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 第一章 他乡遇故知 一九九九年五月十八日,一个普通的日子,都市里一如往常的上演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故事,陈影珊却不管不顾的回到了出租屋内。很累了,晚饭也没来的及吃,10余平方的房间里有一股憋闷的气味。五月的远州骄阳似火,虽说天已幕色,可依然压不住排山倒海的热浪。 这是在远州市东圃镇的一个村落里,密密麻麻的出租楼是纵横交错,住在这里的绝大多数是外来打工人员,陈影珊就缩在这样的一个角落里,呆呆的望着窗外,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算算这是独身闯荡的第100天了,本打算以一种独行者的豪壮来安慰自己,无奈心念未起却早已泪满衣襟。 初踏上南下的火车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丢弃了家乡的安逸,远离了亲人们的关爱,只为了寻求一种刺激而又新鲜的生活方式。22岁的年龄,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再加上陈影珊的叛逆个性,这就成就了小姑娘的这次南下壮举。可是此时的她,却开始留恋以前的大学生活,留恋毕业后在银行的白领生活,留恋家乡的亲人和朋友。是啊,这才第100天啊,以后的漫长是需要一股坚强来支撑的,这绝对是一个考验。 陈影珊泡了包方便面,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可是也只有这间15平方米的小房间才属于她,另一个大一些的房间和客厅是属于另外两个男孩子的。为了节约房租,也由于初来乍到的一份迷惑,他和公司的另两个男孩子合租了这套房子。房间里没有什么生活设施,零星的放着几把小凳,墙上挂了一面镜子。陈影珊看看镜子里映出的自己,眼圈还是红的,却仍旧透露出一股俊秀和甜美。“命由已作”,她不由的自嘲了起来,那种怀揣3000元来闯天下的豪情已经荡然无存,涌起的只有一份淡淡的惆怅。 “小陈,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下班时我还找你了。”不知什么时候张博已站在了身后,陈影珊惊了一个冷颤,却并不回头,镜子里有一张年轻的男人的脸,具体说是一张不太成熟的娃娃脸。 “哦,我看见你和张小军在讨论给客户理赔的事,所以就先走了。” 陈影珊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年轻人,原因是因为他长得很象香港某个三流的歌星,从迈进人寿公司的第一天起,团队的王主任就把张博介绍给了她,让他带带这个刚入门的新人。介于影珊对远州的陌生,对远州方言的浑然不懂,张博和张小军两兄弟决定把自己租住的房子腾出一间来给影珊,他们两兄弟挤一间大一点的。当时的陈影珊全然就是个刘姥姥,虽说心中对这两个男同事有点顾虑,但为了免去东奔西跑租房子的烦恼也只好领了这两位师兄的好意了。于是她就拧着行李住进了这个被远州人称为“棠下”的地方了。 “今天这个索取理赔的客户真是很难打交道,他住院时的单据不属于重大疾病险种之列,可是我们硬是解释不通了,这也就只能满足他今年买的几份吉祥卡了。来,吃个苹果吧,别老吃方便面了,这对身体不好。在想什么呢?”几个月来,张博总是对这个同门师妹很关心,可影珊却是一付拒人于千里的态度,只顾一心吃着她的面条。除了工作,他们很少再有交流。 在保险公司的工作,除开前半个月的培训课程,王主任和张博也开始带着影珊做陌生拜访了,一次次在培训课上的热血沸腾,一次次在陌生拜访中的冷遇,让影珊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毅然出走的初衷了。对于张博这个人,影珊有点模糊的感觉到他在喜欢她,只是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罢了。偶尔的时候,陈影珊也会用自己的一种警惕心理来分析这两兄弟,张小军是个喜欢泡网吧的人,大家上班都是早出晚归,可在出租屋里影珊却很少见到他。也只有张博一直在很小心的在试探着她,影珊同样在十二分的警惕着他。在这样的气氛里,大家有一种压抑的感觉,陈影珊更是有一种欲哭无泪的痛楚。 昨天房东有来收过房租,看着自己的口袋快入不敷出,一种危机感压在心头。这可能不光是陈影珊一个人的感觉吧,那两兄弟也好久没有出单了,想象的出大家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了。吃过了晚饭,影珊一个人走了出去,眼前立刻是一片喧嚣嘈杂的景象,狭长的小巷两边全是叫卖的小贩,操着不同方言的人们在不停的穿梭。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个迷魂阵,刚来的时候影珊走出来几次都迷了路,最后还是张博找到了她,她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走失的时候张博满头大汗的出现在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中的焦急着实让影珊感动了一阵。那一路,两人无语。 “影珊,喂——,陈影珊——” 嘈杂中有一个声音却很明显的传了过来,陈影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回头看看,四周环顾,没有发现熟人,就一个劲的自顾自地快步走了起来。 “影珊,小姐呀,怎么不理人嘛?”话音刚落,影珊的一只胳膊就被人牢牢地拽住了。 “啊!米儿?天啦,是你吗?”陈影珊的脑袋“嗡”的一下懵了。 “哈哈,老远就看见你了,你怎么好象满怀心事的?”米儿的脸洋溢着格外的欢喜。 “米儿!米儿!-------”影珊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走,走,我正和几个朋友约了去ktv,你还会发现新的惊喜的。” 这个被称作米儿的,让人一看就是个爽快,急性子的姑娘。长得矮过陈影珊半个头,走起路来大大咧咧的,不由分说的拽着影珊是一路狂奔。正赶上50路公共汽车到站,她一边推耸着人群,一边拉着影珊上了车。 公共汽车迈着沉重的步伐开动了,米儿看着被挤在车外的人群,扮了个鬼脸,会心得笑了起来。 陈影珊这时才定过神来,好好的打量起这位久未谋面的老校友来。一身洁白的运动短装,马尾辫高高的甩着,略施粉黛的脸傍是一股青春的气息。 “米儿,你居然在远州?你居然也在“棠下”?你居然会和我碰见?”这一连串的不可思义让影珊有点不知所云。 “哈哈,没想到吧,我居然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把你找出来,我还真是佩服我自己呢。我到远州快三年了,一直就住在“棠下”的。” 约么过了二十多分钟吧,车子停站了,两人下了车,来到天河体育中心的正门。老远米儿就招起了手,影珊看见体育馆的门前站了几个人,正在看着她们。 “各位,看看我把谁带来了?”米儿就象是要推荐神秘嘉宾一样,把陈影珊推到了众人面前。 “影珊,是影珊啊!天啦---------” 还没反应过来的陈影珊已经被人紧紧的拥抱住了。 此时的远州华灯初上,城市的夜空被绚染的五彩斑斓,体育中心的霓红更是争奇斗艳。影珊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人。“杜雨君!”影珊不由失声叫了起来,又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陈影珊真得是没有想到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会这么让人激动,想当年在南昌读大学的时候,她们是结拜过姐妹的,虽说三个人是不同年级,不同的科系,但相同的爱好,相同的价值观念,让她们走在了一起。影珊读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在图书馆看书,被一个好事的追求者逼得到处换位置,是这两位仁姐实在看不过眼了,拔刀相助,才让陈影珊摆脱了纠缠。从此,米儿和杜雨君成了影珊大学生活的一部分。后来,两位仁姐毕业了,就只好丢下陈影珊一个人在学校继续学业,三个人信誓旦旦约好十年后再聚南昌。而今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三个人奇迹般的相遇了。 杜雨君的热诚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雨君,介绍一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这是韩枫,米儿的男朋友。那位戴眼镜的叫黄浩雄,是我的那位。”两位男士很礼貌的对影珊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是个愉快的夜晚,五个人在ktv里发疯般得喧泄着自己的情绪,大声吼叫着自己的心情。陈影珊更是唱得泪雨滂沱,如歌如泣。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也只有在这个旧友相逢的时候才可以如此放松,如此真现自我。 已经是零晨两点了,陈影珊有点醉意的回到了出租屋,酒也只是喝了少许,只是那种长时间压抑后释放的快感,仍在心头久久不曾离去。门自己开了,又是张博。影珊却懒得看他一眼,径直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陈,去哪了?我一直都睡不着,为什么不回我的call?” 陈影珊现在也真的是没有力气理他了,她觉得这个人有的时候是很让人厌烦的,大家非亲非故,如果张博不是心怀不轨,又怎么会表现出如此的热诚?其实这也难怪让影珊有这种想法,本来男女合租就有悖朋友间正常交往的原则了,更何况张博那种默默关注的眼神总是令人的心里忐忑不安。 “我留了半边西瓜给你,晚上你不回call,我和张小军找遍了整个‘棠下’,以为你会有什么事。” “我遇见了几个朋友,大家在一起聊了一会儿。”陈影珊淡淡地回答,随即重重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躺在床上,陈影珊长长吁了一口气,看见bp机上留下五六个未回电话,皱起了眉头。“我是不是该考虑换个住处了?和米儿他们隔得近些,可一个人租房是一大笔支出呀。哎!到现在我都没有赚到钱,怎么开支呀?” 想到这些,那刚被兴奋冲昏的头脑立刻清醒了起来。她起身倒了一杯开水,从门缝里透出的灯光知道张博肯定还傻傻地愣在那里。影珊有一个习惯,在心情有起伏的时候,总是会把它记下来,特别是在远州的这几个月里,她的生活是孤独而苦涩的。她本就是个活泼,热情的女孩子,可现在的这种生活模式却压制了她的本性,在现实与心灵的对抗之中,不断的在磨练着她娇嫩的毅志。 “回头吧,如果手中的钞票就只够买一张回程车票的话,就打道回府吧。”她听见一个声音。 “不,我不可以就这样放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没有任何理由来回避考验的。这才是开始!” 陈影珊实在是没有睡意了,她翻开笔记本写下了一段话—— 我携着寡淡星光上路,踩着自己的身影飘然而去,故友已去,情侣已去,融融昨天已去,感觉一种流水缈缈,感觉一种空灵。 亲人的怜惜和犹豫悄然逝去,温存不在,绚烂不再,不该破碎的都已破碎,四壁坍塌在午夜。心舟不再有系,无牵无挂,无依无恋,从今飘忽成一股野风。 我,今生独行! 注定这是个漫长苦旅。走,只管走,不看千江有水,万里无云;不看何处是岸,何方有驿站。以整个生命换几瓣潇洒足印,何妨试试? 在最孤独最寂寞的时候,放开喉咙,吼它个天崩地裂,唱它个翻江倒海。再笑走它个百里坎坷,千里泥泞。累了,就大张着横卧山水之间,读半轮残月,枕一湾溪水。跋涉到疲惫不堪的夜晚,有梦。梦里,天为我所蓝,水为我所碧,日月为我所沉浮,大地为我所莽莽苍苍。 醒来,给一个彩霞如画也罢,给一个风雨如磐也罢,我依然只身登程,如一只野鹤。 等着,等着,我猝然倒下的那一刻,胸口会飘出一缕声:在天国或在地狱,继续独行! 第二章 幸福的米儿让人眼红 米儿这几天心情实在是太好了,她和韩枫就快要领结婚证了。上个月两个人回了趟江西老家,双方的父母终于点头了。韩枫本来在老家有一份十分不错的工作,又是家中的独子,又有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在等着他。老人家死活不同意儿子辞职去远州找米儿。可韩枫终究还是去了,丢下双亲在那里捶胸蹬足。这一去就去了三年,老人家把所有的过错都归集到米儿身上,说是如果儿子把米儿领回家,就要断绝关系。 三年来,米儿是费尽心机想去改变这个尴尬的现状。她几乎每个月给韩枫的父母写一封信,表示自己对韩枫的爱恋和真诚,表示他们之间爱情的坚贞和不屈。而韩枫呢,他是个从小被父母娇惯了的孩子,他讨厌父母的从小包办,就连自己的婚姻都要包办,想起来是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米儿在毕业后的一年里认识了韩枫,就觉得这个大男孩是一身的孩子气,没有主见,没有阳刚之气。虽说也是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可就是缺少点什么。米儿决定来拯救他。 米儿以一种救世主的态度博得了男孩子的爱情,她的开朗,大度,活泼,青春,深深的刻进了男孩的心里。为了这份爱情,韩枫走出了家门,开始了异乡打拼的生活。三年的飘泊和艰苦让他找回了一个男人的自信和坚强,每当米儿倚偎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强烈的感觉到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和义务。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心爱的女孩过上幸福的生活。 上个月是韩枫和米儿三年来第一次回到老家,当老母亲看到日思夜想的儿子就在面前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化解了。儿子的成熟和稳重,大方和得体,让老父母不由的悲喜相泣。米儿的真诚早已感化了这对老人,儿子的变化更让他们心中有愧。一家人就这样团圆了,米儿的心里象蜜一般的甜。 这对小恋人一直住在“棠下”,虽说是租的房子,但日子也过的很充实。那天米儿在街上碰见陈影珊的时候,他们就是为了庆祝和父母的拉距战结束而狂欢的。 “米儿,我觉得你的那个同学好象有很多心事一样的哟。” “谁?陈影珊吗?可能吧,我们刚来远州的时候不也是很茫然,很低落吗?她一个女孩子,只身在远州闯荡真的是不容易呀。以后我们多关照她一些才是。” 米儿依偎在韩枫的怀里,韩枫把削好的芒果一口一口送进她嘴里。 “你看她那天晚上唱歌情绪很激动的,看的出来是一种郁闷的发泄哦。他男朋友不在身边吗?” “没有,就没听说她谈过朋友,以前在学校里她可是经济管理系的一枝独秀,追她的男孩子是一拨一拨的。不过她就是没有看中的。” “有时间你就去多陪陪她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朋友了。” 米儿真的觉得韩枫变了,他真是一个男子汉了,1米75的个头,黝黑的肌肤更突出男人的强健。更重要的是,现在他是她的依靠了,他有着一份高薪的收入,有着老练的处事原则,还有着一份忠爱她的心。 米儿觉得幸福极了,她抬起头,想看看自己的男人,韩枫的唇已经重重的压了下来,米儿闭着眼,任由他的唇落在脸上,身上,每划过一寸肌肤都让她激起一阵惊撅。一种情欲的烈焰被雄雄燃起,两个年轻的生命融为一体。多少次这种水乳*交融的时候,便是他们感情更加升华的时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窗外飘进来一曲悠扬的歌声: …… 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是不是也一样没烦恼 象个孩子似的神情忘不了 你的笑对我一生很重要…… 只要你活的比我好 活的比我好 什么事都难不倒 所有快乐在你身边围绕 一直到老…… 米儿和韩枫是幸福的,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见证了爱情的真诚和信任,这足以让陈影珊羡慕的五体投地。影珊有去过一次米儿的家里,同样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里面家用电器一应俱全,最显著的位置是一张合影照片上两人在甜蜜蜜的笑着。韩枫在厨房里忙碌着,米儿却抱出了一大堆的相簿让大家看,杜雨君笑着抢过照片,大叫起来: “大家快来看呀,这里面可是有绝版三级片哟。快哪……” 米儿这才意识到她那本写真集也被抱了出来,就立马和杜雨君抢了起来。 “影珊,影珊,快救救我” 一旁的陈影珊已经笑成了一团,照片撒了一地,她只好跟在这两位仁姐后面收拾残局。照片上是米儿和韩枫出去旅游时拍的写真集,米儿身上的娟纱薄如蝉丝,似露非露,又却如蜻蜓点水般的恰到好处;韩枫光着个膀子,也只有一块白绫掩蔽私*处。两人神情坦然,相拥相依,好象全世界就剩下他们了。 “好在‘眼镜’今天没来,否则非中毒了不可。”杜雨君一边欣赏着这些照片,一边谈起了她那位男朋友黄浩雄。 “哎!米儿你真是好福气了,我家那位‘眼镜’啊,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会和我去拍这个了。” “哎呀,我也是羡慕的不得了了,米儿,看来韩枫对你是百依百顺的了。有哪位男士会有他那么体贴入微。”陈影珊是打心里面为米儿高兴。 “呵呵……” “你们不知道呀,以前的韩枫可不是这样哟,我在他面前俨然是个大姐姐,他那个幼稚得会把人活活气死的。如果不是在远州磨练的这几年,我看他真的就废了。现在好了,我可以安心的做我的小女人了。你们不知道啊,他现在有多好啊……” “我们如果能感觉到他有多好,那他就不是你的专利了,哈哈哈哈……” 这三个女孩开心的无以伦比,是的,仿佛是回到了大学的时光里,她们之间无话不谈,没有秘密,没有隔阂,只有热情和信任。 “来,来,来,吃饭了。” 韩枫终于结束了厨房里的战斗,围着围裙端着菜盘出来了。陈影珊和杜雨君在一旁窃笑。 “今天为了你们三姐妹他乡重逢,干一杯!” “模范丈夫,为了你和米儿的幸福,干一杯。” 洒桌上的气氛是热火朝天,三个女人一台戏,就差没有吵翻了房顶。这个屋里唯一的男人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给米儿夹夹菜,时不时给大家斟斟酒,还时不时地点点头微笑着。 “其实‘眼镜’今天真是该来的,我要让他看看别人的男朋友是怎么做的,他居然对我说‘你们几个娘们聚会,我参加个什么劲?’,真是气死人了!他去和朋友打牌了,这回又不知道会输掉多少了。” 杜雨君的脸泛起了红晕,说话有点不是很利索了。 “喂,韩枫啊——” “啊?” 韩枫这才意识到是找他说话了。 “韩枫呀,你去劝劝黄浩雄了,让他少打点牌了,你说,他工资也没你高,学历也没有,在公司跑业务赚来的都是辛苦钱了,牌桌上一耗,一个月的辛苦就白费了。我真是没办法啊。” 陈影珊和黄浩雄也只有一面之缘,上次见面感觉到这个人还是很文稚彬彬的,现在才知道他喜欢赌博,对喜欢赌博的男人,影珊一直是表示痛恨的。 米儿和韩枫知道杜雨君又要老调重谈了,说真的,他们很同情杜雨君,但实在是帮不了她。米儿曾力劝杜雨君离开那个男人,可她做不到。 “雨君呀,不是我不帮浩雄了,是他这个人很难改变的呀,认识他这么久,他除了向我借钱外,一般是不会来找我沟通的。” “哎!……” 陈影珊发现怎么气氛不对了?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几个人,怎么就开始阴云密布了? 电视里正热播着粤语版琼瑶的《还珠格格》,小燕子和五阿哥,紫薇和尔康正策马奔驰在草原上,欢快的唱着: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珍重再见,今宵有酒今宵醉,对酒当歌,长虹蝴蝶款款飞 莫再留恋,富贵荣华都是假…… 叮咛嘱咐,千言万语留不住??人海茫茫,山长水阔知何处 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 往日云烟往日花 天地悠悠,有情相守才是家 朝朝暮暮,不妨踏遍红尘路 …… 杜雨君端起酒杯,来到韩枫的面前,一个踉跄险些栽倒。韩枫下意识地用手去扶,杜雨君已倒在了他的怀里,放声痛哭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韩枫大张着双臂僵在了那里,一时不知所措。陈影珊简直就恍若在梦中,米儿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不行,不行——”电视里传出小燕子哇哇乱叫的声音,陈影珊突然间清醒了过来,一个健步冲过去,要拉开杜雨君。 “雨君,你喝醉了,你以为是黄浩雄在这啊。” “不,不,……” 杜雨君死死抱着韩枫,喃喃的唱:“你是风儿,我是沙……” “枫,枫,你是风儿,我是沙……” 天啦!米儿脸上的惊讶有点转为愤怒了,她呆呆得看着杜雨君的表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雨君,你清醒点,我是韩枫,不是黄浩雄。” 韩枫用力推开了怀里的女人,走向米儿。 真是一团糟了,这是大家怎么也没有想到的,陈影珊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她拿起杜雨君的手机,拔通了黄浩雄的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听。 晚上,陈影珊把杜雨君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张博在开门的时候很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喝醉的女人。 陈影珊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夜是彻底失眠。 真是搞不懂了,陈影珊看着早已熟睡的学姐,不觉对她也同情了起来。她原本一直为自己的命运在愤愤不平,这几个月的不如意让她感到世态炎凉,心恢意冷。但此刻她倒有一种和学姐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只知道杜雨君在一家台资公司做文秘,老板很器重她,经常给些红包,也经常带她参加一些重要的活动。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米儿和影珊就笑话她打扮得不象学生倒象个陪酒女郎。不过杜雨君这个人很豪爽,对朋友是绝对没有二心的。今天,陈影珊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失态,这样痛苦。女人啊,为情所困的时候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啊。哎!那个该死的黄浩雄。 “嘀,嘀,嘀——”这么晚了,bp机响了,上面有一行字在闪耀: 影珊,看见你房里的灯光了,没睡吧?你朋友怎么了,没事吧?你没喝吧?女孩子喝酒容易出事的。我煮了一碗汤圆,你出来吃吗? “嗯,这么晚想骗我出房门?我才不傻了,你也殷勤地过分了点吧,你不睡觉却大睁着眼睛观察我,天啦,太可怕了吧。” 张博的努力对陈影珊来说是徒劳的,他越是关心,她就越是警戒。现在工作上的事他们都不怎么谈了,如果再没有出单的话,陈影珊就想换工作了。前一段日子,陈影珊的bp机上总是有人工台留言,一查,声讯小姐告诉她‘有一位男士说很爱你,但却不肯留下姓名。’一定是张博了,除了他,陈影珊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面包都快没有了,还谈什么爱情!爱情可以吃饱肚子吗?这个傻张博。 第三章 初来乍到工作受挫 这是一间明亮宽敞的大厅,看上去面积不会少于200平米,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排排乳白色的长桌。墙壁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纸片,上面都挥亳着摧人奋进的口号,同时还记载着各个业务员的业绩曲线。 一个被称作是业务精英的人,站在台上和大家分享着出大业绩的心得。他刚签回一份30万元的大单,正兴高采烈的讲述着他和客户之间的故事。一时间,会场内掌声雷动,歌声四起。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随着主持人的节拍,挥舞起双手,唱起来: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无魂有体真象稻草人,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时起有时落,好运歹运总嘛要照起来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陈影珊感到浑身热血沸腾,激动地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在这个团结而奋进的氛围里,总会有一种让人勇往直前的冲动。她看见张博站在前一排桌子的边上,脸上却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只是例行公事的动了动嘴巴。 每天早上,公司都会在大堂来一次集会,头一天出单的同事要上台做“分享”,大家一起来分享他的艰辛与成功。陈影珊初到广东人寿远州分公司的时候,觉得这帮人很滑稽,200来号人围在一起,又是唱来又是跳,活脱脱的一群疯子啊。 集会后,每个人就如鸟兽散般的出门各显神通了。但总有人会满载而归。 这帮人,个个衣冠楚楚,男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女士,白领套装,温文而雅。就连陈影珊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也有一套提的上脸面的套装,这还是以前在银行工作时发的工作服呢。 “小陈,今天你和我一起去陌生拜访吧。你的客户源这么少,就必需从零开始的啦。” 张博还是面无表情,只不过已走近到影珊的旁边。 “哦”,陈影珊还回味在那首歌里,心想“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出一单大的,也可以在台上威风一把。”要知道,这30万保单的提成可是一大笔数字哟。 “好吧,就和你吗?” “不,王主任也和我们一起出去。她有个客户生日,就顺路去送礼物,路上可以给我们指导,指导的。” 王主任?好呀!陈影珊的精神为之一振,王主任可算个成功人士啊。据说她在远州都买房了,这可是位令人敬佩的大姐啊。陈影珊打心里就把她做为揩模来学习的。 远州天河有一座88层直耸云霄的写字楼,叫做“中信大厦”,多少次陈影珊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不禁的抬头仰望,那种高不可及的感觉让人心生敬畏。而今天,王主任说,你们就上到这座楼的最顶层,从上往下开始做陌生拜访吧。 晕!还没进大楼,陈影珊已经开始晕了。一行三人进电梯的时候,影珊心里七上八下,好在那些保安看见他们衣着很职业,也没有干涉什么。陈影珊倒觉得自己象做贼似得心虚的要紧。偷眼瞧瞧身边的,大家都是泰然自若。 这是怎样的一座豪华大厦啊,电梯门开的一瞬间,陈影珊的眼睛就贪婪地扫描着这里每一寸装饰,每一个角落。金壁辉煌又不失典雅的装饰风格深深震憾着这个女孩。她好象都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被一旁的张博轻轻地拍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伸了一下舌头。 每一层的写字楼里,分布着不同的单位,门口挂的牌子不是“xx”集团,就是“xx”公司。每个门里的前台小姐都是光彩照人,笑容可掬。啊,这就是大都市的白领阶层,让陈影珊做梦都想挤身加入的阶层啊。 “小陈,你开始吧,我们不可以太多人进去,一个人就可以了。” 啊?让我单独行动?在这个让自己觉得有些自卑的地方?陈影珊的心马上“突突突”地要跳了出来。 “去吧,就如我们平时那样去做,失败了也没什么。在100次的失败中,有一次成功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先稳定一下情绪,开始吧!” 王主任和张博的眼光里是一种鼓励和信任,他们一直很看好陈影珊的。 “好吧。”陈影珊长吸了一口气,拭了拭头发。站在了一家软件公司的门前。 “你好,可以打扰一下吗?我是远州人寿公司的业务员,受公司指派在这一带做市场调查……” 话还没说完,刚刚还笑脸相迎的前台小姐一下子就变脸了。 “讨厌,又是搞推销的。真不知道这些保安都干什么去了。” “对不起,小姐,我——” “走了,走了,我喊保安了。” 陈影珊委屈地退了出来,才看见这家公司的大门上贴了一张纸条“做保险与推销者勿入!”当即影珊有了一种“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屈辱。 张博一个人在等她,王主任不见了。 “这里有王主任的老客户,她去拜访老朋友了。她刚来远州的时候也是这样做过来的,现在远州的各个区都有她的客户,大家都当她是朋友了。” 陈影珊一脸的苦象,她真想和那个前台小姐吵上一架。什么玩意嘛,就是不允许我们进去,也不能这么凶嘛。 下一家,又是一个闭门羹。再下一家,人家是话都懒得和你说,眼皮都懒得和你抬。 从上往下,他们沿着楼梯,每一层选几家做拜访。陈影珊脸上的笑容僵得有点生硬的疼痛,她心里在不住的骂着:“这群没人性的混蛋,自命清高,有什么了不起,不也就是一群打工崽罢了。”张博看见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陈影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哎!好不容易碰见几家稍有点修养的接待人员,也只是请陈影珊喝杯白开水,然后婉言地把她送出了门。 累死了,陈影珊一屁股坐在阶梯上,再也不肯起来了。张博从他那个装满文件的包里掏出两个桔子,剥好皮递给了影珊。 “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看这些人个个慈眉善目,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陈影珊抬头看见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78”,“啊!我们已经走了10层了,天呀!” “小陈,你也别有怨气,靠别人同情是没有用的,这座大楼的人已经被做保险和搞推销的弄怕了。攻下这座楼里的人,是所有业务员的梦想。我们的王主任,以前被别人拒绝了,就在大楼的出口处去等,一次又一次,用了极大的耐心和执著才换回了他们的信任啊。” 张博谈起王主任,很自豪的感觉,“我们跟在她的团队,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知道吗,王主任初来远州的时候没有钱,也只能租住在一间地下室里,吃饭的时候最奢侈的一次也就是在电饭煲里蒸点卤菜了。5年过去了,她从一个普通的业务员晋升为领导百人团队的主任了。” 陈影珊时不时被身边这些成功的例子激励着,又时不时被现实中的这些残酷打击着。就拿张博这个人来说吧,他做保险也有两年了,每天也是这样西装革履的去拜访客户,每天也是这样疲于奔波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可他的业绩仍是平平,赚到的钱也只够他勉强维持生计而已。“剩”者为王,这是做保险的人们一句笑谈,却也很形象的道出了其中的艰辛和痛苦。 是啊,这是一份挑战生存极限的工作,它不给你底薪,只给你高额的提成。四个月的试用期快到了,而陈影珊除卖了几份吉祥卡之外,就是一无所获了。所得到的提成还不够她吃上一顿象样的饭了。 “哎!命苦哟!” “小陈,王主任有意让你来中信大厦,就是让你来碰钉子的。做我们这行必需正确对待被拒绝。被人拒绝是正常的,这说明你的努力和诚意不够;被人接受是幸福的,这说明你更应该付出双倍的爱心和决心。” 张博是在真心的帮助她,陈影珊触到了那个关切略带疼爱的眼神,脸发烧般的红了起来。 “谢谢你,张博,和你们比我真得是差的太远了。” 