妻子的安危,二是调查清楚,究竟是谁人如此歹毒,敢买凶杀害我的妻子。” 方蕙兰气得脸色发紫,却又无可奈何。 岳鼎继续道:“夫人曾描述过自己的梦境,指出是刺客要杀害你,不觉得奇怪吗?以夫人这般身份的人,若是听到有人要对连家堡不利,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生意上的危机,比如其他商行联手起来对付连家堡,这个危机才是最现实也最具威胁的。退一百步说,就算是行凶好了,敢对付连家堡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应该是大批的山贼强盗才对,为什么偏偏是一名刺客?” “预言得准确,这证明之前那些征兆预警都是真的。” “是啊,夫人算无遗策,为了更加让人信服,还特意准备了数种警示,让下人们都在不经意间撞见,这样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遇上了凶兆。做这种事,最麻烦的是不能信任其他人,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自行安排,包括下毒。 不得不说,那名刺客真是个外行人,明明下毒手段如此高明,可以骗过所有人,偏偏下的毒如此幼稚,居然杀不死人。后来我估算了一下,以夫人服下的分量,就算没有我出手,怕也死不了人。我听说薨牙盟有数种公开出售的毒药,都是入喉即死的,夫人真是幸运,对方出来杀人,居然没将这类毒药带在身上。” 方蕙兰借坡下驴:“这名刺客确实无能,要不然也不会第一次失手,第二次就被你反杀掉。” “夫人错怪他了,不是他无能,而是他力有未逮,本来这次任务就不他来执行,倘若换成真正的执行者,根本就没那么多麻烦。可惜,夫人能算计到一切能掌握的东西,偏偏这名刺客并不在掌握当中,他想怎么刺杀,也不是雇主可以决定的,这是唯一不在掌握中的一个环节,却偏偏出现了意外。 我听说过薨牙盟的规矩,雇主是可以指定任务执行者的级别,试想在邀请一名念威期的高手来当护卫的情况下,仍保证刺杀能顺利进行,证明这位刺客的武道境界要远远高出念威期,仅仅一个层次肯定不够,以夫人的谨慎作风,至少要两个层次,就算三个层次也属正常。 倘若刺客是八重通灵期的武修,毫无疑问,请再多的念威期高手来坐镇,也是白白送死,所以夫人就没有邀请本家的人帮忙,毕竟谁都不是冷血生物,没必要非得将自家亲戚拉出当祭品牺牲掉。 可是夫人很小心,不想让嫌疑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必须要表明态度,那么请一些像样的护卫就很有必要,结果很凑巧的,在一间客栈里遇见了三名不靠谱的武林人士。他们年轻,也很胡闹,偏偏武道境界还过得去,所以即便看不起他们——或者说正因为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不可能阻止计划,才雇佣他们当护卫。” 到此为止,方蕙兰都没有因岳鼎的话而露出一丝动摇,她掉头道:“你的故事很好听,嘴上功夫比手上都强,足以当个说书先生了。既然相公愿意听这位无谋之人毫无证据的恶意猜测,奴家也不打扰,这就告辞了。” 面对她的离开,岳鼎只说了一句话:“没错,我找不到证据,但,这不意味着我没有证人。” 方蕙兰停下了脚步,有恃无恐的转过头:“那就将你的证人叫出来当面对质吧,就算奴家的脾气再好,也由不得别人恶意中伤。” “你很有自信,我能理解,毕竟凡是你经手的事都天衣无缝,没留下破绽,但是别忘了我刚说过的话,夫人能算计到一切能掌握的东西,所以唯一的破绽,就是无法掌握的那个人。”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怒喝如雷炸响。 “居然是你这个贱人在捣鬼!就是因为你自作聪明,多此一举,才害得我岩家的狗白白丧命!”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二章 蚂蚁堆大象 这名突然跳出来,用一声叱诧震惊全场的男人,正是等候已久的真正刺客,岩家三少爷岩破天。 此人的根基远比上一次的石三高出太多,因此当他有心隐藏气息潜伏进来的时候,谁也没能发现,岳鼎若非将菩提心法练至大圆满,恐怕也要被蒙骗过去,哪怕对方的潜伏技巧同石三一样拙劣。 岳鼎笃定他会跳出来,成为自己的证人,是因为估算到了他的性格。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大家族的少爷”“自己的任务让仆人代替”“仆人横死不想着检讨自己,而将罪过全部推到别人身上”这…结合起来,并不难推测出对方的性格。 如今果然让他给猜中了,岩破天听完全部的推理后,深恨方蕙兰画蛇添足,明明雇佣了刺客,却还要找人来当护卫,若非她多此一举,做*子还要立牌坊,石三又怎么可能会死? 一边要杀人,一边又要保护人,这不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么? 就算岩破天好吃懒做,也都是在确认目标的实力后,才将任务推给手下。 以当时连家堡的武力,完全挡不住一名无漏期武者的刺杀,是十拿九稳的行动。 方蕙兰恨刺客不负责任,接了任务却不尽职,推给别人,导致计划落空。 岩破天恨雇主自以为是,横生枝节,明知要刺杀却还要平白增加难度,导致行动失败。 他虽将石三视为自家的狗,但好歹是一块长大,要说没感情那肯定是假的,何况这一回被抓住,回到家族绝对会被长辈痛骂,新账旧账一块算,他对大老爷的想法也是清楚得很,如何不明白他们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教训自己的机会。 到了这一步,方蕙兰终于失去了镇定自若的冷静表情,脸色苍白的后退数步,惨无人色,苦笑着对岳鼎道:“原来如此,你那长篇大论却毫无佐证的推理,并不是说给连家堡的人,而是说给这名刺客听的。” 她知道刺客的指证,严格来算,依然不是有效的证据,因为薨牙盟的规矩,刺客是不知道雇主信息的,所以就算是岩破天也不能指证她就是真正的买凶者。 然而,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 正如她之前对岳鼎说的,请他来不是为了查案。 既然不是断案,那么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如何看,比如岩破天听到岳鼎的推断,明明没有证据,却照样一口咬定她就是雇主。 看看旁边人已经相信她就是真凶的眼神,还有连君卓从始至终都在怀疑她的目光,方蕙兰便知道,无论她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保护夫人和堡主离开,其余人动手!” 一名连家堡的长老护着连君卓跟方蕙兰,向着准备好的密室退去,就算方蕙兰被证明是买凶者,自有家法惩处,不该死在外人手中。 岳鼎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找出买凶者只是附带的,为爱莲小姐洗刷不必要的嫌疑,事实上他在诉说推理的过程中,就已经对两位义弟使了暗语,随时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刹那间,数张缠着利刃的铁网迎面罩了过去,前后左右上五个方向全部都有,哪怕轻功再好也逃脱不了。 对付肉身境武者,最有效的困敌手段就是投网,因为网有空隙,一拳打在上面,拳劲有九成九都会从缝隙中漏掉,而且网身柔软,不容易破坏,哪怕用护体真气抵挡也照样会被缠住。 但岩破天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入流的把戏!” 他搓掌成刀,刹那间斩出数十掌,刀气呼啸而出,像是用剪刀裁纸那么轻易,将所有的铁网都切裂成散乱的布条。 只是这些零碎的铁网残条依旧向着他身上挂去,这就是网状武器的优点,并不会因为被破坏就失去所有的威胁,哪怕残渣也能带给敌人困扰,何况这些铁网上还缠着渗毒的利刃。 可惜,对于岩破天而言,这仍不够看。 这些碎网残条在离他身体三寸的地方,被悬空固定住,难以进入,隐约可见一层黑白两色的气罩,如水面一样荡开圈圈涟漪,挡住攻击。 随着一声低喝,岩破天全身上下所有毛孔劲气勃发,将这些碎网残条震飞出去。 这就是护体真气,达到七重筑基期以后才能掌握的技巧,让真气不再局限于身体当中,可以黏着在体表,根据修炼内功属性的不同而能生出多种变化。 初步踏入七重筑基期的武者,只能将护体真气附着在体表,臻至巅峰后,才能释放出一寸,而岩破天足足有三寸,甚至看起来游刃有余,远没有尽全力。 第一陷阱失效,但这只是开胃餐,试探一下深浅,紧接着是第二波攻势。 二十名护卫手持诸葛连弩,每一柄连弩可同时射出十枝箭,二十柄连弩就是两百枝箭,由于攻击对象只有一人,密度上升,顿时产生如万人大军齐射,乌云般铺天盖地的阵势。 这些诸葛连弩的劲道极大,一般二重阴阳期的武者都无法单独完成装填,基本上都是射一轮就完事。但是射出去的弩箭具备惊人的洞穿力,射向岩石的话,要么洞穿出一个大洞,要么自身箭矢粉碎炸裂,没有第二种结果。 “尽是些丢人现眼的雕虫小技!你们这些手段,对付三流武者说不定有威胁,可用来对付本少爷,痴心妄想!” 岩破天展开轻功,一边尽可能躲开箭矢,一边运转护体真气,他虽然自信这些箭矢射不穿护体真气,可没必要特意挨打,何况让两百枝纯铁箭矢挂在身上,也是个负担。 如他预料的那般,这些弩箭固然迅猛,洞穿力十足,依旧奈何不了大成的阴阳黑水功真气,击中气罩后,只是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就被化消掉力道,直直坠地。 这便是七品武学阴阳黑水功的玄妙之处,对于物理冲击有着强大的卸劲效果,就好像一块石头砸入湖中,顶多是溅起一层水花,过了一会后湖水自然会恢复平静。 可就在岩破天准备顶着压力直捣黄龙,震慑全场的时候,一枝利箭贯通了他的护体真气,向着他的额头射去,这一箭真给射中,哪怕通灵期武者强化了颅骨,拥有铜头,也要给扎出一个窟窿。 可就在射中的刹那,他的额头微微隆起,像是皮肤下藏了一条铁索,弩箭射在上面,发出叮的一声,宛如金属碰撞,嗤嗤的拉出许多火星,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后,被偏移了方向。 岩破天在同一瞬间,心头危机感笼罩,连忙蜷缩起来,护住周身上下的要害部位,任凭弩箭攒射,果然有十多枝箭突破了他的护体真气,射中肉体,但因为失去了奇兵效果,加上有护体真气削弱力道,纷纷被修炼至圆满的九曲阴气锁给弹开。 这十几枝突破防御的箭,来自那十多名被传授了魔化心法的护卫,他们将魔化功集中在一枝箭上,强化了威力。 万物都有其优点和缺点,阴阳黑水功能卸掉物理冲击,却拿内功真气没什么办法,这是它的短板,所以修炼者往往都会挑选一门横练功夫来弥补。 这一轮箭雨射罢,岩破天身上多了几道擦破皮的小伤口,九曲阴气锁作为七品武技,修炼至圆满后,就算是聚集了真气的箭矢也不一定能突破,何况这群护卫修炼魔化心法时日尚短,就算有以前的基础内功,连小成的都没有几个。 然而,岩破天浑身一震,将挂在身上的箭矢全部震开,仰头就是愤怒的嘶吼。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居然在箭矢上抹毒!”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三章 通灵之威 一啄一饮,皆是前定。 若非岳鼎同意丘离将魔化心法传授给这批萍水相逢的护卫,此刻也无法立功。 岩破天当然知道自家护体真气的强弱,他在发出狂妄言论的同时,暗中提防着岳鼎、丘离、山子巽还有方野这四人,因为他能感受到四人修有名家内功,至于那批武道二三重的护卫们,早就被无视了——这等想法也是情理之中,倘若他们也习练了内功,怎么可能还停留在现在的境界。 他决计想不到,这批护卫们是近期内才得到机会修炼内功,他更想不到,居然有人不将内功心法当宝贝一样藏起来,反而大大方方的公布出去。 毕竟就算是八品内功,对于最底层的武者来说,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内家和外家的门槛便在此处。 岩破天登时吃了大亏,那十多枝凝聚真气的箭矢上,全部涂抹了七虫七花膏,这毒药的毒性也是极强,见血就钻,初时会令中毒者先感内脏麻痹,如七虫咬啮,而后眼前会产生奇丽的幻象。 阴阳黑水功终究不是万能药,在解毒上的效果仅是一般,幸好身为大家族的少爷,随身带着不少万用型的解毒药,就算不能对症下药,也能减缓毒效,他连忙掏出药瓶就准备服下。 “休想得逞!” 岳鼎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哪会让他有空闲解毒,三人同时出手。 山子巽轻功最佳,冲得最快,手持龙泉宝剑,使一招“胡霜千里”,迎面就是剑光烁烁,兜头而去。 “化劲期的蝼蚁也想伤害我?” 岩破天没将这一剑放在眼里,单手开药瓶,空出来的那只手一掌拍出,周遭空气顿时凝滞,化为汹涌浪涛滚滚而出。 山子巽便感龙泉宝剑难以寸入,剑刃旁的气流仿佛化成了沉重的水银,死死缠住剑身,连抽剑后退都做不到。 这便是岩家的家传绝学“正逆滔天掌”,唯有用阴阳黑水功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这掌法看起来普普通通,实则暗藏两股对冲的内劲,而且一刚一柔,中掌者往往因为惯性思维,误以为只有单纯的刚劲或柔劲,导致应对不够及时,使得内劲深入心脉而亡。 正逆滔天掌便如大江之水,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底下却是暗流汹涌,莫可名状,尤其是当两股方向相逆的水流对冲时,形成的破坏力难以想象。 也亏得龙泉宝剑不是凡兵,虽然没有额外效果,可胜在坚固,否则光是这一掌的掌劲,就足以让剑刃崩碎成片。 饶是如此,剑刃上依旧留下了数道划分,倘若被这掌击中身体,下场可想而知,绝对是五脏六腑被搅成浆糊的悲剧。 岩破天手持药瓶,真气一催,三颗药丸就从瓶中跳了出来,这时忽闻一阵利刃破空声响,却是丘离使一招“掣电追风”,劈砍过来。 他想也不想,随手拍出一掌,让丘离也尝到了身不由己的滋味,然而就在这运劲的刹那,七虫七花膏药力发作,眼前景象仿佛醉酒般模糊,结果他竟是只吸住一颗药丸,其余两颗皆是被幻象误导。 幸好药瓶里还有剩余,他正要催动真气,又听一阵破空声响,便故技重施,三度拍出正逆滔天掌。 可是这一回的袭击不同以往,乃是一枚被岳鼎灌注了真气的鸳鸯胆,在真气的护航下,形若扁平鹅蛋的鸳鸯胆穿透了正逆劲流,就像是乘风破浪的冲舰,正中岩破天手中的药瓶,瞬间粉碎成渣,连带着里面的药丸也一并毁灭成齑粉。 “贼子好大胆!你们真正激怒我了,这下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们!” 岩破天愤怒得毛发皆立,他本以为凭自己八重通灵期的境界,能轻松碾压这群不入流的护卫,毕竟他们中最高的不过五重念威期,在他眼里便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谁知开战以来,不但没有杀死一人,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令他这位自视甚高的家族天才怒火中烧,当下不再隐藏实力,决定全力以赴,一口气将这群螳臂当车的弱者杀光。 当岩破天运转全身功力后,背后便出现了鲸涛鼍浪之像,如海上风暴般慑人心魄,双掌击出,高逾七尺的浪涛呼啸而出,犹如一面气劲墙壁压了过去。 这浪涛居然不是虚像,所有的暗器都被弹开,根基不足者皆被逼退,就连丘离跟山子巽都难以抵御,刀剑劈中浪涛,却被反震力压得胸口发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将虚像化为实体,在一念成威的能力上更进一步,这就是八重通灵期的象征。 众人当中,唯有菩提功圆满的岳鼎能顶住掌劲前行,以破衲功卸开劲力,逼近敌人后击出一招裂心掌。 岩破天惊疑一声,显然没料到这批至少比自己低三个层次的敌人中,居然有人能抗衡发出的拳劲,岳鼎的内功水准远远超出了本身的武道境界。 可他随即冷哼一声:“你若再高一个层次,或许有威胁到本大爷的可能,现在么,顶多是一只肥硕点的老鼠!” 只见他的掌心五指一张,竟像是化成海上漩涡般,将四周的空气摄取过来,形成一螺旋状的气团,对上裂心掌,正面交击, “砰”的一声,二人全力对了一掌,原本被岩破天摄取来的气流扩散开,激得劲气四射,状若无数细小飞箭。 这一掌,两人都没有退,看起来像是打成了平手,引得众护卫激昂高呼,毕竟以弱敌强,还是整整差了三个境界,打成平手就是胜利。 然而,丘离跟山子巽眼尖,惊愕且担忧的发现,岳鼎接掌的那只手竟像是被无数利刃切割过一样,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只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因此外人站得远便看不出来。 “哦,你倒是能忍,那就看看你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岩破天面露残忍之色,狞笑中舞动正逆滔天掌,又是跟之前一样的漩涡气劲,与敌接触后,这些混乱气劲就会像锋利的刀片般切割出去。 对此岳鼎无畏无惧,全力发动神掌八打,迎面而上,双臂越打越快,越舞越多,一时间仿佛生出了八只手臂,各自打出不同掌式。 这门武技本就符合他的心性,加上领悟了漏尽通,瞬间把握住了精妙之处,何况还有菩提功的同属性加成,竟是让他掌握了精髓,功德圆满,发挥出了极限的威力。 两人掌掌互击,岩破天胜在掌力雄浑,附带切裂效果,岳鼎则是掌速更胜一筹,出手就是八道掌影,层层叠叠,全是实掌。 双方皆不退让,边打边转,越行越快,先时如两道疾风,然后融合成一股龙卷风,劲力扩散开,旁人连睁眼都觉得困难,更遑论看清楚。 其余护卫都屏住了呼吸,虽然理智上不认为岳鼎能战胜对手,可仍抱着那么一丝侥幸。 唯有丘离跟山子巽两人,看着旋风中隐隐显现,且越来越浓的血色,心忧不已。 忽听一声厉喝,劲气爆炸,气流怒散,宛如平地刮起了飓风,狂沙走石中飞出一道人影,甩出三丈远,重重跌下,溅起数尺泥土。 岳鼎奋力挣扎数下,竟难站起,鲜血顺着双臂上数不尽的伤口流出。 在原来战斗的位置,岩破天晃了晃,拿桩站定,双掌颤抖,身上的衣衫全部破碎,气血似欲破胸而出,体表满是掌印,全身隆起锁状肉块,隐约可见一条锁形真气环绕周身。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四章 一炷香的时间 第四十四章 一炷香的时间 岩破天长出一口气,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他真没想到这名差了自己足足三个层次的乡下武者居然能将自己逼至这等地步,令他的自尊心有种被针扎刺的痛楚。 莽州岩家虽然不是那种自成一方门派的顶级世家,却也是修真大派沧溟宗的钦点长供世家,不但被开放所有外门弟子享受的待遇,每年还有特定的内门弟子名额。 岩破天不是沧溟宗的内门弟子,并非没有资格,而是他瞧不上眼,自负要修炼到先天期,直接成为亲传弟子。 他有自负的资本,作为家族中百年一见的天才,得到重点栽培,哪怕不入沧溟宗,享受的待遇也不比真正的内门弟子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在他荒诞狂放,不务正业的表面下,隐藏的却是比谁人都刻苦的修炼,所以年仅二十一岁,便将阴阳黑水功、正逆滔天掌、九曲阴气锁三门家传绝学修炼有成,其中九曲阴气锁更是臻至圆满极境。 要知道这三门全部都是七品武技,家族里许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将一门修炼至圆满,而他修炼九曲阴气锁的速度,也是家族记载上最快的哪一个,前无古人。 就冲他的天赋,沧溟宗的数名前辈争抢着要将他内定为亲传弟子。 岩破天知道家族里有许多人嫉妒他,但他就是喜欢这种被人嫉妒的感觉,所以他在表面上维持着懒于修行的假象,私底下却是勤奋用功,这样一来就更能激发同辈人的嫉妒。 “为什么他不修炼,进步速度比我还快?这不可能!” “他整天沉迷女色,为什么修为不退反进?这没天理!” “他的天赋真的高到我难以企及的程度吗?我这么努力都追不上他,他还是人吗!” 听到诸如此类充满羡慕嫉妒恨的评价,他最是欣喜。 可是,今日居然在一个没什么有名门派,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遇上了一个难啃的骨头,给了他当头一棒。 岳鼎的武道境界并不放在他眼里,虽然远比家里那群只会嫉妒的同辈人要强得多,但岩破天在相同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是六重无漏期了。 可是对方在战斗时表现出来的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居然一时间反过来将他压制住了,明明有着九曲阴气锁的保护,他根本不会受伤才对,哪怕对方幻化出的手臂再多。 这让岩破天不禁生出了强烈的羞耻感,过往的骄傲反而加重自惭形秽。 刹那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哈哈哈……”不知为何,岩破天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我倒是要感谢你,将我从世人皆醉的白日梦里敲醒了,武道境界不等于战斗能力,不能沉迷在独自的世界,修炼需要脚踏实地,谢谢你给我的教训。” 旁人绝不可能知道,岩破天在这短短时间中闪过的复杂情绪,以及经历的种种心理变化,唯有他自己清楚,在武道心境上,他又踏出了扎实的一步,九重先天期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只要结束这一战,让他回去细细体会,闭关练功,就能顺顺当当的踏入先天期。 “为了感谢你帮忙我突破这层心境障碍,就赐你全尸吧!” 岩破天浑身一动,正逆滔天掌击出,这一掌竟是比先前更有突破,不再是掌心周围的气流被吸引,而是身体周围的气流都被引动,拳劲笼罩岳鼎,不留躲避的空隙。 他打出的不再是一个手掌,而是整个人。 丘离跟山子巽哪能容他这一掌击实,两人同时跃出,再度合奏风火问鼎刀剑术,龙泉宝剑和木头洞爷湖交织成天衣无缝的防御。 这次合击依旧没有破绽,然而对于岩破天来说,根本不在乎有无破绽,他依旧是直直无屈的一掌击出,正中刀剑的交叉点。 刹那间,丘离跟山子巽都感到一股难以抵挡的雄力用来,两人疯狂运转内功,相互配合泄劲,好不容易挨了过去,结果第二波力量袭来,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 整整九波力道,仿佛怒潮海浪,一波强过一波,两人合力挨到第四波,已是灯尽油干,再也榨不出力量,剩下的力道尽数击中身上。 嘎嘣一声,龙泉宝剑当场崩碎,反而是木刀洞爷湖除了增添几道伤痕外,硬是扛了下来,但也脱手飞出。 两人如抛飞的沙包一样远远甩出,带着切裂属性的气流将身上的衣服尽数粉碎掉,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金丝软甲。 同样的招式,岩破天先前与岳鼎对掌,仅仅只能伤害接触的手,现在却能笼罩对手的全身,若非有金丝软甲保护,丘离和山子巽绝对不是仅仅内脏受创,而是开膛破肚的下场。 “哦,有宝甲护体,保住了一条小命,不过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因为我会直击你们的脑袋,为残留的生命倒计时吧。当然,也可以试着逃跑,也许我心情好,就会饶你们一条狗命。” 终究是本性难移,虽然受到了教训,但岩破天仍改不了早已养成习惯的话风。 这时就见缓过一口气来的岳鼎向后一个翻滚,撞入房屋之中,并留声道:“帮我争取一炷香的时间!” 这一声,却是鼓舞了其余人的斗志,他们在观见岩破天不可匹敌的强大后,看清了双方如天堑般难以跨越的实力差距,差点心生绝望。 现在岳鼎的一句话,让他们重新产生了希望,毕竟若没有获胜的可能,一炷香的时间争取不争取又有什么意义,现在既然喊了出来,自然是证明想到了克敌制胜的方法。 “虽然我认为再给你十炷香的时间,你也不可能赢得了我,不过我也没这耐心等下去,就凭这群米粒之珠,别说一炷香,就连一息也争取不到!” 他一个纵跃,跳入先前用弩箭偷袭自己的人群中,双掌一开,浪涛劲气呼啸而出,悬殊的差距如泰山压卵,护卫们难以匹敌,瞬间被震死七人, 原本连家堡还有两名化劲期的供奉,却在察觉到岩破天八重通灵期的实力后,逃之夭夭,现在只剩方野一人尚有余力反抗。 他也明白自己在对方眼里不过是蚂蚱一只,但为尽到护卫的职责,也为偿还丘离的授功之恩,不得不挺身而出,手持钢刀,凝聚真气,划出一道白虹斩了过去。 “有来一个送死的!” 岩破天想也不想,甩手拍出一掌,这一掌可不似之前那般威猛,只有三成功力,毕竟刚不可久,次次以十成功力打出正逆滔天掌,就算有大成的阴阳黑水功也吃不消。 但在他看来,三成功力足以击毙方野这种层次的武者,甚至连方野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的手掌却与钢刀交错而过,落在了空处。 方野聚集全力使出的“力劈华山”,正中岩破天的胸口,斩出四散的火花,而九曲阴气锁特有的反弹效果发动,将他这名攻击者震飞出去。 “怎么可能……是毒!刚才的毒居然还没解除!” 岩破天一运功检验身体状况,便发现病症所在,却是七虫七花膏药力发作,令他产生了幻觉。 “不可能,就算毒素还在,凭我的根基和筑基后的身体,就算初时会受到影响,但绝不可能复发才对……是第二种毒,你们居然还下了其他的毒!”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五章 破不了防 岩破天猜错了,他遇上的不是毒药,*。 **经常被人统称为毒药,可实际上两者是不同的,毒药在于给人体造成伤害和破坏,而**则是给人附着不良状态以及降低能力抗性。 一般而言,武修达到七重筑基期,身体机能包括脏腑在内都会大大增强,不能说完全免疫毒素,至少也能无视普通的毒性,达到“百”毒不侵的程度。 岩破天犯了几个错误,首先他虽然服下了一颗家族必备的解毒丸,但这种万金油式的解药如何破得了七虫七花膏的毒性。 岳鼎之所以兑换七虫七花膏,一来是这东西毒性够强,在金庸众书中也排得上名次;二来素材方便收集,只要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花;三来毒性难解,必须对症下药,明白是哪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花才能解除。 岩破天以为服下一颗解毒丸,再配合自己经过筑基淬炼的体质,就算不能将毒素解除,也能压制住,保证在短时间里不让发作,谁知这样的行为,只是让毒素积压起来,等待反弹的时机。 接下来他便犯了第二个错误,没有再第一时间分出一部分功力去压制毒性,反而被岳鼎激怒,全力运功战斗,导致毒性不受钳制的快速扩散。 本来以他的根基和身体抗性,没个半天时间毒性倒也不会发作,偏偏这时候,岳鼎早就准备好的**“神仙倒”偷偷散发出来。 这“神仙倒”无色无嗅,可随风散发,药力极强,在原《昆仑》世界中,哪怕是最顶级的高手在没有提防下也得中招,根基不足者直接晕倒,根基不凡者会进入酸软无力的状态。 岩破天受“神仙倒”药性影响,身体技能大幅度下降,顿时压不住七虫七花膏的毒性,遭到了强烈的反弹,不仅眼前出现了幻象,触感变得麻木,五脏六腑也如同有七只虫子在咬啮,隐隐作痛。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蝼蚁,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连忙收束心神,专心运功防止毒素扩散,还得一分为二,一面压制七虫七花膏的毒性,一面抵挡神仙倒的迷性。 这时,靠着九花玉露丸暂时缓和伤势的丘离站了起来,反唇相讥:“是不是要我们明刀明枪跟你打,然后被你一掌拍死,才是上三滥的手段?这年头真是奇了,刺客上门杀人,居然责怪被害者为什么要拿刀反抗,你还有理了!” 山子巽也随即起身,附和道:“等我们的武道境界比你高出四个层次,自然愿意同你公平交战,希望到时候,你别再用屁股决定嘴巴该如何说话。” “哈,那你可得失望了,因为这家伙过不了今天了!” 丘离捡起木刀洞爷湖,运足残余功力,一招“修罗断岳”当头斩了过去,锋刃未至,已是激荡生风,波及数丈,刮得岩破天的发髻散乱飘起。 山子巽紧随其后,抽出第二柄龙泉宝剑,使一招“悲歌击筑”,直刺喉结要害,他倒是没有如丘离一般全力以赴,而是藏了三分气力。 两人皆是清楚对方横练功夫的无懈可击,却也发现每次激起神功护体时,体表都会隆起一块钢铁般筋肉,所以挑了不可能隆起的要害作为下手点,毕竟无论头皮还是喉咙,都不像是有多余的肌肉可供凝聚的样子。 不得不说,他们这点初衷不错,绝大多数的横练功夫都有其罩门,不可能十全十美,九曲阴气锁在兼具强大防御力和反弹效果的同时,守护范围受到了限制,如喉结和脑袋虽然同样能产生效果,但远远不如胸膛和四肢,真要挨上凝聚真气的一击,逃不了重伤的下场。 但,一切是在九曲阴气锁未练至圆满的情况下。 任何武功都有小成、大成、圆满的等级划分,若说前两种是量上的积累,那么最后就是质的变化。 当九曲阴气锁突破至圆满后,不仅随时可使用,功随意动,不用像石三那般使用时只能站立着不动,而且也不再受形体的限制,可以化作锁形真气,保护周身要害。 因此,当丘离的一刀即将劈中岩破天脑袋时,对方的护体真气凝聚成锁形,不仅挡下了攻击,更是产生强大的反震力,将他整个人都弹飞出去,同时有阴毒真气入体,当场呕红。 山子巽的动作要比丘离慢上一些,而且预留了三分力道作为回转余地,见到此景,提前做好遭受冲击的准备,当反震力和阴毒真气袭来时,以全真内功化消掉。 他瞬间做出了判断,剑招再起变化,不再聚力攻击一点,而是追求剑速,一口气刺出数十剑,全部击向要害部位,寒光烁烁,正是“雨疏风骤”。 这么做并非蒙头乱撞,而是山子巽看出九曲阴气锁虽然可化为真气防御,不再拘泥于形态,可真气凝聚成锁,本来就有一个变形的过程,虽然耗时极短,寻常见不出来,可终究是存在,只要加快剑速,在短时间内引得锁形真气频繁出现,就能积少成多,成为能抓住的破绽。 结果真给他猜中了! 当龙泉宝剑不断与九曲阴气锁撞击,产生纷飞的火花时,真气凝聚成锁的速度越来越慢,初时还不见效,等多了数息后,竟然出现了明显的迟钝。 由于人的护体真气是有限的,而九曲阴气锁的原理是将大量的真气凝聚在一块,那么就造成当头顶出现九曲阴气锁的时候,其他部位的护体真气就会变得稀薄,然后凝聚九曲阴气锁的速度也会变慢,这点减慢的速度不断累积,到最后量变产生质变,就再也跟不上剑速。 这不该是九曲阴气锁的弱点,因为人是可以移动逃跑的,偏偏岩破天现在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成为箭靶,不断遭受攻击。 最终,山子巽一剑刺出,竟是在九曲阴气锁出现在攻击位置之前,穿透了薄弱的护体真气,直直扎向对方的左眼眼窝,一旦刺中,就能将脑袋扎个对穿,到时候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就在这功成之际,一只紫色的双尾影鼠从岩破天衣袖中钻出,好似利箭般撞向山子巽的胸口,这小小的身躯竟有千斤之力,如重锤横扫,将人猛击出去。 山子巽顿觉肋骨断了两根,洞穿力道之强,远超设想,若非还有金丝软甲卸去一部分力道,只怕要被这异鼠扎个洞穿。 岩破天睁开双眼,伸手接住异鼠,他已经压制了一部分药性,可以自由行动,当下轻蔑的一笑。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虽然武修为了自身进步,最好不要用法宝,可异兽却不在此列,大家族大门派的弟子,哪个不是藏有反击的底牌。不过,将我逼到这种程度,对你们这群废物来说,也是足以自矜的成就,但,游戏也该结束了!” 他双手一拢,气流急剧压缩,形成高压气团,接着全力击出一掌,霎时怒龙昂首,神风呼啸,浩浩荡荡向着房屋中的岳鼎冲去。 “让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招气势浩大,威力十足,但出招前掌路明显,并不难躲,但偏偏此刻的岳鼎也是处于无法动弹的状态。 当是时,山子巽刚受重创,来不及行动,眼睁睁看着气团从身侧冲过。 方野大喝一声,从侧旁冲过来,一刀斩向气团,虽然削去了小半,却也被反震的气流吹上了半空。 丘离带着决然的神色,以旧伤夹新伤的躯体,持刀站在了岳鼎身前,运转只剩下一点残渣的魔门真气,对着蕴藏滂沱拳劲的气团劈了下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六章 争分夺秒 豁命跟岩破天交了一次手,岳鼎便知道凭自己先前做好的准备,毫无胜算,不论境界和根基上的差距,光是那修炼到圆满的九曲阴气锁,己方就没有任何方法能破开防御,伤及本体。 这种绝对意义上的实力差距,能令一切计谋都失效。 所以他必须要将实力差距缩短,缩短到战术能起效的范围中,至少要有理论上的胜算存在。 他的底牌就是顾虑到副作用而没有兑换的无极先丹,足足可增加一甲子功力的丹药,只要以这丹药再搭配合适的功法,哪怕不能突破境界,也能让自己的根基大幅增强。 以凤凰草兑换的阳极先丹,拥有“阳”和“炎”两种属性,若不配合阴极先丹,单独服下会给人留下炽火焚身的后遗症。 想要减轻这种后遗症,最好的方法是修炼一门同样具备阳炎属性的功法,从而因势利导,充分吸收掉能量,就像大禹治水那般,疏通河道,拓宽峡口,令水灾不再泛滥。 基于以上原因,加上残留的120点功德,其中30点用于兑换无极先丹,剩下来可用的便只有90点功德,岳鼎目光一扫,快速在八品功法中找到符合条件的一门功法。 大圆满心髓:密宗一脉内功心法,可以汲收烈日精华,为己所用,高明者往往身具无俦阳劲。不少高僧圆寂之前,都会召集门下弟子,催动阳劲己身,烧得尸骨无存,故而世称“虹化”。 大圆满心髓又名“自性大圆满心髓金刚藏乘”、“光明金刚藏乘”、“证智自显妙道金刚藏大秘密乘”。源出原始法身普贤王如来,此佛以心印传于毗卢遮那等五方佛,五佛以印契表示,传与密乘总持者金刚萨埵,金刚萨埵传北印乌仗那国王极喜金刚,为人间大圆初祖。 《大圆满心髓》需80点功德,而且完全满足阳炎属性,能最大发挥剩余的功德点数价值,其余的功法要么满足属性要求,本身却不够高明,价值五六十点功德,导致会白白浪费功德点数,要么能恰好用掉90点功德,却不满足属性要求。 岳鼎之所以没有残留更多的功德点数,来兑换更高明的功法,是因为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将一门功法修炼到至少大成,而就算他领悟了漏尽智证通,在功法修行上能一日千里,步尽坦途,可换成七品功法未免有些好高骛远。 他还没狂妄到这种地步,事实上在领悟了漏尽智证通后,他就能以直觉评估出一门功法跟自身的适应性,以及达到各种程度所需要的时间,就像一个高速运算的智能计算机,在综合各方面的条件因素后就能得出准确的结论,因此很难出现狂妄的情绪。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当人有了自知之明,就算想高估自己也做不到。 岳鼎兑换了《大圆满心髓》后,没有立刻退出识海空间进行修炼,而是趺坐在识海空间中熟悉功法的运行轨迹。 上一次得到山子巽的亲口证实,识海中的时间流速要远远慢于外界,他完全能在里面呆到不想呆了再出来。 作为纯粹意识体的他不能修炼内功,但是可以在脑海中构想出身体的经脉分布,然后再模拟功法的运行,从而积累修炼经验,无需像个新人一样从头摸索,只要能在意识中将一切掌握纯熟,那么到了现实中,他的修炼速度就会像被废了内功的武者从头开始学习般,突飞猛进。 …… 丘离一刀劈中攫戾执猛而来的拳劲气团,木刀在接触刹那就被弹飞,虎口破碎,少得可怜的真气只是令气团短暂的停滞了一下,随即就被彻底破开。 空门大开的他被狂乱的气团正面击中,胸口处忽然闪烁起一道白光,像是出现了防御壁障,可随即就被破去,丘离整个人被击飞出去,伴随着一瓢抛洒的热血。 山子巽被这一幕吓得面无人色:“丘离!” 岩破天啐了一口唾沫:“不要紧张,那小子还没死,他身上有一件法宝临时挡了一下,保住了一条贱命。” 山子巽悬到喉咙的担忧重新落了回去。 可岩破天随即又嘿嘿阴笑:“别高兴得太早,他的法宝也不知是什么三流货色,只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但手脚筋脉都被打断,这身根基也彻底被废掉了,以后变成废人一个,只怕是生不如死,哈哈哈……这就是跟本大爷作对的下场!” 然而山子巽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怒,这令他的笑声半途戛然而止,提不起兴致。 “看起来,你似乎并不担忧兄弟将来的处境。” “为什么要担忧?他若死了,我就少了一个可嘲笑的对象,人生未免太无趣了,既然现在还活着,那就足够了,至于武功全失什么的,这不是更方便我嘲笑他的无能吗?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 “你的脸上可看不出一丝要感谢别人的意思,倒是杀气,都快藏不住了。” “这是向阁下学习的,阁下不是说过,要感谢别人,就赐他全尸吗不跳字。 知道是在反讽自己,岩破天气极反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他步伐一动,身若洪涛,快速拉近距离,一掌击出,似乎连空气都变成了粘稠的液体。 心知不可力敌,山子巽运使金雁功,身如鸿毛飞出,竟是借着拳劲躲开攻击,侧旁刺出一招“明河共影”,可惜被九曲阴气锁弹开。 