张博憨笑地看着她,让她的脸更红了。 “在哪?在哪?”一阵人声夹带脚步声,从楼上传了过来, 由远及近,两个保安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走,去保卫科!” 这两个彪形大汉,就象赶小鸡似的把他俩推进电梯里,一直下到了底层。 在保卫科,有一面墙的闭路电视,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了每一个楼层,每一个出口的所有景象。一个装保安制服的人,拿着警棍,立在那里。 张博出示了保险代理人证件。 “又是做保险的?你没看见在一楼的大门口,就贴有告示,不让你们进的吗?” “对不起,我们是来拜访朋友的,顺便做一下市场调查。” 张博正气凛然的回答。 陈影珊吓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国家正规单位的业务员,是持证上岗,做保险也是为了给别人带来一种生活的保障和安逸。请你们注意你们对待来访者的态度,我可以投诉的。” “这——”那位保安一时接不上嘴,他习惯于把抓到的人都当成是小偷或是强盗,往往是一顿臭骂后,把人轰出去。可今天,他的威风有点打折扣了。 “你们虽说没有什么不轨行为,可你们干扰了别人的正常工作!” “如果用干扰几分钟来换取别人一生的保障的话,我觉得这是值得的。更何况我们只是接触了他们的前台人员,而接待来访者就是前台的本职工作。” “啊?”几位保安愣了一下,相继又笑了。他们很少见到这样振振有词的被抓者。没等他们发威,张博已经占了上风。 “各位,难得有缘份可以相聚,我向你们介绍我们公司的险种吧。小陈,给这几位大哥发一发资料。” 陈影珊现在倒觉得好笑了,再看看这几位大哥瞠目结舌的样子。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张博原来这么健谈?陈影珊才第一次发觉他有这么强的社交能力,全然不是那个躲在她身后默默关注的男孩了,他从客户的切身利益到全民的意识到国外保险业的发展,口若悬河,面面俱道。听的这几位大哥是频频点头,心服口服。 临了,张博丢下一句话“下次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好啊,好啊”他们脱口而出后,相视大笑了起来。 这是个劳累又刺激的一天,回到住所,陈影珊已经虚脱地站不起来了。 每天的工作就是这样在重复着,女孩子娇嫩的肌肤脱去了本色,人也消瘦了,最让她难以启齿的是每天的便秘更让她象上刑一样的难受。 “神啦!请赐于我力量吧!”陈影珊的心中在对天祈祷。脑袋很沉,很沉,渐渐地她好象看见了窗户外有一大堆钞票飞了进来…… “哈哈哈哈…” “咣当” 陈影珊被一阵沉闷的响声惊了起来,她恼怒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门看见张博一脸大汗的在搬着煤气瓶。 “哦,对不起煤气没有了,我换了一罐,吵醒了你。” 张博泛红的脸上涌起一丝歉意,衣衫汗湿了整个后背。他立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看你很累了,晚饭肯定又不想吃了,所以我去了趟菜场,想自己做几样可口的小菜。没想到没有煤气了。” 陈影珊不好意思了起来,自己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可张博还在辛勤劳动。这又是为了自己。平时,他们是不会去动那些炊具的,大家辛苦了一天回来已经是没有力气再去做饭了,也只是在路边的小店吃些便宜的快餐罢了。可今天,张博,这—— 陈影珊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说不出是伤感还是激动。这个大男孩呀,也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他们第一次在自己的住所里坐在了一起吃饭,几个月来这是最让陈影珊回味无穷的一顿晚餐了。咸鱼茄子煲,香菇炖猪肉,油淋小白菜。这可口的一餐吃下了一肚子的感激和信任,吃掉了所有的隔阂和戒心。张博乐此不疲地学着那几个保安滑稽的样子逗得影珊哈哈大笑,这个小屋难得扬溢出轻松愉快的气息。 很晚,客厅的灯都是亮的,张小军哼着小曲回来了,他非常奇怪地发觉这两个人有些反常哟。“哈!怎么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张博?哈哈,啊——” 张小军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张博,“哈哈哈,啊,哈——” 这是干什么?陈影珊不懂了,什么暗语呀? 张博推了张小军一把,张小军知趣的走进了房间。 第四章 矛盾心理朦胧爱意 陈影珊这几天有点如负重释的轻松,那种背负着警惕和戒心过日子的感觉真是让人如屡薄冰啊。她感觉自己就象是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整个的隔绝起来。对外界的恐惧让她不敢去接近别人,可做保险的这份职业却又偏偏要求她主动去亲近他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矛盾的,在这种矛盾的挣扎中生存,陈影珊感到心力交瘁,无所适从。 张博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他始终没有对影珊有一丝的过激行为,只是喜欢默默地走在影珊的后面,却又始终没有对影珊说过一句“我爱你”之类的话。他象个大哥哥?象个小恋人?影珊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陈影珊闲时喜欢一个人站在楼顶的天台上,远眺天空的白云,吹吹抚过的清风,听听淅沥的小雨。她经常发现在一个墙角上有一个拳头大的凹处,上面斑斑点点地粘有血迹。这让陈影珊很迷惑,直到那天晚上,她看见张博的手骨关节上的伤痕时,才想起了那个带血的凹洞。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这个男孩子的心中憋藏着怎样的一种情感啊?他内心的澎湃是这样的不可名状,他内心的渴望又是那样的强烈。然而,他一个人在独自承受着,却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去伤害心中深爱的女孩。 也就是这双手,给影珊做出了一桌可口的饭菜:也就是这双手,用一根根木条钉出了多张简易的椅子和桌子;还是这双手,用毛笔挥毫出了一幅骏马图,高高悬挂在了客厅的中央。 陈影珊渐渐地爱上了这间简陋而温馨的小屋,她会在回来的路上采上一把鲜花,插在客厅的玻璃瓶子里。会时常走出她的那间10平米,去隔壁房间掸掸灰尘。啊,以一种宽容的心去对待别人,真是一件心旷神怡的事,陈影珊的心情开朗了起来。 张博会做木匠活,这也是陈影珊没有想到的,他的这几件杰作摆放在客厅里,还真就有模有样。那天张博俯在那张木桌上,一时兴起,摊开一张白纸准备涂鸦,陈影珊悄悄站在他的身后,却明显的感觉到张博握笔的手有些颤抖,白纸上立刻显现了滴滴墨痕。张博干脆放下毛笔,说了一句 “你在身后看着我,我已乱了思绪,定不了神。” “不会吧,那你为什么喜欢跟在我的身后啊?我却不以为然的。” 张博没有再说话,影珊也只好不再追问。她有时真恨这个男孩,心里有话为什么不坦坦荡地说出来?独在异乡为异客,在这个飘泊的岁月里,孤独的心碰撞在一起,男女之间是会很容易地产生感情的。现在虽然她自己都没搞清楚对张博是一种怎样的情愫,但至少她已经有点习惯依赖于张博的照顾了。她喜欢看张博把手中的西瓜皮像变戏法似的变成雕龙画凤的西瓜灯,喜欢看张博和几个朋友围坐在桌旁打牌时的喧闹,喜欢听每天早晨张博上班前的敲门声,他总是和闹钟一样的准时。哎!这个张博哟,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哟。 一层窗户纸就这样一直悬着,陈影珊也开始猜测张博了,她开始怀疑张博有什么苦衷或者张博对她本就是一种兄妹情谊或同事情谊,而不是那种男女情谊?“是我多心了?倒是我自做多情了?哎,萍水相逢而已,这出租屋就象是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散伙的了。”陈影珊想的很实际,她已经有打算离开保险公司了。 上次杜雨君留宿了一晚之后,就成了陈影珊的常客了。她倒是个洒脱的人,那天晚上在米儿家的失态好象全然不记得了。以后再看见米儿的时候,仍是姐妹长短的亲热的不得了,对韩枫仍是一如往常的开开玩笑。大家仍是一团和气,但陈影珊知道,米儿心里的疙瘩有些挥之不去。 星期天的一大早,杜雨君又来找影珊了。正赶上张博和张小军都在,四个人就围着桌子,一起打拖拉机。张小军的脑门上贴满了小纸条,却还在不停的呦喝别人出牌。杜雨君的兴致很高,也一直在大声的说笑着。这是一个祥和生气的场面,陈影珊可以完全放松的去笑,去闹,去说俏皮话。她太需要这种年轻人蓬勃的朝气了,她认为这简直就是对心灵的拯救,她感觉到自己那种沉寂已久的活力正在复苏。 中午,两个女孩子去逛了菜场。 “影珊,你想离开保险公司啊?张博知道吗?他同意吗?”杜雨君一边挑着手中的五花肉,一边问。 “我在公司大半年了,无奈囊中羞涩,撑不下去了,我必需找一份有底薪保障的工作啊。看样子,我不是做保险的材料呀。” 陈影珊看着眼前一大堆的菜,心想,恐怕过段日子自己连肉都买不起了。 “张博?为什么要他同意?和他又没关系?” “不是吧?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的,你们就没有那个,啊?” 陈影珊白了杜雨君一眼,“那个?哪个啊?就是见了鬼了,我和他手都没碰过勒。他对我没你想的那样。” “没那样才见了鬼了。”杜雨君自以为看穿了似的,神秘兮兮地盯着影珊的眼睛足有一分多钟,“哦,你倒是很坦然了,那就是张博那小子自做多情了。你们注定是没有缘份啊。” “是哟。”陈影珊的心中闪过一丝可惜,象张博这样的男孩真是不多见,在对他刚有丝朦胧感觉的时候,却又要离开了。真的很难想象,如果长期以往下去,她是会爱上张博的。 “天意弄人,随它去了。打工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杜雨君看的很明白,她在远州闯荡的时间也不短了,男女之间的悲欢离合见得多了。“你这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心情故事,日后恐怕会是张博心中一个永远的痛了。” 一顿丰富美味的佳倄,倾进了影珊全部的心情和留恋。她和杜雨君很精心的做了这一桌菜,只为了表达这几个月来对张博和张小军两兄弟的感激之情。杜雨君买了一瓶长城干红,她说她坚决不再喝白酒了,红酒代表友谊地久天长。 席间,大家都很兴奋,两个女孩最终没有把陈影珊要离开的事说出口。而张博是打心里面的开心呀,他从影珊对他态度的转变上得到了极大的鼓励和勇气。他爱影珊,这是他自己最明确不过的事实了,从陈影珊踏进保险公司的第一天起,他就被这个女孩纯朴而清秀的气质所吸引。当王主任把影珊和他编在一组的时候,他心中就万分的感激老天爷这么垂青他。可是陈影珊似乎对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整天视他为洪水猛兽般的防着,躲着。张博可以理解小陈的处境,所以他尽量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去化解女孩子心中的不安和顾虑。随着相处的日子久了,他已经无可救要的爱上了影珊,哪怕是面对那张冰冷的面孔,也能在心间荡起浪花。她的一频一笑,一举一动,都被深深的刻印在了脑海中。爱的越是深,张博心中的隐痛就越是被剥离的支离破碎。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直在折磨着他的良知。在远州的这几年里,也只有张小军知道他在老家是个有妻室的人,他的那张娃娃脸般的稚嫩蒙骗了所有的人,包括陈影珊。 张博的老婆是个在家务农的女人,她一直在家尽心照顾着张博年老体弱的双亲,是个贤慧的好媳妇。也是迫于生计,张博两兄弟都南下打工了,家中所有的担子都挑在了媳妇的身上,对此张博一直是心存感激。弟弟张小军,对兄长的心事更是了如指掌的。当初为了供两兄弟上大学,家中的所有积蓄都用完了,不但欠下一屁股债还累垮了双亲。是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站了出来,说,“你们走吧,去远州赚钱吧。家里的事我来负责。”带着这份感激,带着这份沉重,更带着一份现实,张博娶了这个媳妇。新婚的第三天,两兄弟结伴来到了远州。 这几年来,两兄弟赚的钱都寄回家中给父母看病和还债了,张博没有给媳妇添一件新衣,没买过一件手饰。张博对媳妇的愧疚是不言而喻的了,而这个女人没有一句怨言,只是默默地尽守着本份。张博自从认识了陈影珊,内心便翻江倒海的不平静了,情感和良知的折磨让他夜夜难寐,痛心疾首。张小军是理解哥哥的,家里的嫂子和哥哥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场婚姻说白了,就好象是一场交易,哥哥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做赌注,找了个人帮助这个家渡过难关。而这一切,对张博,对嫂子都是不公平的。如今哥哥有了自己真正忠爱的人,却不能大胆的开口表白,这种痛苦真让人同情和不忍。 酒桌上的四个人,高谈阔论聊得是天花乱坠,张博看见陈影珊象换了个人似的,活泼,健谈,开朗,大方,由衷的笑了起来。他更加喜欢影珊现在的样子,她的眼神中透露着热情,释放着信任。他知道,他的真诚已经打动了影珊,这让他在高兴之余又多了一份淡淡的忧伤。就凭他现在的这种情况他又有什么资格对着心爱的女孩道一声“爱你”? “张博,在想什么呢?对陈影珊讲的经历你怎么没反应呀?”杜雨君笑咪咪的看着张博,知道这小子走神了。 “经历?什么?”张博有点不好意思,抬眼转向影珊。 陈影珊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她在公交车上的一次经历,“那天我坐在公交车上,旁边一个年轻人看见我的装束和提着的大文件袋,就猜出我是做保险的了。他主动和我搭讪,还掏出名片告诉我他是上海某公司驻穗办公厅主任,是有意向给员工买保险的。我当时正愁没有业务,被他这么一诱惑,竟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去了他所谓的办公厅。那是间什么办公厅呀,明明就是一间私人住宅嘛。我意识到我完了,上当了。” 张博听到这,瞪圆了双眼。张小军也坚起了耳朵。 “哎呀,后来怎么样了,你不是很危险?”杜雨君急了。 “是啊,都怪我想出单心切,当时我惊恐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个男人倒是一脸的斯文,长得也很帅的。他倒了一杯水,加了一勺葡萄糖,递给了我。我哪敢喝呀,只是木纳的站在那里,脑子很乱。这个男人也不勉强我,只是把我扶在椅子上坐下,曲膝轻轻地跪在了我的面前,头深深地埋在了我的膝盖上,良久,不作声。” “啊,他没有伤害你吧?”这是张博最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我也很奇怪,他起身后,只问了我一句,‘可以抱抱你吗?’这当然不可以。他说他不是坏人,只是希望和我做个朋友。他告诉我,他是个离了婚的男人,只身在远州打拼的日子很苦,很寂寞。只想我做他的红颜知已。” “哦,看来他没有恶意。”杜雨君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一副好奇的表情。 “我看他也没有恶意,所以就佯装答应做他的朋友,我告诉他,他这种交友的方式会吓着我的。做朋友是来日方长的事,是必需要经历一个过程的。他马上表示尊重我的意见,让时间来考验他的诚心。我也很诚心地做了一回听众,听这个男人讲述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并站在他的立场上,去迎合他的想法。结果嘛,他很礼貌地替我叫了一辆的士,并抢先丢下20元钱,让我一个人平安的回来。我毫发未损。” “哈哈,这简直就是奇遇嘛,后来他有没有再找你?” “谁还会去理他哟,他call了我n次,我都没回电话。我觉得这个人是患了典型的都市孤独症了。再遇见他我肯定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哎……可怜的男人哟” 张小军和张博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感叹,也许只有他们可以理解这个怪异的男人的奇怪的言行吧。 在这个繁忙纷杂的大都市里,每个人都在拼命的透支着自己的生命,城市的节奏也变得快捷喧嚣起来。每天奔忙于高楼狭缝之间,在车来车往之中,人们殚精竭虑地去攫取,又无所顾忌地去挥霍。那种最本真,最纯情的东西却被远远地掷之脑后。累了,当人们暮然回首的一刹那,才发现太多的盲从,太多的羁绊让生命之花枯萎了。而陈影珊就象是这个都市中一朵初绽尖角的小花,吐露着清新的香气,弥漫着纯洁的味道,虽然朴实但让人赏心悦目。也许,正是她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这种气质俘获了公交车上的那位男士,好在有惊无险啊! 一餐饭吃到下午四点多,桌上的残羹冷炙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热情,久逢知已千杯少啊,四个人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 这是个毕生难忘的星期天。 第五章 杜雨君哭诉隐痛 对于外地来远州打工的人来说,南方人才市场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多少人把成就梦想的希望都寄托在它的身上,几人欢笑几人愁呀。 今天也不例外,就连场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五湖四海的游子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聚集在了这里。一部分人正翘首望着墙上贴的招聘信息,努力地用笔记着;另一部分人却抓耳挠塞的在思考着什么;还有不少人用手机在互通着信息。大门那边更是人头攒动,陈影珊拼命的踮起脚尖,但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陈影珊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了。几个月前,她背着行礼包也是这样拼命的往里去想探个究竟,旅途的劳盹尚未去除,一身的灰尘尚未洗净,站在人群中是这样的不入格和不协调。影珊也正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徘徊在大门之外心情沮丧到了极点。看到许多人手上捧着代表学历的红本子和一摞资历材料,陈影珊的心都颤抖了。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院校的大专毕业生而已,简历详详细细写起来还填不满一页纸,没有特长,没有资历,没有后台,没有——,哎,什么也没有! 面对这个强手如云的场面,陈影珊有点胆怯了,后悔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闯进这个城市,如今才发现自己渺小的如一粒尘埃,微不足道,无足轻重。 今天,陈影珊穿了一身洁白的套装,如瀑的长发飘在脑后,脸上隐隐地打了一层粉底,施了一丝腮红,人看上去格外的精神和亮丽。 早上临出门前,米儿和杜雨君都来给影珊打气,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还特意让她穿上米儿的真丝白套裙,精心打扮之后,陈影珊就判若两人了。 再一次站在南方人才市场的门口,虽说心里仍然没底,但相对第一次她的感觉要好的多了。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足够的勇气去接受这场新的挑战。保险公司的这四个月里虽然没有让影珊赚到维以生计的钞票,但却磨练了她的意志,转变了她的观念,让她懂得在失败中求生存的真谛。99次都失败了,我又何妨去试他第100次,或许这第100次就是你正在苦苦寻求的人生真谛。 进入会场,人声鼎沸,让陈影珊想起了家乡小镇的集市,一串联一串联的展位“一”字排开来。每个招聘席位上都簇拥着一大帮子的人,忙得这些企业的招聘者应接不暇。陈影珊顺着人流向里面走,抬眼一路扫了过去。很多的职位是针对本科及以上学历的,陈影珊心中有点发怵。不过,没关系,总有适合自己的,慢慢来。 陈影珊在会场内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之后,心里有了一丝宽慰。有部分企业对大专生的要求也不是很高,辟如文员,会计,统计等职业,陈影珊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胜任的。就这样,她在自己认为可行的岗位上,一一留下了相关资料,和联系方式。其间,在与现场招聘负责人的对话中,陈影珊交流的很自如,也很肯切。当场拍板的企业就有三家,这让陈影珊喜出望外,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就可以有选拔性的去报到了。 真是太开心了,回去的路上,陈影珊就恨不得插上翅膀,她要让米儿和杜雨君知道,她初战告捷了。就眼前的这几家单位,待遇虽不算很高,但足以缓解她的燃眉之急了。更重要的是,公司有员工宿舍,这样就不用在外租房子住了。 陈影珊把这次机遇看成是转变命运的时刻,如果这次求职不成功,她就决定打道回府了,回到江西那个山清水秀的小城镇安安心心的过下半辈子了,把这次远州之行全当作一种阅历的尝试。眼下,正是这次应聘的成功坚定了她继续留下来的信念,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在心间悄然升起, “哦,在这个城市还是有我的一席之地嘛!” 张博并不知道陈影珊的这一系列想法,更不知道下个星期她就要悄然的离开了。也许他还在感情和良知的旋涡中徘徊不前,但伴随着陈影珊的离开,一切将会结束了。这可能才是他真正得到解脱的时候,尽管这种方式很痛苦,但会很有效。 “嘀嘀嘀,——” call机大震,打断了陈影珊的思路,是杜雨君的手机号在上面显示。call的很急,一遍一遍尖锐地响着。陈影珊已经履次感到call机太不方便了,现在她正在公共汽车上,车子还在慢慢的爬着,好象永远到不了终点。而自己身上的这个小盒子却在拼命的狂叫着,给这个拥挤的车厢更是增添了一股烦躁,没办法,陈影珊只好下了车,走向路边的一个公用电话亭。 “喂,雨君,怎么了,这么急?” “喂——” 对方没有回答,良久,才传过来一阵抽泣的声音。 “影珊,我不想活了,‘眼镜’他太欺负人了。——” “呜——” 陈影珊明白了,肯定又是黄浩雄去赌博了,这一对欢喜冤家,今天不知道又在演哪一出戏了。 其实陈影珊不想去掺和杜黄两人之间的事的,她总认为杜雨君在黄浩雄面前就是一副软骨头,也不知道黄浩雄有什么魅力让雨君舍不得离开他。可现在,杜雨君在电话那头哭的是梨花带雨,这让陈影珊不得不去安慰了。她真觉得奇怪,女人怎么一谈了恋爱,就这么弱不禁风啊,杜雨君平时可不是这么小女人的样子啊。 杜雨君住在石牌桥,离天河体育中心比较近。房子的租金却比棠下贵多了,但黄浩雄喜欢这里。 杜雨君打开了门,陈影珊吓了一大跳。 这位小姐衣衫褴褛的让人生怜,袖子和衣摆处划破了几道口子,披头散发的立在屋内。眼睛红肿的,脸上青紫的。这是杜雨君吗? 屋内的情景更是惨不忍睹,桌子、椅子、花瓶,乱七八糟的东西是遍地开花。看来,他们的这一仗实在干得有点过火了。事态很严重啊! “雨君,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打劫吗?” 陈影珊一把抱住杜雨君,任由她嚎啕大哭起来。 黄浩雄显然是不在屋内了,厨房里传出来一股烤焦的味道。陈影珊迅速冲进厨房,水壶里的水早已烤干,底座被火烘烤的“啪,啪”作响。天啦!这会出人命的啊,陈影珊关掉了煤气,心情也开始郁闷了起来。 房间里,杜雨君总算是平静了一些,陈影珊看着她,心里被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受。这是怎么了?致于会糟糕到这个地步吗?看看米儿和韩枫,再看看杜雨君和黄浩雄,陈影珊真的是不明白了,到底恋爱是个什么滋味,甜蜜的还是苦涩的?她羡慕米儿的生活,同情杜雨君的处境,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爱情模式,为什么就偏偏让她见到了?这让陈影珊对一直渴望的爱情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哎!今天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 杜雨君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眼神很木讷的看着陈影珊在收拾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也许是折腾累了,没有力气再开口了,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再一次滑落了下来…… 黄浩雄和杜雨君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杜雨君所在的台资公司和远州鑫艺广告策划公司搞联谊活动。那时的杜雨君可是全场的焦点,她亮丽而又新潮,大胆的服饰衬托出她奔放的个性。谁都知道她是老板跟前的红人,舞会上的杜雨君目空一切的展示着自己的舞姿,这里除了老板,她是不会把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的。甚至有人背地里在议论她和老板有不正当的关系,杜雨君都是视而不见,一笑了之。她知道她的受宠引来了的绝对是同事的非议和诅咒,但是没关系,只要能赢得老板的信任和厚爱,他人说什么都是次要的。有时候,能遭人嫉妒,也是件幸福的事啊。 杜雨君是个能干的女秘书,在学校学得就是文秘专业。那时的她就已经显露出给领导做秘书的天赋了。查颜观色,揣测心理,鞍前马后,真是无所不能啊。同学们暗地里送她一个雅号“马屁女神”,然而这个“马屁女神”同时又很会调节和同学间的人际关系,对朋友很够意思,很多人困扰了许久的问题,找到她,她一定会尽力帮忙。由此,杜雨君的威信并没有因为她擅长的溜虚拍马而丧失,相反,八面玲珑的她倒成了同学中的核心人物了。 做老板的秘书,这可是如鱼得水的工作。来这家台资企业之前,就听说过台湾老板的苛刻和小气,杜雨君却偏偏要进去尝试一番。最终,她成了老板的心腹,老板以前所未有的慷慨对待她,她也是以十二分的诚挚来回报老板。但有一点是杜雨君十分清楚的,她和老板之间逢场作戏的事虽然不可避免,但她坚持的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原则,她把对老板在工作中的协助,在生活小节上的关照,理解为“卖艺”,用自己的学识和勤劳来赚钱,这没什么不对的。致于老板偶尔的非份要求,她都能机智的躲过。伴君如伴虎的日子久了,杜雨君也就练就了一套化解危机的本领了。这绝对是无人能及的哟。 这个聚会上,心高气傲的杜雨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一个人的视线。他就是黄浩雄。作为鑫艺广告公司的业务员,他早已经把杜雨君锁定为目标了。他很明白,只要拿下了杜雨君,这家台资企业的所有广告项目就唾手可得了。而今天,这个女孩别具一格的表现方式,更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曲终了,杜雨君拭了拭额头的汗水,意犹未尽的和朋友说笑着走下舞场。黄浩雄却不失时机走到了她的面前,又把她拽了进去。 音乐响起,杜雨君的舞步却迈不动了,眼前的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外表的文雅却掩饰不住眼镜后面射出来的野性。这双眼睛大胆地落在杜雨君的身上,游漓了一遍后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意察觉的微笑。 霓红的七彩淹没了杜雨君的表情,在这个派对上,还没有人敢对她这样无礼。有碍于众人情面在场,她强忍着没有发作。 这一曲是如此的漫长,这个男人的眼光是如此的霸道,他嘴角的浅笑是如此的玩世不恭。也不说一句话,就这样一直的盯着她,直到舞曲结束。 这是杜雨君碰到的唯一对她不屑一顾的舞伴。杜雨君咬牙切齿地记住了这个眼神,记住了那个微笑,记住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人叫做黄浩雄,是鑫艺公司的金牌业务员,同样也是老板的最爱。 以后的日子里,杜雨君就发现偶遇黄浩雄的机会是特别多,这个男人冷冷的和她擦肩而过,频繁地出现在台资公司里,却从来不去主动和她搭讪,看着他以联系业务为名,和公司里其它的小姐聊的是天花乱坠,杜雨君有一种强烈的被人戏弄的感觉。 她决定主动出击。在她的地盘内,这个男人居然对她视若无睹,她要让黄浩雄明白亵渎她会是个什么后果。 可是,第二天一早她收到了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卡片上写的是: 您在我心目中无以伦比的地位,压抑了我亲近您的脚步。您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向您致敬! 黄浩雄 一种被恭伪的快感一闪而过,“嗯,谁吃你这一套!”一把鲜花随手被扔进了垃圾桶。 其实杜雨君并没有意识到这便会是她恋情的开始,一个高傲的女人碰上了一个自负的男人,这其中的故事耐人寻味啊。 黄浩雄是个很富有心机的人,他在公司的业绩是排在第一位的。他说过,只要有心,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对于杜雨君,他观察了很久,不能不说杜雨君对他还是十分有吸引力的。他不但要拿下所有的广告项目,还要征服女孩那颗桀骜不驯的心。 很长一段时间里,台资公司的垃圾桶里每天都会出现一束玫瑰,公司的大门外总会准点出现一个身影。直到有一天,玫瑰没有了,那个身影也不见了。杜雨君才慌了神,那种切肤的担忧,无名的惆怅一起涌上心头,黄浩雄怎么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杜雨君去了石牌桥,去了黄浩雄住的地方。看着生病的黄浩雄斜躺在床上,杜雨君握住了他的手。黄浩雄的眼光变得柔和起来,四目相望的刹那,一把搂过雨君,狂吻了起来。 杜雨君看见窗子上大朵大朵飘下雪团的影子,她疑心是雪的幻觉,是梦境吧?一个男人在喘着粗气,手已经伸了进来了,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抚着,杜雨君感觉像一只温暖的小虫在爬。大朵大朵的雪团在玻璃上留下流动的风景,那些小虫在胳膊上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俯下身吻她的脖子,随手关了灯。杜雨君闭上眼躺在黑暗之中感受他的抚摸,他的手心很烫,在身上四处游走。很舒服,很醉人的感觉,杜雨君一动不动,生怕稍一动就会打破这梦境。睁开眼四周黑黝黝的,只有玻璃那儿的一方微亮,有更清晰雪舞的影子。 他的手指触摸到她乳*房的时候,她身体痉挛似的动了一下,勾起了更深一层的渴望。杜雨君不由得呻吟了起来,黄浩雄似乎得到了鼓舞,开始大举进攻了…… 黄浩雄是个怎样的人啊?他居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悬崖勒马了,他大概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德规范,还是别的什么,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然后很无趣地交握在一起不知所措。 “哦,我,我该走了。” 杜雨君心里恨恨地,在她的欲望被强烈勾起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嘎然而止,太过分了! “对不起,我冒犯了我的女神,我不该——” 黄浩雄一脸的谦意,“我配不上你,我会努力让你真正从心里接受我。” 对于一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尊重,杜雨君一直是很受用的。