原本他的轻功虽佳,但根基相差太远,在短时间的爆发中占不到优势,但现在岩破天受七虫七花膏和神仙倒的双重影响,不仅要分出功力去压制毒性发作,本身能力也是削弱不少,无法正常发挥,一时居然追赶不上。 他反复追了几次,每每在关键时刻都被对方避开,觉得自己像是被遛猴,心中恼火不已,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干脆放弃追击,转而向着岳鼎的房屋跑去,却是要攻敌之必救。 山子巽心头一惊,虽然明白敌人的用意,却是无可奈何,不得不挺身而出,正面拦截。 “这下你怎么不躲了?” 岩破天狞笑起来,正逆滔天掌吸收气流,形成切割劲力,正要一掌击出,忽闻脑后传来弩箭破空声响,却是其余护卫们再度装填了诸葛连弩,发动第二波攻势。 若被这波箭雨击中,就会发生跟之前山子巽以快破防相同的状况,九曲阴气锁来不及抵挡所有攻击,被其中蕴含着真气的箭矢穿透。 “你们这群恼人的臭虫!我留你们贱命不杀,你们不但不知感恩,还要二度挑衅狮子的威严,真正自寻死路!” 他回转掌力,往身后一拍,一正一反两股气劲对冲,形成气流漩涡,将所有的弩箭都绞断成碎末。 随后掌心运功一吸,将箭簇摄取过来,运气力气当做暗器抛洒出去,他投掷物体的速度竟是比弩箭发射的还要快,当下护卫群就倒下了一大片。 “这下看谁人还能阻我!” 岩破天一掌排开挺剑攻击的山子巽,另一只手遥遥盖向趺坐在地上的岳鼎的天灵。 然而他依旧未能得逞,一道锐利的指气梭空而来,正面与他的拳劲相撞,激荡中盛开出一朵莲花虚影,将力道尽数吸收。 “唔?无花寺的梵莲指!” 在岩破天的惊咦声中,一道曼妙的身影踏空而至,随着双袖舞动,两条缎带像是活过来的灵蛇一般扑了过来。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七章 阴差阳错 第四十七章 阴差阳错 前来帮助的人是爱莲,她此刻带着一张面具,似是不想让连家堡的人看见,倘若岳鼎醒着,就能从体型认出她的身份,可惜岳鼎正在将无极先丹的药力转化成大圆满心髓的真气,所以无人知晓她是谁。 岩破天阅女无数,加上家族中自有一套识别修行者年龄的方法,从爱莲裸露的四肢中,判断出偷袭自己的居然是一名妙丽的年轻女子,而且是五重念威初期。 “真是池浅王八多,没想到五彩县这么个乡下地方,居然接二连三的冒出天才人物——可惜你们犯了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同我作对!” 他纳掌回气,力量一收,将飘忽不停的缎带吸收过来,攥在手里用力一拽。 “给我过来吧!” 然而爱莲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两条韧性极强的缎带居然从中间断裂,让岩破天拽了一个空。 缎带嗖的一下回到爱莲身上,缠在在她手臂和腰背等处,像是被风吹拂一般飘动不止,却是因为她功行全身,让缎带处在随时可以攻击的状态,并且由于不停的飘动,让人猜不到攻击的角度。 “美人不过来,是要等我主动过去吗?那便如你所愿,让我见证一下无花寺的绝学吧!” 他虽从武技上看出对方是无花寺,却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释教在狱洲势微,没什么像样的门派,无花寺有名归有名,却只是矮个子里选将军,比起沧溟宗可谓云泥之别。 岩破天掌随身动,先是左掌拍出,接着右掌疾跟而至,左掌一缩回,又加在右掌的掌力之上,这连环三掌,便如三个浪头一般,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比之他单掌的掌力大了三倍,却是类似龙门三叠浪的运劲手段。 正逆滔天掌本就气势滂沱,覆盖面巨大,这下增强三倍,更是封死了所有的躲避角度,浩浩荡荡如三丈高的潮汐。 爱莲果然不躲,她手中捏了个法印,身上一条条飘带齐齐一阵跳动,缠绕周身上下,竟是将自己包裹成茧。 正逆滔天掌的掌力击在上面,嘭的一声,将这个人形飘带茧击飞出去。 这下听着声音响亮,实则没造成太大的伤害,就如同拍皮球一样,仅仅是将皮球拍得变形,想拍破就困难多了,掌劲全被表面的飘带卸掉,没能渗透进去。 岩破天知晓自家事,正逆滔天掌是以面形为攻击范围,而要击破皮球似的防御,就必须将力量集中一处,这并非他所擅长的,就像用锤子砸不破皮球,只能弹飞,但一根小小铁针就能扎破的道理一样。 但他并不在意,因为在出掌和接掌的过程中,他已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只要严严实实打上一掌,不管什么样的防御他都有信心击破。 就在这时,两条缎带从飘带茧中钻出,系着一柄冷森森的匕首,直奔岩破天要害而去。 岩破天仗着有九曲阴气锁保护,并没有将这种偷袭放在心上,继续奔驰。 谁知爱莲的心思根本不在利刃袭击上,那匕首被九曲阴气锁弹开瞬间,却是自动脱离了缎带,并没有带着缎带一起偏移。 接着缎带就像是蜘蛛丝一样缠上了岩破天的身体,这种柔劲不比刚劲,纵然被护体真气挡住,可也不会被弹开,于是后续而来的缎带一层层的裹上去,爱莲身上的飘带茧越来越薄,反而是岩破天的身上越来越多,简直像两者进行转移一样。 最后缎带尽数缠在了岩破天身上,裹成一个球体,爱莲以真气遍布缎带,开出一朵朵青色的莲花,形成一个捆缚的花瓣牢笼。 这是无花寺的一门绝技“青莲伏魔圈”。 她心知以自己的根基,也破不了岩破天的横练功夫,因此就使用了这等困敌行动的手段,尽量争取时间。 她转头看了一眼房屋中的岳鼎,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只是情况有些不太妙,如今算起来,时间已经过去一炷香了,但岳鼎仍没有起身,不仅如此,他的脸变成通红,像是火烧一般,额头沁出的汗水刚出现,就被煮沸成水蒸气,笼罩在头顶上,形成一片水雾白烟。 “不会出事了吧?以我的功力,只能再多维持半柱香,若赶不上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爱莲不由得担心的喃喃。 这时,从飘带茧中传来了轻蔑的笑声。 “在关心别人之前,先关心自己吧!” 话音未落,平滑的飘带茧出现了各种凸起,表面变得坑坑洼洼,不仅如此,缎带上的莲花也一朵接一朵的粉碎掉,最后随着一声厉喝,整个青莲伏魔圈瓦解。 “半柱香?你连一分钟都困不住我!” 一阵刺啦刺啦的布帛撕裂声不停响起,岩破天脱困而出,重见天日的刹那,就是沉雄一掌,携带长长的气流尾巴,威猛击出,如带万斤之力。 爱莲看着被撕碎的飘带,来不及惊讶,双手再结印,佛门真气凝结成一朵莲花,守护在身前。 掌印与莲花相撞,先是被挡住,仅仅震碎了几片花瓣,可接踵而来的气流团堆积前进,不断增强掌力,一举击破了守护的莲花真气,正中爱莲胸口,登时败骸欲散。 正逆滔天掌的优点在于能持续不断的发动掌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付防御的法门最是有效。 “可惜了,美女你空有高明武技,奈何境界不够,发挥不出威力,若不然,以我现在的状态,还真未必能伤到你。” 脱困而出的岩破天没有追击,身子在原地晃了一下,然后稳住,显然是用力过度,导致毒性发作,加上连番激战,纵然他在家族里天天食用珍贵药材来增强功力,现在也有些气亏,阴阳黑水功的回气速度远远比不上消耗。 “何况你的战斗技巧过于粗鄙,十成本领发挥不出六成,这方面,连那两个境界比你低的小子都比你强。对了,那个喊着要争取一炷香的家伙呢?别以为我把你给遗漏了,既然多苟活了一炷香的时间,也该心满意足的上路了。” 说话间,岩破天转身要去寻岳鼎晦气,结果余光扫及一人,眼睛一亮。 “哈哈,差点忘了刺杀任务,这下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却是他发现了作为郝菡萏替身的一名婢女,知晓目标毫无武功修为,便干脆遥遥一招隔空气掌击出,掌劲携裹气劲,呼啸而去。 “不——” 爱莲焦急中,没能辨出那其实是戴着人皮面具的陌生人,她刚受重创,来不及运功,当下横身而入,挡在拳劲气团前,被正面击中。 霎时,拳劲窜入五脏六腑,心脉俱创,跌出丈外,躺在尘泥中一动不动。 岩破天不明所以:“是傻子吗,这个女人?居然连舍己救人这种蠢事都干得出来,也亏得她是修行者,这下是决计活不成了。” “真正愚蠢的人是你啊!” 背后忽来熟悉的声音,他心头一惊,刚一转身,一双带着炎热灼气的手掌袭来,连忙运起九曲阴气锁。 然而这一回,九曲阴气锁没能像以前那样轻松弹开所有的攻击。 岳鼎的双掌击在锁形真气上,如同高温铸铁般,将锁形真气融化掉,穿透而入,正中岩破天胸口,炎劲勃发!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八章 狂暴反击 岳鼎这一番打坐,借着阳极先丹属性同源的效果,竟是在两柱香不到的时间里将大圆满心髓推至大成阶段,以无俦阳劲发动神掌八打,威力相比菩提功运行时更要强出许多。 九曲阴气锁本身属于阴系,恰好被这阳炎属性克制,双掌之威,生生穿透了这门强大的横练功夫。 岩破天胸口被拍中,灼热劲气渗透入肺腑,但觉喉头一甜,两耳嗡鸣不已,倒退数步,却是战斗以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负伤。 只是相比这点伤势,他更震惊于对方的功力。 “不可能,你的功力怎么一下子增强那么多,暴涨一倍不止,是用了天魔解体一类的自残法门吗不跳字。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在短时间内暴增功力的法门,可随即又否决掉,“也不对,你刚刚的掌劲至阳至大,跟之前的内功大相径庭,不管是什么样的拼命法门,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内功属性。” 他再怎么也猜想不到,一个人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在性命随时可能被夺走的险境中,将一门内功修炼至大成。 岳鼎也懒得同他分说,既然动手,便不再留情,一击之后猛续一口气,欺身而入,将两门内功催至十成功力,劲如山崩,势如海啸,再化八臂明王。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岩破天下意识的做出了跟之前同样的应对,双掌凝劲接拳,以九曲阴气锁护体,以攻对攻。 同样的过程,却是不同的结果。 四掌相接,新伤引动旧伤,岳鼎双手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刨裂,连手指都被折断两根,但他脸色未改,似是没有痛觉,余下六掌尽数轰击在岩破天身上。 上一回他的攻击未能奏效,难以破防,想以伤换伤都做不到,可是这一回,六掌彻底崩碎九曲阴气锁,连同这门横练功夫的根基一同毁去。 岩破天的双肩、胸膛、小腹尽皆中掌,肩骨和肋骨齐断,肠子和胃都被震破,双耳的轰鸣声更加响亮,连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却是耳膜受伤见血。 这样的伤势是他有生以来最惨重的一次,一时间生出畏惧情绪,便想要拉开距离,避敌锋芒。 可岳鼎哪里会容他喘气,迅速将两股真气分开,以擅长疗伤的菩提功护住经脉,以擅长杀伐汇聚在双掌上,趁胜追击。 乍分之际,倒退的岩破天身上一道黑光闪烁,小东西如利箭般射出,却是那只影鼠再度发动偷袭。 可惜这小东西尚未及身,便听破空声响,一枚暗器从侧旁袭来,半路将它拦截,当头击毙,砸为肉酱、 这枚暗器赫然是另外一只鸳鸯胆。 出手的山子巽手捂胸口,坐倒在地:“这下是真的没有一点内力了……” “小黑!” 岩破天悲吼一声,这只异鼠从小跟在他的身边,如兄弟一般亲密,现在为救自己而死亡,受到的打击比知晓石三阵亡消息更加严重。 “不可原谅!你们这帮畜生居然敢杀死小黑!” 他心头激愤,反而压制了其他情绪,跟岳鼎展开了对攻,一时间掌影重重,劲气汹涌,如峰峦叠嶂。 “不可原谅的畜生是你啊!你视他人生命如草芥,却视畜生如手足,在肆意杀害他人生命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现在只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岳鼎哪里会惧他反抗,以攻对攻,无视伤痛,拳来脚往,尽是悍勇打法,目光似欲择人而噬,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成了凶器,给人的感觉,只要有机会,甚至会用牙齿来咬人。 这般刚猛无畏的气势,连江湖老手慕容大庄主也吃不消,更遑论一直顺风顺水的岩破天,等到为报仇而生的激愤情绪如潮水般退却,畏惧的情绪立即像涨潮似的涌上来。 两边都是伤势沉重,各自鲜血淋漓,真打下去胜负未定,但岩破天失了胆气,哪还有拼命的念头,想到这儿是敌人的地盘,打个两败俱伤也是自己吃亏,加上还有毒素在体内蠢蠢欲动,立马将为爱宠报仇的想法扔到了九霄云外。 他猛然一拍腰带,五彩光华冲天而起,化作一方彩色保护罩,将自己圈在里面,任凭岳鼎连环攻击,也突破不了防御,显然是家族长辈给他预留的逃命法宝。 “本少爷高高在上,岂能死在你们这群乡巴佬手里?别得意,这一回你们能赢,下一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岩破天又拿出一道紫色金符,用鲜血滴在上面后,启动了留在上面的法术,一阵符文闪烁着从里面跳跃出来,包裹住他的身体,令他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的仇恨,本少爷铭记在心,就等着我无穷无尽的追杀报复吧!” 他知道有这件五彩极光罩保护,天人境以下没有人能伤到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却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不用再同岳鼎战斗。 他忽然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便想在离开前,看一眼对方无奈而又遗憾的脸。 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带着坚毅表情,未曾放弃的脸。 “不用铭记在心了,今日仇,今日了,你便给我留下吧!” 岳鼎大喝一声,气势陡然上升,背后浮现魔神之像,仿佛修罗王再临人间,威势滔滔如无间地狱,正是《邪巫红世诀》上的武技。 由于他的内功比之上一次要强上数倍,魔神的轮廓更加清晰,勾勒出了身体的线条,栩栩如生,怒目一扫,倒映出岩破天惊恐的眼神。 “邪暴横野!” 魔神一拳捣出,如撞城原木,轰隆而至,击破五彩极光罩。 岩破天尖叫一声,不得已中断了传送符的效果,向后跳跃,企图避开攻击,忽感背后一沉,竟是有人抱住了他,四肢并用锁住了关节——他的护体真气跟九曲阴气锁皆被岳鼎破去,无法起到主动御敌的效果。 “喂喂,你捅过我一拳,咱俩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你怎么能丢下好朋友独自逃跑呢?” 丘离呛着血,一边发出有气无力的笑声,一边用将冰魄银针插了进去,新毒引发旧毒,锁住岩破天的行动——他有金丝软甲保护,受的伤比对方猜测的要好上那么一点。 “快给我闪开,废物!” 岩破天想要用真气震开对方,可惜受冰魄银针毒的摧残,发出的真气十不存一,同时方野在这时候扑上来,将同源的魔门内功传给丘离,竟然抵挡住了第一波的冲击。 他想要再度发力,已是迟了。 魔神之像如磨盘大的拳头正面击中岩破天的身体,带有万钧之力的拳劲涌来,仿佛一座泰山压了过来,将他全身两百零四根骨头碾压成碎渣,咯咯直响。 岩破天感受着无边的痛楚,七虫七花膏和冰魄银针双重毒素发作,黑紫色蔓延全身,一张脸扭曲如鬼,嘴里呕出了破碎的内脏。 “呃啊啊啊——住手!你不能……我一介天之骄子,居然陨落在这乡下泥坑咕——等着吧,岩家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筑基期武者的身体犹如浑浑钢铁,难以被压扁,此刻就像一块岩石受重锤敲击,顿时一声惊爆,血肉混合着骨渣爆散开,溅了丘离跟方野两人满脸污血。 一番大战,终于结束,所有人筋疲力尽,瘫倒下去。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四十九章 家家有本经 密室中,只留三人。 激烈的打斗声被隔绝在外,密室里寂静无声,其中两人各有心思,却始终不好开口。 许久,连君卓总归是忍不住,询问出声:“为什么?” 他只说了三个字,没有问内容。 但方蕙兰已然明白他要问的内容,所以冷笑连连:“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不跳字。 郝菡萏眨了眨一双大眼,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她虽是天真如童子,却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便没有出声。 连君卓叹了一口气:“我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做的念头,我从来便猜不透你的想法,正如当年你非要坚持嫁入连家一样,他人都道你方家攀龙附凤,唯我知道你根本瞧不上连家的家财。” “没错,我不屑于嫁入你连家,若非看在父辈交情的份上,这桩婚姻我早推掉了。” “既然如此,那你何必呢?难道只是因为我先你一步退婚吗不跳字。 “错,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你这等蒙祖辈庇荫的富家子弟,所以就算被你退婚也没关系,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的看法。可是,你却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要推掉父辈定下的婚姻,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让你这样的少爷不惜撕毁婚约,顶着被人责骂不孝的名声,也要给予正妻的名分,为此我才坚持要嫁过来,哪怕给你做小妾。” “那你现在明白了吗不跳字。 “若是明白,我就不会做出今天的事情!”方蕙兰用手一指郝菡萏,吓得后者缩了缩脖子。 “她到底哪点比我好了?比相貌,我自认不逊色于她;比文采,我自小遍阅先哲学说,她却是识字也有限;比针线,我能替你缝衣裁布,她连一块手帕也扎不成;比烹饪,我自认当个酒店掌厨也是绰绰有余,她连个鸡蛋都会烧成焦炭;比武艺、比管理家业、比账本理财、比商业头脑,她哪一样比得上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发颤,脸色甚是激动,面露疯狂之色,将郝菡萏吓得躲到了连君卓的身后。 连君卓闭上双目,仰面叹道:“这些她都比不上你,你的优点太多,千伶百俐,无所不精,是天下人心中最理想的妻子,而她几乎什么都学不会,远远及不上你。” 他停顿了一下,又苦笑道:“你若是因此而不满,又为何不提出来,我当初也曾提议过,将正妻之位让与你,好弥补这些年来对你的亏欠……” “不需要!你以为我会在乎所谓的身份地位吗?这些根本不放在我眼里!”方蕙兰一甩手,恨恨道,“既然你明白这一切,那为何只喜欢她,对她疼爱有加,对我却是整日冷冰冰的,连一句关心的话都舍不得说出?” “因为你不仅比他强,而且比我还强,”连君卓满嘴苦涩,“初时我以为找了个贤内助,心中欢喜,后来我在生意上亏损,而你接手后却越做越大,让我明白了彼此在才能上的差距……我并非小心眼的人,当时也没往牛角里钻,想着给你当个贤内助也不错,哪怕外人嘲笑我是小白脸,吃自己婆娘的软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为什么……” 连君卓大声道:“因为我发现,自己太天真了!你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连给你当贤内助的资格都没有,不给你帮倒忙,便是我唯一能帮到的事情。太可笑了,我没想过自己能光大连家堡,但至少能保住祖宗的基业吧,可是连这个幻想也被你戳破了,你让我认清了现实,我其实是个什么才能都没有的庸人。” “……女子无才便是德吗不跳字。方蕙兰喃喃了数声,知道真相的她,口齿间也是说不出的苦涩,“那么她呢?你喜欢她在认识我之前,总不会是因为排斥我,才喜欢她吧?她总归是有让你看得上的优点吧?” 连君卓摇头:“她没有优点,但我喜欢的,恰恰是这一点。” 他转过身,怜爱的抚摸着郝菡萏的脸:“我喜欢她傻傻的样子,喜欢她什么事都学不会的笨拙,喜欢她经常犯错误的可爱,喜欢她什么事都要请教我的无知……就当是男人的虚荣心吧,但我能从她身上得到慰藉,跟她在一起,我能得到包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哪怕只是一个假象;跟你在一起,我会被你优秀的才能扎得遍体鳞伤,察觉到自己的渺小。” “居然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那我这些年的付出算怎么一回事?” 方蕙兰顿觉世上尽是些荒谬的事情,优秀成了缺点,无能反而成了优点,她往后退了数步,靠在墙上,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并不是可笑的理由,而是一门讨男人欢心的技巧,你失宠不是因为你的优秀,而是因为你不懂这门对女子来说非要重要的技巧。” 岳鼎一脚踹开密室的大门,双手抱着奄奄一息的爱莲进入屋内。 “讨男人的欢心么……”方蕙兰琢磨了一下,指着郝菡萏道,“那么她呢?她难道就懂这门技巧?” “她不懂,可她不需要懂;你不懂,但是你需要懂。” 岳鼎小心翼翼的将爱莲放在心上,看着方蕙兰不解的目光道:“在一张黑色上的宣纸上泼墨,不会有任何改变,可在一张白色的宣纸上滴哪怕一点墨,也会十分刺眼——郝夫人什么都不会,所以再多一个也没关系,你什么都会,所以就算有一个不会也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 方蕙兰出神半晌,随即轻笑几声,很快大笑起来。 笑声中满是凄苦,满是自嘲,满是无奈。 她边笑边流泪,到最后,分不清是笑还是哭。 看着这样的她,连君卓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也是追悔莫及,若是能早些将这些心事坦白出来,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郝菡萏顾不得这些,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爱莲身上,看见了那一身的血迹,连忙跑过去抓住对方的手。 “姐姐你怎么了?你的脸好苍白,你的手好冷,你受伤了吗不跳字。 爱莲先是对岳鼎点点头,表达了将自己运到这里的谢意,接着对郝菡萏道:“姐姐将来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谁都不可能依赖别人一辈子。” “不,不要,我不要这样,我不要离开姐姐,我还没报答姐姐。我在连家堡学了很多事,相公也教了我很多,还有方妹妹也指点了我,我现在已经能烧饭了,不会再烧焦了……” “那真是了不起呢。”爱莲称赞了一句,突然脸色变得红润,伸出手来,拨开对方散乱的鬓发,语重心长道,“姐姐不需要你的报答,姐姐只想问你一句,觉得幸福吗不跳字。 郝菡萏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只要姐姐不离开我,让我有机会能烧饭给你,我就觉得幸福。” “傻孩子。”爱莲无比开心的笑了起来,如菩萨般慈祥可亲,“妹妹是莲,姐姐是藕,藕为莲生,只要你觉得幸福,那就够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快低了下去,气若游丝,却是回光返照的时间将尽了,临行前,仍不忘嘱咐:“记住,一定要过得幸福……” 爱莲只觉眼前白光闪烁,秀丽妩媚的白影渐渐去远,再也不可触摸,口唇动了动,却无声响。 眼前景象渐渐红了,如沉下的夕阳,又如缥缈的红烛。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幼时的那间小庙,衣衫褴褛的两个小女孩靠在一起,相互偎依取暖,分享着两个捡来的馒头。 “姐姐,这个大一点的归你。” “傻妹妹……”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章 收获 岳鼎三人在连家堡修养数日,期间出席了爱莲——现在已经正名为郝芙蕖——的葬礼。 她不知是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特意在战斗前做了准备,还是早就立下了遗嘱,将自身的遗产留给了妹妹郝菡萏,几张地契以及洛红楼的产业全部转入她的名下,有连家堡照顾,想来比以前只会变得更好。 丘离的伤势很重,但没有如岩破天预料的经脉俱断那么严重,身上好几处都是粉碎性骨折,按照大夫的说法,当时他能站起来抱住岩破天简直是奇迹。 好在岳鼎早早准备了黑玉断续膏,及时敷用下去,伤势得到了及时的治疗,加上他的身体素质优越,恢复速度快的惊人,按照大夫的估计,不出半个月就能痊愈。 事实上也是如此,一个星期不到,丘离便能下床行走,只是身体虚弱得很,经不起激烈的运动。 唯一不幸的是,他一身的功力却是被废去了,需要从头修炼,对此本人倒是乐观得很,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笑着说大侠就得遭遇变成废人的挫折,这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 比起本人的豁达,方野很是扼腕叹息,大有天道不公,好人没好报的遗憾。 反倒是最为亲近的山子巽和岳鼎,不怎么放心上,两人心知以丘离的天赋,若是重新修炼魔化心法,只要有天材地宝的补给,不出两个月就能修炼回来,毕竟是走过一遍的路,重新再走自然是轻车熟路,容易得多。 不过岳鼎另有打散,如今他已经能兑换七品**,考虑着要积攒功德点数,给丘离兑换一本《吸星大法》。 这本吸取他人内力为己用的魔道内功,脱胎于道家的《北冥神功》,修炼者在修行前需要散去一身功力,这一限制对于失去所有内功的丘离而言,几乎毫无困难。 相对于鼻祖北冥神功,吸星大法最大的敝处在于无法将异种真气融合,需要另外以融功法门配合。 这点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困难,就算找不到融功法门,如原著中,令狐冲由于不欲向任我行屈服,直至最后都没有得到融功法门,但却因此得到《易筋经》的传承,以百川汇流的法门,将异种真气导入正轨,解决了吸星大法反噬的问题。 先不说神秘空间中同样有《易筋经》,就算丘离一心要走纯魔道路线,岳鼎也有得是高级功法,足以达到同样的功效,比如道心种魔什么的。 这一战之后,三人皆有进步。 岳鼎由于大成的大圆满心髓,根基倍增,已经完成了对六重无漏期的积蓄,甚至还有超过,只要静下来心来慢慢消化,琢磨几处细节上的变化,就能稳稳当当的突破到六重期。 他之所以没有急着突破,就是要细心体会其中的困难,掌握变数,毕竟他在修炼上是领头人,需要给两位义弟当开路先锋,积累的经验对后来者来说珍贵无比——这便是没有投靠大门派的敝处,没有先人留下的经验可以借鉴,一切都需要自己去尝试和探索。 三人既然选择了亲手开创门派的道路,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不觉得委屈,反而将困难当做自身的磨炼。 福祸相依,困难大,好处自然也是有,没有了模仿参照的对象,探索出来的都是最宝贵最适合自己的经验,不必去学习别人。 这样的心得体会在初时没有明显的效果,等到逐渐积累起来,越到武道境界的高层,越是效果显著,总是依赖前辈教导的人,往往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关注眼前,不思未来的进取。 这就是为什么门派的开创者往往神功盖世,而后继者却总是难以达到先人的高度——走别人的路终究不如走自己的路来得扎实。 山子巽已经稳稳当当突破到念威期,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因为无漏期要锁住气血,掌握闭穴的技巧,主要讲究身体精血上的积累,而念威期更重要的是追求精神上的突破。 在面对岩破天这等八重巅峰期强者的威势后,生死间得到洗礼的山子巽自然是精进神速,他本就达到了四重化劲期的巅峰,完成了根基上的积累,突破起来没有半点障碍。 就连丘离也是一样,他的意志完全满足了五重念威期的门槛,只是内功被废,根基不足,导致难以突破,一旦将精血修养起来,突破只是早晚的事情。 方野得到的好处比不上两人,毕竟丘离跟山子巽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跟岩破天死磕,无视强者威势,而他却是一直畏手畏脚,战斗中没有一次敢正面冲突。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世上的利益分配绝大数都逃不出这个圈。 不过相比另外两位逃之夭夭,以至于事后无脸回连家堡的供奉,他能面对八重通灵期强者而不退,已经是足够值得称道的行为,只要吸收这番难得的体验,化作自身神念之力,五重念威对他来说便不存在瓶颈,假以时日,同样是囊中之物。 除开这些修行上的好处,物质上也是小赚一笔。 岩破天不愧是大家族的天才少爷,身上居然带着二十多张百银大钞,还有一瓶固本培元的药丸,至于武功秘籍和法宝之类是别想了,他不是独行侠,因此武功秘籍的内容都是记在脑子里,不可能随身带着,这种终究不是游戏,打怪还能爆装备。 作为一名武修,岩破天对法宝需求极小,加上他修炼了九曲阴气锁这等横练功夫,连护体宝甲都省下了,除了保命用的五彩极光罩和逃跑用的大挪移传送符,再也没有其他。 倒是爱莲为了感谢恩情,除去不动产送给了妹妹外,所有的银钱一半分给了青楼的姐妹,另一半也转赠给了岳鼎,但她的钱财大多用在了洛红楼上,余下的不多,到岳鼎手里的只有六千余两。 此外,还有一块仙凤玉石,颜色赤红如血,算得上是法宝炼器的好材料,可惜岳鼎三人皆不精通此道,却是明珠暗投。 玉石对于修行者来说,价值远远大于金银等贵金属,最基础的用处,就是能帮助练功。当人修炼内功的时候,将一部分真气导入玉石中,在反馈回来的过程中,真气会自动携裹些许玉石中的能量,从而令修炼者的真气壮大。 如果汲取得过快,将玉石中的能量全部吸收干净,玉石就会变成一块顽石,但哪怕留下稍稍一丝能量不去吸收,它又会自动吸收天地灵气,直到重新充满。 玉石就相当于一块能量石,品质越上等蕴藏的能量越多,比如常人随身佩戴一块有瑕疵的玉石,时间久了,玉石上的瑕疵就会消失,这就是俗话说的“吸收人气”。 当然,这种吸收对人体是无害的,玉石吸收的是泄露出来的精气,而不是蕴藏在人体中的精气。倘若佩戴者是六重无漏期的武修,能锁住周身窍穴和精血,那么佩戴玉石再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最后,连君卓送了三万两作为酬金,这对于连家堡来说也是不小的开支,毕竟流通的现银跟总资产是两码事,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钱没了可以再赚回来,但命没了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何况岳兄弟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这也算是学费吧。” 岳鼎考虑到将来若要建立门派,无论是买地契,造房子还是其他零零碎碎的事情,都需要大量的开支,便没有矫情的拒绝,欣然收下。 修养数日后,他没有等到丘离伤势痊愈便准备动身离开,因为他发现,声望点数突然上升了两百多点。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一章 后遗症 “你的名字被莽州岩家所有人记住,或被赞誉‘这小子干得好,除我心头大患’,或被恨之入骨‘哪怕追杀至天涯海角,绝不罢休’,共增加216点声望。” 对于这条消息,岳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若继续待下去,不仅会惹来杀身之祸,更会殃及连家堡。 在岩破天身死之后,连家堡已经找到了薨牙盟的一处接口,赔付了赎命钱,随带给连家一些重要的人都买了“保险”,从今以后,薨牙盟不仅不能对他们下手,还得阻止别人刺杀,否则坏了规矩,就再也没人愿意赔付赎命钱。 在有的时候,刺客组织甚至比商人更加看重信誉。 岩家固然有势,也绝不可能跟薨牙盟过不去,他们背后的沧溟宗的确有资格跟薨牙盟扳手腕,但若因为自家死了一个后生,就引发两大组织的战争,沧溟宗首先不会放过他们。 何况他们作为一个修行世家,跟一介凡人家族过不去,说出去也要让人笑掉大牙,被同行瞧不起,名声对一个有底蕴的世家而言,也是极重要的。 不过追杀岳鼎三人,倒是没人会说闲话,毕竟他们兄弟仨都是修行者,人在江湖混,难免要挨刀,何况冤有头,债有主。 反过来说,岳鼎对于被人仇恨,也是膏车秣马,早有心理准备。既然选择了江湖,是非恩怨就会纷沓而来,有人亲近你,就有人敌视你,这是想避也避不了。 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尊敬,不结下仇家,这是不可能的,哪怕你是圣人,对外秋毫不犯,想要以德服人,也会有人看不惯你的作风,主动来挑衅。 算起来,之前铲除了慕容山庄,本以为会有那个拜入弈天馆的远方亲戚来追杀,谁知道屁也没响一个,连声望玉碑都没提示,想来慕容山庄在对方心里无足轻重,不值得特意寻仇,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被一个修行世家列为必杀对象,岳鼎也没有特别担心,狱洲那么大,只要往某个旮旯角落里一钻,便是石沉大海,除非是堂堂的武道圣地动用全部的力量来搜索,否则有天大的本领也是形同海底捞针,别想找到人。 仇恨这东西,时间一长也就淡了,岩破天是天才没错,可终究是个死了的天才,一个死人就算生前再有天赋,死后也是黄土一抔。 死了的岩破天,跟死了的石三没有区别。 岩家不放弃追杀,只是因为岳鼎太弱,能轻松杀死,那么在他们看来,既然轻易就能出一口气,顺带威慑宵小,又何乐不为。 所以只要岳鼎变得强大,不需要到翻掌就能覆灭岩家的绝高程度,只要让岩家知道,杀死他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那么权衡利弊之下,对方就会选择放弃。 到时候,哪怕是跟岩破天有着亲密关系的人,也会因为大局而不得不选择忍气吞声,这就是大家族的无奈之处,很多时候不能任由性子来快意恩仇,必须考虑集体的利益,为集体而牺牲个人,也属常见。 至此,连家堡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也不知连君卓跟两位夫人谈了什么,在那之后,他没有休妾,郝菡萏也没有因姐姐的死而追究方蕙兰。 只是连家堡收缩了生意量,卖了不少店铺——也因此才舍得拿出三万两给岳鼎——方蕙兰退之幕后,专心在家中,不再露面,连君卓重新站在了当家人的位置上,一边由二夫人指点生意上的操作,一边学习商业手腕,由于生意量减少,倒也稳扎稳打,没出什么意外。 离行前,岳鼎将如意幻魔手和修罗灭世刀的口诀整理成书,赠送给了方野,算是缘分一场。 丘离将爱莲的小婢清荷,从洛红楼赎身出来,但是没有带着一起上路,而是通过跟连家堡的关系,让她接任了爱莲的工作,成为了洛红楼的老板之一。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哥要拒绝嫣红姐了——男人,要懂得对喜欢的女人放手。”他如是说道,满怀感慨,如忧郁的诗人。 “演技不错哦,很逼真,感情很真切,就是眼神流露不够透彻,勉强八十分。”山子巽如此评价道。 然后两人在马车的车厢里吵了起来。 手头有的是钱,加上丘离的身体不适合骑马,他们便雇了一辆马车上路,一路上倒是比之前走得舒服。 丘离跟山子巽吵了一会,便气喘吁吁,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认输了。 岳鼎见状,笑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也是这般情况。” 小时候的丘离可不像现在这般活力四射,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他是早产儿,生下来便异常虚弱,由于这先天留下的病根,从小就比同龄人瘦弱,而且很容易得病,想跟同伴一起玩都做不到,后来长大了,身体才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那时候肯跟他一起玩的人,除了岳鼎这公认的憨大哥外,也就只有山子巽这名被孤立的外乡人——事实上是岳鼎被先生授予学堂首座的职务,负责照顾那些性格孤僻、被其他人排斥的同窗。 两位义弟也是想起了当年的情形,不由得会心一笑,开始缅怀童年的趣事,再然后,就是相互检举对方干下的糗事,各揭疮疤。 正谈笑间,岳鼎忽然皱起眉头,脸色发红,全身直冒虚汗。 丘离见状,连忙拿下自己挂在脖颈上的吊坠,套在大哥脖子上。 山子巽则以掌心抵背,以中正平和的全真内功调理阴阳之气,岳鼎也趁势运转擅长疗养的菩提功,佛道真气汇流,一盏茶后,总算是缓和了症状。