她不得不原谅他,否则倒显得她水性扬花了。 黄浩雄成了杜雨君的公开恋人,他们同居了。杜雨君搬进了石牌桥的小屋,开始了居家过日子的生活。金屋藏娇的感觉刺激了好一阵子,黄浩雄象供奉女菩萨一样的对待她,整个杜雨君掉进了蜜糖里,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一个人在幸福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总会有潜伏的危机显露出来。杜雨君是个从小就丧父的孩子,她惯于用自己高傲,奔放的外表来掩蔽内心的虚弱和渴望。而黄浩雄从若即若离到无微不致已经深深打动了她其实脆弱的心灵,如一缕春风,让她得到了平生未有的照顾。为了他,她可以做一切事。可是,当她发现黄浩雄赌瘾越来越大的时候,她的幸福便从云端直直地摔到了地狱。 今早她去过陈影珊住处后,就被黄浩雄叫回家中。黄浩雄早已不是那副温情脉脉的样子了,他们已经冷战了好几天了。杜雨君一心想和黄浩雄好好谈谈,无奈他的一腔大男子主义总是让谈话不欢而散。她爱他的“眼镜”,她希望可以象米儿改造韩枫一样去改变黄浩雄,她总是憧憬着和黄浩雄双宿双飞的生活,然而事与愿违,黄浩雄所有的恶习都开始原形毕露了。黄浩雄已经不在乎她了。 回到家中,黄浩雄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雨君,你昨天发的工资不是在这个抽屉里吗?不见了?” 黄浩雄劈头盖脸就问这一句话,自从和杜雨君同居后,他的业绩滑跛的很历害,虽说台资公司的许多广告项目都给了黄浩雄,但随着他们关系的公开化,台湾老板也开始不卖杜雨君的帐了。她的状况也不如以前了。 “眼镜,我的工资我自己存了,以后各人的工资自己支配。你不能总是靠我的这点钱过日子吧。你的开销太大了。” “什么?我现在是困难时期,你就这么对待我?当初我在你身上花的钱还少吗?” 黄浩雄从衣柜里甩出一件件高档衣裙,拽出一个个洋式提包“这是什么,都是我的钱啊!就我从你们公司里赚的那些钱还不都塞你牙缝里了。” “去银行取钱哪,我那帮兄弟在等我啦,今天我的运气是不错的,你不要带给我霉运啦!” 杜雨君含着眼泪倔强地站在那里,“是不是我们真的该分手了?” “分手?想的倒美了,我为你付出的,从现在开始你要慢慢偿还,直到我想甩了你的那一天!” “天啊?!”杜雨君天眩地转险些栽倒。 “快去吧,取钱了,分手的事你想都别想,小心我们同归于尽!” 杜雨君没有动,黄浩雄在她身上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存折,恼怒的“啪”得就是一个耳光。杜雨君终于开始暴怒了,她象一头怒吼的母狮,向黄浩雄扑了过去…… 陈影珊收拾好了零乱不堪的屋子,捡起地上摔得粉碎的相框,相框里的两个人相互倚偎开心的笑着,陈影珊想那时的杜雨君一定是个快乐的公主。可今天,陈影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女人是水,男人是泥。水融化在泥里,水就变成泥了,而泥还是泥。 第六章 难忘的生日聚会 农林下路是一条十分繁华的大街,晚上这里光怪陆离,流光异彩。形形色色的人流奔腾在这条马路上,踏着夜色扮演着各自的角色。王府井酒家就象是一颗璀灿的夜明珠,闪烁着人们的视野,诱惑着人的心灵。这种只有有钱人才消费的起的场所,陈影珊想都没想过自己会坐在了这里。 今天是杜雨君26岁生日,这个生日没有男人,只有三个女人。而又正是这三个女人构成了酒家里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大厅里的她们,一个是素雅文静,一个是妖艳妩媚,另一个却青春活泼。餐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杜雨君手捧鲜花看着她的两个伙伴点燃了生日蜡烛。 26颗星星在三个女孩的心中闪耀,在这寂静的一刻,每个人都深情的祈祷心中的祝愿。随着蜡烛的吹灭,这26颗星星便化做了一缕清烟与女孩们混为一体了。 大堂音乐响起,稚嫩的童音在动人歌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杜雨君今天终于找回了久违的幸福,大厅里的客人都微笑的向她投来祝福的目光,今天她又将是全场的焦点。 “雨君,我们三个好朋友今天要好好庆祝一番,为了我们的明天会更好,干杯!” “干杯!” 三个女孩子,一齐站了起来,“干杯!为了这个没有男人打扰的夜晚干杯!” “雨君,从今天起,你要活出你自己,不要再受别人羁绊了,女人有几个26岁啊?” 陈影珊望着杜雨君迷漓的双眼,很中肯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最近她为了能找出宽慰和开导杜雨君勇敢主宰自己爱情的方法,还看了不少有关爱情婚姻方面的书籍,现在她就开始现学现卖了。 “对于爱情,假如你爱的冷静,你便是永远的赢家。很痴情地爱某个人,你得到的回报,多半是被对方抛弃。而真正的爱情应该让它成为一段美好的记忆,而不应该让它成为事实。” 陈影珊把书上看来的这段话背了下来,不过她一说口,当即就觉得怎么这样的别扭啊? “哈哈,真没看出来嘛,我们的影珊对爱情有这么深层次的理解啊?精辟!有道理!”米儿很好玩似得看着陈影珊,接着说道:“小妹妹,这么饱经沧桑的话可是过来人说的呀,你情痘尚未初开,又怎知其中滋味哟?” “是啊,影珊,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 杜雨君喃喃自语:“所有的得到的爱情都是有时间性的,没有时间性的爱情是没有得到的爱情。我们的青春是这样的短暂,不可能用太多的时间去考虑恋人是否爱你。所有的山盟海誓,只不过是初恋时的一种病态罢了。我现在的痛苦,不是因为黄浩雄不爱我了,而是因为我的自尊突然被他人愚弄了,我不甘心啊!” 又是一番精辟深刻的言语,对这,杜雨君绝对是有发言权的,她可不如陈影珊那样不经事故,她的阅历可以写成一本书。 这三个女人,只有米儿是幸福的,她始终微笑着倾听她们的论调,对这些不置可否。她理解杜雨君的心情,她需要发泄。虽然上次在米儿家,杜雨君有失态的行为,但过了这么久,米儿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这倒让她不好意思了起来。更何况不管黄浩雄怎么对待女朋友,雨君始终没有分手的意思,看来对“眼镜”她真是一往情深啊。哎!可怜的杜雨君。 “来,来,来,怎么说着说着,倒伤感起来了?再干一杯了。” 米儿首先端起酒杯,陈影珊也端起了杯子。 “愿我们的友谊万古长青,以后不管是谁有困难,其他人一定要鼎力相助,爱情虽不可靠,但我们的友谊绝对可靠!” 杜雨君有些兴奋,面若桃花,显得更加好看了。她把酒杯举过头顶“记得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的山盟海誓吧?友谊万岁,地久天长!” 三个女孩子勾起了学生时代的回忆,回味长久般的醉了…… 一顿饭1000多元,陈影珊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咋舌的数字,她真替杜雨君心疼,不过这位阔姐倒是无所谓。只要开心,花多少钱她都是不在乎的。 陈影珊一直非常羡慕杜雨君的出手阔绰,她好象从来都不会去存钱,是现代都市里的“月光女神”一簇,月月工资月月光。以前好象也听说过杜小姐的工资被黄浩雄挪用了不少,但这也是杜雨君一厢情愿的,谁叫她有时会犯傻呢。 如果杜雨君懂得理财之道的话,现在她应该就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商品房了。哎!陈影珊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都市女孩了。 酒足饭饱之后姑娘们意犹未尽,开始在农林下路忘乎所以的引吭高歌了起来。杜雨君迷迷糊糊地被一大束玫瑰拦住了去路,一个男人的脸从鲜花的后面闪了出来。 “啊!黄浩雄?” 三个女孩不约而同的清醒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happy?birthday!”这个男人的眼镜里闪着霓虹的色彩,看不出来意。 “雨君,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在这里已经苦等了你三个小时了。以往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我以后会加倍爱你的。” 杜雨君呆若木鸡,一时回不过神来。 陈影珊却没好气的开始嚷嚷:“喂!黄浩雄,你不用假惺惺了,雨君都被你害惨了,她不会和你再回去了。” “是啊,我们别理这个人,走吧!”米儿对黄浩雄也是一肚子的气。 杜雨君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不知道“眼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晚上她都是关着手机,就是不想让黄浩雄找到她。可是这个人总是象个幽灵一样的尾随着她,亲一下,打一下的粘着她。晚上的兴奋一扫而空,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米儿把她拉着往前走。 “雨君!嫁给我吧!我爱你,用一辈子的真诚来爱你,求你别走!” 身后黄浩雄单膝跪地,引来了一大群围观的路人。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为这个求婚的男人说话了。 “姑娘,不用这么狠心吧,就冲小伙子这份勇气,你也该答应啊!” “姑娘,农林下路有史以来还没有上演过这么感人的一幕啊,姑娘,就圆了小伙子这个梦吧!” “姑娘——” 骚动的人群开始把杜雨君往中心地带挤,她看见黄浩雄捧着鲜花,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竟有了一种虚荣心被满足的强烈快感。人群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好象有意地隔离开米儿和陈影珊,让这两位小姐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僵持的局面没有维持多久,也听不见黄浩雄在表白些什么,只看见他突然立起身子,飞也似得拉着杜雨君向人群外冲去。人群很自然地分开了一条道,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群散开,米儿和陈影珊面面相嘘,一时分不清个所以然来。这个杜雨君,立场也太不坚定了,真是有点重色轻友了。哎!无药可救了哟! “影珊,明天你真打算去深圳吗?” “是啊,深圳的那家玩具公司待遇看上去还是不错的,我来广东前办的边防证还没有过期,也正好去深圳看看了。” “随你了,如果不好就回远州吧,毕竟这里有我们这帮好朋友的。” 陈影珊当然是舍不得米儿她们的,但目前她的当务之急便是解决生存问题了。几家用人单位中,她衡量来衡量去就决定去深圳了。就象当初只身闯远州一样,陌生的深圳对她同样具有强烈的诱惑力。就现在她的需求来讲,只要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和稳定的住所,在哪里打工都是一样的。凡事要先求稳定再求发展,不是吗? “张博知道你要走吗?” “不知道,保险公司的人都不知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押金在公司,明天我留下一份辞职报告就可以走了。其实我是没有勇气向王主任和张博告别,他们对我的期望太高了,我承受不起啊!” 米儿很理解地挽住了陈影珊的手,说道:“小妹妹,如果有困难一定回来找我们好吗?在这个飘泊的异乡,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陈影珊鼻尖一酸,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棠下,这个纷杂的地方,陈影珊将要离开时倒又显得不舍了。这是她打工的第一站,在这个纵横交错的天地里,她遇见了米儿,认识了张小军和张博。还认识了一帮天南地北的朋友。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她对棠下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至少在这个迷阵中,她再也不会迷路了。 和米儿分了手,陈影珊开始独自徘徊了起来,沿街的每一个熟悉的商铺,每一条扬长小道都贪婪地印入眼帘。喧嚣的叫卖声依旧,川流不息的人群如故,但这次陈影珊却感觉到这里有别样的亲切和留恋,她将远离这种氛围,不知道到了新环境的她又会是个什么样? 步子迈得再缓还是看到了那幢出租楼上的灯光,她知道张博在。 陈影珊有些犹豫,走到楼前的草坪上坐了下来,夜空很纯静,繁星点点很明亮很清晰。影珊想起了生日会上的星星烛光,她双拳紧握默念着心中的祝愿“祈求上苍赐与我一份好工作和一个好男人!”现在的一无所有让她无所适从,陈影珊暗暗的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否则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啊! 复杂的思绪时常折磨着影珊,她浮萍一样的飘来荡去,却总也寻不到一个支点。口袋里没钱了,却一定要坚持着每个星期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这是最后一张电话卡了,插进ic电话亭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母亲苍老的声音响在了耳畔。 “妈妈,是我” “哦,珊珊啊,这么晚你还在路边打电话吗?你一个独身女孩子要注意安全啊。你现在好吗?” “好,妈——”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影珊的眼圈红了,她多么渴望在母亲身边吃上一顿妈妈亲手包的香菇肉馅饺子啊。 “珊啊,在外不好就回家来吧,千好万好不如自家好啊。钱够不够用啊,我们寄些钱给你吧?” “妈,不用,我很好,我懂得照顾自己的。”陈影珊已经不可以再多说一句话了,眼泪夺眶而出,她强忍着平息语气,生怕被妈妈听了出来。 是的,每次和家里通电话的时候,便是她情感最脆弱的时候,她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不当,却偏偏要用自己所谓的方式来改造自己的生活。在家里有父母的疼爱,有兄长的呵护;在这里一切都只有靠自己。 路是自己选的,虽然眼前的日子还是无厘头,但终归要走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但还是时常梦想着可以找到象韩枫那样呵护倍至的男友,还梦想着可以象杜雨君一样的出手阔绰,说不定会有一天,她也可以请米儿和杜雨君吃上一顿千元大餐哦。 梦想如一张无形的大网一点点地纠缠着陈影珊,她就不相信自己会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等着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一定要坚持! 夜晚的清风有一丝凉意,陈影珊抬头看看那缕灯光,心中掠过一丝暖意。张博这小子,又在等她了。 推开门,果然,张博正坐在桌旁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张博,我给你带了点夜宵。”陈影珊把一个饭盒放在了张博面前。 “谢谢!”张博没有抬起头,眼睛很专注的盯在书上。刚才锁匙转动的声音已经让他的心安定了下来,他不想让陈影珊知道他一直在等她。 “张博,我——” 张博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公司还要开会呢。” 陈影珊看了一眼张博,也不再说话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自己明天将会从这里搬走,从此,也许,大家会天涯海角,各执一方了。 房间里,陈影珊收拾好了行囊,大的皮箱几天前就寄放在了米儿的家里,明天她只需挎着一个轻便的行礼包就可以上路了。 现在,她提起了笔,给王主任和张博各留下了一张便条。 王主任: 您好! 感谢您这么多日子来对我的关心和培养,只是由于业绩不理想,我不得不离开您的团队,请原谅我的冒失。 祝:工作顺利! 队友:陈影珊 1999-11-1 写的很简单,陈影珊打算明天一早去公司把便条放在王主任的办公桌上,再去长途车站。他知道保险公司的精英们个个是能言善辩,明天如果她被这一大帮的同仁围住的话,她就绝对是没有办法脱身了。在这个充满激励和斗志的团队里,“临阵退缩”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王主任绝对有千万种理由劝你留下来。许多脱落的队友们都是选择这种悄然无息的方式离开的,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如果条件充许的话谁又愿意轻言放弃啊。 回想在人寿公司的这段日子,真是感慨万千,它就是一个训练人性的大本营,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对于陈影珊这样的居家小姐,这自然有种深远的意义,她以最亲身的体验明白了世事的艰难,这就是她成长起来的第一步。 陈影珊看看门外,想开门走出去和张博聊聊,或许是天意吧,在她起身的一刹那,客厅里的灯灭了,罢了,已经凌晨1点多了。 张博,张小军: 当你们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里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们对我的照顾我终生铭记,能结识你们是我的幸福,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财富。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我会记住你们教给我的每一句话,绝不气娞,善待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 相见的日子来日方长,心灵相通的时刻无时不在! 祝愿你们好运! 陈影珊 1999-11-1 该做的事做完了,陈影珊长吁了一口气。小小的10平米啊,明天我就要飞出这个鸽子空间去寻找另一番天地,不管前程有多么泥泞,有改变才会有希望,不是吗? 第七章 新环境不适大病一场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推开窗,一丝凉气迎面袭来。虽说已经是年底了,家乡早已天寒地冻,但这里却没有严冬的感觉,一股浓浓的秋意挥之不去。对面楼房凉台上盛开的菊花,姹紫嫣红,分外妖娆。陈影珊想到这个时候,家中的老父亲肯定也是栽满了一花房的菊花,水仙花,等着儿女们回家过年啦。 时钟已经指过了八点,张博早已经走了,陈影珊背着行囊站在屋子的中央,环顾四周,百感交集。走了,就要走了,这间曾经飘着咸鱼茄子香味的小屋;别了,就要分别了,小屋里的大男孩们。小屋的笑声犹在耳畔,是该起身的时候了,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陈影珊锁上屋门,咬咬牙大步走下楼去。 最熟悉不过的迂徊小巷,最耳熟能详的喧哗,都随着远离的脚步缓缓地被抛置身后,站在“棠下”这块牌坊下,陈影珊心中在暗暗发誓:“离开棠下,意味着一种新的未知的挑战,也面临着一种新的机遇的尝试,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心中的呐喊让陈影珊有些激动,深圳特区是个内地人梦想着淘金的地方,对于特区影珊在梦里不止一次的见过它。她之所以选择到深圳的这家玩具公司当文员就是基于这种强烈的向往和渴望。 长途客车上堆满了人,陈影珊坐的是最便宜的那种超载大巴。车窗紧闭,旅客连同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起在车厢里堆积者,一股难闻的恶臭熏得陈影珊连连作呕。一路上,很不舒服,如果不是一种强烈的毅志力在强忍着,她真恨不得从窗口跳了出去。这种滋味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她被挤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步也挪动不了,对面飘来的香烟味夹带着狐臭很肆虐地蚕食着陈影珊的嗅觉,“哇——”临坐的一位女士狂吐了起来,陈影珊实在忍不住了,堵塞在喉咙里的那团东西也直直地被喷射了出来。 下午,脸色惨白的陈影珊一身污浊地站在了深圳南头的车站广场上,那个狼狈劲就别提了。晕沉的感觉使她好半天舒缓不过来,但陈影珊还是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此时此刻,她毕竟踏上了深圳这块土地,就是再难受也是值得的。常言道:坚持就是胜利。 这是深圳宝安区的一个叫做西乡的地方,这是特区的关外,是个不需要边防证的地方。陈影珊手持着地址辗转来到固戌工业区。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高楼大厦,行人中也看不见时髦男女的摩登,这里的让人没有一丝特区的感觉。 一路上陈影珊有些失望,她并不知道深圳特区的关外和关内有什么区别,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不需要边防证,她只知道刚踏上这块土地,怎么和想象中的相差这么大?这里的景象和内地没有区别?满大街的打工仔,一点深圳人的影子都没有。没有什么高级白领驾驭着什么高级宝马,没有什么妙龄女郎牵着什么名贵山犬,影珊云里雾里的走着。走进工业区,就好似进了一个大型的城堡,一圈圈围墙隔离着不同的工厂,从紧锁着大铁门里不时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哇!还要转车! 于是,陈影珊转乘了汽车,又搭乘了摩托车,好不容易站在了云高玩具有限公司的大门前。 陈影珊觉得头有点晕,就拼命地定了定神,低头又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原先在车上的那套衣服她已经在wc里换了下来)。真的很狼狈,精神一点也提不起来。 “喂,小妹妹,你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有事吗?” 一个洪亮的声音惊得陈影珊一个冷颤,抬眼望去,眼前是一个大个子保安,正眯缝着双眼打量着她。 “哦,我,我是来报到的”陈影珊赶紧掏出了通知书。 “来吧,我带你进去,欢迎啊。”大个子保安取过通知书看了看,露出了一丝微笑,弯腰帮影珊捡起了地上的行囊,领着她进入了厂区。 一进入厂区,陈影珊就闻到了很浓很浓的喷漆的味道,而且弥漫在整个厂区的上空。机器的轰鸣声更大了。两幢三层高的楼房有些陈旧,一些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穿梭其间。 大个子一边向陈影珊不停地介绍着,一边把她带上了三楼的一间办公室。 “张厂长,你好。” 陈影珊和厂长在南方人才市场就已经打过照面了。 “嗯”,工作台前的张厂长微微抬了抬眼皮,不冷不热地说“坐吧。”就再也无声无息。 良久,寂静。 陈影珊坐在椅子上有点忐忑不安,她一直在等待厂长发话,但不知是他做事太专心,还是忽视了来了新人。 “张厂长,我来报到。” 还是陈影珊主动打破了僵局。 “嗯,让小刘带你去安排床铺吧。”厂长拔弄着一个小汽车模型眯逢着眼睛瞄了一眼。 两个月过去了—— 这是个家族式的企业,在云高玩具厂的生活并不愉快,当地人的冷漠和高傲,似乎让一个外省人无地自容。厂里员工居住的条件很差,卫生条件更是让人生畏。超时的工作强度也只能让你得到一丝微薄的经济补偿,食堂里二元钱一份的伙食,寡淡难咽。这里和想象中的相距太远了。陈影珊后悔了,她不想把自己委屈地困在这,这里是个闵灭梦想的地方,它把人天天困在这个机器轰鸣的围城里,日复一日重复着简单的机械作业,在这里人和机器是没有区别的。陈影珊可不想把自己的一腔抱负和美好憧憬从此就埋葬在这个地方。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家乡的老母亲这会在忙些什么啊?也许,很多在外飘泊的游子都陆续返乡了吧。家里的香茹肉馅饺子一定还在冒着那熟悉四溢的香味。想家了,真的,回家吧,不管囊中是否羞涩,真得是想家了。 厂里的制度很严格,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外出的,工人们在高温的车间里电焊、喷漆,一股刺鼻的气味笼罩着厂区的上空。影珊从开始踏进厂门的那一刻起,晕车的感觉好象就没有消停过。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了,她仍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整理着一大堆的文字材料,车间里的工人还在加班,为了赶制一批玩具,大家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正常休息了。 “小陈,这是一批要报关的材料,你明天中午前一定要打出来”厂长的秘书小刘总是甩给影珊冰冷冷地几句话,然后高傲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真该死!”影珊心里骂着,“这个小刘,就仗着自己老资格,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是本地人又怎么样?那也不可以把自己的工作强度转嫁到别人头上啊。” 忍着吧,谁让自己是新人。陈影珊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发现上面的文字越来越模糊,紧接着头脑一阵阵地发沉,一股酸醋恶心的感觉涌到了嗓子眼,“哇——” 陈影珊病了。 躺在床上的影珊万念俱恢,那所谓的厂医也只是过来给她量了体温,开了几片银翘片,就再也不露面了。女员工宿舍里一个房间里挤着12个人,她们都分配在各个车间里干活,对于陈影珊,她们是木然的。影珊第一天搬进这个房间时,她很礼貌地和每一个人打着招呼,可是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是麻木的。没有人真正注意到这个宿舍里多一个或少一个人,她们只是按照开工的时间点上班,下班,再加班。陈影珊觉得自己被孤立地抛在了另一个世界,刚到一个新的工作岗位就病倒了,没有朋友关心她,连一句贴心的问候都没有。难道这里的人真得就和机器没有两样吗? 一阵虚汗过后,浑身开始发冷。若大的房间里,看不到一个人影。“有人吗?”影珊听见自己虚脱的声音,但是没有人回应。 死亡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吞噬着人的心灵,一点力气都没有,口喝得要命,陈影珊试图动弹身子,可没有成功。“我要死了吗?”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失落,孤独,无助,种种的感觉一下子涌来,“没有人管我了吗?”陈影珊蜷缩在被子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她真的很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让陌生的人知道自己的可怜,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慌夹带着一阵极强烈的失落感让人无法呼吸,内心所有的坚强被彻底摧毁,感觉自己柔弱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不知道谁可以帮助我?好想有个人能在身边安慰我,鼓励我,能有个肩膀让我依靠,有个温暖的怀抱让我哭泣。”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陈影珊悲从心来,她想到了米儿,杜雨君,还想起了张博。 陈影珊在极度的伤悲中又昏迷了------ “小陈,你怎么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声音好象从天国飘了过来。 陈影珊费力地睁了睁眼,终于看见睡在她上铺的余大姐。余大姐是从湖南来打工的,她刚从车间回来,双手还粘满着油污。 总算看到人了,总算有人来了。陈影珊的眼眶一下子蓄满了泪水。 余大姐见状,叹了口气。 “余大姐,求求你,替我打个电话吧。”陈影珊有气无力地说。 “行,我一会出去打。”余大姐很同情地倒了一杯水,扶陈影珊坐了起来。 “这是手机号码,找----杜、杜雨君,告诉她、她我的近况。”陈影珊断断续续说。 第八章 回到远州从零开始 远州流花公园的景致很美,陈影珊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碧蓝的天,悠悠的湖水,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热带树木,心里坦然舒服了许多。 正逢远州开花的季节,万物都显得是那么灵气,红的花,绿的草,还有远处传来的粤曲声,小姑娘却陷入了深思…… 真是不堪回首啊,陈影珊贪婪地吮吸着清新的空气,就在几个月前,她还在怀疑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见到碧水蓝天,是否还有气力哼唱起粤曲小调,她曾一度以为自己的生命将会瘫塌在深圳宝安的那张单人床上。痛苦如刀割般的感觉撕裂着回忆,那种死亡的恐惧终身难忘。 陈影珊很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身体上的病痛和心灵上的恐惧一齐袭来,如毒蛇般吞噬着她的意志力。“就要客死他乡吗?不,我真得不甘心!” 杜雨君是第二天赶过来的。 陈影珊经过一整夜的折磨已经昏死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远州的,等她醒过来时,满目白色,也许是进了天堂吧? “影珊,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是杜雨君的声音。 “你都昏睡了两天了,可把我们吓坏了。”米儿也在。 影珊的泪水泉涌了出来,亲人啊,恍若隔世的亲情啊。她伸出去的双手被两个好姐妹紧紧地握在了手心。一股暧流滑过全身,真的是在天堂吗? 影珊患得是重症风寒感冒,这个病起病较急,再加上工作环境的不适应,劳动强度的加大,并且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情绪一时调整不过来,急火攻心所致。陈影珊努力回忆着两天前在云高生病卧床的情景,但头仍然很痛。她配合着米儿的手坐了起来,喝下了一碗鸡汤,身心顿时舒坦了许多。 杜雨君在一旁爱怜地看着,说道:“影珊,你真不该到那个什么玩具厂去,那里的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都病成这个样了,也没有人送你去医院。知道吗?我在云高看到你的时候真是心疼死了,你都虚脱得不成样子了。” 影珊很感激地对杜雨君笑了笑,她知道,如果不是雨君,她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呢。 “我把你们张厂长给狠狠臭骂了一顿,你这两个月的工资我也给你讨回来了。给——”杜雨君就爱打抱不平,平日里她就是个不愿服输的主,这回自己的姐妹在外地受了委屈了,她肯定是不依不饶的。当她看到陈影珊蜷缩在床上无人问津时,就直冲到办公室里指着厂长的鼻子骂开了,还说要去劳动仲裁部门去告状。张厂长铁青的脸也挂不住了,他只好请正规医生去看过影珊,并做了简单的处理。随后应杜雨君的要求,厂里派车把她们直接送回了远州,住进了一五七医院。 影珊现在感觉好多了,两个多月没有见到两位学姐,看见她们就象是见到了亲人,心里踏实多了。 “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好好休息吧,医生说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缺乏的是好好休息,只要调养好,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米儿的语气柔和可亲,她总是这么有感染力,也难怪象韩枫这样的大男孩会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还有,我和韩枫过几天就要回江西过年了,你干脆也和我们一起走吧。你可以趁着过年的时间好好休整一下,也可以回家陪陪父母亲啊。” 是啊,影珊的心里一怔,多少次梦回故乡,魂牵梦绕,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就这样,陈影珊在感觉身体好了一些的时候和米儿两口子一起回了趟江西。杜雨君没有回去,她还在和黄浩雄纠缠不清,在黄浩雄面前,一贯作风辛辣的杜雨君怎么就这么软弱呢?爱情的魔力真让人摸不着头脑,真是一物降一物。 在家里待了近两个月的时间,陈影珊的身体早已经完全的恢复了,气色也红润了许多。母亲每天变着花样做着各种好吃的,生怕委屈了闺女。香菇肉馅的饺子几乎天天都有,陈影珊就是百吃不厌。米儿他们为了赶工,元宵节过后就返回广东了,临走之前,米儿交待陈影珊,如果各方面都休整好了,一定要再回来找他们。远州虽不是淘金之地,但绝对会是个锻炼人的地方。 两个月的时间其实很短,在和父母相聚的日子里,陈影珊没有谈及过一年来在广东打工的艰辛,更没有提起那一场病,她只是撒娇地告诉母亲自己在外地生活是多么新鲜和刺激,结交了许多的朋友,增加了许多阅历。平日里母亲日夜牵挂着女儿的安危,这次女儿回家过年,老母亲说什么也不让女儿走了。家里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非要到千里之外的那个城市去遭罪哟?父亲在一旁拼命地抽着烟,他一向是最疼女儿的,也只有他是最懂女儿心。他明白,影珊还是会走的,凭女儿的个性,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是的,这就是陈影珊的个性,不撞南墙不回头。别看小姑娘文文弱弱的一副斯文像,但心里的韧劲却是十足的。深圳遭遇过后的她看待问题更加成熟,立场也更加坚定,她在心里暗暗地叫劲:不轻言放弃,我还要去远州! 时间过得飞快,千禧年远州的春天绽放花的笑容,风摇树语,别枝惊鹊。流花公园里,陈影珊一个人漫步在依山傍水的长堤上,回到远州,首先面临着仍是就业问题,现在她暂时住在杜雨君家里,每天又在远州日报上圈圈点点的开始奔波求职了。其实苦涩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明白,但毕竟人成熟了许多,时间和阅历教会人懂得人生的许多道理。苦就苦吧,涩就涩吧,有时候苦口良药的东西对人是有益处的。面对现实,没有退路了。 一信信精心书写的求职信雪片似的飞到了许多用人单位的手里,算算寄出去的信件也有四五天了,也该到了有反馈信息的时候了。 杜雨君这几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她和黄浩雄早出晚归,两个人又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也许是碍于陈影珊的原故吧,黄浩雄回家后的话语很少,有时候也只是寒喧几句就坐在电脑前面网聊去了。杜雨君说,自从上次她下定决心要分手后,“眼镜”真得收敛了许多。现在出去和赌友们鬼混的时间少多了,一有空就待在家里,这真是个好的开端啊。 米儿前天也来看过陈影珊,还给影珊买了一套桔红色的连衣裙。三个姐妹在一起又叙了叙旧,对于千禧年的到来,人们是怀着美好的向往的。千载难逢的千禧年,千年里只逢一次,尤其这次是千禧龙年,据说下一个千禧龙年,是在三千年以后呢。对于这三姐妹来讲千禧年是长久的等待,等待什么?等待拚搏,等待大展身手,等待长久积蓄酝酿后的酣畅喷发,正如一首歌中所唱到的“千年等一回“。?陈影珊内心深埋的激情潮涨了起来,即来之则安之,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相信会有好运相伴的。 重振旗鼓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毅力的,去年的一年里,陈影珊走得并不顺利,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地挤进了大都市的繁华,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她就是一个孤身撑舵的水手,满目苍夷地行驶在苍茫的大海上,看不到彼岸,寻不到踪迹。而目前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一次,闲谈中杜雨君对影珊提起了张博,说张博发现陈影珊不辞而别后,发了疯似地到处打探她的消息。可是米儿和杜雨君硬是没有告诉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影珊回老家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失望之极的张博搬离了棠下,听说也离开保险公司,从此断了联系。听到了这些,陈影珊心头掠过一丝惆怅,毕竟在她初来乍到的日子里,“棠下”的那间小屋带给了她太多回忆,那种朴实无华的情谊到今天陈影珊才体会到,可惜失之交臂。 杜雨君和黄浩雄表面上的平静,隐隐让陈影珊感觉到不安。她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住在他们家里,影珊总觉得黄浩雄在掩饰着什么,他不但很少和影珊说话,就是和杜雨君也好象没有多余的话说。 “是不是我住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在一次吃晚餐的时候,陈影珊主动和黄浩雄搭讪。 “没有,没有,有你在,一下班回来就有现成的饭菜吃,我们真是享福呢。”黄浩雄用手拭了拭满嘴的油腻,眼镜后面射出来一道光直直地盯着影珊看了一会,就打着饱隔坐到了电脑前。 “影珊,别多想,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就安心吧。” 杜雨君说得是真心话,她对朋友是绝对没有二心的,影珊总觉得杜黄二人的关系有点怪怪的,她也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方便过问。倒是米儿和韩枫的关系比以前更进了一步,或者说是更粘糊了一步,自打过年回江西领了结婚证后,两个人在一起的肉麻劲就让旁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但还是挺让人羡慕的。 “我是不是也该找一个男朋友了?”每当看到米儿两口子,陈影珊心里就痒痒地想。“如果有一人体贴的恋人陪在身边,那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就事事不如意呢?” 陈影珊有些沮丧,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谈过恋爱。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是一个骄傲的公主,后面总是不乏成群的追求者。一种被人宠着,暗恋着的情绪极大的满足着女孩的虚荣心,她高傲地从男孩子们的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直到毕业那刻,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形单影只,而别人却都早已成双入对了。失落的感觉自己咽了回去,佯装潇洒地走出了大学的校门,可直到今天,也没有碰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哎!随缘吧。 飞出去的求职信还没有回音,长期住在杜雨君家也不是个办法啊,老天爷啊,求你开开眼,别让我刚树立起来的满腔希望又变成梦幻泡影。 第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影珊的直觉没有错,杜雨君和黄浩雄之间确实仍然存在着严重的问题。本来千禧年的到来,对于杜黄二人来讲,也是希望会有一个好的兆头。杜雨君在年前就开始满心欢喜地计划着如何给老母亲一个意外的惊喜。她一边大包小包地张罗着给亲朋好友的礼物,一边努力说服着黄浩雄和她一起回家过年。 “眼镜,一起回去吧。我母亲也非常地想念你,在电话里老人家唠叨过很多回了。” 黄浩雄紧锁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吗?”杜雨君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黄浩雄前几天还耀武扬威地向她讨要了2000元钱,不会是又赌光了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不对劲,黄浩雄软硬兼施地操纵着杜雨君的感情,不知为什么杜雨君就是委曲求全,忍辱负重。是杜雨君软弱吗?不得而知! 眼前,黄浩雄踉跄起步,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 “雨君,我对不起你,现在也只你可以救我了。” “什么?”杜雨君不相信自己耳朵,“什么事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我被别人逼债,年前再不还清的话,我就活不过千禧年了。”黄浩雄挽起一只胳膊,淤紫的一大块,肿*涨得老高,显然刚被人暴打了一顿。 联想到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一些蹊跷事,杜雨君终于明白了。上次,几个彪形大汉在下班的路上截住杜雨君询问黄浩雄的下落,并说他们是黄老家远房的表亲,来找他商量事情。那几天,正赶上黄浩雄出了公差,手机也打不通。杜雨君自己都为联系不上而着急窝火呢。这会,这几个亲戚又是从何而来?来者不善啊。 “亲戚们”倒也没有为难杜雨君,只是丢下了一句话:“告诉黄浩雄,亲兄弟明算帐,我们穷亲戚来趟大城市不容易,想躲是脱不了身的。” 这言下之意是什么?威胁人吗?“眼镜”是真得出差了吗?手机为什么打不通?杜雨君满心狐疑地回到了家,门竟然是虚掩着? “天啦,家里进贼了!?”眼前狼籍满地的场面让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站在屋子的中央,杜雨君真是欲哭无泪啊。虽说远州出租屋遭劫的事也常有发生,但如今,这跟黄浩雄有没有关系呢? 黄浩雄的出现是在一个星期之后,他谎称和客户谈业务时手机不方便开启,并且向雨君讨要了2000元的周转费,说是签单的提成一到,就可以为杜雨君买一枚白金镶边的钻戒了。 对于“亲戚”一说,黄浩雄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老家的穷亲戚,不用理他们。 日子平静了一段时间。 一天夜里,杜黄二人被一阵刺耳的“咣当”声惊醒,一颗斗大的石块从窗外飞了进来,险些砸在了黄浩雄的头上。杜雨君惊魂未定,起身开灯,发现黄浩雄还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一连串奇怪的事情,让杜雨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恼怒地把黄浩雄从床上揪了起来,大声训斥道:“怎么回事?你说,这日子还让人过不过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黄浩雄的眼镜被甩在了一边,他颤颤微微地在地上摸索,口里喃喃自语,可怜兮兮的,“不知道啊,太可怕了,放过我吧——” 一定是有事!难怪这几天杜雨君的右眼一直在不停地跳,眼看着年关就要来了,家里的老母亲一个劲地催促着她,让她把黄浩雄带回家。以前母亲来远州时是见过黄浩雄的,看到黄浩雄文质彬彬的模样,嘴巴又甜,又特会讨老人家欢心。母亲是欢喜地不得了。 母亲是杜雨君唯一的亲人,父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因一次工伤事故离开了她们。为了女儿的前途,母亲没有改嫁,一个人含心茹苦地拉扯着小雨君长大成人。随着岁月的流失,母亲也老了,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女儿找到一个可以终身依靠的人,能有一个男人为女儿撑起一片关爱的天空。去年,老母亲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远州,带来了一大堆土特产看望雨君,那时的杜雨君和黄浩雄正处在热恋阶段,黄浩雄鞍前马后地孝敬着老人家,简直比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亲。老人家在远州住了三个月,对这个准女婿是赞许有加,几次都被准女婿感动地掉了眼泪。杜雨君也被感染着,庆幸自己找了一个这么体贴入微的男朋友,那时的她,幸福的感觉无刻不在。 回到家乡的母亲从此就多了一份牵挂,女儿和准女婿的婚姻大事就成了老人家的一块心病,家里并不富裕,就是连一份象样的嫁妆也准备不齐。从小到大,母亲情愿自己紧衣缩食也要留给女儿最好的东西,这所有的一切,杜雨君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年轮在母亲的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她的身体日渐憔悴了,还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有时还经常会犯迷糊。风烛残年的母亲居然就认了一个死理:黄浩雄就是她的女婿,是个可以让让女儿托付终生的好男人。女儿嫁了这样的男人,我死也瞑目了!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为了母亲,杜雨君不可以轻意地和黄浩雄分手。每次看到黄浩雄在电话里对着话筒,亲热地喊“妈——”时,她都有一种呕吐的感觉。母亲老年痴呆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了,现在也只认得杜雨君和黄浩雄两个人。这也是件奇怪的事,母亲怎么就独独对黄浩雄记忆得这么深刻呢?在老人的心中,黄浩雄就是女儿幸福的代名词,你说,母亲怎么允许女儿离开幸福呢? 苦水也只有自己咽了回去,谁叫当初遇人不淑呢?被一时的激情冲昏了头脑,如今想摆脱都难啊。这该死的黄浩雄也真是个演戏高手,他处心积虑地导演了这一切,不但俘获了杜雨君的芳心,还抓住了杜雨君的软肋。他知道,母亲就是杜雨君的生命,只要掌控了母亲的心,就是掌控了杜雨君的一切。 可偏偏这个母亲是个糊涂母亲啊。 黄浩雄被黑社会逼债,杜雨君早该想到,只是她一直不愿意让这种设想成为现实。她一直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眼镜”不会沉迷到那种地步,平时他也只是一两千的小打小闹一番,不至于赌到输不起的境地。可是,现在—— “黄浩雄,你欠别人多少钱?”这句话一字一句地从杜雨君的嘴里艰难地蹦出,她真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不争气的男人。 “六万!”黄浩雄一副凄惨绝望的神态,他紧紧抱住杜雨君的双腿,“雨君,救救我,就这一次,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绝对不会再去赌博了。” “六万?我哪来那么多的钱?我的积蓄都被你挥霍一空,你让我到哪里去弄钱?” “你有,你确对有,你们公司的小王都和我说了,说你们年终奖发了4万,不够的钱你去找米儿借啊。” 杜雨君看着黄浩雄厚颜无耻的样子,简直就不敢相信,这个变色龙样的男人,到底有几句话是可以相信的? “没有!你别梦想着我会掏空我所有积蓄来拯救你,这是你自作自受的报应。” 看见杜雨君铁了心,黄浩雄急了。“雨君,我求求你了,看在我们家里老母亲的份上,救救我。你帮我摆平这件事,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啊。否则他们会打死我的。” 哎!是该到了分手的时候了,我不可以再忍受下去了。这种忍辱负重的日子该到头了,我相信如果母亲清醒的话,她绝不会被黄浩雄的假像迷了眼,也决不允许她的女儿被这个饿狼般的男人蹂躏和践踏。 “我也是有尊严的,我要结束我们的关系,一刀两断!”杜雨君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甩门而去。 泪水浸湿了衣衫,一路盲目地向前走,视线模糊得看不清方向。回想和黄浩雄相处的点点滴滴,杜雨君真恨自己,为什么自己的虚荣心这么强?当初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虚荣,自己也不至于会被黄浩雄的虚伪虏获,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老天啊,你快救救我吧,我也快要被折磨死了!” 一阵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杜雨君看到是黄浩雄的号码在上面闪烁。随手挂断。 反复几次,再挂断,杜雨君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了。 平息了五分钟,铃声又一次急促地响起,从来电铃音判断,是米儿。 “喂,雨君,黄浩雄刚打电话给我,说他割腕了,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 “快回去吧,救人要紧,我一会也会到。”米儿的声音都变了,她急得都快要哭出声来。 120急救车很及时得赶到,杜雨君紧紧握着黄浩雄的手,心痛难过得都要晕了过去,恨铁不成钢啊。米儿扶着杜雨君,她不明白这对恋人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吗? 黄浩雄身下的白布单殷红一片,脸痛苦扭曲变形,抓住杜雨君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救我,雨君,救我,米儿。” 事态正朝着黄浩雄预计的方向发展,他的苦肉计征服了这两个善良的女人,住院一周后,黄浩雄出院了。杜雨君终究丢不下这个绝望可怜的男人,米儿也终究支援了黄浩雄还清了债务。这一仗,还是黄浩雄赢了。 经过这一劫,黄浩雄收敛了许多。他信誓旦旦地表示:是雨君和米儿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一定要金盆洗手,再也不赌博了。一定要好好工作,好好对待杜雨君,好好地过日子。 这就是杜雨君和黄浩雄之间发生的事情,陈影珊当然不会知道,她还以为这“两口子”不回家过年,是想多点时间享受二人世界呢。她哪里会明白,杜雨君已经襄中羞涩没有钱回去摆阔了。往年回家,她总是尽力做到衣锦还乡的样子,以前日子苦惯了,亲朋好友也给母女俩帮过不少忙,如今家乡人都认为雨君出息了,出人头地了。也习惯了雨君过年过节请个客,送个礼之类的,可今年,被这个黄浩雄害惨了。老母亲一听说,女儿女婿的工作都很忙不回家了,心凉了一大截。手里攒着女儿寄来的3000元的汇款单,老母亲日里盼,夜里盼,就是希望女儿哪天会出现在面前。 陈影珊只是觉得杜雨君家里的气氛不对,这“两口子”也不打架了?沉默意昧着什么?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还是——,搞不懂! 第十章 杜雨君心怀天大的秘密 此生最渴望的不是妖艳的鲜花,也不是醉人的掌声,而是生命中的平静和平静中的从容。 活在俗世之中,太多的牵涉和羁绊使得原本丰盈的生命日渐憔悴了,奔忙于高楼狭缝间,竭尽心力填充着欲念的口袋。车来车往中,我们殚精竭虑地攫取,然后又无所顾忌地挥霍。在这种落霞与股票齐飞的日子里,焦灼的目光又怎么能够发现秋水与长天原来是一色的呢? 天地为何物?我何去何从?在一片欲海汹涌的波涛中,我们不经意地迷失了自己,也遗弃了一种叫做“从容”的东西。 洗去虚妄和浮华,生命自会显出从容和本真。年轻时有太多的盲从。都说要“潇洒走一回”,可实际的情形是:叩问灵魂,我们力不从心,却 又卸不下根植于内心深处的虚荣;面对世俗,我们愤愤不平于人格的挤压。 欲望似海,越喝越渴。生命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它是一朵花,静静地开,又悄悄地落,有阳光和水分就能按照自己的方式生长。 时空还在无限地展开,满街是飞驰的生活。如意的、不如意的、兴奋的、沮丧的,压得人们透不过气来。“对酒当歌”之后仍要“梦醒十分”,其实,最可以拯救你的便是你自己的心态。灯红酒绿的夜晚越是向你展示着更多的诱惑,你越是要保持一份从容。正如徐志摩先生早在30年代所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这是陈影珊日记上的一段话,她是个有思想的人,在求职受挫的时光里,除了等待,就是静下心来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写日记成了记录她心路历程的最好方式。自已和自己对话,才能够更清醒的认识自己,洗涤浮躁不安的心绪,准备以最好的姿态去迎接新的挑战。 年后回到了远州,陈影珊看待问题更加客观,对人对事抱有憧憬和希望是没错的,但憧憬和幻想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希望是美好的,但一定要用心努力去创造,特别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千万可别幻想着天下会掉下个大馅饼,就算是有,也会砸死你。 这天,三姐妹也终于有机会坐在了一起。现在想见到米儿也不是很容易了,初为人妇的她现在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幸福小女人了。平时除了上班,就是陶醉在她的小窝里,足不出户了。 杜雨君和陈影珊相邀去看米儿,米儿这回捧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写真集了,而是一大本装潢华丽的结婚照。翻看着集子上风彩奕奕的新婚小两口,杜雨君和陈影珊羡慕地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祝福你们,终于修成正果。”陈影珊由衷地为米儿和韩枫高兴,米儿和韩枫的爱情在经历了重重阻力后,终于拔开乌云见天日。这对坚贞的年青人,不正是美好爱情的见证者吗?见到他们,影珊对爱情的渴望总是会从心底袅袅升起,一种自己也摸不清的感觉在蠢蠢欲动。 杜雨君的心情可就复杂了,她羡慕米儿的幸福,羡慕米儿能找到韩枫这样的男人。她不明白,为什么米儿总是这样一帆风顺,而自己总是坎坷不平呢?我们都同一年毕业于同一所学校,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来到这个都市,我们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可是命运为什么就是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米儿摊上了?联想到自己的不幸,想到那个害人害已的黄浩雄,再看着眼前米儿两口子和睦恩爱的场面,杜雨君单独走进一间房间痛苦地抽泣了起来。 “雨君,怎么了,这么久不见,你更多愁善感了。”刚刚在厨房忙完的韩枫,看到米儿和陈影珊正热火朝天地搂着结婚照笑成一团,唯独不见了杜雨君,就找过来了。 听到声音,杜雨君连忙擦拭泪水,心里“怦怦”地狂跳:“噢,没什么,我是在替你们高兴呢。你忙完了?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是客人,我一个人忙就可以了。你不去和米儿她们多聊聊?” “好的”杜雨君抬眼看了一眼韩枫,不知怎么的,这心狂乱地跳地更加历害。“我,我,我一会就去” 天啦!我这是怎么了?杜雨君很明显得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发烧般地滚烫,心里揣着个小鹿似得狂躁不安。这——这是怎么了? 杜雨君不敢再多看韩枫一眼,连忙背过身去。 韩枫前些日子也从米儿那里听说了黄浩雄自杀的事,他当时也真是不明白,这个黄浩雄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虽说,和黄浩雄也有过一些接触,但这也完全是因为杜雨君的缘故。在他的心目中,杜雨君是个漂亮、独立,能干,有个性的女孩。黄浩雄就是个市井无赖,杜雨君跟了他是肯定会受苦的。但感情的事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别人也插不上手。韩枫也陆陆续续知道了一些杜黄二人之间的问题,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他十分同情杜雨君,总希望自己能帮上她一把,哪怕是给她一点力量也行。 看到杜雨君一个人暗自神伤,韩枫有点于心不忍。现在是杜雨君的低谷时期,我们这些朋友不关心她,还有谁会关心她啊? 走出房间,韩枫看到米儿灿烂的笑容,他用手抚了抚*爱妻的头,说道:“去看看雨君吧,她可能有点心情不好。” “哦”米儿这时才意识到冷落了朋友,她吐了吐舌头,很调皮地吻了一下老公,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家的韩枫是越来越懂得体贴人了,心可细了。” 房间里,杜雨君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雨君,出来吧,和我们一起看电视啊”米儿和陈影珊左拥右抱着把雨君架了出来。 “雨君,你坐上席。”韩枫很绅士地对着雨君鞠了一个躬,米儿的姐妹就是他的姐妹,姐妹不开心,当然要抚慰一下的啦。 米儿拉着雨君坐了下来,自己坐在她的右边,陈影珊坐在她的左边。 “说好今天是来为米儿和韩枫庆贺的,我们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打破僵局的总是陈影珊,她第一个举起酒杯。 “不,今天我不喝酒。”杜雨君想起自己曾经的失态,她很怕,今天我要控制好自己,韩枫是米儿的,这是铁打的事实。记住,韩枫是米儿的——,天啦!我这是想哪去了? “喝一点,没事的。我们适量就可以了。”是韩枫的声音,他的声音杜雨君是没有办法抗拒的,高大魁梧的韩枫就近在咫尺,此刻他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她。天啦!全世界也只有杜雨君自己知道,韩枫是她最大的心病啊。在心里,她总是拿黄浩雄和韩枫暗暗地比较,黄浩雄是个什么东西,他有哪一点比得上韩枫啊。可是,韩枫是米儿的,而米儿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好,我喝,大家一起喝。” 米儿,杜雨君,韩枫,陈影珊,一饮而尽。 “雨君,有什么事就和我们商量,平时可别憋在心里,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于杜雨君,米儿没有芥蒂了,以前是她自己多心了。她和韩枫私下里没少谈论杜雨君,现在对她除了同情,就剩下关爱了。米儿的心底真是善良,她不希望自己的姐妹受到伤害,如果能帮,她一定不会犹豫的。 “是的,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正是因为有你们给我的关爱,我才可以这么坚强地走下去。谢谢你们,我的好姐妹。” 杜雨君有时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她爱上了韩枫,这是难以启齿的事情。米儿两口子对她如亲人的关爱让她长期生活在针扎般的煎熬里,她不敢面对米儿,不敢向任何人吐露心声。在大家的面前,她只能把自己伪装成对黄浩雄的一片痴情,她要掩饰她心底最深层次的东西,也就是最不可告人的东西。其实,真正折磨她的内心的不是黄浩雄,是韩枫啊。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杜雨君真怕,真怕自己哪一天会把持不住,大家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最最可怕的啊。 想到这些杜雨君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米儿以为她还沉浸在黄浩雄导演的那场悲剧里面拔不出来呢。就起身紧紧搂住杜雨君,动情地说:“相信事情总是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关键是事在人为。就象我和韩枫,为了我们的爱情,他父母都不认他这个儿子了,可是真情定会化解一切阻力,最终修成正果的。” 无声的泪水滑过脸庞,无语。杜雨君还能说什么? 陈影珊比起两位仁姐来说,还是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对杜雨君的情绪,她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一些表象上的皮毛她也是看得出来的,但终究没有理顺关系。米儿和韩枫是幸福的,杜雨君和黄浩雄是不幸福的。但主宰幸福的这个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真是即让人向往,又让人畏惧啊。 哎!不想了,我还是想想我的出路在哪里吧,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家单位打电话给我啊?我总不能在杜雨君家白吃白喝吧。 第十一章 重整旗鼓转机出现 陈影珊日盼夜盼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这几天她那沉寂已久的call机开始没了命地叫唤了起来。伴随着小姑娘欢快的脚步“小虫子”的叫声更欢了。陈影珊这已经是第五次走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旁,她知道是她的求职信开始发挥威力了,这两天就好象是许多用人单位相约好了似的,不来就不来,一来电话就一块儿来。这倒让陈影珊有点应接不暇了。 “喂,你好,我复call机。” 对方传过来一个很甜美的女声:“您好,请问是陈影珊小姐吗?” “是的。” “这里是广东玉轮商贸有限公司,我们收到您寄过来的求职资料,你明天上午10点过来我公司人力资源部面试吧。” “啊,好,我一定准时去。贵公司的地址是——” “远州北大道a28号,1103室”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 挂了电话,陈影珊往回走,一边寻思一边纳闷:广东玉轮商贸有限公司?这是什么公司?做贸易的?我有给这家公司寄过资料吗? 努力回想自己天女撒花出去的求职信,有这家公司吗?呵,我当时肯定是有病乱投医,当天远州日报上求职版的信息被我扫荡了一通,也许这个玉轮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回到住处,陈影珊把这两天接到的面试电话和内容都在纸上记了下来,整理好分类。明天要面试的单位就有三家,都是安排在上午,看样子是要好好斟酌一番了。一家证劵公司在东山区,一家广告公司在芳村区,这家玉轮公司在白云区,三家单位所处的方位都是南辕北辙,陈影珊想,就一个上午的时间怎么跑得及哟? 陈影珊的笔尖在纸上圈圈点点,眼睛盯在远州地图上良久,虽说在远州也待了一年多的时间,但确实也有很多地方不熟悉。芳村区的路途很远,从“石牌桥”到芳村少说也要转三趟车,就算路上不塞车也很难保证早上8点钟赶到。“看样子,广告公司是与我无缘罗。”陈影珊说。 剩下的两家公司还可以考虑,一个面试时间在早上8点,一个是10点,时间上还是可以安排得过来的。好,就这么定了,现在我就要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出征了。 穿上米儿送的桔红色的连衣裙,把黑头发散落下来,好一个端庄淑女! 陈影珊在镜子面前轻盈地扭着舞步,陶醉地欣赏着自己婀娜多姿的身段,镜子里的女人亭亭玉立,浑身上下透着股灵气劲,这是我吗?她问。 次日,陈影珊出征了。 证券公司位于东山区署前路。 陈影珊赶到公司时,这家公司的大厅里已经有许多人在等候了。