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众人明白这是服食了阳极先丹的后遗症。 一颗阳极先丹,给岳鼎平白增加了一甲子的功力,可没有阴极先丹调和,终究是受到了副作用,虽然当时他因势利导,将燥热之气转化成大圆满心髓的真气,可仍有富余。 大圆满心髓的功力强度高于菩提功,跟基础内功间差不多是一换三的比例,一甲子的基础功力被大圆满心髓吸取掉六十年,推至大成境界,剩下的十年功力就再也吸收不了,化为散乱的无属性真气徘徊在经脉间,按照一定周期发作,产生阳刚燥热之气。 岳鼎能在两柱香不到的时间里,将大圆满心髓修炼至大成,除了在识海空间的反复演练熟悉,以及漏尽通带来的高超领悟能力外,阳极先丹的作用功不可没。 因为药力强大,加上属性相同,几乎是推着岳鼎超加速修炼大圆满心髓,瞬间完成了量上的积累,跳过小成,臻至大成,之后帮助他畅快一战,击杀了岩破天。 说起来,岳鼎现在的症状,比他以前在书中看到的描述,要轻微得多,至少没有痛得死去活来。 难受归难受,也就是跟严重脱水或者中暑的感觉差不多,这便是利用大圆满心髓因势利导,开渠排洪的效果。 要解决后遗症的方法不是没有,原著中就曾提到过,先以阴寒之物降低体内燥热之气,在服下阴极先丹,就能痊愈。 降低体内燥热之气倒是不难,密宗另有一门《慈悲广度佛母神功》,恰好跟大圆满心髓相对,一阴一阳,属性相反,修炼后就能以阴寒之气化消掉燥热之气,无需借助外物,只是要制造一枚阴极先丹,需要找到兼具阴寒和大补属性的天材地宝,这却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二章 一本万利 熬过了发作期,岳鼎将那枚宝剑形的玉佩还给丘离:“这到底是个什么法宝,又能保命,又能疗伤,虽然各方面效果都很微弱。” 丘离将玉佩挂上:“我也不知道,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在连家堡的战斗之前,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全面稀松的功效。据说高级法宝都是专攻一项,低级法宝才会兼具多种效果,想来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大概是那人留下的。” 他口中的“那人”是他的父亲,曾经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剑修,在丘离十岁那年,抛家弃子离开了故乡,重入江湖。 丘离的母亲在那之后没多久,就因为积劳成疾而去世,他深恨父亲无情无义,便只以“那人”来代称。 山子巽睨了他一眼,打趣道:“这该不会是埋伏笔吧,你好生找找,指不定会从玉佩里找到什么无上法诀。” 丘离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道:“早就用神识找遍了,可惜除了蕴含灵气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岳鼎道:“我们现在也不需要无上法诀,一步一步来,由浅入深,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迟早能臻至太上之境。” 丘离看了看手掌,怏怏道:“若我们的实力更强一些,爱莲小姐便不用牺牲了。” 岳鼎叹了这几日来的不知第几口气:“说到底,仍是我们太弱了,我发下宏愿,愿天下善恶有报,却不想连这第一步都迈得如此艰难——正因如此,才更该创立一个符合自己理念的教派,若是加入别人的门派,就不得不选择屈服,哪怕想自下而上的进行改变,也是万分困难,如创立者定下的规矩,将是难以根除的顽疾。” 山子巽赞同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个人的影响终究不如集体,若只想扬名立万,受人景仰,当个独行侠也没什么,可若想改变这个世界,就必须集合更多的力量。” “不提这些,眼下咱们连个根基地都没有,谈这些未免太遥远,”岳鼎摆了摆手,并不显得颓丧,他本就是个越挫越勇的人,这点打击只会激发他的斗志,“倒是方才我进入了神秘空间瞧了一眼,功德点数已经积攒到四百七十点了,想来过了今天,就能攒到足以兑换《吸星大法》的数量。” 这近五百的功德点数可并非来自于岩破天,此人虽是纨绔,视凡人性命如草芥,可终究是修真世家的子弟,受家规限制,没有机会,也不屑于特意跟普通人过不去,和为恶乡里,祸害一方的慕容庄主并非同一类人。 也许等他成长起来,成为强者大能,会犯下远超慕容山庄的罪业,可毕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完纳他的罪业后,得到的功德点数只有五十点。 加上保护了连家堡,二度救了郝菡萏的性命,实现了与爱莲的承诺,将两本武技赠送给方野,零零碎碎加起来才超过了一百点。 多亏了山子巽的一句建议,令岳鼎想到了一本万利的生意念头。 “人生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可见这三件事都有着极高的人生价值,无论从功德角度,还是声望角度,都是有利的。前两者其实就包容在创立教派当中,我们现在还做不得,但是最后一个立言,通俗点就是著书出版,也许有望实现。” 岳鼎受到这句启发,便生出了许多想法,当然,其中也有很多是行不通的,需要剔除。 比如穿越者常用的抄诗,就是第一个要剔除的。 狱洲可不是一个封闭的大千世界,虚空境的大能们都拥有随意穿越位面的本领,就算去过岳鼎梦境中的世界也不为奇——事实上还真有人去过,至少《三国演义》《水浒》一系的通俗小说都为常人所耳熟能详。 熟悉的诗词歌赋倒是没有见到,但不排除受到狱洲讯息交流并不发达的影响,只限制在小部分人当中流传。 而哪怕没有一名极道强者引进诗词歌赋,这事也干不得。 现在岳鼎的名气小倒还无所谓,若将来成为一方教主,名闻遐迩,某个修真者闲来无聊,拿出寄于他名下的诗词掐指一算,发现原著者不是他,到时候一个欺世盗名的罪名盖下来,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 这种事很容易求证,不是你死鸭子嘴硬就能否认的,而且盗取他人著作为己用,堪称最不要脸的行为,是会被所有文人唾骂,千夫所指。 所以,自个儿吟诗作乐倒还没什么,敢堂而皇之的以自己名义来出版,迟早要被戳断脊梁骨。 再三思虑后,岳鼎决定出版药学书籍,他花了110点功德,兑换了《药王神篇》,然后剔除了里面关于用毒的内容,在著作者无嗔大师的后面,加上了一个修订者岳鼎的附注,最后委托连家堡寻找书商,印刷后发行出去。 药王神篇:又称无嗔医药录,由“毒手药王”无嗔大师所著,是以传给弟子的遗书,乃药王庄至宝,九成为治病救伤的医道,说到毒药也多为讲述解读救治,至于练毒施毒,种植毒草、培养毒虫之法则极为简略,是一部济世救人的医书药书。 对于诗词,人们只注重著作者,而且由于字字珠玑,一字一词都不可改,岳鼎想占便宜都不行,你要加个修订者,人家说不定还得向你索要原版。 但医药书籍不同,编著者固然有最大的功劳,可若没有他人集合修订,将散乱的内容整理清楚,也难以作为一本书来广为人知,君不见华佗的《青囊经》就失传了。 而且,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诗词是越公开越好,越多的人知道,作者的名气就越大,所以公开于众是一种利己的行为;医药书却相当于独门秘籍,越少的人知道,就越显出这门医书的宝贵,而掌握其中药方的人则相对医术高明,卓尔不群,所以公开于众是一种利人的行为。 每一个药方都是医术的保证,何况《药王神篇》这种被评定为与七品武技同等品阶的宝书,里面一些丹药甚至有增强功力的效果,便是炼丹的修行者也能受益匪浅。 岳鼎公开《药王神篇》的行为,不亚于一个门派公开自家的武功秘籍,不知道有多少大夫将这本书奉为圣典,称赞他的大公无私,也不知道有多少用毒的修行者唾骂他的愚蠢,居然毁人行业。 几乎在出版后的第二天,岳鼎的功德就暴增三百点,而且还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这个三百点奖励的是他公开《药王神篇》的行为,接踵而来的是这种行为引发的后续效果。 比如某位大夫阅读《药王神篇》后,医术大进,追根溯源,总得感谢岳鼎的大公无私吧;再比如这位大夫,按照《药王神篇》上的内容,配置药方救了某人一命,病人还得感谢他的大公无私吧。 当然,这些都归属于“言”,所以增加的是岳鼎的声望。 虽说功德的增加注重“行”,而且一事不二判,奖励过一次,就不会第二次再进行奖励,但出版《药王神篇》的行为并非即时性,而是连续性的。 由于许多人看出了《药王神篇》的价值,不仅大夫们争相购买,连江湖门派也是纷纷下订单,一个星期内,市场上基本脱销,于是印刷厂不得不连夜赶工,而每印刷出一批书出售掉,功德点数就会增加少许。 狱洲那么辽阔,横跨四十九州,随着《药王神篇》的名气扩散出去,不必担心会没人购买,这功德点数的增加几乎没有止境,按照估算,平均每一天都能增加35点功德和3点声望。 看到这一境况,山子巽还出过馊主意,比如等将来有钱了,可以自己出钱大量购买,来大量的刷功德点数。 对此岳鼎想了想,还是否决掉了,因为功德对应的是他的本心,若他的本心不认同这种行为,那么便不可能增加功德,想来神秘空间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漏洞。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三章 张良拾履 出版一本书就能拾得铁饭碗,好处不断,终身受益,差点诱惑得岳鼎再出几本书,可仔细思量后,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虽然还有其他医学经典,但是二度出版的话,效果重叠,收益其实很微弱,比如一个医术普通的大夫看了《药王神篇》,医术变得高明,成长到名医的程度,再看一本《神农药典》,他也不可能那个从名医进步到神医。 乞丐被施舍一个馒头自然很开心,可普通人被施舍馒头,说不定还要责怪施舍者瞧不起他。 只是除了医学书籍外,也没其他的书好出版,神秘空间中的典籍都是跟修炼相关,农业、商业、科技之类的都没有,其他也就是《武穆遗书》一类的兵法书,但这东西反倒是跟诗歌一样,修改不得,受众面又极小,普通人怕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兵者,凶器也,绝非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最后剩下的就是功法武技,但这东西却是不能公开出版的。 倒不是岳鼎藏私,舍不得让人学习,而是这种行为会触犯天下所有门派的共同利益,坏了规矩,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事实上《药王神篇》已经是打擦边球,损坏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声望玉碑上,不断增加的“某某发现《药王神篇》上有化解他独门毒药的药方,对你恨之入骨,增加1点声望”一类的信息,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幸亏用毒的修行者都是少数,高明点的也超出了《药王神篇》的层次,所以大多数的门派都能从中受益,让底层的弟子存活率上升,倒是感谢的居多。 可这便是最大的容忍线了,岳鼎若是得寸进尺,跨过这条容忍线,迎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有些规矩,即便没有明文规定,却是人人都必须遵守的——至少在拥有足够的力量让各方势力不敢报复之前,不得违反。 有了“日进斗金”作为保证,岳鼎总算是有底气,眺望那些高贵冷艳的功法秘籍,比如大名鼎鼎的《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这两本可都是900点的高级货,哪怕其他事都不干,也要积累近一个月才能兑换一本。 三人边行边聊,岳鼎跟山子巽轮流驾车,因为莽州位于东北方向,为了躲避追杀,他们便向着西南方向前行。 轮到岳鼎值班时,遇见一条喝水,正要驾驶马车过桥,却见一老翁立在桥中央,看到马车过来,立即伸出腿,似乎是想要将鞋子踢出去。 奈何这鞋子绑得紧,一时竟然踢不出去,他慌忙做出金鸡独立的动作,想要用手将鞋子摘下来,结果单腿站立不够稳,原地蹦跳了几下,手忙脚乱的摘下鞋子,一不小心失了重心,一屁股坐倒在桥上,好在及时将鞋子扔了出去。 “哎哟,我的鞋子呀,谁能帮忙把我的鞋捡回来。”老翁坐在地上呼叫起来。 “……” 静默一阵后,丘离忍不住道:“老大爷你是故意的吧,完全是看到我们之后,才故意将鞋子扔下去的,这演技也太差了。还有看你刚才灵敏的单腿跳身手,踢毽子没少玩吧,你完全可以自己下去捡嘛。” 山子巽琢磨道:“这情节挺熟悉的,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 岳鼎仔细观察对方长相:“老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见过没见过,老夫只是长了一张典型的老爷爷脸,所以难免会觉得眼熟……哎哟,老夫的腰闪了,起不了身,不知道哪位年轻有为的少侠,能帮老夫捡一下鞋子。” 丘离忍不住道:“典型的老爷爷脸是什么脸?表情动摇得太明显,肯定是见过面的,没跑了!还有,所谓的闪腰分明是在撒谎,哪个会闪腰的老人能金鸡独立在原地连续跳五下?你是故意找茬的吗,别挡在桥中央,不想死快闪开。” “老夫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肯定是刚才被马给惊吓到了,要是没人将鞋子捡回来,咱们就上官府论理去。” “哎哟哟,还讹上了,请人不成就玩威胁,告诉你,少侠我不吃这一套。” 丘离挥鞭就要强行过桥,却见岳鼎下了马车,绕过桥向着湖边走去。 “大哥,你要做什么?” 岳鼎不假思索道:“帮老丈捡鞋啊,没见他正为难吗不跳字。 老翁连忙做疼痛状,不停的吸气:“少侠真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山子巽用手指出一点:“你不是腰疼吗,为什么捂着肚子?” 老翁一愣,随即若无其事的将手转移到腰上,继续抽气,好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丘离目瞪口呆:“太假了,老头你的演技太假了!” “……刚才是老夫的风湿性关节胃又发作了。” “完全没听说过这种病症啊!就算要捏造假病情,拜托也捏造一个像样点的吧,风湿性关节胃是闹哪样啊?吃打卤面吃太多撑出来的吗不跳字。 就在丘离跟老翁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对话中,岳鼎将鞋子捡了回来,递给老翁。 老翁没有接过鞋,而是伸出脚,高高抬起脚丫,命令道:“替老夫穿上。” 丘离忍不住道:“受人帮忙还这么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你还真是‘趾高’气昂啊!” 岳鼎倒是没放在心上,先用大圆满心髓的灼热内功蒸发掉水分,再给老翁穿上鞋子,边穿边道:“老丈你不继续摆渡,是挣够回乡的盘缠了吗不跳字。 “哎哟,不错哦,被认出来了。”老翁哈哈一笑,没有死撑着否认。 “你也就只能骗骗我大哥了。”丘离从马车上下来,大咧咧的说着,“老头,演了这么一出前辈高人考验后辈心性的戏码,你该不会连一点诚意的表示都没有吧?赶紧拿本神功秘籍出来,兄弟仨还急着赶路呢?” “神功也不是没有,就怕你天赋不够,看不懂。” 老翁乜斜了一眼,慢悠悠的从胸口里掏出一本封面破烂,满是油渍的书籍,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大字“七剑天书”,看字样像极了出自刚开始学习书法的书童之手。 “五两银子一本,童叟无欺,谢绝还价。” “好嚣张的名字!要不是我立誓绝不修习剑法,当场就得拜你为师啊!”丘离用两根手指夹起来,运功吹气翻页,尽量不用手碰上面的油渍,“老头,你早上是不是吃了芝麻饼?” “咦,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第一页简介上面粘着好多芝麻和干饼渣,你丫居然用神功秘籍包芝麻饼,这神功秘籍的待遇也太低了!地摊货都比你的《七剑天书》更能唬人,返璞归真也不是这么个归真法啊!” 丘离随手将书扔给了老翁,然后意兴阑珊的回到马车上,岳鼎对着老翁一抱拳,便也打算离开,却被喊住。 “等会儿,听说你们打算创立一个门派,恰好老夫知道一处无主的洞天福地,作为山门是再好不过,你们可有兴趣?” 三人面面相觑,丘离反应最是灵敏,脸皮也是最厚,迅速变颜,一个灵猴下树,热情的将老翁扶上马车:“老爷子早说嘛,您老请上车,动作慢一点,小心,切莫闪了腰,能不能提前告知一下,这处洞天福地坐落何方?” “呵呵,巫州。” (造化斋主:话说,本来都是周五通知作者下周推荐的,但直到周六早上俺都没等到推荐,还以为是最近更新不给力,收藏涨得少,导致编辑抛弃俺了。于是俺一边诅咒编辑买切糕被人宰,一边发誓下周开始每日三更,结果周日下午通知迟迟来到——三更啥的,还是扔掉吧,发长誓不如长发誓,发发更健康。p:继续维持每千张推荐票一加更,直到上架为止。)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四章 修真黑市 丘离质疑道:“巫州离这儿不下百万里之遥,我们怎么过去?” 老翁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让你用双腿走过去,大挪移法阵懂不懂,只要有钱就能过去。” 岳鼎提醒道:“我兄弟三人结下了一方势力很强的仇家,若是进行大挪移法阵,就要留下通行记录,若是被仇家探查到踪迹,将会引来追杀。” “那就不要去官方的修真坊市,去不会留记录的地下黑市不就行了。” 岳鼎坦言道:“这方面的消息我们可是半点也不知,老丈可是知道具体的地点方位?” “往北边走,大约七天的路程,就能到达由通天宝阁建立的夜摩市,可以在狱洲六成以上的大州中进行空间传送,巫州恰在其列。通过他们的挪移法阵,虽然并非真的不留下记录,但除非你们的仇人是通天宝阁的人,或者得罪了武道圣地的大人物,否则谁也没法从通天宝阁手里查看到记录。” 三人不用商量,便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决定,迅速向着夜摩市方向行去,虽然并不惧怕岩家的报复,但能避则避,至少在没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前,还是闷头修炼的比较好。 岳鼎倒是没忘记留下假的行踪线索,从而误导追踪者,加上他们真的走了那么一段路,远离东北方莽州的心思明显,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一路低调潜行,没有遇上意外的麻烦,毕竟三人都没有长着嘲讽脸,不会出现人人看见就想踩一脚的情况。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丘离将伤势养得差不多痊愈,偶尔还能练练刀法,锻炼筋骨,这等恢复速度令老翁也是惊叹不已。 其实除了他本身的体质不错外,一来有岳鼎兑换来的各种药物补充元气,二来有将恢复效果积少成多的玉佩,三来练习过如意锁骨功,骨骼的柔韧性和活性都大大增强。 《吸星大法》也已兑换,丘离将运行法门掌握熟悉,就等有朝一日能够开张大吉,这门心法在未吸收他人内功前,看不出任何痕迹,老翁也没有发现异样。 山子巽也没休息,他得到老翁的指点,借着突破念威期后尚残留的一丝心灵领悟,以精化气,加上重伤初愈的破而后立,反过来将全真心法修炼至功德圆满。 本来他虽然借着药物完成了量上的积累,可想要突破到圆满,捅破那层明悟,没个两三年功夫,基本没可能。 圆满后的全真内功后天返先天,每运转一周天都能孕育转化出一道先天之气,端的是强横无匹,差不多每十道全真真气才能转化出一道先天真气,山子巽算是提前享受到了九重先天期的待遇。 对于他接下来的发展,岳鼎考虑要么先天功,要么九阴真经,但这两种内功都是高级货,还得慢慢积攒。 至于他本人,则是将大圆满心髓练到圆满,丹田中凝聚出一枚大日梵符,可将烈日精华转化成太阳真气。 觉悟漏尽通的他不存在瓶颈,完成量的积累后,就能踏入圆满,一切也只是水到渠成,并无惊喜。 接下来他花了80点功德兑换了《慈悲广度佛母神功》,将体内残余的其他无属内力尽数转化,一下子推到了小成,能自生阴寒真气,克制住阳极先丹带来的副作用,只是每每到发作的时候需要运功压制,治标不治本,想要根除还是得从阴极先丹下手。 本来岳鼎修炼了大圆满心髓,真气属性偏向阳炎,想要修炼逆属性的佛母神功极其困难,但他有菩提内功作为中转点,更重要的是大圆满心髓已入极境,可以阳极生阴,不仅不会阻碍修炼佛母神功,还能产生促进效果,连日来的进步可谓日就月将。 原本这两门功法是交由两人修行,然后相互合作,阴阳汇流,令真气属性再上一层楼,现在他一人修习两法,却是创始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这一路行来,老翁给三人讲了许多关于修真世界的常识和异闻,令三个少年人大开眼界,同时也确认这老头并非装疯卖傻,是真的老江湖,就是不知道是常年在底层混的老油条,还是深藏不如的真人前辈。 丘离坚持认为是前者,要不然他岂非错过了一个大大的机缘。 在门口缴了一笔费用后,四人进入了夜摩市,虽然是修行者的集会,但看起来并无特别稀奇之处,相比普通的集市要繁华一些,另外卖的全部是跟修行相关的东西。 法宝、符箓、丹药、天材地宝、功法秘籍……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其中以丹药和灵物最多,毕竟这类东西谁都需要;法宝和符箓居次,虽然多为术修者必备,但武修也可以用真气运使,真正能做到不依赖外物,全靠自身功法的,都是世家子弟,功法强悍到能替代法宝;最少的是功法秘籍,而且出现的基本都是九品,八品已是凤毛麟角。 老翁介绍道:“这里终究是个乡下地方,没什么高级玩意,一些修行大派地盘上的坊市,甚至会有五品功法出售,全看你出不出得起价。” 丘离瞄了一眼出售功法的商店,震惊道:“那本九品的刀法居然要五百两,而且还是价格最低的,那本九品的内功心法更是要价三千两,唯一的八品内功是四万二——《御灵诀》一听就是基础中的基础,我的天,那五品功法得卖多少钱?银票上数字都不够写吧。” 老翁鄙夷道:“騃童钝夫,高级的东西当然是以物易物,对于天人境的修行者来说,黄金白银值得了屁个价值。” 岳鼎下意识的问:“没有下品灵石、中品灵石和上品灵石之类的东西吗不跳字。 “哪来这么好用的东西,你当玩游戏呢?灵石倒是有,但一般用来当炼器材料,何况灵石大小不同,价值怎么定,称重量吗?修行界没有通用货币,八九品的武技还能用金银俗物来换,七品以上的哪舍得?” 山子巽发现了一个疑问:“其他的物品具有唯一性,进行买卖倒是跟普通商品没有区别,可功法书籍怎么卖?有人从这里买了一本,转手复印个千百卷,岂不是要大赚特赚。” “小子不错哦,脑子转得挺快,居然想得那么远。”老翁称赞了一句,随后指着商店门口画着四柄剑的徽章,“看到这个标记了没有?这证明商铺的幕后老板是通天宝阁。所有书籍类的交易,都私人出售给通天宝阁,再由通天宝阁出售给个人,所以不会发生你说的那种情况。” 山子巽和岳鼎都露出恍然的表情,唯有丘离没能想通,但他也是老实,不懂就问:“为什么不会发生,我从通天宝阁买了一本秘籍,然后私下卖给别人不行吗不跳字。 “当然可以,只要你有足够实力,不害怕通天宝阁的追杀就行。常言道,堵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有不怕报复的实力,自然可以无视规矩。” 岳鼎补充:“有这样实力的高人,哪会不顾身份,玩这等无聊的把戏。” 丘离死鸭子嘴硬:“那我将自己独创的武功不卖给通天宝阁,自己做卖家,私下交易给别人不行吗不跳字。 “当然可以,但结果就是发生刚才你说的情况,买家转手当做自己的东西卖出去,反正一个卖武技的修者本领也强不到哪去,他也不怕你报复。所以,哪怕人人都知道这么做,赚便宜最多的会是通天宝阁,他们也愿意找个强大的第三方来做担保人,为的便是维护自身利益。”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五章 又是很现实的问题 山子巽一阵琢磨后,评价道:“这通天宝阁倒是聪明,提前占了市场,别人想模仿也抢不过来,而且所有的功法买卖都要经过他们的手,就算被抄录一份也没人敢抱怨。” 老翁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又想多了,功法武技之类的东西很少有人愿意出售,你瞧见这处乡下黑市只有八九品的功法出售,便以为那些修行盛地会有高阶功法,这却是想歪了,就算是通天宝阁的老家,也极少有七品功法出售,即便有,也都是最下等的。” 岳鼎的大局观是最强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有高明功法的修行者,本身修为就不低,用不着出售功法,而修为不高的修行者,也难以拿出高明的功法。而且对于通天宝阁这等武道圣地般的存在,就算七八品的基础内功,自家的东西也远比交易来的高明,完全不需要参考别人的,所以对通天宝阁来说,交易功法只能带来收入,其余顶多是用来充实藏书阁。” 老翁赞许道:“没错,武功这类东西,本来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倘若一门刀法弄得天下人人尽知,都明白其中的破绽,那么这门刀法也就失去了价值。真要是高明的功法,通天宝阁哪舍得拿出来卖,老夫之前说的五品功法,那是特殊情况,是一位散修在无意中捡到了前辈高人留下来的遗物,偏偏对修行者的体质有要求,他自己修炼不了,只能拿出来卖掉。” 丘离埋怨道:“那你还特意提出来,这不是误导人吗不跳字。 老翁哈哈一笑,无视掉了。 三人在夜摩市逛了几圈,可惜没找着什么好东西,准确说他们看得上眼的东西买不起,买得起的东西看不上眼,有一株三百年寿龄的何首乌,居然要价五万两,掏光所有的积蓄都买不起,何况按照蕴含的灵气进行估算,给人服下顶多增加三十年的基础功力,远远比不上无极先丹的效果。 法宝和符箓更是碰也懒得碰,他们三人都是武修,而武修者讲究不假外物,这点跟术修者截然不同。 对武修来说,实战就是修炼,不断磨练武技,就能提升修为;而对于术修来说,战斗仅仅是战斗,哪怕杀人夺宝,从对方身上获得了好处,也必须通过闭关修行来转化成自身的修为。 比如术修往往有保命的防御法宝,而武修则是用横练功夫来替代,挨打得越多,进步得越快,因此对他们来说,使用防御法宝反而会延缓横练功夫的进步。 两者都是有利有弊,说不上谁优谁劣。 横练功夫修炼的是自身肉体,哪怕将来修为提高,以前的武技看不上眼了,可身体得到的好处依然保留下来,而且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提升。 术修就没有这样的待遇,随着修为的提高,以前的法宝品阶太低,威力不够了,只能扔掉,然后重新炼制新的高品阶法宝。 同样是挨打,武修可以借此来淬炼肉身,受伤了也可以恢复过来;而对于术修,最希望的就是别挨打,因为法宝损害得不到半点好处,事后还得买材料来修复。 这样比较,看起来是武修的好处比较大,其实不然,他们得为此付出高死亡率的代价。 术修的防御法宝被破坏了,大不了再拿一件出来;武修的横练功夫被破了,接下来很可能就会没命。 在修行界,术修的存活率向来比武修要高,只是武修的基数要大得多,所以才反而能占大多数。毕竟武修不依赖外物,节省了开销,是个人都能修炼,而术修就不是穷人能玩得起的,法宝炼器就是吞金巨兽。 在修行界有一个同识,同阶的术修往往要比武修厉害,但是若让两个天赋相同的人分别修炼,那么武修的进步速度要远远快于术修——当然,前提是他能活下去,没有半路夭折。 风险和收益相等,这便是公平。 既然找不到自己能用的东西,最初的新鲜劲一过,三人也就没了兴趣,由老翁带路向着挪移阵走去。 “什么,一人一万两!还不准带马车!” 空间法术真不是人人能玩得起的,不能带马车倒也罢了,三人早就猜到这点,可一万两一人次,当真是天价。 负责人一副倨傲的嘴脸:“没钱就别来,你以为大挪移法阵是白白开启的?转移一个人都需要大量的先天真气,也就是得让至少先天期的修士出手才行,这雇佣先天期修士的工钱当然高昂,你若嫌贵可以去修真坊市,那里一人只要八千两。” 四人一合计,也没其他的办法,怪不得对方趾高气昂,一点也不把顾客放在眼里,根本是市场垄断带来的店大欺客。 对方阅人无数,想来是掌握住他们的心思,一个特意要到黑市使用大挪移法阵的人,肯定有着不想让人知晓行踪的难处,所以一点也不怕他们转投他处。 岳鼎在花钱上一向豪爽,并不觉得心疼:“三万两倒是拿得出来,连家堡就给了三万两银票的报酬,没想到还没捂热,就要转手。” 老翁连忙伸出四个手指头:“等一下,不是三万两,而是四万两。” 丘离不满道:“老头,你好歹挂了个前辈高人的身份,一路上也是好吃好喝招待着,我们不求你照顾一下年轻人,可也别给后辈拖后腿啊。” 老翁气得吹胡子:“老夫若有钱回家,干嘛非要在桥上演那么一出戏,死皮赖脸的非要跟你们一起走,还不是想搭个顺风车,你真当自己魅力很高,前辈高人跪着求你当徒弟呢?” 山子巽惊讶道:“原来那不是您的本色演出,我还以为您老的人生三大座右铭是‘一坚持、二不要脸、三坚持不要脸’呢?” “……老夫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仨当中最毒舌的就是你小子。”老翁大叹自己看走了眼,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若有钱就不会在五彩县摆渡赚盘缠,老夫就一大俗人,才不想学隐士高人,玩闲云野鹤,小隐隐于野的那一套。” 岳鼎皱眉道:“那该如何是好,我身上所有盘缠加起来也不到三万九千两,那位负责大挪移法阵的修士的眉目看起来,也不像是愿意给我们打折或者赊账的性格。” 山子巽提议道:“这还不简单,把某人扔下,或者让他独自去修真坊市再传送,算起来三万八千两,正好。” 老翁气得瞪眼:“你个小没良心的,亏老夫一路上指点你那么多,敢情遇上白眼狼了,小心到了巫州,没人给你们带路,找不到那处洞天福地。” “没关系,您老不是要回家吗?到时候我们画张您的画像,一路问过去不久找到了,我推测那洞天福地就在您老家附近,哪怕不是,估计您的家人也知道一些消息。” 山子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脸,纯真得堪比赤子。 老翁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是要卸磨杀驴啊,你小子也太毒了吧!” 最后还岳鼎拍板:“干脆把全真心法、菩提心法、魔化心法、大圆满心髓,慈悲广度佛母神功全部卖掉好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六章 钱如流水 寻常修行者宁可卖武技,也不愿卖内功心法,因为前者是外道,后者却是立派之基。 岳鼎却反其道而行,宁可卖内功心法,也不愿卖武技,因为武技被人学走,会被研究出其中的破绽,那么将来就不能给门下弟子学习,而内功心法基本不存在破绽的说法,只有高低优劣之分。 在得到梦境中的记忆后,他的思维就跟狱洲大众的世界观产生了差别,一点也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 世家也好,大门派也好,他们的优势就在于拥有别人没有的资源,人为的形成壁障,就像两个天赋一样的人,一个从小接受良好教育,一个却是连学堂都没上过,前者的成就自然要高过后者。 修行者大多有着“法不传六耳”的想法,也即是“高人一等”的自负,这都是铭刻在骨子里的,哪怕表面上看起来和蔼可亲,也只是彰显御下的手段,心中也难免将人划分成了三六九等。 比如一个门派即将被灭门,他们宁可将所有的典籍都付之一炬,跟敌人玉石俱焚,也从没想过,将门派里的武功秘籍复印个上千本,传播出去,好给门派留下火种。 “我就算再落魄,也不是凡人及得上的”这种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一位武功盖世的独行侠在知道大限将至的时候,宁可将自身武艺整理成录,埋藏起来等待有缘人发现,也不愿弄得人尽皆知,让泥腿子都有机会修炼。 若换成岳鼎,他恨不得让天下所有人都修炼全真心法和菩提心法,让他们都成为门派潜在的弟子,到时候释道两教想不昌盛都不行。 用盗版来占领市场,从而拥有大量的客户资源,或者用价廉物美的山寨货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这就是他在梦境中的世界学到的知识。 当然,现在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种行为会损害到世家和其他门派的利益,会遭到群起而攻之。 这种情况有点像领导无产阶级消灭地主阶级,搞土地改革,只是难度要大得多,毕竟一个有神通,一个没有神通,数量上的优势无法转换成质量上的优势。 山子巽和丘离尚是十六七岁的大好青年,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没有定型,以前在学堂上学时也没有接受过阶级思想输出,因此在岳鼎稍稍解释后,两人便释然,何况平日都唯大哥马首是瞻,养成了习惯。 老翁倒是对三人满不在乎的态度颇为惊讶,但他并非属于对立阶级一方,还是外人,也就没发表任何意见,只以为三人有着更好的武学传承,八品功法不放在眼里——这想法倒也没错。 只是他建议,将全真心法和魔化心法收起来,毕竟一口气出售道、佛、魔三教的内功,无论如何都会引人注意,而仅仅是佛教一门的话,可以宣称是奇遇中捡到了某个佛教门派的遗物,这在江湖上并不稀奇,小门派每天都有新的被建立,也有旧的被消灭。 岳鼎从善如流,只是三门功法口诀他都记在脑子里,现在要誊写颇耗时间,干脆花钱买了几片记忆玉简,神识一扫,便将口诀灌入其中,随即向着通天宝阁的功法店铺走去,并向伙计说明了来意。 “三件八品的佛门内功秘籍?你要明白,道佛儒三教的功法可都是非常冷僻的,几乎鲜有人买,而且毕竟了修炼三教的内功,想转成其他的内功也颇为困难,有远见的客人都不会买有。这样吧,你们毕竟是这个半年来第一个卖功法的客人,我就吃亏图个吉利,每一门口诀六万两,总共作价十八万两,愿意卖的就出手,不愿意的就算了。” 坐镇店门的伙计是一名四重化劲期的武者,他露出一副“算你们占便宜了”的表情,语重心长的分析道。 岳鼎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诚心受教了,可随即转头道:“老丈,你怎么看?” 老翁站到柜台前,怒气冲冲道:“还能怎么看?全是屁言!三教不受欢迎的是武技,因为必须要以对应属性的内功来催动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跟功法有什么关系?我只听说过修炼巫道内功难以转成三教内功,还从没听说过三教内功难以转成巫道内功,更准确的说,内功转化本就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本质上只有能与不能。” 伙计一见出来谈判的是一名老者,心知要遭,嘴上犹自坚持:“话不能这么说,你看我们店铺里就没有一门源自三教的内功口诀,可见的确十分冷僻,老人家隐世太久,不懂行情变化也是难免的。” “放屁放屁,臭不可闻!常言道,物以稀为贵,你们这没得卖,更证明其中价值斐然。小子,老夫没心情跟你浪费口水,赶紧唤你们掌柜出来,买卖功法的事,本来就不是你这四重期的小子能做主的,少在这插葱装大象,当心老夫着急了,直接去修真坊市卖秘籍。” 他转过头来对岳鼎三人道:“记住,通天宝阁的行情,买入价差不多都是卖出价的三倍,这三门内功的价格,低于五十万都是讹诈,谈都不用谈。” 一般的法宝,店铺都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因为法宝具备唯一性。可功法不同,一本买进来,转手可以卖给无数人,这就有点像岳鼎记忆中的技术专利转让,所以买进价比出售价要高。 伙计终于确定这位是老江湖,对通天宝阁的商铺规矩也是十分熟悉,不是自己能忽悠得了,只能是说一声稍等,匆匆拿起一枚传唤纸鹤,施展法力送了出去。 不一会,一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御使一片彩云而来,落入店铺的后院,用传音入密将伙计唤了过去。 丘离啧啧道:“这手段,天人境的高手啊!老头,你说他们会不会见财起意,杀人灭口?” 老翁白了他一眼:“你当自己谁呢?人家一个武道圣地的弟子,非得跟你个穷小子过不去,他得有多闲呢?五十万银子你觉得很多,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大挪移阵传送五十人而已,他们家大业大的,哪会为三门八品功法冒败坏门派名声的危险,你小子想太多了,别以为世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阴谋算计的恶人,世上总归是好人多,坏人少,如果所有人见到你就想踩一脚,证明你本身的德行就有问题。” 不一会,就见掌柜面带微笑走过来:“请问卖的是哪三本内功心法,可否先由在下进行鉴定。” 老翁俨然一副代言人的表情:“当然可以,别忘了发心魔大誓就行。” 心魔大誓可不是牙疼咒,关键的时候,指不定就能要掉修行者的命,让一辈子的道行付诸流水。 事实上,这个发作几率并不大,可就算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一名天人境的修行者也绝不愿意增加危险,自己的命宝贵着呢! 