一个自称市场部经理的人正拿着一张表格在念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念到名字的人进入到里面一个大厅继续等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应聘呢?报纸上不是说就招三个人吗?这又是一场残酷的竞争。”陈影珊被叫到名字,也跟着人流进入了里面的大厅。 这不像是一个正规的应聘程序,倒好象是一个培训现场。大厅的前方坚着一块大大的黑板,上面用粉笔粗粗着写着几个大字“上岗培训”。 没有面试官问话吗?大家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要把我们关在这个房子里听什么培训?这好象不太对头嘛。 眼前的场景让陈影珊不由得想起了在保险公司接受培训的那一段时光,如果是这样倒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是搞传销的,那我们这帮人可就惨了。 陈影珊紧了紧眉头,静观其变吧。我10点还要赶到远州北大道呢。 果不出其然,培训师一上台就是一阵猛吹,又讲了一大堆什么“净额结算”、“共同对手方”、“货银对付”之类的名词解释。听得大家是云里雾里,晕头转向。 陈影珊心里着急了,这要讲到什么时候?这第一天面试,不讲公司的工作安排,不讲待遇问题,不讲应聘人是否被录用的问题,讲这一大堆不相关的东西是居心何在?看着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离席都被挡了回来,这其中有什么猫赋? 已经9点15分了,我不可以再待下去了。陈影珊起身询问身边的工作人员,洗手间在哪? “出门左拐就是。” 出门左拐,陈影珊发现有一个倒垃圾的师傅正在开启楼梯通道口的小门,并钻了进去。陈影珊也立即跟着钻了进去,并一直下到了底层。 在一楼电梯口的旁边,还有不少人在向保安打听那家证券公司的房号,并一股脑地挤进电梯里。 “算了,觉得不对劲就辙吧。”如今陈影珊出门在外的自我保护意识可是增强了不少。来到公交站台,她心急如焚地等待着通往远州大道北方向的车。 按照电话里所说的地址,陈影珊看到一个花园式的商住小区,高楼林立,气派非凡。整个小区的色调以桔红色为主,绿叶藤萝环绕其间,一条潺潺流过的小河在阳光的照耀下翌翌生辉,光彩夺目。这真像一个童话世界,深受车马劳顿之苦的陈影珊不由的精神为之一振。桔红色的长裙很适合这种色调,一阵微风抚来,裙摆舞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陈影珊啊,陈影珊,你一定要争气啊。 1103室,电梯停在了11楼,自动开门。 10点,正好。 这是个公寓似的套间,前台小姐已经迎了过来。“是陈影珊小姐吗?” “是的。” “你很准时。请稍等片刻,总经理室还在面试。你先把这张应聘表格填好。”前台小姐很客气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影珊。 “陈小姐,你今天很幸运,总经理亲自面试。你就可以免去很多环节了。” “哦。”陈影珊笑了笑不置可否,她还没明白,这许多的环节是指什么? 这间办公室不算太大,大厅被很多方格子隔成了一块一块的。上班族们每天就是躲在这样的一块方格天地里辛勤劳作。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严肃的,自顾自地埋头苦干,全然不去理会其他的人和事。 “陈影珊,你可以进去了。”接待小姐保持着她的职业微笑,把陈影珊引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这是我们柳总。” “柳总,您好!”陈影珊礼节性问候。 “你好,请坐。” 老板椅上端坐着一个40岁开外的男人,西装革履,温文而雅。体态看起来有些发福,一副生意人的派头。 “你叫陈影珊?来自江西?”柳老板开口说话的声音很随和。 “是的。”陈影珊道。 “我看了你写的简历,你的一手钢笔字写得很漂亮。知道吗,就凭你这一手书法,我就可以一眼把你从一大堆的求职信中给挑选出来。” “谢谢柳总的赏识,只要贵公司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爱岗兢业,好好地干的。”陈影珊连忙表明态度。 这个老板没有象外面的那些员工一样苦板着脸孔,一双犀利的眼睛打量着陈影珊,似乎脸上还挂有一丝笑意。 “你应聘的是总经理助理的位置,这个岗位粥少僧多,竞争是很强的。从你的简历上看,你参加工作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你对这个岗位有什么看法?” “总经理助理是总经理的左右手,即是政务的参谋又是事务的主管,作为助理,首先要认清自己,处事要有原则。要耳聪目明,作好参谋工作;要善于长袖善舞,做好各个部门的润滑剂,并且高效快捷地协助老总处理好有关事物。同时作为总经理助理更要不断提升个人素质,注重个人形象。”陈影珊总结出一点自己的看法,这次她可是有备而来的。 “呵呵,一套一套的,看来你的决心还是蛮大,但不可以纸上谈兵哟。”柳总笑了起来,紧接着又好象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我们做贸易的,是需要和各种各样的客户打交道的。你一个小姑娘家,有点乳嗅未干啊。不太合适。” 陈影珊听到这话一下子急了,“柳总,我虽是新人,但学东西很快,而且会很衷心。你能给我一个成长和学习的平台,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呵呵,这样吧,我后面还有几个来应聘的,你先回去。”柳总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影珊,仍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他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你五天之内听信吧。” 临走,柳总给了陈影珊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写着: 广东玉轮商贸有限责任公司 总经理????柳文军 走出玉轮公司,陈影珊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凭一种直觉,这次希望应该还是很大的,柳总随和,温婉的态度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陈影珊相信,柳总对她的印象肯定也是不错的。这里的环境这么优美,整个人就好象置身于花园之中,在这里工作一定会心旷神怡的。一路走着,陈影珊细心观察周边的美景,这才发现花园出口处的几个烫金的大字:珏兰花园。 第十二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大暑过后,进入中伏,太阳垂直地悬挂在空中,喷射着火焰。大地上开始热浪滚滚,一片灼人似的灸热。人们昼夜都如同扣在闷热的蒸笼里,令人窒息。 杜雨君这段时间郁闷得都快要透不过气来,心绞痛地历害。上次在米儿家,她努力地把持着自己,才不至于再一次地重蹈覆辙,压抑的烈焰就和这该死的热浪一样,总是想向外窜出火苗。本来在心里就暗暗发誓过,不再去见韩枫。可是,那次,我为什么还是去了? 罪恶感充斥着整个头脑,负疚感深深地蚕食着心灵。可这些千万不可以让别人查觉出来,特别是米儿。 台资公司的业务,今年不比往年,有走下坡路的趋势。员工的收入也相应地锐减了一些,公司上下怨声载道。尽管老板多次暗示杜雨君,只要她顺从他的一些要求,钱方面,杜雨君是不会出问题的;但对此,杜雨君没有兴趣。 黄浩雄倒是规矩了许多,但杜雨君对他的忍耐度也到达了极限。两个人现在连架得懒得吵了,话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平静的小屋让陈影珊隐约查觉出一丝异样的不安,杜雨君有时会若有所思地对她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有时又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暗然神伤。陈影珊很想上前安慰,但又不知道话该从何谈起? 陈影珊也想过要从黄浩雄身上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看见杜雨君日渐憔悴下去,她真恨不得替杜雨君承担起所有的痛苦。但现实是,她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黄浩雄摇身一变,仿佛又成了一个斯文,内秀的人。对这一点,陈影珊觉得很别扭。寄居在他们家,黄浩雄对她说话总是文质彬彬,言语得体,这明摆着就是做秀给杜雨君看嘛。有这么一次,陈影珊主动找到黄浩雄想谈谈杜雨君情绪不稳的事,黄浩雄多话不说,只是笑了笑,说道:“你是杜雨君最好的朋友,你还不了解她?她现在有话也只会对你讲了,对我,哼!她只不过是提前进入更年期罢了。” 什么话?这是句什么酸不溜丢的话?为什么他们说得话都让人听不懂? 现在的黄浩雄除开上班时间,就是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和他qq上的那些漂亮mm互叙衷肠。对于现实生活中的两位女士,他全然就当她们是透明的,可以忽略不计。 管不了!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哲人说的好,爱情婚姻就像是一双鞋,合不合脚也只有自己知道。局外人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 已经第五天了,玉轮公司的电话怎么还是没有来啊?难道我落选了?柳总说过我乳嗅未干,他是不是嫌我没有工作经验。不录用我了?一连串的设想象一盆冷水把陈影珊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亲爱的call机啊,求求你就再叫唤一次,行不? 一整天过去了,那个黑色的小盒子哑吧似的躺在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行,我不甘心。我一定要问个明白。”陈影珊拿出柳总的名片,按照上面的手机号拔了过去。 “您好,柳总,我是5天前到过贵公司面试的陈影珊。您还记得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哦,记得,陈小姐。” “您让我5天之内听信,可是时间已经过了,我还不清楚自己是否能被录用。” “这样啊,我现在在外地出差,本来是想通知你的,这几天太忙了,求职的人太多了。” 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话筒的那头传来,柳总的声音还是那样不紧不慢。 “这样,你明天上午来公司报道吧。我明天回来。” 一阵欣喜掠过心头,“好的,谢谢柳总。” 陈影珊第一个把好消息告诉了杜雨君,杜雨君也很为影珊感到高兴。总经理助理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岗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公司有员工公寓,条件很优越,薪水也很高。这一切对陈影珊来说,诱惑力是巨大的。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俗话说,机遇与挑战并存,这是陈影珊后来才明白的道理。目前对于急于找到工作的她来说,这绝对是件让人振奋不已的事情。打通米儿的手机,她激动地话都说不清楚了,“米儿,我找到工作了,公司条件很好,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祝贺你,影珊,这次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多在实践中锻炼自己。” “我会的,我明天就要搬去公司住了。以后,你也要多多来看看雨君啊。” “好的,放心吧,有时间我会多多陪她聊天的。” 陈影珊正在兴头上,她拉着杜雨君,准备把电话递给她。杜雨君用手挡开了,陈影珊看见她眼里闪着晶莹,可能是杜雨君舍不得她吧。 有句成语叫什么,“否极泰来”?住进珏兰花园的员工公寓,陈影珊对这句成语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以往的道路曲折坎坷,自己终究挺过来了。现在居住的这间公寓二个人一间房,空调,电视等,所有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公寓里还配有饮水机,有专门的人员配送采自白云山深处的纯净水。 这种扶摇直上的生活,陈影珊心怀感激,“我一定要好好地干,能得到一份好的工作不容易;能碰见一个好的老板就更不容易了。我要知足,感恩才是。” 柳总真如他所说,第二天就赶回了公司。陈影珊被安排在了总经理室的外间。柳总拿出一大堆的客户*资料,让影珊尽快熟悉,并起草出一份工作计划书出来。面前的液晶电脑显示屏闪着五彩的荧光,陈影珊有种眩晕的感觉,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白领丽人的生活方式啊?说来也是,人嘛,虚荣心总是有的,此刻的陈影珊自我感觉身价就是不同了,其实事实也是如此。 新的工作岗位繁忙而充实,陈影珊很努力地边学边做,也会尽心地向公司的老员工虚心讨教。新生活的开始,她的态度是谦虚而积极的。老板待在办公室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在陈影珊的眼里,柳总是个精明、干炼的生意人,跟着他一定可以学到许多东西的。 时间过得很快,在陈影珊斗志昂扬的这几个月里,她充分发挥了前所未知的潜能和才干。公司的所有客户*资料都已经尽数掌控在心,公司的企业运作模式也已熟悉了解,柳总对此很是满意。 柳总说:“新人就是有一股子的闯劲和干劲,虽说比起一些老员工要缺少实践经验,但新人更易按照我的模式来培养和塑造,这类人最适合做我的接班人。” 柳总当初面试的时候见到陈影珊就很喜欢这个素雅乖巧的小姑娘,他用他那老辣的眼光一眼就洞悉到小姑娘的不经世故和单纯可爱。柳总的身边曾经有过几个助理,但最终都被炒了鱿鱼。有些人阅历多,歪心思也多,真正可以做到以公司的兴荣为已任的人不多,拿着高薪真正能做事的人也不多,像总经理助理这样要求与老总同心同德的就更少了,所以长期以来,柳总身边的助理位置一直是闲置的,公司里多少人天天梦寐以求着可以登上这个宝座,可柳总就是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眼的。 如今对于陈影珊的到来,公司里的员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柳总会录用这么一个乳嗅未干的毛孩子? 陈影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十分感激柳总能够器重她,她也从其他人的眼里读懂了同事们的不解和疑惑。陈影珊明白,只有努力工作才能证明自己,才能立住脚跟。这些天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司的业务当中,废寝忘食,刻苦钻研,就是要让别人不看扁她。 通过几个月的努力,陈影珊终于精心做出了一份工作计划书,程交到了柳总的手上。 “嗯,不错,你的计划书内容很有新意,也很能反映公司目前的现实情况。对于在员工配备和业务流程上也提出了你自己的看法,我们董事会也会就你所提出的问题进行讨论的。你的想法很大胆,这说明你这段时间是真的用心了。” 柳总很认真地看过计划书,对陈影珊做出了以上评价。 这些话在陈影珊看来,就是莫大的鼓励和安慰了。从进公司的第一天起,柳总对她的要求就很严格,陈影珊感觉到公司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的眼睛都在死死地盯着她,他们都好象是在不怀好意的静观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们并不看好陈影珊,一致认为这个小姑娘干不了多久也会被炒尤鱼的。 “柳总,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你一定帮我指出来,我会尽力去改的。” “呵,小陈啊,不足的地方你当然有,但你身上的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我是很欣赏的。工作上你要学得东西很多,现在你也只是起步阶段,只要肯学,你还是可以委以重任的。” 能被老总肯定,这是一名员工最高兴不过的事情,不知怎的,柳总柔和的语气尤如一股动力,陈影珊有一种在异乡遇故知的亲切感。 如果说陈影珊是一匹千里马,那柳文军就是伯乐。柳文军慧眼识英材,从陈影珊近几个月的表现来看,她是个十分有潜能,而且可塑性极强的人。她正直,忠心,勤奋,更重要的是,对公司心存感激,一个心怀感恩的人绝对是忠诚可靠的。 柳文军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递给了陈影珊。 “这是一款手机,是公司配给你的。以后你就要开始走访客户了,这也是为了方便你和公司联系。” “谢谢柳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陈影珊没有想到公司会为自己配备手机,本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陈影珊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手机!这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啊,这样一种奢侈品,今天我居然也有了? 柳文军发现陈影珊接过方盒的手有点抖,就顺势握了握,表示了一下安慰。嘴角间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很有趣地看着陈影珊。 “哦,柳总,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出去了。”陈影珊感觉自己有点失态,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不能让别人笑话我手机都不会用。 “嗯,明天我要去近郊的几个城市去拜访客户,你也一起去,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第十三章 惊天表白如何收场 米儿最近又跳了槽,她现在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了。她和韩枫发誓一定要在千禧年里为自己购买到一套商品房。租房过日这么多年,如今都已经结婚了,他们可不希望以后的小宝宝连一个自己的安乐窝都没有。 小两口的奋斗目标更加明确,也比以前更加勤奋了。米儿和韩枫上班的地点南辕北辙,同样也是早出晚归。他们也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联系杜雨君了,米儿虽然时常会记挂姐妹,但平时也只能是忙里偷闲地在电话里互道一声平安罢了。 在远州,商品房贵得让人咋舌,一个外地人想扎根远州谈何容易。米儿又一次拿出了要重新塑造亲密爱人的决心和魄力出来,对她的韩枫提出了更深一层次的要求。赚钱! 目前就要为了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而冲刺,为了给自己将来的宝宝营造一个宽松,美好的环境,我们绝不可以松懈。 同样,韩枫也感到重任在肩,如今两口子仍住在出租屋里,他对妻子也抱有一种深深地内疚和自责。在远州打拼这么多年,手头上也有一点积蓄,但对于买房来说,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自己虽说也是个名牌大学的本科生,但在这个人材济济的大都市里,真正如鱼得水的人恐怕也为数不多。 韩枫的工作比较稳定,薪金也算是高的。以往的生活米儿的工资都是可以不动用一分钱的,全部的开支都由韩枫一个人承担也会绰绰有余。按照常理,两口子一起努力勤俭节约地积攒些钱,日积月累也会有买下房子的那一天的。可米儿就偏偏等不及,看到别人来远州没几年就买了大房子,心里是羡慕地不得了。 “我们难道就比别人差吗?你韩枫好歹也是个高级工程师的头衍,我就不信我们今年没有能力拥有自己的房子。” 这是米儿唠叨地最多的一句话,他力劝老公跳槽去外资企业,那里月薪十几万的都不是神话。她力劝老公出去搞外快,她恨不得一夜之间就梦想成真。 韩枫是理解米儿的,他更是疼爱妻子的。对于妻子的要求,他一向是积极配合,而且努力去做的。妻子对房子的向往在婚后变得更加膨胀,他知道自己愧欠米儿,到现在连一个象样的家都不能给她,“我还象个什么男人?”自责的心理象一座大山压在韩枫的头上,他开始彻夜失眠了。 从来没有这么压抑过,身旁的米儿早已安然入睡,韩枫大睁着双眼望着天顶心里堵了块石头似的郁闷得难受。两个心爱的人走到一起不容易,回想米儿为了这个家所做得点点滴滴,韩枫不禁附下身子在妻子的额头上印下深深地一吻。妻子的要求并不过份,她曾说过如果没有房子就不生孩子,可是家中的双亲一天到晚催着要抱孙子。 为难啊——真是恨自己,都怪我自己没用! 妻子给自己下达的目标其实是很有困难的,从现实意义来讲,一年内买房也不是不可能,关键要看是什么样的商品房。可偏偏妻子相中的是天河区最黄金地段的房子,这可就让这个大男人寝食难安了。手上没有个一两百万,你是没有勇气去涉足这些房产的,就算是到银行按揭也够你受的了。 “要不,我们先争取在别的地段买下一套小一些的房子,先交足首期,以后再慢慢供楼,好吗?”韩枫曾就这个问题,提出过自己的想法。 “好的,我们一起努力吧,天河区的房子虽然贵,但考虑到我们以后上班交通方便,我们还是要买那里的房子。”米儿对老公的要求一点都没有松懈,有压力才有动力。 想当初,如果不是我把韩枫带到远州锻炼,到今天他还是一个畏缩的居家大男孩。现在他就是要独挡一面才行,我米儿的老公可不能被别人看扁了。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米儿这么温顺的女人,对待别人都是宽容和理解的。可对待自己的男人却一向期望值过高,她爱他,就希望他按照她所设计的模式去发展。她希望韩枫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而这个真正的男人就必须是妻儿的避风港,必须责无旁贷地为家庭营造最好的生活模式。而目前,房子就是对韩枫最大的考验,也是验证他爱她的最好证明。 米儿被欲望撩拨地火烧火燎,韩枫开始上了发条似的就再也没有了停歇的时刻。米儿在电话里多次向杜雨君唠叨:她的韩枫现在是真正的男子汉了,不但在家里对老婆体贴,在外更是赚钱的一把好手,千禧年里韩枫将会送上一套房子作为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礼物。 杜雨君是什么感受?每次接到米儿的电话,她的心里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素,什么滋味都有。为什么米儿要告诉她,韩枫有多么的好?为什么电话那头的米儿总是充满喜悦和幸福?为什么老天就这么不公平?米儿能拥有的,为什么我杜雨君就不可以拥有? 暗恋的滋味真是一杯苦酒,越品越涩啊。杜雨君真得要疯了,老母亲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催促着让她和黄浩雄结婚,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女儿出嫁。母亲的意识越来越糊涂,个性也越来越固执,更糟糕的是老人的心脏病也越发严重了。 杜雨君有些不堪重负了,黄浩雄好象又网恋上了一个什么外地的女孩,一天到晚泡在网上对她不闻不问,有时杜雨君真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男人算了,自己为什么当初就这么心软,要救活这个负心的男人?真想同归于尽算了! 面临精神崩溃的边缘,“谁能救救我?”杜雨君的心魔掉进了一个无比黑暗的深渊,越陷越深寻不到尽头,惊慌、自责、无奈像一张大网纠缠不清,越是挣扎,越发桎梏地牢固,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天啦!谁能救救我? 韩枫,只有韩枫可以救我!我不可以再作茧自缚了,我要去找韩枫!我要去告诉他,我有多么痛苦。杜雨君再也没有承受力了,她已经不顾一切了。 韩枫见到杜雨君时有些意外,公司的保安说这个姑娘已经在大厅里徘徊了一个多小时了。 “雨君?为什么不进来找我?”眼前的杜雨君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但脸上的倦意仍然掩饰不住身体的单薄,这才几个月没见面啊,怎么人看起来象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看你工作忙,又怕打扰你。” “什么事?你最近过得不好吗?” 韩枫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她又是来替黄浩雄借钱了。 “嗯——,还好,你下班有空吗?找个地方聊聊,行吗?” 杜雨君的眼睛始终不敢正视韩枫,韩枫觉得很奇怪,这个雷厉风行的女孩子,近来好象完全变了,说话吞吞吐吐,拘昵不安。她找我到底会有什么事?平时有事她都是找米儿的。 “好的,就在我们公司附近的绿荫阁吧,那里的环境不错的。” 绿荫阁是家茶吧,里面鸟语花香,有点夏威夷的情调。韩枫在工作之余偶尔会到这里小憩一会,一个人坐在茶室的一角,品着淡雅的茶香,听着悠扬的音乐,整个人马上神清气爽。 这是个放松心情,愉悦身心的好地方。 今天,在这里,韩枫和杜雨君面对面坐着。 桌上两杯花茶飘着袅袅清烟,沁人心脾。萨克斯轻荡在耳伴,演奏的是世界名曲《人鬼情未了》,这是杜雨君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她常常会被爱情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感动的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此刻,在这样一个氛围里,面对着自己想爱而不敢爱的人,杜雨君的眼眶湿了。她低着头,不停地用小匙在茶杯里搅拌着,一句话也不说。 “雨君,你怎么了?有什么心思,说出来,我可以帮助你的。” “嗯……” “什么?” “我——,我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我的心思,它困扰我太久了。” 杜雨君平息了一下情绪,镇定了一会,终于开口。 “我爱上了一个人——” “什么?” “是的,我爱上了一个人,一个让我刻骨铭心的爱人。” “你的意思是,你重新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黄浩雄?”韩枫有些不解。 “对,不是黄浩雄,我对他早就死心了,他负我太多,他太自私,我和他已经完了。” “哦,也是,我们早就不看好这个人,你对他重情重义,他却无动于衷。你能把爱情转移,重新开始,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我——”杜雨君抬起头来,看到韩枫关切而真挚的眼神,不由心里一阵热流涌动。他的每一句关切的话语都是对她灵魂的拯救,现在,全世界也只有韩枫有这个能耐。 “他是谁?是你同事吗?” “……” “不管他是谁,如果他真得值得你去爱,你就一定要去把握住。毕竟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是十分不容易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爱着他,可他并不知道。”杜雨君有些委屈地想哭。 “这样啊——”韩枫不觉得笑了起来,“你杜雨君可一向是敢爱敢恨的喔,居然也有这么含蓄的时候啊?” “相信你自己啊,你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孩子哟。” 杜雨君的眼睛一亮。 “真的吗?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你待人真诚,人又能干,精明。长得又漂亮,真不知道是哪个男孩子有这等的福气呢?” “……” “去向他表白吧,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爱情是要自己争取的。” “这——”握小匙的手心开始出汗,这让杜雨君怎么开口呢?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个人对视着,难道韩枫当真是块木头,没有感觉的吗? 服务员来续水,递给了杜雨君一块湿巾。 杜雨君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丝丝汗珠. “怎么了?这里有空调啊,不至于这么热吧?”韩枫真是个头号大傻瓜! 豁出去了! “韩枫,难道你真得不明白?” “什么?” 杜雨君心里恨死了,他是装得吧?他的情商就这么低吗? “我爱你啊,韩枫,我已经在心里默默地爱了你两年了。你知道吗?” “……” “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因为我是米儿最好的朋友,我把对你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为了掩饰我自己,我在你们面前表示得对黄浩雄一往情深,就是不想让米儿误会啊。两年了,你知道这是种怎样的煎熬吗?看见你们出双入对,我心里刀剐般地难受却还要强颜欢笑。你知道吗?我不想伤害米儿,真得,也不想伤害你。可是我快要崩溃了,我实在受不了。” “什么?!” 韩枫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听错了吧?杜雨君今天没有喝酒啊,这茶也能让人说出胡话来吗? 寂静—— 音乐什么时候停了?只听得见心跳的声音。 “雨君,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我是韩枫啊” 韩枫有点手足无措,这也太突然了。这些话怎么会从杜雨君的嘴里说出来?她爱我?不会吧?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她和黄浩雄上演的爱恨情仇,这会,我怎么就不明不白的被搅和进来了? 一点预兆也没有,是我韩枫太笨,还是杜雨君掩饰得太高明? “是,我说得全是真心话。今天我能鼓起勇气向你坦白,这也是你给我的动力。一个人压抑得太久了,总有暴发的时候。我不想在沉默中等待死亡。”杜雨君的语气更加坚定,藏在心底多年的心结一旦得以释放,就会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知道你和米儿从老家打了结婚证回来,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我也是真心地祝福你们修成正果,可另一方面我的内心又痛苦地无以伦比。爱情是自私的,我撑到现在,已经是力不从心了,不管你是否会笑话我,今天,我也要将内心世界向你倾述,你只要做个听众就好,我不会对你要求什么的。” 杜雨君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清晰,一点虚伪的成分都没有。 “这可怎么是好?”一个大男人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他怔怔地盯着杜雨君,好象不认识对面的人似的。 韩枫该说些什么呢?当面拒绝吗?人家杜雨君并没有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啊。说些安慰的话吗?这不是表明我态度嗳昧,立场不定吗? 这可怎么办? 韩枫没想到自己在无形中会深深地伤害了杜雨君的心,一个暗恋了自己两年之久的女孩子就在身边,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如果能早一点制止雨君的想法,也许事情不会象今天这般糟糕了。 