所以,修为越低的人越不重视誓言,修为越高的人反而万分重视——前者在成长起来以后,往往也是后悔莫及。 得到老翁的点头示意后,岳鼎将玉简递过去,掌柜当众发下心魔大誓后,便以神念阅览里面的内容,从而评估功法的价值。 心魔大誓只针对不能告诉其他人,评估者自己避免不了观看,只是作为堂堂的天人境高手,七品功法对他而言,并没有实际效果,这也是通天宝阁为什么让高手坐镇的原因,可以消除卖家的顾虑。 四人在店里喝完第三杯茶后,掌柜才将神识收回来。 他露出思考的表情,半晌后才展开眉头,笑着开口:“几位能有这样的奇遇,捡到门派遗留的功法,想来是身具福缘之人,我就在这里跟诸位结个善缘,出个实诚价。这样吧,《菩提心法》出价十五万,《大圆满心髓》和《慈悲广度佛母神功》若是分开来,每一本出价二十五万,可这两门功法明显有着相辅相成之效,是配套的功法,那么便再添十万,总共七十五万,意下如何?” 岳鼎三人年龄虽轻,可养气功夫不错,就连丘离也知道这时候需要演技,哪怕心中为开出来的价钱震惊,表面上依旧不露分毫,就像是真正见过大场面的人。 老翁将手中茶盏放下,摸了摸嘴角的茶渍,提价道:“八十万,决不能再少。” 掌柜稍稍思虑,便痛快道:“成交!”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七章 直到膝盖中了一箭 ??午烈日炎炎,巫州青鸾县一片空旷的官道上,出现了四名骑马的人,强健有力的马蹄声格外响亮,若是精通相马之术的人,便能发现这四匹马都是有名的宝马,分别是照夜雪狮子、踏雪乌骓、绝地飞骏和盗骊龙马。 这些宝马每一匹价格都在三千两以上,这还是因为巫州盛出宝马的原因,倘若运到江南地区,价格只怕还要翻两番。 这四人一老三少,正是岳鼎一行人。 丘离骑着最骚包的照夜雪狮子,这种白马在马群中格外惹眼,因此骑马者最容易被敌人盯上,死亡率极高,是典型的为了耍帅而不要命。 他的伤势基本养好,行动自如,也能骑马赶路:“巫州的气候倒是比老家高出不少,而且植被也是格外的茂密和粗大。” 老翁解释缘由:“巫州是红世双巫的地盘,其他的门派势力不敢擅自进入,基本上整个州都是他们的后花园,红世天宫的弟子们便种了许多灵草灵树在野外,不用担心会被其他门派摘走,到了丰收季节,雇佣当地人采摘果实,送到红世天宫,平日也由他们来照料。” 山子巽表示赞同:“这里的灵气浓度比五彩县要高出许多,在这里练功远比以前要快。” 岳鼎忽然拉住了盗骊龙马,凝聚功力侧耳倾听:“前面似乎有打斗的声响。” 丘离试着倾听,突然醒悟自己失了内力,再怎么凝功也没用,讪讪的收回了动作。 这时,老翁开口道:“是边军左司马的队伍,似乎遭到了流寇的袭击。” 岳鼎直接问:“左司马的人品如何?” 老翁知道他问话的用意,便道:“还是出手帮帮忙吧,左司马是边关三大驻军统领之一,肩负抵挡域外兽流的任务,名声是三大统领中最好的一个,若是能结下善缘,对未来门派的发展也有好处。” 山子巽不着痕迹的瞥了老翁一眼,他有些看不透这老头是真的世外高人,还是一个普通的跑江湖,要知道现在的距离连功力最高的岳鼎都看不见人马。 若说老翁是个嬉笑打闹,不拘一格的高人前辈,可他为什么没有比大哥提前发现异样?若他是故意藏拙,隐瞒实力,为什么刚刚又不加掩饰,展露修为。 山子巽心中如此想着,嘴上道:“我等初来乍到,不识路途,难免会犯错误,不如由老前辈身先士卒,率领我等一起冲杀,定能轻松取下敌寇项上人头,顺带也可以让晚辈见识一下何为强者风采。” “嗯,这马屁拍得好,老夫甚是欣喜,”老翁愉快的捋了捋羊须,“那就让你们开开眼界吧,跟紧了,深呼吸,接下来别被吓到,老夫的绝学七天神剑,用出来连老夫自己都感到害怕。” 丘离是打心眼里不相信,有气无力道:“欸,好厉害哦,好期待耶,大家鼓掌,啪啪啪啪……” 岳鼎却是一副完全相信了的表情,挺直了身体,按照吩咐深呼吸,拭目以待。 完全满足了自己的表现欲,老翁威风凛凛的一夹马肚,奔驰而出,那气度宛如即将率领大军出征的廉颇老将。 他的兴致正高,似乎想要玩个马腹藏人的花样,结果动作到半途的时候,身子一僵,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岳鼎紧张的跑过去,关心的询问:“老丈你没事吧?” “呃咕……老毛病又发作了,”老翁在摔下来的时候很好的保护了自己,因此没有鼻青脸肿,只是跪在地上,抓住膝盖,一脸痛苦表情,“想当年,老夫也是玉树临风、仁义无双、纵横天下、一剑寒光照九州的无敌剑侠,直到被小人偷袭,令这膝盖中了一箭。” “呃,是嘛,那真是令人遗憾啊。” 丘离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着,脸上的表情清楚的表现出“从一开始就没有抱有期待”“我早料到是这样的结局”的意思。 岳鼎感同身受,用难过的语气道:“对不起,让老丈想起了悲伤的过去,不妨将小人的名字告诉我,也许将来有机会能替你报仇。” “……你小子究竟是小黠大痴还是大智若愚?看你在连家堡揭破阴谋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表现得格外聪明,现在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害老夫平白生出了许多愧疚感。” “咦?老丈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快去救人,不必管老夫。”老翁从地上爬起来,重新骑上马,慢悠悠的向前赶去。 岳鼎见状,不再犹豫,带着两位兄弟快马加鞭的冲过去。 宝马速度极快,爆发力又强,很快就赶到了事发现场,只见约莫五十人的流寇团伙,包围了一只三十人的仆从队伍,地上躺了十二具尸体,双方各占一半。 这群流寇的本领强弱不一,气机、阴阳、入微、化劲都有,其中以阴阳期居多,化劲期有两人,而明显是首领的家伙,则是六重无漏期,另外身旁还有一名五重念威期的副手。 相比之下,那帮家丁打扮的队伍中武者的平均实力要强一些,多为三重入微期,有一名化劲期和两名念威期,只是他们中还有许多不习武艺的普通人和丫鬟,真正能战斗的仅有十五人,幸好他们有边军的身份,随身带着弓弩利器,一时倒也将敌人逼住,没有崩溃。 见到岳鼎三人向这边急速奔来,寇首林深河虽不知对方是哪一边人马,但考虑到己方正包围着左家的队伍,若任由对方冲破包围圈,会带来极**烦,便指示副手带人拦截,然后命令手下加紧攻击,不惜生命发动强攻。 岳鼎看见六骑从队伍中奔出,心知绝不能过多纠缠,必须尽快打开局面,便对两位义弟道:“擒贼擒王!” 山子巽心有灵犀,当即站上马背,脚尖一点,人借马势,运起金雁功凌空飞出去。 两名贼寇见状,连忙拿出暗器投掷,思忖人在半空腾挪不便,必定中招。 谁知岳鼎大喝一声,一掌遥空击出,他现在的功力相比当日追击石三时增强了数倍,这隔空掌力也是火借风势,水涨船高,气劲之强,竟是打出了岩破天的正逆滔天掌的威势,宛如一个宏大的气团。 山子巽借着后推而来的掌力,双臂一振,衣袂飘荡,当真如凌空飞行的金雁一般,速度陡增,一下子避开了偷袭的暗器,遥遥向着人群中的林深河坠去。 他的衣袖一抖,寒光搠现,正是龙泉宝剑,使一招全真剑法中最犀利的“万里封喉”,锐利剑势加上一念成威相助,竟是无人敢挡,直捣黄龙。 “好胆量!” 林深河赞了一声,随即双手运转,左手出五虎拳,右手使凝气指。 这两门皆是八品武技,凝气指发出的劲力如梭形暗器,正中龙泉宝剑,荡开了气势迫人的封喉一剑,随即便是拳掌相交。 砰的一声重响,林深河座下骏马被传递来的冲力压翻倒地,他本人也被震飞出去,双臂发麻。 “先天真气!” 林深河难以置信的惊呼一声,本来他看见对方遥空刺剑而来,剑风如啸,便误以为山子巽的功夫都在剑上,硬拼掌力,肯定是武道境界更高的自己胜出。 谁知道对方不仅内功深厚,掌劲中更带有一股先天真气,瞬间击溃了他的内功,一掌败退。 他这一声喊出,心中就觉不妙,追悔莫及。 因为对方不可能是先天期高手,否则一掌就能要掉他的命,但是他的手下未必想得明白。 果然,其余贼寇们听到“先天真气”四个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先天期武者出手,加上看见本领最强的大王被一掌击飞,顿时信以为真,士气大丧。 (造化斋主:3000票快到了,加把劲的话,应该就要加更了)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八章 吸星开张 岳鼎见三弟大发神威,一招便搅乱了局势,引得流寇的包围阵型大乱,而里面明显有着行伍经验的护卫也抓住机会,展开了反击,将这滩水搅得更加浑浊,便知那边已经无需他担心,以三弟的轻功和机敏,反而最擅长浑水摸鱼。 面对迅速拉近距离的六名敌骑,他将功力灌入胯下的盗骊龙马,猛然提速,领先丘离两个马身,而对方中实力最强的念威期高手也是同样的反应,一马当先。 两人即将交锋的刹那间,岳鼎眼角觑见寒光闪烁,却是对方挺枪搠出,笔直如长龙。 他单臂一张,使一招“缠丝掌”,冒着被枪头划破手臂的危险,一把抓住了枪刃与枪身的衔接处,两人同时发力,巨力所致,白木枪身难以承受,当场崩断。 两匹骏马交错而过,双方各是一掌甩后拍出,并化出拳劲虚影,一方是伏魔明王,一方是下山猛虎。 劲力互击,气流咆哮震荡,双方的回应各不相同。 这名副手下意识的将劲力引导入胯下坐骑,结果骏马难受雄力,当场马失前蹄,但他本人却是一个鹞子翻身,安稳着地。 岳鼎则主动承接掌力,他有菩提功护住心脉,功力远超敌人,并不担心负伤,就接着掌劲飞弹离开马背,扑向后方的流寇。 两名流寇冷笑一声,各自拔出一并斩马刀,交错成“乂”形,想要将岳鼎当空拦腰斩断。 那名副手落地后,本想起身,忽感一股灼热炎劲从手太阴肺经穴贯入,在经脉里横冲直闯,鼻尖一热,便喷出了粘稠暗血。 他顿时知晓彼此功力差距极大,连忙出声提醒手下:“小心他的掌功!” “担心别人之前,先担心自己吧!” 丘离拍马赶到,洞爷湖当头劈了下去,乃是一招“修罗追魂”。 他虽失功力,但堂堂化劲期武者,力气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此刻更是人借马力,比一般的外家高手还要厉害,刀劲不下三千斤。 副手受到炎劲冲击,一口气没能续上,不得已之下,仓促以断掉的枪杆回击。 枪刀相撞,哪里挡得住人马一体的冲力,便听咔嚓一声,手骨已是折断,身体也被击飞半空。 丘离的骑术天赋惊人,双腿一夹马肚,照夜雪狮子会意的向着对方被击飞的方向奔去,他猿臂一舒,五指一抓,钓住了对方的肩膀,竟是凌空提了起来。 副手神思如电,运使丹田发功,想要用真气震开对方的五指,同时当空扭腰转身,一个虎爪劈了过去。 可他的真气一出,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从肩根穴泄了出去,如水赴壑。 这一泄便一发不可收拾,就像是大坝上出现一道缺口,积蓄的洪水尽数从缺口处奔流而出。 这自然是吸星大法开工后的效果,丘离快速运转早就背得纯熟的法门,仿佛鲸吸百川般,将对方体内的真气吸入身体中。 副手的根基没能超出丘离太多,加上本身修行的内功一般,难以抵挡吸心大法的效果,只能惊恐的感受着修炼多年的丹田真气被巧取豪夺,自身却是一动也不能动,。 另一边,两名得到提醒的流寇尚不知该如何反应,就见岳鼎长袖飘出,被破衲功化作钢壁,生生砸开了“乂”形双刀,同时一个铁山靠,将其中一人撞得吐血而飞,坠落在地,一动不动。 岳鼎着地后气势急剧扩张,一念成威,那四名流寇还能运功抵挡,仅仅是面上表情变化,但胯下坐骑却是纷纷受惊,当场瘫软下来,不管怎么加鞭都起不来,不得不下马而战。 这四人都是三重入微期,勉强算得上好手,一个个皆修习了五虎拳,出手间带有虎啸之声,劲风如刀。 可这样的本领,在如今的岳鼎眼中就显得不够看了,他内功充沛,而且两大心法圆满,能够分心二用,互不干扰,一攻一守,相得益彰。 神掌八大的圆满境一出手就是八重掌影,他以一敌四,明明是以寡击众,看起来却像是人数均等,丝毫不落下风。 他用菩提功催动破衲功,身上衣物宛如钢甲,对手的拳掌刀剑击在上面,发出了金鸣声响,看起来倒像是另类的金钟罩神功。 岳鼎这一回算是享受到了当日岩破天的感受,完全无视对手的攻击,可以尽情放手施为,不怕你打我,就怕你不打我。 双方交手不到六合,这四人就被岳鼎或拍断手臂,或一掌震晕,纷纷击倒,这速度甚至比另外一边丘离的战斗还要快。 丘离这边刚吸干流寇副手的内力,还未来得及打个饱嗝,就见大哥抛过来失去反抗能力的五人,便欣然笑纳,只是这五人的内功修为甚是低下,加在一起才堪堪比得上那名副手,令他有些欲求不满。 岳鼎抬头观看战况,发现虽然多了山子巽这根搅屎棍,但也仅仅将明显的胜负差距变为五五开,局面仍是僵持,而山子巽也被寇首缠住,脱身不能。 但他没有要援助三弟的意思,人总归是需要经过磨练的,何况就明面上来看,仍是山子巽占了优势。 林深河的武道境界虽然比山子巽高上一层,但他的内功不如山子巽,而且在第一照面就被先天真气给击伤,如今反而是被压制的一方,左支右绌,显得十分狼狈,唯有在同伴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取回优势。 岳鼎一眼看清了战况,当下运足真气,催动破衲功,以双手护住要害部位,接着便似人形战车般撞进了人群中,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他这样的做法虽然粗野,效果确实极其明显,普通刀剑伤不了他,而被他轻轻一磕,立马是骨折断臂的下场,若是正面撞上了,便是骑兵也要连人带马一起飞出去。 一名化劲期的流寇见状,心知必须拦下这辆人肉战车,催动轻功,身如燕飞,以一招双龙抢珠,向着岳鼎的双目挖去。 岳鼎见状,却是躲也不躲,还以一招开山掌,竟是后发先至,在对方的两根手离自己眼窝不到半寸的时候,一掌正中胸膛,掌劲并合炎流,瞬间摧毁心脏,断绝生机。 临死前,流寇脸上仍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彪悍的人物,在面临双目被戳瞎的危机,还能面不改色,果断的以攻对攻,若是自己快上那么半分…… 岳鼎掌劲一吐,就将尸体抛飞出去,压倒一名流寇,随即攻势,如虎入羊群。 他的神掌八打乃是群攻利器,双手一挥,转眼就是四人倒下,走到哪,哪里就清出一片空地,跟一台割草机器似的。 林深河见状,心知大势已去,拼着肩膀硬受一剑,出掌逼退山子巽,大声呼喝:“点子硬,风紧扯呼!” 于是活着的流寇们纷纷作鸟兽散,估计他们也是逃出了经验,不忘出招断后,一时间铁菱、铁蒺藜洒得满地都是,连石灰粉也是漫天飘散。 “你逃得了吗不跳字。 山子巽掏出暗器鸳鸯胆,运足功力投掷出去。其他小喽啰倒也罢了,这名寇首却是不能放过,免得后患无穷。 林深河听到破空声响,心知若被截下,再难逃脱,便回身一掌击出,肉掌与铁石相撞,掌心处传来锥心的疼痛。 但他嘴角出现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却是借着冲击的力道,加速逃跑。 倏忽间,异变骤起,被弹开的暗器后面,又是一枚相同的暗器奇袭而来,他力道用老,来不及应对,就被击中脖子,砸断喉咙,当场断气。 鸳鸯胆本来就是成对的暗器,山子巽一前一后掷出,后面的鸳鸯胆藏在前面的影子当中,从被攻击者的角度看起来,的确只有一个,加上声音重叠,难免会中计。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五十九章 左家小姐 第五十九章 左家小姐(三千票加更) 战斗中,丘离又相继吸收了五六人的内力,考虑吸人内力的功法虽非他的特权,也有许多邪魔外道的门派精通此道,但终究见不得光,于是他在吸干后便辣手毙敌,不留活口,混战中旁人倒也看不出来。 一切结束后,岳鼎担心的问:“感觉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在他的认知中,《吸星大法》是有弊端的功法,修行者要受到各种副作用的折磨,而且印象特别深刻,何况有《北冥神功》作为参照物,越发显得缺点多多。 丘离本人倒是满不在乎:“还行吧,就是没吃饱,这不上不下的,吊人胃口比较难受,而且效率也不是特别高,有七成以上都从窍穴里散掉了,保留下来的不到两成,这十来个加在一起,还不如我以前功力的一成,而且真气浑浊,远远比不得以前魔化心法来得纯正。” “这是难免的,等你突破到六重无漏期,能够封闭周身窍穴,锁住气血,效果应该能大大提升。”岳鼎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对了,可有内力冲突的症状?” 虽说在原著中,只有吸收足够多的内力之后,才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毕竟位面不同,难免会出现差别,小心点终究没错。 然而丘离一脸古怪道:“我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症状,因为吸收来的内功,属性相同,出自同源。” 岳鼎听闻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时,那名明显带有军人作风的护卫队长走过来,一脸感激道:“多谢三位少侠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某家王启年铭记在心。” 岳鼎抱拳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乃我辈份内之事。” 王启年见对方性格豪爽,颇对自家脾气,顿时好感大增,正欲开口结交,忽闻大小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救命之恩,王将军难道想一句话打发了不成?” 说着调侃的话,只见队伍中央的车厢里,一名女子揭开纱帘,脸带笑靥,这时阳光斜射在她脸上,凸显得眉目格外清雅,肌肤白里泛红,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王启年苦着脸道:“大小姐,我可没那么想,你别冤枉好人。” 岳鼎定睛瞧去,这位左家大小姐虽是出身军人家庭,身上却瞧不见习武的痕迹,但呼吸悠长,钟灵毓秀,分明修行了极高明的内家心法,而且有相当的火候。 匀称的体型表明她有锻炼过身体,但也仅限于锻炼,就像那些一心求长生的练气士一样,长年隐没山林间,只修大道,不修小术。 她的气质不像是武家子女,倒像是那些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左家大小姐行了一礼,道:“小女子左朱殷,敢问三位少侠的名号?” 岳鼎三人各自报了姓名。 “大恩大德不敢言谢,今日随行没带什么东西,他日若有机会,三位不妨拨冗到我左家,到时必定好生招待,聊表心意。” 林深河拿出一块镀银腰牌给岳鼎:“若到了左家府,岳兄弟只需亮出这块腰牌,只要是我们能帮得上的事情,必当全力相助。” 双方并不同路,在一阵浅谈后,便分道扬镳。 