绿荫阁里不知谁点了一首歌: ……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珍重再见,今宵有酒今宵醉,对酒当歌,长虹蝴蝶款款飞 …… 这事如果让米儿知道了,天岂不是要塌了下来? 第十四章 酒会上居然遇见张博 陈影珊做梦也没有想到,会遇见张博。 这个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公司的客户联谊表上? 柳文军也是有意识地栽培陈影珊,每次出差柳总都会开车带上她。和新老客户打交道,这自然而然也成了陈影珊的重要工作之一。 柳文军很健谈,个性也很开朗,一点大老板的架子都没有。平时的工作中,他教给了陈影珊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也教会了她一些摸爬滚打的生意经。 时光如梭,随着公司业务量的扩展,市场部最近又扩大了一批消费群,是需要老总亲自出马钦定客户的。 同样,作为总经理助理的陈影珊自当鞍前马后地尾随着。一些文案方面的材料是由她负责的,她必须准确及时地为老总提供一些最新数据。 “小陈,你按名单联系好这些新客户,明天下午公司在花园酒店开商务恰谈会。” “好的,柳总。”陈影珊手里翻阅着市场部刚刚送过来的名单,很麻利地拟好了邀请函。 九月八日,风高气爽的好日子。 下午四点,花园酒店。 花园酒店,执业界之牛耳,享誉中外二十载,是目前国内最具规模的五星级商务酒店。它位于繁盛商业区之心脏地带,是四通八达的交通汇点。花园酒店前广场与白云宾馆、友谊商店、柏丽广场、世贸大厦等建筑群连成一片,成为全新的“远州中央商务区”。 这要是在以前,陈影珊也只能是远远地站在广场前仰首祈望,根本就不敢越雷池半步。但此刻,她就站在酒店大堂的中央,以主人的身份招呼着前来开会的各界商客。这里富丽堂皇,美仑美奂,新装修的国际会议中心配备引领世界先进潮流的视频会议系统,在各种大型的风云际会中体现现代、经典与豪华的完美融合;这里是各界名流进行商务、休闲的荟萃之地。站在这里,陈影珊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周旋其间,把一个商界名伶的角色演译得淋漓尽致。 在来宾签到的大红绸上,陈影珊注意到了一个很熟悉的楷书字体: 张博 张博?可能吗?会是那个“棠下”小屋的张博?陈影珊心里一惊! 不可能吧,可这个字体也只有张博能写得这么炉火纯青,这,陈影珊最熟悉不过了。 “是我多心了吧,天下叫张博的人多的是。”陈影珊摇摇头,不以为然,随手挎起一摞文件夹,径直向里走去。 国际会议中心的电梯门正巧开启,陈影珊一个健步跨了进去,手臂间一份文件悄然滑落身后。 “小姐,你的文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哦,谢谢。你——”陈影珊呆愣在电梯口,腿脚不听使唤了。 “陈影珊,是你?”张博也意外地立在原地,半张着嘴傻愣住了。 “哦,张先生,是你?我还以为签到表上的是另有其人呢。”陈影珊立马恢复了常态,跟张博打起招呼。 眼前的张博和印象中的张博真是判若两人。 也就是两年多的工夫,这家伙怎么就变得这般老气横秋的模样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配着一条天蓝色的领带,嘴唇上蓄着浓密的小胡须,板寸地发型,还戴着一副四方墨镜。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暴发户的形象嘛,难怪刚才在大堂里没把他从人堆里认出来,这人改头换面了?。 那张年轻的,面如冠玉的娃娃脸到哪里去了?这种视觉效果反差也太大了点吧!人啊,真让人难以想像!陈影珊脑子里在迅速转动。 “真没想到会遇见你,我还以为一辈子见不着面了呢?”张博真是激动了,那只拿文件的手有些发抖,说话声音也有些发颤了。 陈影珊接过文件,示意张博走进电梯,电梯一直升到十楼。 会议中心座无虚席,柳总和公司的一些领导也坐在了主*席台上。 陈影珊引领张博坐在了大厅的前排,自己在柳总身旁的空位坐下。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今天是玉轮商贸公司答谢客户商恰会。欢迎大家的到来。” 司仪用他那纯职业化的口吻掀开了会议的序幕。 柳总讲话、董事会成员讲话、客户代表发言。 一切都按既定程序在运作,陈影珊只是偶而小声地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几句,就不再作声了。在这种场合,她是没有资格对着话筒讲话的。 台下,有双眼睛一直盯着陈影珊。 主*席台上聚光灯闪耀,陈影珊有些眩晕。台下黑鸦鸦的一片,脑海里却是白茫茫的一片,话筒里在讲些什么,根本就没听进去。她觉得自己坐错了位置,太不习惯了,如坐针毡啊。怎么就这么浑身不自在呢? 会议开得有些机械,都是些例行公事的套路。大家耐着性子倾听着,心里期盼着会议结束后的联谊酒会早点开始。 掌声雷动,有人走上主*席台给每位成员献花。 陈影珊知道会议要结束了,她起身接过鲜花,很礼貌地对着台下鞠了个躬。这种仪式对陈影珊本该是无尚的荣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众目睽睽的追捧。可分明感觉不是这样,那双眼睛一直长久灸热地追随着她如燎原的火焰,让她坐立不安。 酒会上遍布着鲜花和诱人食欲的佳肴美味,在大厅的中央是摆成小山般闪烁着霞光的火树银花。陈影珊已经换下了她那套职业装,穿上了晚礼服,跟随在柳文军的身边,很得体地向周边的人微笑致意。 周旋在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的企业家老板中间,陈影珊笑得灿若桃花,眼神却在不自主地搜寻,可那个人没入人群,不见了。 随着音乐的高潮迭起,人们开始翩翩起舞。 劲歌漫舞,灯红酒绿。 陈影珊陶醉在流光溢彩里,飘飘欲仙。 柳文军很有风度地向陈影珊鞠了一躬,便拉着她滑进了舞池的中央。优美而激情的舞姿刚一亮相,就炸响了整个会场。陈影珊没有想到和柳总配合得如此默契,一频一笑,一举一动都自然而娴熟。 柳文军轻轻凑近陈影珊的耳畔,柔声说道:“小陈,你今天真得好漂亮!” “谢谢,柳总。”陈影珊耳根子有些发烫,她还没有和一个男人距离靠得这么近过,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见。 柳文军挽住陈影珊腰间的手很用力地往里带了带,两个人贴得更紧了。 陈影珊不知所措,面红耳赤。她挣扎着,柳文军的手干脆一使劲,搂住了她。 舞曲漫长,陈影珊僵硬地挪着步子,头偏在一边,这又不是跳贴面舞,耳鬓丝磨地成何体统?柳总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他是很君子的啊。 显然,柳文军刚才是多喝了几杯。 他对白兰地情有独钟,在商恰会上公司又和几家大客户签下了长期合作协议,柳文军情绪很高涨。他阳刚的舞姿,得到一片赞许。陈影珊却有点力不从心了。 就在刚才,借着一股子酒劲,柳文军对着陈影珊说出了一句让人心惊肉跳的话:“影珊,知道吗,我很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就喜欢你。” 太突然了! 这是柳文军的真心表白还是酒后的调侃? 陈影珊的脑子“嗡”地一下懵了,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陈影珊,你看着我的眼睛。”柳文军的语气很严肃。 陈影珊抬头迎了上去,却又很快地垂了下来。她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猫,茫然无助又束手无措。 酒会到零晨十二点才结束,陈影珊借故不舒服早早就离开了会场。脑子里乱轰轰的,一个人漫步在街头,回想着酒会上柳文军的话。真是不可思议,或许到明天柳总就会把今天说得话忘得一干二净,他也许是寻我开心的吧? 陈影珊早就从同事们的口中得知,这位柳文军是个典型的钻石王老五,身边美女如云,却偏偏就没有能够相得中的。以前就有传闻,柳总的总经理助理的位置就是留给心目中的维娜斯的。可传闻毕竟是传闻,这也只是员工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陈影珊可没有当它是一回事,面对同事挑剔而妒忌的眼光,就全当是职场竞争的必然结果。人嘛,就是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刚来就身居要职,也难免会惹人非议。 可今晚,柳文军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对她说这些? 匪夷所思呢! 第十五章 矛盾和痛苦交织的滋味 参加花园酒店的那场酒会,对于张博来说,是痛苦的。 他其实和两年前的张博没有区别,除了因业务开展的需要适当地改变了自身的形象之外,他那颗心仍然是挚热而真诚的。两年来,他无时不在睡梦中见到陈影珊,无时不在呼唤中泪满衣襟。可这一切,也只能独自默默承受,他心目中的女神早已像一股清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影珊的不辞而别对他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发了疯似的苦寻着她的足迹,最终一无所获。千言万语我于何人说?张博懊恼自己没有勇气坦白心扉,没有能力挽留住陈影珊,更痛恨自己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可,老天还会给机会让我们重逢吗? 打开陈影珊走时留下的字条: ……相见的日子来日方长,心灵相通的时刻无时不在…… 张博的心颤栗着,痛苦地抱住脑袋,蜷缩在地上,放声大哭。 酒会上,第一眼看到陈影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欣喜若狂的他准备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以了相思之苦。虽近在咫尺,陈影珊也只是有意无意地膘了他一眼,就转身和周边的人谈笑风生去了。簇拥着的人群把张博隔离在外,周旋在鲜花和美酒当中的陈影珊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陈影珊矗立在人群中,尤如一颗璀灿的夜明珠散发出独特的气质和光彩。她陪伴在柳文军的左右举止优雅得体,谈吐细腻温和,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端庄和高贵。这是我心目中的那个总爱迷路的邻家女孩吗?眼前这个女人眼神里透露的成熟和老辣,分明就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江湖老手,根本让人没法和两年前的那个羞涩、单纯、不经世故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这是同一个人吗? 让张博疼心的是,陈影珊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就算是他费尽周折和她打招呼后,她冰冷冷地回应也足以让一颗狂跳不止的心一下子跌入到冰谷。 陈影珊变了,这朵初绽尖角的小花长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香气依然清新,只是味道更加浓烈了。那一瞬间,张博觉得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变得陌生和遥远了起来,一堵看不见的围墙横隔在中间,让你根本无法靠近。 两年多的工夫,斗转星移,事世变迁,张博也经历了自己的奋斗历程,成长为一名职业的经理人,拥有了一间自己的工作室。痛失所爱的打击曾让这人大男人一撅不振,他从保险公司出来后囊中羞涩,躲进了深山寺庙里闭关了十五天. 在晨钟暮鼓中藩然醒悟:生命原本是光速中飞舞的无数细微尘埃,随风起落,不可存留。晨钟响起的是希望,暮鼓敲落的是收获,而得与失总在流光的溢彩指尖滑落,也总找不到引渡的空灵。在岁月的河里,承载着欢笑,承载着悲哀,承载着顺境,也承载着茫然,而这个承载者总是我们自己。此岸在哪?彼岸又在哪,夜色使人宁静,也使人更惘然,处在人来人往的街,听若有若无的歌,却始终找不到自己。没有此岸,没有彼岸,只有理不清的思绪。 陈影珊只是他人生长河里的一个幻影,在有无的影中,在飘逸的风中,回眸,恰见,似曾相识的一瞬。 那个虚无的幻影就让她深深地埋葬在心底吧,就把这份刻骨铭心化作绵绵不绝的动力,把爱倾注在创业的激情之上,他要改头换面,重出江湖。 走出深山,一切重新开始??颓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沉迷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家里病重的双亲,还有那让人心怀愧疚和责任的媳妇。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坚挺地走下去,就是不为自己而活,也要顾及到家人。 他,张博,除了振作和奋起,别无选择。 述不尽的艰辛,张博和张小军两兄弟终于建立了自己的广告公司。 在两兄弟从事保险行业的经历中,他们的勤奋和真诚在客户中留下了极好的口碑和信誉。也正是基于这种信任,他们创办的博军广告有限公司得到了许多朋友的支持和帮助。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总,作为最大的股东入注了博军广告有限公司,并给予了资金上的扶持。张氏两兄弟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张博在广告方面的才能被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他新颖的设计理念,刻苦的钻研精神,以及待人诚肯的处事态度,为他赢得了空前的利益和赞誉。虽说公司仍在起步阶段,规模还比较小,但随着客户订单的增多,两兄弟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劲头异常高涨。 看到了前景的张博按捺不住心头的欣慰,常常默默祈祷,如果陈影珊可以看到他今天的成就,她该有多么高兴啊。 工作的狂热并没有冲淡他心底那丝最柔软的部分,夜深人静之时,幻影久久挥之不去,伊人你在何方?心中的隐痛让人越发欲罢不能。 人生如戏,尘缘如梦几番起。月无言,星无语。悲时哭,欢时笑。梦醒间,浮华已去。任由孤独与回忆在掌纹中慢慢游离,明明爱意稠稠却假装逃避,给自己一个坚强的笑容,只因人生如戏。问流水,残瓣飘何处? 和陈影珊的意外相逢,把张博心中的隐痛撕裂地血肉模糊。她高傲冷峻的眼神如一蓟长鞭,抽打得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多少次,她承载着耀人的光芒从他身边傲慢地走过,居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幻影成真的时候,现实为何这般残酷? 张小军一直是最理解哥哥的,两兄弟历尽苦难才打拼到现在这个程度,实数不易。他明白哥哥对陈影珊至死不喻的真诚,天地为之动容。可这一切都是哥哥在一厢情愿啊,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独角戏。太多的羁绊让他把烈焰强压在心底,他把所有的暴发力都用在了工作上,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张博工作起来玩命的投入,张小军对此很担心。 他曾力劝哥哥出去旅游几天,放松一下心情,舒缓一下状态。可张博不听,公司就是他的生命,是他的寄托。他的心里除了那个虚幻的身影,就剩下的是这间工作室了。在这间小小的工作室里,他才可以忘却一切烦恼;也只有在做设计流线的笔尖,他才可以找到一丝安慰。他哪里也不想去。 在花园酒店,两兄弟是应玉轮商贸有限公司之邀一起去的。他们和柳文军有过几面之缘,也因为一单广告项目和玉轮公司开始有了业务关系。 那天,张博看见陈影珊后的所有反应,张小军都看在了眼里。 他担心哥哥过不了这一关。可明天偏偏有一份商务活动策划书,要带到玉轮公司给柳文军。这份策划书正是由张博精心起草的,他就策划事宜和一些规费问题与柳文军在电话里曾有过沟通,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成败就在明天一举了。 张博说服不了自己,明天去玉轮公司他该怎样去面对陈影珊?陈影珊现在和柳文军是什么关系? 看他们在酒会上的亲近程度,就知道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是去,还是不去? 还是张小军的话点醒了他:男子汉大丈夫自当把儿女情长放置一边,以事业为重才对。她陈影珊可以泰然处之的面对我们,我们又怎能让别人看笑话? 去,当然要去。这是和玉轮公司正规意义上的第一次合作,这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这关系到博军广告公司的信誉,也关系到公司的利益趋向问题。所以,张博,必须得去。 明天将会是一场生意场上的特殊较量,对他,张博,是灵与肉的一场搏击。 第十六章 业务往来 柳文军靠在老板台前,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功夫茶具,思忖着该怎样和陈影珊好好谈一次,这次谈得不是公事,是私事。这几天,陈影珊都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总是有意地在回避他,难道是他太冒昧了? 舞会上吐露真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成想吓坏了这个小姑娘。他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这是事实。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她,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地隐藏自己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这不需要理由。 柳文军也觉得奇怪,驰骋江湖这么多年,生意场上逢场作戏的事见得多了,男女之事早已麻木。随着公司业务的蒸蒸日上,他的个人问题便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身边追求的女子多如牛毛,其中也不乏比陈影珊优秀者,可自己为何偏偏钟情于这个乳嗅未干的小丫头?从她身上,他找到了情窦初开的感觉,这对于一个年近40的中年人来说,不得不说是种奇迹。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是陈影珊的声音: “柳总,博军广告公司的张经理已在会客厅等你。” “好,知道了。” 柳文军这才想起今天约了博军广告公司的张博谈策划书的事。公司最近要筹划一项大型公益活动,博军公司作为协办商,主要负责一些宣传事宜。 会客厅里服务员正在往张博的茶杯里继水。 陈影珊不在。 “张经理,久等了。”柳文军很热情地迎上前去,和张博握了握手。 张博站起身,“啊,柳总,你好。” “我把我们公司设计的一份策划书带来给柳总过目,其中有许多细节都是和柳总在电话里沟通过的。今天我也把一些项目的规费明细表也带来了,希望柳总可以提出一些意见,以便我们进一步的改进。” 张博的开场白说得不错。就在刚跨进玉轮公司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陈影珊。 她伏案在写着什么,对他的到来也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坐在会客厅里,张博强压住狂乱的心悸,不断地提醒自己要镇定。这个时候,千万不可以乱了方寸。 “张经理,你们公司的口碑在业内一直是很不错的,你的能力我也相信。这样吧,我把这次公益活动的主要负责人陈助理介绍给你,让她来和你探讨活动的流程和要求。以后你们可以更多的进行沟通。” 话音刚落,陈影珊已经走到了面前,落落大方地对张博伸出了右手。 “您好,张经理。见到你很高兴。” “您好!”张博握住陈影珊的手,一阵酥麻从指尖直窜心底。 他拼命定了定神,“陈小姐,认识你也很高兴!” 柳文军在一旁笑了,张博丝毫慌乱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并没有多想,只是打趣地说道:“怎么样,张经理见到我们陈助理有点犯晕了吧?她可是我们公司的首席大美女哟。哎,也难怪,这年头啊,英雄就是难过美人关啊。” “呵呵,柳总取笑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魅力。”陈影珊眼睛瞟向张博,发现他是有点不太自然。就赶紧把话引入到正题。 “张经理,你的策划书由我负责后期的把关,我们这次公益活动的主题是为新世纪的孩子成立一个21cj网络俱乐部。我们要把宣传做进远州市的每一个中学校园,并在各大校园作为期一个月的巡回展演。” “我们可以就联系学校团委,和一些活动安排及经费问题再具体研究一下。”张博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很快也进入角色。 这个议题,陈影珊是有准备的,玉轮公司为了提升自己的社会影响力,特别和中国电信合作,承办了这么一个大型的,为期一个月的公益活动。 作为主要负责人的她,做好这项工作是义不容辞的。柳文军全权委托她代理,放权随之大胆去尝试,这也是对她给予了深切的厚望和信任。在此之前,柳文军就告诉过她:这是公司的一项隐形投资项目,表面上是公益事业,公司费时费力还费钱地去运作,一分钱也没法赚。但实质是,通过这次宣传活动,将会得到一个双赢的局面。公司的信誉度大增,社会地位也得到提高,而参加21cj俱乐部的学生也将得到更多的学习机会。更重要的是,通过一个月的展演活动所收集回来的学生*资料更是一笔宝贵的无形资产,它将会给公司以后的商业运作带来无穷的收益。 让博军广告有限公司来参与策划,陈影珊本是知道的。柳总当初提及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她太多注意。博军公司是一家新兴的广告公司,陈影珊与其责任人未曾谋面。直到双方要坐下来恰谈时,她才从柳文军嘴里知道,博军公司的那个满腹才华的业务经理原来就是张博,而他们接下来将会有一个月的共事时间。 “那你们好好商讨一下,我一会要去开个会。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柳文军旁听了一会,起身走出了会客厅。 陈影珊仍在继续谈着自己的看法,“我们可以提前把展板做好,关于一些视频资料,宣传单及学生的入会表格可以延后一些没问题的。但目前我们的讲师人选还没有定下来,这可是当务之急啊,你看——” 张博没有发表意见,陈影珊说什么他没有听见。 这里没有旁人,魂牵梦绕的人就在眼前,和自己在面对面说着话。她的声音还象过去一样动听,她的气息还象过去一样熟悉。这不是梦境吧?张博不自主地重重拍了一下脑袋,还真痛。 陈影珊笑了,笑容是天真和纯情的。 她把语气缓了缓:“张博,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真得没想到,会再看见你。你还好吗?” “还好,你呢?”张博的眼光移向了窗口,“哦,不用问,你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 “还行,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啊?我听说你离开保险公司后,就没有了消息。王主任还和你有联系吗?” 张博迟疑了一下,道:“我离开保险公司时,是和王主任下了保证书的,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才去见她。现在我的火候还不够呢。” “是吗?你现在都有自己的公司了,这还不算成就吗?我都为你骄傲呢。” “这也没什么,公司尚在起步阶段,说起来是家公司,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40平米的工作室罢了。还有很多困难要克服。压力大,我和张小军现在都忙不过来。” “张小军?他还好吗?”陈影珊的脑海里闪现了当初在棠下小屋,几个人打牌张小军满脸粘满白条*子的样子,不禁失声笑了起来。“他现在可没有时间再一天到晚地泡在网吧里了吧?” “是啊,创业的艰辛我们现在才体会到,但毕竟是在为自己做事,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如今我们公司的发展就是需要象玉轮这样的大公司扶持才行啊。” “呵呵,想想我们还真是有缘的。”陈影珊有些兴奋,见到张博,她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的。那一段贫穷而快乐的日子,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邀上米儿,杜雨君和张小军,我们再在一起打打扑克啊。” “好啊,我看就这个周末吧。” 张博的兴奋点也被调动了起来,久违了的亲切感涌上心头,“这回我做东,大家一定好好聚聚。” 第十七章 房价高涨买房无望 远州晚报消息: 远州楼市涨幅明显?中心城区楼价为6321元/m2 本报讯:??近期房地产市场信息显示,远州全市十区共成交商品住宅85.15万平方米,均价5564元/平方米;其中,中心城区(越秀、荔湾、海珠、天河、白云和黄埔六区)均价达6321元/平方米,与去年12月原八区住宅均价为6020元/平方米相比,涨幅近300元/平方米。 二手住宅则比去年12月份的均价略微上升。全市十区共成交61.62万平方米,均价3030元/平方米;而中心城区共成交43.37万平方米,均价3412元/平方米。 上海证券报消息: 业外资本地产大鳄共舞远州楼市?房价涨幅已达30% 本报讯:??天价地块不断涌现,房价也在不断上涨,远州房地产出现了与全国大中城市地产迥异的走势。统计数据显示,远州目前的房价与去年同期相比,其涨幅估计已在30%左右。 全国房地产市场日趋平静,而远州仍旧躁动不已。?地王频现折射资本异动,远州地产市场的“新春第一拍“震惊了业界和市民:,地处旧白云机场附近一地块被远州耀星以1.29亿元的天价拍得。这一拍再次刷新了远州地价纪录,成为远州新地王。 “疯了“、“真是跌破眼镜“……这样的评价频频从远州地产大佬口中传出:去年远州住宅用地西华路、珠江新城、白云种鸡场等地块以及商业用地琶洲地块屡屡被天价竞得均使这些“老革*命“们看走了眼…… 近期,全国各地的媒体就远州市房地产界迥异的楼价虚高走势纷纷发表了看法。米儿这些天天天拿着报纸唉声叹气,她不明白这些地产大鳄们到底在玩些什么把戏,还顾不顾忌民间疾苦了?老百姓就是再省吃俭用,再拼了老命的挣钱,也赶不上楼盘涨价的步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吃,住,行是人生存的最基本要求了,想要一个安乐窝都这么困难,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个快乐,开朗的米儿有些坐不住了。单位里有很多同事都已经在远州扎下根,有了自己的归属。可我们两口子却还飘来荡去地过着浮萍一样生活,这可不行。韩枫答应了我,在今年内一定要买上一套房子的,我一定要给他多施加压力才是。我不能让老家的人看我的笑话,结了婚还没地方住,我们这几年在远州是算白混了。 韩枫对报纸上的相关报道也是很关注的,他感觉背负的担子越来越重。报纸上二手房的交易信息也程上升趋势,就凭目前他们的经济状况,买一套二手房还勉强凑合。但米儿偏偏不钟意二手房,以她的话说,二手房的地段,质量方面都是有欠缺的,否则别人也不会卖出去。再则,我们是新婚,二手的东西对我们都不吉利。 米儿是铁了心要天河区的高价商品房了,就是小小的40平米的两居室要价也不会低于50万。今年已经过了一大半了,这钱又从何而来?韩枫苦恼地夜不能寐,他不能失信于米儿,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他一定要做到。 这天,韩枫下了班,准备在街边的大排挡随意地吃点东西。他最近在外边接了一点私活,帮一家设计院设计图纸,饭后他还必需赶到设计院去拿样版。 在街边,他看见了一个人在向他招手。 “韩枫,韩枫,快过来。”杜雨君正拎着一盒便当向他的方向走来。 “是你?你怎么在这?”自从上次听杜雨君表白了一通之后,他就有点害怕再见到她,特别是不希望在公司门口见到她。 “我下午亲手做了好吃的酱牛肉,想带给你尝尝。可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出现在你们公司的大厅里,所以我只好在路边等你下班啊。”杜雨君一脸的真诚。 “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太好呢?你每次下班都去大排挡吃饭,这样营养是不够的。你晚上加班这么辛苦,也该补补了,别委屈了自己啊。” “你——”韩枫有些意外,难道这些日子,她都在路边等我? 杜雨君把韩枫领进了一家小店,为他点了一碗汤,然后打开了便当盒。 “哇,好香啊。”一股牛肉香沁人心脾,闻着就有食欲了。 “吃吧,不瞒你说,这几天,我天天在你单位的附近等你下班,只想远远地看看你,并不想惊动你。可看到你吃饭这么马虎,工作这么紧张,真有些余心不忍。” 韩枫心头一热,但马上又冷静了下来,“谢谢你,下次你不要再为我这样做了,我担当不起的。” “没事,我做了好吃的东西,一个人也吃不完,能有个人和我分享也是对我的劳动成果的肯定啊。” “一个人?你和——” 杜雨君垂下眼睑,“哦,我和他分手了,我自己搬了出来。” “可是你们的感情总体说还是不错的啊。分手?黄浩雄同意吗?” “什么不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他现在结识了一个女网友,一天到晚在网上和别人黏糊,我的存在与否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杜雨君眼圈发红,她所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她也曾经掏心掏肺地对待黄浩雄,可这个男人不知好歹,不懂得珍惜。 “哎,你们啊,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哟。” 韩枫很同情杜雨君的遭遇,他对黄浩雄的为人一直也很怀疑。 他夹了两块牛肉放进嘴里,味道真得很不错。“嗯,很好吃,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手艺。” 杜雨君破涕为笑。“呵,谢谢,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别,我可没有这个福份。” “不,你有,只要你愿意。” 杜雨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韩枫,既然心扉已经敞开,她就不想再继续掩饰下去了。在千回百转,肝肠寸断的思想斗争之后,她有了自己的决定。从此,她要为自己好好活一回,哪怕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 这就是杜雨君,最终她还是敢爱敢恨的。最终她还是要冲破世俗戒律,朝着她心目中的方向前进的。 韩枫就不行了,他一个劲得低头吃着他的便当,根本不敢抬头迎合对方灼热深切地目光。他知道,这种目光会让人迷失方向,会让人忘乎所以,会让人万劫不复的。 “我,我,吃完了;谢,谢谢。我要赶到设计院去,他们还在等着我呢。”韩枫不能再待下去了,他都快被噎着喉咙,说不出话来了。 他逃也似得离开了小店,不见了踪迹。 时钟指向了十二点,米儿睡不着,她眯缝着双眼,想着白天单位里发生的事。韩枫刚打过电话回来,说在设计院加班还没那么快回家。这段时间,韩枫很辛苦,米儿看到他明显得消瘦下去,也心疼地直掉眼泪。桌上熬好的一锅银耳莲子羹早就凉了,都已经热过好几回了,韩枫还是没有回来。 白天,单位里小王给同事们送来了请柬,下个月8号在远州酒家举行婚礼。这种请柬一直被大家在心里面默认为“罚款单”,米儿自然也要被罚上一回。上次她和韩枫回老家结婚,并没有宴请同事们,只是请大家吃了喜糖也就算了。本来,米儿心里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过日子嘛,是两口子自己的事,摆排场之类场面上的事能省就省了。人家送了礼,你到时还要回礼,这种礼尚往来的事,有时也是不值得提倡的。 小王的老公为她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小王还特意邀请米儿和其他几个同事一起去参观过。位于城市中心区的这套房子,宽敞明亮,居高临下一览无遗。小王在同事面前炫耀,因为买了房子,他们夫妻二人的户口也从偏远山区迁到远州市了。现在他们才是真正的融入远州,做了真正的大都市人了。 米儿羡慕得眼睛发红,她中了魔般地梦想着自己也能有那么一天。 欲望排山倒海,人性的良知在沸腾的欲望面前土崩瓦解。她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也在折磨韩枫。 他们之间很久没有过夫妻生活了,韩枫似乎已经被米儿逼迫着快泯灭了这种生理本能,除了一个“累”字,他就再也找不到第二种感觉了。 可米儿偏偏有时就用夫妻之事来惩罚他,累了一天,渴望得到妻子抚慰的韩枫只是因为米儿的心情不好就遭到了冷遇。 韩枫不明白,那个温柔似水的妻子哪里去了?房子固然重要,但夫妻感情才是第一位的,我们不是一直就有约定,凡事都要建立在两人互相理解和体谅的基础上来处理问题的吗? 可米儿,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韩枫可以容忍,因为他体谅妻子,更深深地爱着她。 对于杜雨君突如其来的表白,韩枫迷糊了一阵子,逐渐清醒了过来。这是个头疼棘手的问题,处理得不好必会陷他于不仁、不义的境地。米儿是他深爱的妻子,杜雨君是他妻子最要好的朋友,我韩枫怎么会被扰进了这一滩子浑水当中?这两边伤害了谁,都让人余心不忍。两难的境地,让本就心虑憔悴的韩枫更加疲惫不堪。 躲着杜雨君,不要再和她见面了,否则非天下大乱了不可! 第十八章 老友重逢不醉不归 事情可不是按照韩枫打算的那样发展,没隔多久,他又和杜雨君见面了。是米儿生拉硬拽地拉着他去赴约的。 米儿和杜雨君几乎是同一时间接到陈影珊的电话。电话那头陈影珊神秘兮兮地说,大家好久都没有在一起聚会了,她受一位神秘嘉宾的委托邀请大伙周末的晚上在绿茵阁举行一个小型的party,谁也不许缺席。 这神秘嘉宾会是谁呢?两位仁姐有些不解,不会是影珊交了男朋友了吧?她们的这位学妹自从去了玉轮公司之后,就很少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陈影珊的成长速度很快,有点脱胎换骨的味道。平时在电话里,姐妹们也会交流一些心得,姐姐们的关爱和鼓励一直就未曾中断过,陈影珊每迈一步都少不了她们的鞭策。在这里,她们就是亲人,是陈影珊心里最踏实的一轮港湾。 周末全体人员都是要到齐的,陈影珊亲自点将,一个人也不许少。 米儿回到家,第一个把消息传达给韩枫。两口子这些天来忙得连轴转,也该抽出一点时间来放松一下了。 “我不去,你一个人去好了。周末我还要赶制图纸呢。”韩枫并不配合,他显然对这个聚会不感兴趣。 米儿不高兴了,“你必须去,大家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难得有机会再聚聚,你怎么可以缺席。” “哎,算了,我还是不去了,手头上一大堆事没完成,没有心情去玩呢。”韩枫紧锁眉头,他怕见到杜雨君。特别是在那种场合,尴尬死了。 “不,你一定要去,全当是陪我嘛。”米儿像猫似地窜进了老公的怀里,撒起娇来。 “可——” “可,什么可?就这么定了。周末你要推掉所有的公务,来参加我们的聚会。” 米儿很诡异地笑了起来,在他们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老公总是以老婆的意见为基准,这已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了。有一句话米儿是很赞成的:男人是狗,越打越乖;女人是猫,越摸越顺。 对待韩枫,软硬兼施是最好的方法。他的老公已经被调教得服服帖帖,忠心耿耿了。米儿相信,他和老公的爱情日月可表,天地可鉴。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而杜雨君呢,接到陈影珊的电话,喜忧参半,还是会有些矛盾的。 聚会上肯定会见到韩枫,这是她所竭望的。但对面米儿,我还坦然地起来吗?想起米儿,杜雨君就会心虚得把自己包裹起来,如果说自己的敢爱敢恨是建立在好朋友痛苦的基础上,我还算是个人吗? 但杜雨君管不了自己,她的思维意识进入到一个怪圈。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周末,最开心的应该就是陈影珊了。 绿茵阁分上下两层,下层是茶吧,上层是酒吧。 张博在酒吧里定了一个最大的ktv包厢,他早就在那里备下了洋酒,等侯着朋友们的大驾光临。 张小军,张博,陈影珊早早地就迎候在那里。阔别几年的朋友再次见面,这是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两兄弟今天作为东道主,格外的精神和帅气。张小军看到哥哥脸上自然流露的笑容,很欣慰。 “啊,——这不是张博,张小军吗?天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 杜雨君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杜雨君啊,好久不见,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张小军抢先迎了上去,很殷勤地倒了一杯碧罗春,端到了杜雨君的手上。 “哎哟,你们就是影珊说的神秘嘉宾啊?太意外了,你们又是怎样和我们的陈美女联系上的哟?” 见到昔日的牌友,杜雨君兴奋地手舞足蹈。从两兄弟的穿衣打扮和精神面貌来看,他们一定经历过一段不寻常的故事,她一扫来时的忐忑不安,开始夸夸其谈地询问起两兄弟的近况来。 “不错嘛,都自己开公司了,佩服,佩服。” “呵,也没什么的,咦?就你一个人来吗?你的眼镜去哪儿了?”张博印象里,杜雨君是有个戴眼镜的男朋友,是个斯斯文文的男人。 陈影珊凑上跟前,看到只有杜雨君一个人,也很奇怪。 “是啊,黄浩雄怎么没来,我都说了不许任何人缺席的嘛。” “他,别提他,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我们分手了。” “是吗?黄浩雄他会舍得你?”自从陈影珊知道黄浩雄以死来威胁杜雨君后,她就再也不敢过问他们之间的事了。杜雨君也许是前世欠黄浩雄的,现在想脱身都难啊。 “他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搬出去,也不作声。他如今另结新欢了,怎会不舍得我?”杜雨君一提起这些事,胸口就堵得喘不过气来。 “分手就好啊,摆脱他你才可以得到新生。” “但愿如此。” 门外响起服务员的声音,“你们好,欢迎光临。” 米儿和韩枫也到了。 陈影珊欢呼着扑了上去一把搂住米儿,“哈哈,这下好了,到齐了。” 米儿很调皮地掐了一下小学妹的脸蛋,“不错嘛,小脸蛋粉嫩了许多嘛。现在可是堂堂的总经理助理了,八面威风了啊,把我们这些难兄难妹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里哟,把谁忘了,也忘不了两位好姐姐的。来,姐夫,你还傻站在门口干吗?进来啊。” 韩枫这才回过神来,他没有看清包厢里面有什么人,但明明有一道目光很清淅地穿透五彩的霓虹直射到门口,他有一丝颤栗,但很快平稳了下来。 张博,张小军也起身打了招呼。 杜雨君也拉起了米儿的手,很自然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墙上硕大的屏幕上放着很经典的老歌,那浑厚的声音飘荡在绿茵阁里面,让人有些痒痒的想浑身摇摆。 米儿端起一杯碑酒。杜雨君笑笑说,让我为你调一杯我拿手的吧,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的。片刻,一杯德基拉日就放在了米儿的面前,那橙黄色由浅入深,像早晨升起的太阳颜色变幻,入口甜甜的。米儿由衷地笑了起来,赞许道:我们这几姐妹中,就数杜雨君是最能干了,也只有她才可以调出这般入口的美酒。 美酒,灯光,爵士乐,一群年轻朝气的年轻人随着音乐的节拍,忘情地舞动起来。陈影珊,米儿都喜欢这样的场合,喜欢和兄弟姐妹在一起的感觉。这里舞动着青春,扬溢着活力,更充满着亲情的味道。 杜雨君没有主动和韩枫说话,她知道有米儿在的场合,她还是少接近韩枫为好。她调好最后一杯鸡尾酒,递给了张博,“张大经理,你不去请我们陈小姐跳上一曲?” 也许是鸡尾酒的作用,张博面如冠玉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张小军搡了搡张博,张博走到了陈影珊的面前。 “影珊,上次在花园酒店,我就想请你跳舞了。这回我可以如愿了。” 陈影珊款款起身,步入舞池。 “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跳舞呢。”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张博终于把心里憋闷了两年的话问了出来。 “我留了字条啊。”陈影珊觉得张博的语气有些怪,这事本身是犯不着耿耿于怀的。 “你知道我,我——” 陈影珊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这两年奋斗的很有成就,我们大家都为你高兴呢。” “你看,张小军和杜雨君两个人谈得很投机嘛。” 那边,杜雨君和张小军在玩掷色子,她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自己又倒上了一杯。 “哈哈,我的点数大,你又输了。”张小军的高着嗓门儿嚷了起来。 “喝,就喝,有什么关系,不就是酒吗。再来。”杜雨君挥舞着色子,拼命地摇晃起来。 这一晚,疯狂,自由,迷惑。 韩枫在轻歌曼舞中把妻子搂得越紧,杜雨君在色子不停地旋转中就越发喝得没有遏制,她和张小军都已经晕头转向,吐字不清了。 这一晚,他们不醉不归。 第十九章 心魔已然抬头 杜雨君睁开眼睛,头重脚轻根本就动弹不了身子。她看见一个着护士服的小姑娘在给她挂盐水瓶。 “怎么回事?这是医院吗?” “是的,你现在别乱动,昨晚你被送进来的。你喝得太多了。”小护士给她换了块额头上的毛巾,就出去了。 杜雨君努力回忆在绿茵阁的情景,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韩枫和米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他们旁若无人的亲热,大声的说笑。韩枫甚至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米儿脸上甜蜜的笑容分明就是在嘲笑她的一厢情愿。他们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 米儿,都是这该死的米儿,是她阻碍了我的幸福,凭什么,凭什么好处都是她一个人占了?杜雨君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此刻米儿一定还在和韩枫缠绵,可我却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 杜雨君的脑袋痛得要爆裂开来,她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立起身冲出病房。 “哎哟”只听得咣当一声,与来人撞了个满怀。一盆水撒了一地。 “雨君,你这是要去哪?”来人正是米儿。 “我,我要离开这。” “这怎么行,你的盐水还没有打完呢。” 米儿拾起脸盆,伸手去扶杜雨君。 “走开,我不要你管,你不用可怜我。” “你,你这是怎么了?雨君?”米儿怔住了,杜雨君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她。 昨晚,杜雨君喝醉了。她的状态让所有的人都十分担心,她呕吐了数次之后身体就出现不停的抽搐,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是120把她拉到医院急诊室的,大家焦急地守在门外,生怕会出什么事情。 经过漫漫长夜的等待,伏晓时分,在确定杜雨君已经平安无事的情况下,大家这才散了,只留下了米儿,继续在医院守护着。 杜雨君醒了,可她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好像谁也不认识,虎眼圆瞪。一把推开米儿,“你走开,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雨君,我是米儿,你怎么了?”米儿闻到杜雨君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酒气,只当她还在发酒疯呢。 “米儿?别在我的面前提这个名字,别让我再看见你。”杜雨君撕心裂肺地哭闹着冲出了病房,拦都拦不住。 米儿傻了,这是哪一场闹剧?刚刚她出去打了个电话向单位请假,准备好好照顾杜雨君,顺便也好好开导开导她,就算是真得和黄浩雄分手了,也不至于这般折磨自己吧。她觉得杜雨君活得太累了。 姐妹情深一场,米儿看到杜雨君近乎疯狂的举动,心痛地无以伦比。她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我们那个美丽、聪慧、干炼的杜雨君刚才就像个泼妇,把她粗暴地推在了一边,六亲不认,这是她吗? 一定要让杜雨君从阴影中走出来,就必须让她重新开始一段恋情,被爱情滋润的女人才是最幸福的。我一定要帮她,帮她找到一个象韩枫这样忠心的男人,让她也能和我一样体验到爱情生活的甜蜜。 米儿啊,她的心总是在替别人着想,却不知别人的心质早已起了变化。善良的米儿,你就一丝丝危机感都没有察觉到吗?你的周围烟雾弥漫。 杜雨君很后悔,不该去绿茵阁的。她从医院里冲出来,真恨不得一头撞死。是谁处心积虑得把地点选在绿茵阁?那个地方她曾和韩枫约会过。她坚信绿茵阁将会是她梦想开始的地方,多少次的梦里她和韩枫在绿茵阁的秋千上荡漾,享受着甜美时光。 可昨晚,也是在这里,现实无情地砸碎了所有的梦想,韩枫根本不顾忌她的感受,和米儿亲亲我我,恩恩爱爱。好象是故意在气她,故意在拒绝她。他这明显是在伤害她。 又出洋像了,杜雨君真恨自己。她狠狠地煽了自己一记耳光,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生活真是一团糟,杜雨君的世界分崩离析,没有人可以帮到她。一切只能靠自己,她要把韩枫抢过来,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是否众叛亲离,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请问是杜雨君吗?” “是。” “我们是市公安刑侦队的,黄浩雄你认识吗?” “什么?公安局的?” “黄浩雄因涉嫌多起网络诈骗,已被刑事拘留。他说是你的男朋友,让你送一些生活用品过去。” “不,我不认识他。你打错电话了。” 杜雨君挂了电话,黄浩雄被刑事拘留?这是怎么一回事?杜雨君想起了她收拾行李出走那天的情形。 黄浩雄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沾沾自喜,全然没有理会杜雨君的意思。自从陈影珊搬走后,杜雨君就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到了。她倒是总是听见黄浩雄自言自语,说什么要发财了,又一个笨蛋上勾了之类的话。现在想来,黄浩雄是在以网上找女朋友为名,骗取别人的钱财。这回阴沟里翻了船,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黄浩雄终于得到了报应,真是大快人心。杜雨君觉得是天公作美啊,本以为黄浩雄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可现在,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回天无术了。 想想真是滑稽,他们的关系居然以这种方式结束,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分手。天意啊!最好是判他个十年八年的,让黄浩雄从此从杜雨君的视野里销声匿迹,从此杜雨君就可以心无杂念地按照她所设计的方式去生活。 绊脚石没了,杜雨君脸上浮现出辛灾乐祸的表情,一阵轻松涌上心头,她不由得窃笑了起来。 这个女人,悲喜两重天,真让人担心。 冷静下来,她意识到早上对米儿的态度有些不妥。自己的心思是不可以让别人洞悉到的,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计划行事,而米儿对她的信任,恰恰正是她成功实施计划的基础。 杜雨君的心魔已经悄然抬头,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她拿起电话,拔通了米儿。 电话里传来了米儿焦急的声音。“喂,是杜雨君吗?你都急死我了,你现在在哪啊?” “……” 杜雨君抽泣地说不上话来。顺着电话线,米儿仿佛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剧烈颤动。 “雨君,你别难过,你在哪?我现在就赶过来。” “我在出租屋。” 米儿火速赶到。 杜雨君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如一只受惊的白兔她扑进了米儿的怀里。 “对不起,米儿,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你打我吧。” “没关系,我知道这一段时间你心里难受,你也太委屈自己了。雨君,振作起来吧。虽然和黄浩雄分手了,但你还有我们这帮好朋友啊。我、韩枫、陈影珊还有张博、张小军都一直很关心你的。” 杜雨君泪眼朦胧,她抬眼看着米儿,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 “米儿,你知道吗?在去绿茵阁之前,我就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我心里难受啊。可,我不能扫大家的兴,不是吗。” “什么事?”米儿想不出来,有什么天大的事会让杜雨君痛苦失态成那样。 “黄浩雄他,他,——” “怎么了?”米儿有些紧张。 “他被公安局抓到监狱里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米儿头脑有些发懵,这不是在讲故事吧? “他因涉嫌多起重大网络诈骗,可能要被判个十年,八年的。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真是睛天霹雳啊。” “啊?!可怜的杜雨君。”米儿不由自主地把杜雨君往怀里搂了搂,眼眶湿润了。 “哎,虽说有时我也恨黄浩雄,恨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但真正到了这个份上,我的心还是会刀绞般痛得历害。毕竟,人是有感情的,我们在一起也渡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是的,我知道你归根结底还是爱黄浩雄的,你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啊。哎,雨君啊,你就是心太软了。你也太善良了。” “那天在去绿茵阁的路上,我接到了这个消息,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米儿?” 米儿想起自己在party上玩得疯狂,尽兴。完全没有注意到杜雨君,心里很内疚。 “真难为你了,你心里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却还要强颜欢笑地陪我们。我们也真是太自私了,忽略了你的感受。” 杜雨君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到你们这么开心,我又怎能泼你们的冷水呢?我把痛苦深深掩埋,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影响到大家。但不成想多喝了几杯,又让你们看笑话了。” 米儿心里一阵发酸,她双手捧起杜雨君的脸,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好雨君,你真是我们的好姐妹。以后有事尽管和我们说,好吗?我和韩枫都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的。一定要振作起来,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真正的爱情。” “米儿,米儿,属于我的真正的爱情在哪里啊?呜——,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 杜雨君和米儿抱头痛哭。 米儿对杜雨君又多了一份感动,更多了一份怜惜。这正是杜雨君所需要的。 第二十章 老板表白吓坏影珊 在城东的一所中学里,彩旗招展,热闹非凡。大喇叭在拼命的呼啸着,同学们纷纷奔走相告,校园里一派喜庆、欢腾的场面。 陈影珊踏在高凳子上,踮着脚正往绳索上挂着横幅。几个学生打闹着跑了过来,她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了下来被张博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才幸免跌倒。 “哎哟,这些学生也太疯了吧。看到这儿在布置会场,还尽捣乱。” “这种爬上爬下的事,可不是你一个大小姐干的。让我来好了。” “呵呵,这种爬上爬下的事,也不敢劳你堂堂的一个大经理来做啊。”陈影珊在一旁格格地笑了起来。 “现场也布置地差不多了,陈助理再检查检查,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 陈影珊煞有介事地绕场走了一圈,十二台液晶电脑一字排开地簇立在了操场的两端,距视野最近的是两大块塑胶展板,上面赫然醒目地写着几个大字“21cj网络俱乐部视频展演月”。远处散落的几个遮阳蓬下,电信局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调试着线路。几名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怀抱着一摞宣传单,正向围观的同学在讲解着什么。 操场中央主*席台的位置,一块白色的帷幕悬挂其中。一束光线直射上去,顿时帷幕仿佛活了起来,出现了活灵活现的动漫卡通。过路的同学目不转睛地盯着帷幕就一步也挪不开了。 “嗯,不错,真得是很不错啊。没什么可挑剔的了。”陈影珊觉得十分满意,她一向是相信张博的办事能力的。今天是展演月的第一天,电视台,报社都将会有大批的记者前来采访,所以他们的这第一炮是否能打响是置关重要的。 “那两位讲师来了没有了,我们的开幕仪式9点钟准时开始。” “来了,来了。他们正在休息室休息呢。” 陈影珊眉头皱了皱,这两位高薪聘请来的讲师还真是摆谱,我们堂堂的一个陈大助理和张大经理都在外面忙得不亦乐乎,那两位倒好,跷着二郎腿享清福去了。 张博好象特别卖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本来属于工作人员分工的事,他都亲力亲为地去指导。看见他穿梭在操场上挥汗如雨,不知怎得让陈影珊想起了那年,张博为了给她做一顿饭,也是这样忙前忙后,挥汗如雨的折腾。至今,那盘鱼香茄子的味道还记忆尤心,回味无穷。 “行了,一切就绪。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先休息一下。等活动结束我们一起吃饭行吗?” “好的。” 张博刚到陈影珊的身边坐下,就听到有人喊他。“张经理,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都来了,你过来一下。” 张博起身又没入了人群,陈影珊也跟着起身走向了校团委办公室。 学校的团支部书记李老师十分支持这项活动的开展,他组织着各个年级的同学井然有序地走出教室,整整齐齐地坐在了操场上。他对陈影珊不止一次地道谢,感谢玉轮企业把这次公益活动的第一站选在了他们学校。学校在不用花费一分钱的基础上,就可以扩大自己的知名度,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时间临近,陈影珊,张博,还有两位讲师,以及学校的领导纷纷在主*席台上就坐。台下黑鸦鸦的一片,也许是有上一次坐主*席台的经验,还是因为台下全是乳嗅未干的学生,陈影珊这回一点也没有觉得紧张,反而是一身的轻松。她抬眼向下望去,余光中发现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校门方向驶入。她有些奇怪,从车上下来的人好象是柳文军,但又不敢肯定。她早上给柳总打过电话,柳总说还在外地没有赶回来,让她放大胆地去操作。也正是在柳总的一番鼓励之下,陈影珊信心十足,她也相信自己一定会发挥得很好。 开幕致词是由陈影珊主持。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今天我们很高兴能来到美丽的校园,进行21cj网络俱乐部的展演活动。作为新世纪的少年儿童,同学们对网络知识的渴望是无止尽的。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更是对我们提出了更高一层次的要求……” 开场白很从容,表达得也很到位。陈影珊自我感觉很好,台下掌声雷动,张博也投来欣赏的一瞥。 接着,相关人员简单发言。 在同学们的一片惊叹声中,十二台电脑一齐闪亮,神奇的网络世界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大帷幕上也出现了网络视频的画面。讲师也就开始给同学们做网络演示,随着演示的深入,同学们屏住呼吸一起跟着老师在网络世界里畅游,冲浪…… 活动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陈影珊也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同学们无不争先恐后地申请入会,当一张张会员登记表交到工作人员的手上时,已经垒起了厚厚地一大叠。很多同学意犹未尽地向工作人员打听,什么时候俱乐部再组织会员参加活动啊?什么时候有培训啊?陈影珊心里明白,就凭着以后收取这些学生的一些活动经费或培训费用,公司也会是有一笔可观的进帐的。她不得不佩服柳文军在生意上的老道,这一大叠的学生*资料就是开启宝藏的钥匙,只要懂得操作,是不愁没有钱可赚的。 “小陈,祝贺你,今天的活动很成功啊。”是柳文军的声音。 “柳总?真的是你啊?你不是赶不回来吗?”陈影珊不知道,柳文军一直就站在操场的一个角落里,没有惊动她。 “今天临时改变了计划,还是要来为你助阵啊。” 柳文军笑眯眯地,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的临场发挥会有这么好。从容大方,口齿清晰,举止得体,一副大家风范。 “走,小陈,我请你去个好地方吃饭,你一定没有去过的。” “我——”陈影珊有些犹豫。 “走吧,就当是庆贺你首战告捷。”柳文军不由分说,把陈影珊拉上了轿车。 车子冒着黑烟,绝尘而去。陈影珊不敢回头,她怕看见张博那双忧郁的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的围墙都是玻璃做的,热带丛林里一棵棵参天大树横贯其中。旋转的风车伴随着潺潺的流水声不绝于耳,人们三三两两地在林中小憩,有一些穿着黄色制服的年轻人溜着旱冰,拿着托盘穿梭于间。这就是一个原始森林,完全是原生态的自然美景,陈影珊不觉惊呆了,居然有这般人间仙境?自己还真是孤陋寡闻啊。 柳文军把陈影珊带到了一颗大榕树下,紫藤萝的茶几上放着刚沏好的一壶铁观音,袅袅清香迎面扑来。 “小陈,坐吧。” 柳文军提起茶壶,把茶水在功夫茶具上淋滤了一遍,倒空。然后用镊子重新又夹了一些茶叶,放了进去。 早就知道远州的功夫茶了得,陈影珊还就没有正儿八经地体验过。?所谓功夫茶,并非一种茶叶或茶类的名字,而是一种泡茶的技法。之所以叫功夫茶,是因为这种泡茶的方式极为讲究。操作起来需要一定的功夫,此功夫,乃为沏泡的学问,品饮的功夫。 面前的茶池形状如鼓,瓷制,由一个作为“鼓面”的盘子和一个类似“鼓身”的圆罐组成。盘子上有小眼四个,为漏水所用。而圆罐则用于容纳由盘子漏下的废茶水。 柳文军很精通茶道,手法也很熟练,他把泡好的茶汤倒入闻香杯,再倒入小茶杯。 “小陈,闻闻看,这可是上好的铁观音,它香味纯正,口感也很清甜。” 陈影珊端起茶杯,嗅了嗅,一饮而尽。顿时满嘴生津。 “真好喝,这茶杯小如核桃和我们老家的酒杯差不多大。你们真是讲究,把茶当酒品。可喝酒又偏偏用大杯,把酒当茶喝啊?” “哈哈哈,你说得话还真是有趣。”柳文军被逗乐了,他最喜欢看陈影珊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望着他。 “功夫茶要慢慢品,可不能象你刚才那样一饮而尽哟。这一杯,你慢慢来,看看感觉会不会不一样。” 陈影珊眯缝着双眼,一点点用舌尖去细品,“咦?还真是,口齿留香,回味无穷耶。” “是的,功夫茶起源于宋代,在广东的潮州府及福建的漳州、泉州一带最为盛行,乃唐、宋以来品茶艺术的承袭和深入发展。苏辙有诗曰:‘闽中茶品天下高,倾身事茶不知劳。’说的可就是功夫茶哟。功夫茶以浓度高著称,初喝似嫌其苦,习惯后则嫌其他茶不够滋味了。功夫茶采用的是乌龙茶叶,如铁观音、水仙和凤凰茶。乌龙茶介乎红、绿茶之间,为半发酵茶,只有这类茶才能冲出功夫茶所要求的色香味。” “哦,柳总,你真是个行家,你今天又让我长了不少见识呢。” “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常来这种地方坐坐。在这里,工作的劳累会一扫而空,心情会加倍地舒畅。” 说话间,两个黄制服的服务生踏着滑轮来到了榕树下,把托盘里的热气腾腾的食物放到了他们的面前,然后掀开包裹食物的一层薄锡纸,倒上了一层仕油。只听得“兹”的一声,香气漫溢开来,立刻让人食欲大增。 陈影珊从没享受过这样的一种情调,这种几近陶醉的情调也只有在梦幻中悄悄勾勒过。可童话世界却又真真切切地摆在了眼前,亦真亦幻让人不敢相信。 “影珊,你今天真得好漂亮。”柳文军的这句话,陈影珊曾经听到过。 “影珊,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 面对诱人的美食,陈影珊刚想放开肚皮大干一场。冷不丁听到了柳文军的这句话,一时心慌意乱,怔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影珊,我是认真的,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我,我,可是我,——”陈影珊只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柳总今天怎么又是对她说这些话呢?上次在花园酒店说的话,陈影珊还记得清清楚楚,害得她翻来覆去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她根本就不相信柳文军会看上她,那晚柳总喝多了,说的一些胡话也不可以当真,也只不过寻她开心罢了。可今天,柳总可是一滴酒也没有沾啊,我们喝的可是茶啊。 这柳文军还真的把茶当酒喝了? “柳总,你别开玩笑了。您对我好,我心里明白,你一直都希望培养我成为你的接班人,您这份深情厚意我真是感激不尽。”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想竭力培养你。你身上具备常人所没有的潜质和能力,再加上你的天资聪慧,是一定可以干成大事的。” “可是,柳总,你身边有那么多的优秀女士,你是不可能会喜欢上我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比你优秀的女士我当然也见得很多,但真正能打动我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陈影珊不置可否,柳总到底说得是真心话吗?他这么一个众人梦寐以求的钻石王老五,怎么说也没有理由看上一个黄毛丫头啊。 “影珊,请相信我。