离行前,岳鼎看似无意的一提:“林将军,你看我兄弟三人所骑之马如何?” 林深河不明其意,还以为是有意炫耀,便逢迎道:“马相上品,当属一流,除了未经战场磨砺,尚欠一点锐气外,没有其他缺点。” 他处在军中,自然见过更好的骏马,岳鼎等人的坐骑虽是一流,可终究是市场上买得到的东西,而军中更有超流的马中王侯,千金难买。 岳鼎笑了笑,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什么,驾马离开。 林深河摇摇头,笑着对大小姐道:“这岳少侠看着豪迈爽快,不想也有这样的纨绔心思,倒是我看走眼了,能买得起这样的马,想来是某个世家子弟,也难怪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身手。” 左朱殷意味深长道:“林将军你想错了。” “哦,难道他不是世家子弟,而是某个修行大派的弟子?可是在巫州除了红世天宫,没什么像样的大门派……也对,他们不是本地人,现在想想,他们的口音都有些江南地区的风格,小姐倒是细心,能注意到这点。” 左朱殷叹气道:“我指的并不是这一点——当然,我也同意林将军关于这点的猜测,我说林将军想错的,是岳少侠说这番话的用意。他并非要炫耀什么,而是在提醒我们,他们三人坐下的马匹不可谓不值钱,加在一起不下万两。” 林深河不明白了:“这不就是想炫耀家财吗不跳字。 左朱殷露出夏虫不可以语冰的无奈表情:“假如你是那伙贼人,一边是有着大队人马保护,看起来没带什么贵重物品,甚至绑架后会遭到军队威胁的烫手山芋,而另一边是只有三个人,却明显带着万两白银的肥羊,换成你,你会做什么选择?” 林深河不是傻蛋,顿时明悟话中意思,对方并非偶然间遇上的流寇,而是带着目的性,完全冲着左家队伍来的。 他连忙下命令道:“将贼人的尸体收集起来,带回左家,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左司马的家人起歹心!” 左朱殷坐回车厢,脸上浮现感兴趣的表情:“岳鼎,明明看起来不像是个精明的人,没想到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粗中有细……希望将来能有缘再见。” 岳鼎三人找到了正在路边茶摊上歇息的老翁,继续赶路。 丘离笑着调侃:“大哥,那小妞明显对你有意思啊,她看我跟三弟的时间,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看你的一半。这还是第一次遇上哦,初次见面的女人居然无视三弟的魅力。” 岳鼎对此不感兴趣:“她哪怕真对我有意,抱的想法,也是替家里招揽人才,而非男女之情,门当户对从而都是世俗的第一评价标准。” “……大哥也忒现实了,稍微留点美好的幻想吧,不能断了穷书生意yin大小姐的梦啊。” 山子巽不发表意见,倒是老翁一脸正经的摸着胡须道:“左家的小姑娘,早些年见过,当时还是个丫头片子,但老夫一眼就看出,她将来必定是个胸大屁股圆,好生养的女人,怎么样,你们看见的她,是否验证老夫的猜测。” 丘离震惊道:“老头你身老心不老啊,居然有心思说这荤话,难不成还想老蚌生新珠,一树梨花压海棠?” 老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脸自得道:“想当年,老夫偶然间得了一门双修法门,能夜御七女枪不倒,青楼见了老夫都宁可关门谢客,人送外号‘金枪客’,正显男儿本色。有道是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 “前辈,请收我为徒吧!您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为了下半生的幸福和下半身的性福,丘离痛痛快快的扔掉了节操。 山子巽踢了他一脚:“好了,别耍宝,到地方了。” 三人低头看去,一块路边石碑上,赫然写着“隐高镇”三个大字。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章 隐高镇 在初时,岳鼎便猜测老翁就是那名帮助自己提高了五十点声望的隐高镇镇长,只是这种事不好明着求证,否则被反问为何知道隐高镇的名字,他想圆谎也圆不过来。 四人顺着道路而行,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如今正是春耕时期,因此没有出现金灿灿的稻穗风景,只有一片坑坑洼洼的泥田。 田地里有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国字脸汉子,以极其娴熟的速度种下秧苗,他的手速极快,简直像是在练习投掷暗器一样,而且力道也很强劲,他不用弓下腰,仅仅是站直身体,拿起秧苗往下方一投,秧苗便稳稳插入泥田当中,既没有因为力道过小而导致歪掉,也没有因为力道过大而溅起泥水。 他沿着田痕,一边插秧一边往后退,一个人的速度比得上四五名娴熟的老农,只一会便将一排秧苗插完,看表情也是极其轻松,就像是在玩耍一样。 中年汉子正欲插第二排秧,转身看见了老翁,面露浅笑,打招呼道:“镇长你终于回来了,艽儿姑娘可是天天念叨着你。” 他即便是微笑,也带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风度,蕴含文采飞扬的气质。 丘离惊讶的看向老翁:“你还是镇长。” 隐高镇的镇长倨傲的翘了鼻子:“正是某家。” “扔下整个镇不管,自个儿游荡到百万里之外,结果没有盘缠回家,不得不坑蒙拐骗搭别人马车的镇长?” 老翁连连咳嗽,似乎是想要在自家人面前维护镇长的尊严,有意要遮掩过去。 中年汉子没有追问,引起他兴趣的另有其他:“这三位是?” 镇长没有正面回答:“悬命峰空置了那么久,也该找个主人了。” 汉子点点头,随即看向岳鼎三人:“鄙人有个问题想询问三位,请问,人走路是往前进好,往后退好?” “当然是往唔!” 丘离不假思索的就要回答往前走,结果被山子巽一指戳在腰间,一口气没接上来,于是怒冲冲的瞪向对方,质问是什么用意。 山子巽传音入密:“傻蛋,别急着回答,你没看见对方刚才在做的事吗不跳字。 丘离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中年汉子之前正在插秧,而插秧的动作正是一步步往后倒退的,他若回答向前,便是入彀,绝非令人满意的回答。 两人皆把目光投向大哥,这是主心骨。 岳鼎在微微思索后,回答道:“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好一个退步原来是向前!”散发着文思才气却干着农活的汉子笑了笑,拱手行礼,“忘了自我介绍,鄙人梦玄机,以后若在邻里间遇上纠纷,不妨来找我,在这一亩三分地,鄙人尚能说上几句话。对了,差点忘记说,欢迎来到隐高镇。” 岳鼎三人也纷纷自报姓名,随后告辞离开。 丘离忍不住问老翁:“我说镇长大人,刚才是哪一出,难不成回答不上来,就不让你进村了?” 山子巽分析道:“进村倒是未必会阻拦,但是那处悬命峰,很可能就不会让给我们做山门根基。” 老翁哈哈笑了笑,不置可否。 丘离还想发发牢骚,忽闻一阵悠扬的田野歌声传来。 “我有牧童儿,常乐古书典。不将文笔抄,只么便舒展。未曾读一字,要文千万卷。应物须不亏,问答能只遣。 我有牧童儿,执杖驱牛转。不使蹈荒田,岂肯教驰践。泉水落岩崖,青松长石畔。牛饱取阴凉,余事谁能管。 我有牧童儿,骑牛入闹市。不把一文钱,买断乾坤地。种也不施工,收也无准备。当市垛皮鞭,蛰户一齐启。 我有牧童儿,披莎戴箬笠。不能风雨侵,雾露和衣湿。春听百花荣,秋看千株泣。牧童只个心,非是不能入。” 这歌声空旷轻灵,中气十足,听完后令人心情舒畅,耳边尚有余音袅袅。 定睛望去,只见一名黑眉白发,手持长笛,乘着青牛的老道人缓缓而来。 他路遇众人后,先是对镇长作揖打招呼,转向岳鼎三人后,并不询问身份,而是拿出一枝开满梅花的枝条道:“你们说,是开在梅树南边的梅花好,还是北边的梅花好,亦或者东边和西边?” 这下不用山子巽戳腰阻拦,丘离便是想回答也回答不了,只觉这问题根本是没头没脑,好歹也得指明一棵梅树让他亲眼查看才对。 面对道人清澈的目光,岳鼎开口道:“一树春风有两般,南枝身暧北枝寒。现前一段西来意,一片西飞一片东。” 这诗当中并没有指出是哪边更好,但是白发道人却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驾着青牛离开了。 丘离愕然道:“这隐高镇的镇名,莫非是指隐世高人的意思?遇见的一个个都会玩玄之又玄的对答,这也忒高雅,我以后都不敢在镇上走了,万一被人问住,答不上来,岂不是非常丢脸。老头,你可不能藏私,老实交代,后面还什么刁难人的题目,我们可是你亲自带来的人,要是回答不上来,同样也丢你的脸啊。” 镇长乐呵呵道:“放心吧,接下来不会再有难题了,过了这两关,就证明你们已经拥有资格,至少目前是这样,至于将来会怎样,还得靠你们自身努力,不过,老夫很看好你们。” 山子巽若有所思道:“看来刚才的两人都是镇上的大人物,比如德高望重的长老一类,通过他们的考验,也就证明拥有占据悬命峰的资格。” 镇长语重心长道:“准确的说,一共有四人,只不过其中一人就是老夫,你们得到了三票,自然有权通过。别怪他们小心眼,一处门派的强大关系到附近所有村镇的繁荣,不由得我们不郑重行事。” 这道理三人都明白,比如大门派所在地区,往往都会异常繁华,因为很多达官贵人都会想尽办法将弟子送入门派之中,期间又免不了送礼物,有些想得多一些,认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惜花钱在附近购置房屋,你来我往之下,哪怕是穷乡僻壤,也给生生弄成商贸大都会,就像是一个国家的国都一样。 再者,门派若要吸收人才做弟子,首先要考虑的就是附近的百姓,而平日里购粮买菜,免不了要打交道,有能力的门派还要负责保护周围百姓的安全,诸如大门派的附近地区,治安往往都特别出色,毕竟山贼强盗一类的恶棍都会被弟子当做磨刀石消灭掉。 老翁在前面带路,进镇以后,人烟渐渐旺盛起来,遇见的镇民也纷纷打招呼,看来他作为镇长倒是颇得民心,虽说打招呼的时候,乡亲大多要调侃一下。 三人作为陌生面孔,又镇长引路,难免引人关注,多数镇民都是投以善意的目光,对上视线的时候,彼此也是以笑颜相对。 岳鼎注意到,这里的镇民个个身强体壮,神采奕奕,印堂发亮,就算是路边卖菜的小贩,也自有一股精气神,拎起一筐筐数十斤重的土豆,跟抓小鸡似的,气都不喘一口。 他们中只有一少部分人练过武技,但肯定都习有养生的法门,街上行走的女子虽然并非个个相貌倾城,但所有人的皮肤却都是光滑细腻,哪怕中年大妈也鲜少有皱纹。 毫无疑问,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厉害的门派,所以才让附近的百姓都受惠,修行过粗浅的内家吐纳术。 “前方就是老夫的家,今日暂且就住这里,明日再带你去那处风水宝地。” 老翁遥指的方向,是一幢双层的小竹楼,颇有苗疆风采。 一名年龄二十出头,金发碧眼的美貌女子叉腰站在竹楼门口,看着四人过来,板着一张脸道:“爹,你总算还记得回家,我前些日子还想着,是不是要给你守孝来着?” “爹?” 丘离看了看老翁那张将近甲子的脸,以及一头乱糟糟如鸡窝似的黑发,再瞧了瞧金发碧眼的大姑娘,顿时觉得镇长脑袋上绿油油的一片。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 第六十一章 悬命峰 镇长以为丘离是惊讶与他跟女儿的年龄差,于是洋洋得意道:“你之前不是说老蚌生新珠吗?现在便叫你知晓,什么叫宝刀未老。” “……以前是我不对,前辈你可切莫放在心上,凡事要想开些……果然,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幸福。”丘离一改之前唇舌相争的态度,主动服软道。 “你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怜悯中带着同情?喂,你小子肯定想歪了,老夫头顶青天,可不是头戴绿帽,艽儿百分百是老夫的种,只不过相貌随她母亲罢了。” 镇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因为丘离的脸上就差没明写出“喜当爹”三个字。 山子巽表面上像是在维护镇长,对丘离斥责道:“有些事就算知道了,也该放心底里才对,你怎么能说出来呢?” 丘离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连声说对不起,差点将镇长憋出内伤。 “你们俩混球是没救了,好好学习你们的大哥,看看人家多稳重,一路上对答如流,全靠他过关闯将,这才是干大事的风范。” 岳鼎慨然道:“其实我觉得,维护家庭亲情的不一定是血缘,精神上的联系要更胜过物质,只要彼此心底里觉得是家人,那便是家人了。” 镇长一口气没喘过来,两眼泛白,差点给憋死到黄泉对岸。 “乖女儿,让老爹看看,是不是又变瘦了?” 他想要在女儿身上找安慰,可惜得到的是冷冰冰的回应。 “当然变瘦了,每天要处理某个不负责任离家出走半年多的家伙留下来的大小事务,日日操劳,能不变瘦吗不跳字。 艽儿拉着自家老爹的衣领进入屋子,关上门来,便是一阵喧嚣痛骂,声音嘹亮,偏生嗓音极其动听,明明是骂声却如同灵鸟唱歌一般,而岳鼎三人在门外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该做何等反应。 过了一阵后,声音渐轻,大门重新打开,出来的艽儿不像众人担心的那般会被殃及池鱼而导致冷面相对,相反的,她带着亲切的笑容将岳鼎三人迎入家中,奉为上座,待若贵宾,自有一股大家风范,跟先前大骂如泼妇的表现截然相反。 若非镇长此刻正耷拉着脑袋,颓丧的坐在一边,恐怕会令人产生自己认错人了的幻觉。 丘离跟山子巽相互交流眼神,纷纷透露出“女人真是善变”的感慨。 相比镇长这样的老男人,反而艽儿更显得像是一家之主,兴许是作为代镇长处理了镇上事务的缘由,磨练出了一身领导者的气质。 家中并没有见到镇长的妻子,按理说以隐高镇表现出来的人人会养生的水准,这位艽儿的母亲不可能那么早去世,必定有其他的原因。 但岳鼎三人很默契的没有追问,丘离看似没心没肺,专惹人生气,但选的话题往往是那种令人哭笑不得,而非真正恼怒的敏感事。 众人车马劳顿,虽有神功护持,但精神上也积累了不少疲劳,早早的便睡下了。 翌日清晨,用过早餐后,镇长就带着三人向着承诺的洞天福地走去。 “悬命峰在一线坡的山顶,这一线坡有两条路可走,一面是修筑起来的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台阶坡道,一面是以方寸大的木板搭建起来的栈道,前者坡势平坦,但是极耗时间,后者行得平稳,须臾便到山顶,但是坡势陡峭如悬崖。” 岳鼎等人艺高人胆大,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镇长也是露出一副早就预料到的表情。 等到了实地后,三人才发现这一线坡真正名至实归,一般山路石阶多以曲线来延缓坡度,但这条狭小的栈道,居然是一条直线,从山脚直通山顶,坡度大于六十度,好几处都近乎直角,旁边也没什么栏杆,仅仅有两条看起来一扯就断的细绳。 这样的山路,哪怕是轻功好手,一不小心也容易坠入万丈深渊,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好了,发什么愣,赶紧上吧,时间不等人。” 镇长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 山子巽心头一凛,再度浮起了想要确认对方实力的念头,打定注意要看清楚对方的轻功究竟如何。 老头稳稳当当的踩在恰好容纳一只脚的宽度的栈道上,然后一步一脚印的向上行走,他没有表现出轻灵的身法,而像是在鞋底粘了胶水一样,用沉稳的步伐向上走去,如履平地。 这种大反常道,不动如山的轻功还是首次看见,令未见过世面的三人小吃一惊。 岳鼎琢磨道:“有点像壁虎游墙功,不过要更为高明,到了举轻若重的境界。” 举重若轻并不难,有些天生神力的人生下来就能做到,只要力气够大的进行,但是要达到举轻若重,在空气中打拳如捧铅汞的程度,就跟力气没有关系了。 前者是力的极境,后者就是巧的极境。 岳鼎模仿镇长的方式,同样一步一脚印的向上攀登,他的内功深厚,哪怕无法以技巧实现,也可以通过涌泉穴倒吸内力,牢牢吸附住山壁,再缓慢向上。 这样的行走虽然速度极慢,却能磨砺技巧,把握住对劲力的微妙变化,是比入微更精研的境界。 岳鼎本就对这种大拙的技巧颇有天赋,加上有人在前方带路,可以作为模仿的对象,随时随地都能从中借鉴经验,然后纠正错误。 等到行至半坡,他竟然就掌握到了其中奥妙,能够不用内力,纯以脚掌发劲来吸附山壁,时时保持垂直状态,甚至走到坡度极陡峭的地方,还能出现与地面平行的状况。 山子巽跟丘离就没有这样的天赋了,在尝试一阵后,发现这种行为对自己来说难度太高,并不是能现学现用的技巧,便老老实实运起了金雁功,以轻灵身法向上攀登。 自全真心法功德圆满后,山子巽体内真气生生不息,自给自足,光是轻功的话,补充的速度完全能及时填上消耗,因此一点也不用担心出现真气不足的状况。如此一来,他的速度反而比岳鼎和镇长都要快,第一个达到了山顶。 反而是丘离,虽然同样使用金雁功,可他的内力太弱了,吸星大法自上次以来就没再开张过,吸收掉的内力转化成魔化功力后,不到以前的一成,幸好身上带着一瓶小还丹,可以随时补充内力,要不然真有可能掉下悬壁。 约莫半刻钟,落在最后的岳鼎也终于上了山顶,入目处却是一片烟雾朦胧,伸手不见五指。 一线坡明明看着并不高,但崖顶却是长年笼罩着白色的雾气,人在远方难以观看清楚上面到底有什么。 “这就是悬命峰吗?建造者也太有创意了……” 前方传来了丘离的惊叹声。 岳鼎心下好奇,运足功力,抬眼望去,只见在崖顶的中央,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若仅仅是这点倒也什么了不起,可关键在于这座山峰是倒过来的! 峰尖朝下,底座朝上,形成了头大脚小的怪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锥子被狠狠插进了崖顶当中。 丘离发表不同意见:“我觉得有些像陀螺,总觉得风一吹就会转起来一样。” 的确,这座悬命峰给人相当不可靠的印象,尽管看起来十分扎实,可仍有一种颤颤巍巍,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它吹倒似的危机感,盯着看甚至会产生山峰迎面倒下来的错觉。 岳鼎琢磨着:“悬命峰,一线坡……原来如此,合在一起就是命悬一线的意思。” 镇长一脸神秘道:“不止如此,你仔细看。” 岳鼎凝聚功力于双目,穿透雾气,看向悬命峰的最下端,赫然发现这做倒悬的山峰并非扎入山坡中,而是压在一根狗尾巴草的上面。 是 由】. div> baidu_clb_lt_id = "519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