我绝不是三分钟热情,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来公司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吧,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你。直到现在,我才对你表白,你应该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 “哎呀,你干嘛不说话?我是个直性子,也不会哄女人。你就给句痛快话,行还是不行?” 陈影珊心里有丝生气,哪有这样对女人表白的。这不是明摆着强买强卖吗?一点考虑的余地都不留给她,最起码她还要表现出女人特有的一份矜持才行啊。可柳文军炽热的双眼都快要喷出火来,她真怕他会吃了自己。 也难怪柳文军找不到老婆,陈影珊肚子正饿得咕咕乱叫的当口,他偏偏要逼着她表态。表什么态?眼看着一桌美食都快要凉掉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饿着肚子怎么有力气说话嘛?”陈影珊有意岔开话题,提醒柳文军饭菜要凉了。 “哦,吃饭,吃饭。可别把我心爱的影珊饿坏了。”柳文军意识到了失态,不好意思地笑笑,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牛排放在了陈影珊的碗里。 陈影珊嘴里嚼着牛排,心里却寻思开了:在远州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人们在男女关系上的处理比内地人要开放的多,特别是做生意的男人,依仗着手上有几个臭钱就无所顾忌地玩女人。柳总虽然看不出来是那样人,但或多或少也是有一些绯闻缠身的,我还是谨慎为妙。 “柳总,我吃饱了。谢谢你今天的盛情邀请。你知道吗?今天您的话可把我吓着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现在年纪还小,不想太早地谈恋爱。我想,我们还是保持一种上下级的合作关系比较妥当。” “嗯,好吧。这样也行,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吐不快。当然我也不能只顾及我一个人的感受,而去强迫你。我相信,在以后的相处过程中,你一定是会爱上我的。我有信心。” 柳文军做了一个很调皮的动作,用手握住了陈影珊。“我们奉行你情我愿的原则,绝不勉强。” “好,谢谢柳总的理解。我也会用加倍努力的工作来回报你。” 第二十一章 杜雨君阴谋得逞 米儿给陈影珊打电话,告诉她杜雨君的近况非常的不好。希望她有空能经常去看看杜雨君。闻讯黄浩雄被抓,所有的人都很震惊。大家把千头万绪的情绪全部化作了对杜雨君的怜悯和痛惜。陈影珊更不例外,在她的脑海里,黄浩雄和杜雨君这对欢喜冤家就是两根盘根错节的藤条,他们的枝蔓在苍空中不分你我地绞缠着,就这样磕磕碰碰,缠缠绵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诉说着永不分离的呢喃细语。可猛然间,其中的一根藤条折枝倒下,这种打击换成谁也是无法承受的。 杜雨君静静地坐在窗前,看起来极其平静,没有陈影珊想象中的沮丧和颓废。她们抬眼对望,一言不发。 这种寂静让人觉得可怕,本以为杜雨君会和往常一样大哭一场,可偏偏她冷若冰霜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陈影珊很担心,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学姐才好。也许经历了这么多,杜雨君的心早已经麻木了,眼泪都流干了。 “雨君,你振作起来,好吗?想哭就大哭一场吧。” “雨君,每次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都会开导我,让我坚强地挺下去。现在,真正更需要坚强的人是你啊。” “哎——” 杜雨君一声长叹,扭过头去。“命运真得很不公,我也不知自己前世是造了什么孽了。” “别这样想,凡事有失必有得,也许日后你的道路就平坦了。” “是啊,失了才会有得,舍了也才会有得。”杜雨君喃喃自语,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哼,哼,哈哈——” 杜雨君太反常了,她冷笑的声音让人毛骨耸然。她的内心到底隐藏了多少让人无法捉摸的苦痛,她受得刺激太深了。我们一定要把她从悲痛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杜雨君情绪的失控让呆立在一旁的陈影珊不知所措。她一把抓住杜雨君的胳膊拼命摇晃着,试图摇醒她。 “雨君,你别这样,你还有我们这一帮好朋友啊。你还有家中年迈的老母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萎靡不振啊?” 母亲? 杜雨君抽慉般地停了下来,是啊,怎么向老母亲交代啊?母亲拖着病痛的身体天天盼着自己早日成家立业,黄浩雄在她固执的思维里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这可也真是一件麻烦事。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母亲的初衷是希望女儿能找到幸福,如果明年过年能带上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回家,相信老母亲的思想工作还是会做通的。我一定要让母亲明白,韩枫比黄浩雄要强上一百倍。 想到这里,杜雨君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柔和,她拍拍陈影珊。“放心,影珊。我没事,只是这段时间心里憋得慌,但我绝对是可以挺过去的。” “哦——,就是啦,我就知道,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我的杜姐姐的。在这几年里,看到你的坚毅和善良,我一直以你为荣呢。” “哼,我让你们见笑了。”杜雨君不好意思,想起自己几次失态,有些懊恼。 “好姐姐,我一直以你为榜样呢。你干事果敢,处事老炼,待人真诚。在单位上又是独挡一面的人才,很多方面我一直是以你为标尺的呢。” “别夸我了,我脸都红了。”杜雨君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又恢复了一副谦和温雅的模样。 “哈,姐姐终于肯笑了,这才是我愿意看到的好姐姐呢。”陈影珊搂住杜雨君在她耳畔轻声细语。 “影珊啊,你说,我和米儿哪一个更会讨男人喜欢啊?” “这——,你们两人各有各的特点,都是男人喜欢的类型,你们身后肯定都跟着一大帮的男士呢。” “不行,你一定要说出个所以然来。米儿这么幸福,我却这么不幸,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米儿比我更讨男人欢心啊?” “不是的,米儿只是找对了人。而你在性格上更开朗,大方,人也更漂亮,按道理说你对男人的吸引力是会更大一些的。” 陈影珊本也不好比较,毕竟杜雨君和米儿是两种不同风格的女孩,但确实杜雨君在感情道路上走得更加坎坷一些。其实她也是实话实说,按照陈影珊的推理,追求杜雨君的男人肯定有一个加强连,少了黄浩雄倒是好事一桩,东方不亮西方亮嘛。杜雨君还愁嫁吗? “噢,也是,米儿只是找对了人。可象韩枫这样的人,怎么就偏偏让她给遇见了呢?” “好姐姐,你羡慕也没有用啊。韩枫早就是别人的了,你有机会就去向米儿取取经啰,看看她有什么好的招法可以教给你啰。”陈影珊开起了玩笑,她力求保持一种轻松的氛围。 “是的,我是打算好好向米儿讨教一番的。” 陈影珊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她还真是希望杜雨君也能找到一个象韩枫一样可以体贴、呵护一生的男人。目前为止,对症下药的最好方法就是尽快让杜雨君从失恋的状态下走出来,而情感重新去找到一个寄托便成为迫在眉睫的一个问题了。 可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哟,想让杜雨君尽快忘记旧爱而另结新欢这也是难以办到的事,更何况这个新欢还没有个影子呢。 陈影珊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摇了摇头,她看见杜雨君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装进去了一张纸,封好了口。 “影珊,这里面是一份帐单。是黄浩雄出事前向韩枫所欠的帐目明细,我想让你帮我交给韩枫,让他核对一下。我要帮黄浩雄还账。” “哦,雨君,你做人真是仁至义尽了。” 陈影珊真得好感动,她没有想到杜雨君在如此纷杂烦乱的情形下,还能这么冷静地处理问题。 “对了,这封信你最好别让米儿知道了,因为韩枫每次都是背着米儿借钱给黄浩雄的,我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们夫妻关系不和。我也听说,最近他们因为买房子的事在闹情绪,我想把钱趁早还了,以缓解他们经济上的压力。如果米儿知道有这么多钱被韩枫私自借出,他们不吵架才怪呢。” “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让米儿看见的。” 陈影珊感动地都快要流眼泪了,这才是真正的朋友,这才是两肋插刀的朋友呢。杜雨君金子般闪耀的心灵让陈影珊都有些自惭形秽了,她在自己最需要安慰和帮助的时候还想着别人,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啊。 “我的好姐姐——”陈影珊和杜雨君相拥而泣,杜雨君嘴角间露出了一丝不意察觉的得意。 韩枫拿到了这封信,他觉得很奇怪,封面上什么也没有写。陈影珊匆匆找到他,神秘兮兮地交给他一封信,并告诉他这是一封绝密文件,里面包含了一个朋友对他最真诚的情谊,并叮嘱他一定不能让米儿知道了。 撕开信封,打开信件。 亲爱的枫: 我不得不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和你交流,请你原谅。自从绿茵阁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踪影。我日盼,夜盼,希望你能打电话给我,可是始终听不到你的声音。你在躲我,我知道,你很矛盾。同样,我也日日活在煎熬之中,为你,为米儿,也为自己。 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天对我这般的不公平,我曾经满怀憧憬的一段恋情以这种惨淡的方式结束,我真得不甘心。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我对得起那个人。可等我在荆棘密布的道路上伤痕累累地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你才是我一直以来想爱又不敢爱的人。我的痛苦埋藏在心里无法诉说,爱一个人难道错了吗?我难道连追求爱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仅仅是因为你是米儿的爱人,我就要压抑得疯掉吗?我管不住自己,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只能伤害自己。 我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真得感觉生存无望,没有任何意义。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不爱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谁而活。真得很累,很累。枫,你的肩膀能借给我靠靠吗?哪怕是一小会也好啊。 告诉我一个得以解脱的方法好吗?你的话我一定会听的,帮帮我,好吗?我不想在这最后的时刻连个帮我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枫,我爱你。真的,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只能伤害我自己。 再见! 杜雨君 即日 这分明就是一封绝笔信嘛,这还了得? 韩枫的五脏六腑都被揪了起来,杜雨君写这封信给他是什么意思?是告诉他,她因为这种不道德的暗恋而要自毁余生?还是向他表明她爱他的决心至死不渝?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陈影珊会神秘兮兮地递给他这封信,莫非她根本就不知道信里的内容? 韩枫非常矛盾,如果说他对杜雨君一点好感也没有,这也是假话。过去,因为米儿的关系,他和杜雨君接触的机会也是比较多的,但他从没敢往那方面去想。?对于韩枫这个从小被父母娇惯的乖乖男来说,接触女性的机会是有限的,他曾一度把全世界女性的美好形象都归集到米儿一个人的身上,心甘情愿的接受改造。米儿也有着足够的热情和耐心对他,总是苦口婆心地要求他这样做,要求他那样做。随着时间的推逝,米儿对他的要求也在不断的升级,这让韩枫有些力不从心,叫苦不迭。 就在前天,小两口还闹了一次别扭。也不知怎的,米儿最近的情绪波动特别的大,她在外面的好脾气一回到家里就没了,虽说不会大吵大闹但也是一副三月天的脸,说变就变。韩枫小心翼翼地侍候着,生怕老婆受了委屈。他也是深有体会,知道在外打拼的艰辛和不易。自己也真是没用,一套房子都买不起,还连累米儿也跟着起早摸黑地辛苦,实在让人于心不忍的。 杜雨君的介入在韩枫的心底泛起了微澜,他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思量这个问题。 杜雨君的开朗,独立和艳丽是米儿身上所不具备的,她就象是一股辣辣的风,刮到哪里哪里就会激起一阵涟漪。他欣赏杜雨君,这是肯定的。她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个性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时时吸引着他的注意。 但,韩枫是个有分寸的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正是为了把事情扼杀在萌芽状态,他不得不对杜雨君亮起了红灯。上次去绿茵阁,他硬是没有瞟过杜雨君一眼,引起杜小姐醋意大发,不省人事。与其说杜雨君是被酒灌醉的,不如说是被醋意熏晕的才是。可看见杜雨君的样子,韩枫的心里也一阵的难过,他很想打电话去关心一下,但狠狠心还是忍住了。 手上的这封信似有千金之重,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这不是让人为难吗?杜雨君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可偏偏他韩枫又是个心软的人。怎么办? 杜雨君了解韩枫的弱点,他受不了女人的软磨硬泡。在他大男子主义慢慢复苏的过程中,女人的眼泪就是征服他的最好的武器。 她料定,韩枫会来找她的。 果然,电话来了,是他的。 “喂——”杜雨君的声音有气无力。 “雨君,你没事吧?”韩枫的语气透露着焦急。 “没事。” “可,你怎么了?” “我,我,我很难受——” “喂,喂,喂——” 嘟——,嘟——,嘟——,电话断线了。再拨就打不通了。 韩枫的脑袋“翁”得一下炸开了,他火速披上衣服,冲到街上拦了一辆的士,直奔杜雨君的出租屋。 门是虚掩的,韩枫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客厅里空无一人,卧室里也没有杜雨君的踪迹,她人呢? 韩枫悬着的心再一次紧紧地揪了起来,她拔打杜雨君的手机,从紧闭的洗手间里传出了音乐声,但始终没有人接听。 “雨君,雨君,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答。 韩枫砸了几次门,没有回应。他使尽全身的气力,用力撞击门锁,门应声而开。 杜雨君横躺在湿漉漉的地上,身上一丝不挂。手机丢在一个角落里还在一闪一闪地发着莹光,一些白色的小药丸散落得到处都是,抽水马桶里呕吐的污物还没有来得及冲刷干净发出了一阵阵难闻的气味。 “雨君,雨君,你怎么了?” 韩枫被眼前的景像吓坏了,他一把抱起杜雨君把她放在了床上,用力地摇晃她,连声呼喊:“雨君,你醒醒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啊——” 怎么办?对,打电话叫救护车,韩枫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正准备拔打120。 杜雨君长吁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啊,你醒了?你吓死我了。”韩枫也长吁了一口气。 “韩枫?你怎么会在这里?”杜雨君虚弱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幸亏我来了,你怎么回事啊?” “我,我?我还活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不开呢?如果你真有什么事,我不成了千古罪人?”韩枫是真得被吓着了,这好好的一个花季少女如果因他而损,他真是百口莫辩啊。 “不,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求早点解脱。我为什么还活着?我吃了好多药啊,吃完了想好好地洗净自己了无牵挂地去。可一阵阵恶心,吐得我翻江倒海,我以为我死了呢。” 杜雨君的脸色惨白,说了一些话感觉体力不支,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屋里死一般地寂静,床头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摇晃着,韩枫这才意识到眼前躺着的女人是一丝不挂的。 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韩枫感觉身上有丝躁热,耳根子开始发烫地红了起来。眼前的侗体,瓜子脸上,五官分布的十分得体,苗条的身材,浑圆的臀部,雪白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体香,特别是那对挺拔,富有弹性的乳*房高高地耸立着撩拨得他坐立不安。他不得不承认,杜雨君是有魅力的。在这之前,他真正接触女人也只有米儿一个,和米儿比较起来,这个睡美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一样的风情,更辣,更骚! 杜雨君眯了好一会,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接触到韩枫停留在自己身体上的火辣辣的目光,不由得脸颊绯红,她想起身坐起来,但又力不从心。 韩枫仿佛刚从梦中醒来,很机械地伸手去扶,就在起身的一刹那,他的手触电似得缩了回来,眼睛呆呆的几秒钟不转动。他的手触及到了两只白嫩嫩的乳*房,无名指尖还回荡着她乳*头的震动,他的心头也跟着荡起剧烈的震动。 “枫,你要了我吧。我爱你。”一声娇滴滴地声音传来,酥麻了全身。韩枫实在挺不住了,心律突然加快,心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杜雨君感觉有一堵墙压了下来,她还来不及挣扎,韩枫就把她压在身下,用舌头把她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然后迅速褪去自己的衣服,任由那硬硬的“东西”自由发挥。杜雨君紧闭着双眼,身子不停地扭动。任凭韩枫的舌头在口腔里卷动,任凭他的手在两腿间和胸脯抚摸,体内极速膨胀,滚过一阵热流,快感扩充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韩枫眼里冒着燃烧的欲*火,他用力揉搓着杜雨君的每寸肌肤,在她的脸上一阵狂吻。她体内的热流在外涌,山崩地裂,激流瞬间喷发,漫流到全身。两个人贪婪地吸*允着,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中,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韩枫压抑了许久的情欲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痛快淋漓的宣泄,这是近一年来他最最投入的一次,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杜雨君又何尝不是,梦里的情景终于再现,多年来心头长期的抑郁一扫而空,一种梦寐以求的幸福感由然而生,红晕的脸上泛起了满足的微笑。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这正如杜雨君预计的那样,一切水到渠成。 韩枫后悔地一个劲地用脑袋撞墙也无计于事,杜雨君顺理成章地抱住了痛不欲生的韩枫,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她不要他负任何责任,她只想做他背后的女人。 第二十二章 活动成功 事业转机 陈影珊这段时间很少去公司,她整天奔波在这座城市的中学校园里,为期一个月的展演活动眼看着就要接近尾声了,陈影珊总觉得浑身还有使不完的劲。和学生打交道,这是她最乐意不过的事,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天真,浪漫和纯情的感觉使她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就俨然是个孩子王,和学生们打成了一片。 张博近一个月来也是干劲十足,整天乐呵呵的,全然没有意识到工作的劳累。俗话说,男女搭配,做事不累。这也是完全有道理的,如果是和自己心仪的对象搭配,那就更不用说了。张博天天在心里盼着,这日子啊过慢点才好呢,能天天看到陈影珊灿烂的笑脸,这是一件多么幸福难得的事啊。 随着走访学校的增多,加上新闻媒体的渲染,“21cj网络俱乐部”已经在全城的各所中学中引了强烈的反响,“陈老师”和“张老师”这两位学生心目中的偶像人物也得到了同学们的尊敬和爱戴。 走在马路上,碰见一些穿着校服的学生围着她叫“陈老师”,陈影珊心里就别提有多么美滋滋了,她昂首挺胸地和同学们打着招呼,还学着一副老成的模样拍拍学生的头,语重心长地教导两句。 “看把你给美的,被人尊称了几句就找不着北了。”张博在一旁强忍着笑,也学着陈影珊的样子拍了拍学生的头,鼓励上几句。 望着学生远去的背影,陈影珊满脸亲切地挥着手,对一旁的张博道:“那当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的学生尊称为老师,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呵呵,对了,我可是记得你以前就对我说过,你小时候的梦想就是长大了当老师的。这下你过瘾了吧。” “才没有过瘾呢,活动举办了这么久,我一直也只是负责一些具体场务工作,如果能有一次机会上台去给学生们讲课,这才是真正的过了一把瘾呢。” 陈影珊说的是心里话,虽说她对网络知识的了解远不如两位讲师这般专业,但通过近一个月的耳渲目染,这其中的套路也是耳熟能详了。她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上台去秀上一把,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大展一回英姿。 “好啊,相信你一定行的。这最后一场的讲演,我可就安排两位讲师下课哟,正好可以给我们的预算省下一笔呢,你就准备着好好露上一手吧。不过,这可是压轴戏,你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是哟。” “行,没问题。三天后闭幕式上的一场讲演就交给我好了,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张博看见陈影珊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小姑娘还和以前一样争强好盛,就让她试试身手也好。 以前的小陈又回来了,她活泼、开朗、充满了活力。还不时调皮地和他打着趣,绊着嘴。时光如果可以停留,他渴望一直就这样下去,他情愿溺毙在她温柔的眼波中,情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情愿为她奉献一生。 张博对陈影珊的感情,明眼人一看就知,可偏偏陈影珊本人对这事却浑浑沌沌,不清不楚。这让张博多多少少有些沮丧,他始终不敢吐露心声是因为有难言之隐,但从内心来讲他是希望两个人的感情是可以心照不宣的。一直以来,他都不敢肯定陈影珊对他是否有意,以前在“棠下”的时候,他也只能远远地走在身后关注着她而从不敢靠近半步,那时的他卑微得连自己都瞧不起。在张博的心里,陈影珊纯洁得象白雪公主,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小矮人,一个人自怨自艾地在一旁单相思罢了。 不奢望她的爱情,能拥有她的友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张博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话。 道德良知不允许他抛弃糙糠之妻,但爱情的不期而至在心里激起的千层浪潮也是来势凶凶不可抵挡。老天爷开了个玩笑,再次把陈影珊送到了面前,这预示着什么?天意不可违啊。 三天后的展演闭幕式选在了城区中部的一所百年老校,校园里参天的古木比比皆是,鸟语花香,书声朗朗。参加仪式的全体师生个个意气纷发,神采奕奕。 陈影珊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高高的发髻盘在脑后,洁白的丝织套装配上脚底的一双乳白色的高跟鞋,端庄秀丽,温文而雅。这三天的时间,在珏兰花园的宿舍里,她不知重复演习了多少遍,同事们不厌其烦地充当着她的听众,直到大家都满意为止。 一定要来个功得圆满,到现在为止他们手头上已经掌握了近十万名学生的第一手资料,这是个何等巨大的潜力市场,“21cj俱乐部”的红火将预示着玉轮公司无限的发展空间和利润回报。 她,陈影珊,将会是公司的头等功臣。 “下面请,21cj网络俱乐部的创建人陈影珊老师为同学们做最后一场讲演,请大家欢迎。”校长的声音回荡在校园。 台下看不清人影,只是清一色的蓝白校服在摇晃着人的视野,白色的帷幕徐徐降下,落到了陈影珊的面前。一道强光随即直射过来,晃得她有些站立不稳。以往她坐在主*席台的椅子上根本不用挪窝,可现在空荡荡的主*席台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所有的聚光灯都聚焦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全场鸦雀无声。 十二台液晶屏幕忽闪忽闪昂扬着五彩的笑脸在静静地等待着,操场的四个角落分别架设着四台摄像机,黑洞洞地对着主*席台,陈影珊有些晕场了。 “各位同学们,大家好,很荣幸今天可以站在这里为你们讲解网络知识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广泛应用。在一般人的印象里,网络是个虚拟的世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通过今天的学习和演示,我将会带领你们走进一个神奇而真实的世界。” 陈影珊拼命定了定神,感觉太糟糕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会犯晕,她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了。独自站在这个万人瞩目的主*席台上,脚下轻飘飘的好象踩在一团棉花上,握话筒的手不自主地抖动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糟了,这可怎么收场啊?陈影珊的额头泛起了细细的汗珠,说话的声音也开始颤悠了起来。好在这时,一段音乐适时响起,盖过了她发颤的声音。 豁出去了!我可不能让这一个月来的辛苦全部毁于一旦。陈影珊深呼吸,慢慢调理了一下情绪,拿起教棒指着帷幕上的一行字,继续讲道:“计算机网络,简单的讲就是多台计算机通过网络介质连接起来。随着internet的发展,现在世界上正掀起一个计算机网络应用的新高潮。从网络的规模来讲,计算机网络可以分为局域网和广域网……” 帷幕上的画面随着陈影珊的讲解变换着不同的形状和颜色,台上的灯光也强弱分明地制造着舞台效果. 下面该讲什么了?好象是要为同学们展示一组数据了,可这些数据是什么,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陈影珊努力回想着教案上的内容,可是根本就记不起来。斗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直淌下来,越急越是头脑发懵,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完了!这个丑是丢大了,全部要现场直播出去了。陈影珊现在这个后悔啊,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台下走上来一个人,是张博。他拿着麦克风走上了台。 “总公司刚刚来了急电,临时有一项重要的公务需要陈老师去处理。下面由我接着为同学们进行讲解。” 天啦,真是救场如救火啊!听到了张博的声音,陈影珊的心“噔”地一下放了下来,她感激地望了张博一眼,把手中的教棒递给了他,走下了主*席台。 “同学们,下面我为大家展示一组数据,通过这些数据你们可以更直观地了解网络知识……” 张博口若悬河地开始讲解起来,他生动形象的肢体语言加上专业的理论知识不时赢得了阵阵掌声。 陈影珊坐在停靠在一旁的小汽车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台上的人和平时可是判若两人,台上人的大气,恢宏,博学多材让人由然起敬。他俨然就是一个学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儒雅的风范,他的讲演没有教案上的死板,完全是有理有节的即兴发挥,他的话语抑扬顿挫,极富感召力。 同学们在他的感召下,热血沸腾,欢心鼓舞。 这是有始以来最成功的一场讲演,闭幕式上掀起的高潮一浪胜过一浪,张博用自己的灵魂融入到讲课中,带给了同学们一场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 透过玻璃车窗,陈影珊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对张博突然有了一种深切的依赖,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在心底蠢蠢萌动,她恨不能冲上台去紧紧搂住张博,给他一个最最深情的长吻。 玉轮公司的这次公益活动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在社会上赢得了极高的评价和赞誉。柳文军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很自豪地宣布:为了给远州市的中学生朋友提供更优质、更高效的服务,玉轮公司将斥资100万,专门针对21cj俱乐部的会员成立一个分支机构,注册一家新的公司,并任命陈影珊小姐为新公司的总经理。 消息一出,玉轮公司的上上下下可就炸开了锅了。 很多老资格的员工眼睛都红了,他们为公司鞍前马后的效力这么多年,除了每个月几千块钱的死工资外就再也没有享受过公司额外给予的什么待遇。那个黄毛丫头才来多久,怎么就有资格接手一家新的公司?她又有什么能耐?不就是脸蛋长得标致了一些,整天狐狸精似的勾引男人吗?这也奇怪了,柳总怎么就吃她那一套呢? 陈影珊也觉得很突然,柳文军事先并没有和她提及要重新注册公司的事。直到看电视新闻,听到柳文军说得一番话,她才恍然大悟。 她记起活动结束的第二天,在办公室碰见了柳总。柳总满面春风,很高兴的样子。 “小陈啊,不错、不错。这次活动收到了比预期还要好的效果,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能力不小嘛。” “谢谢柳总夸奖,我也只是做了我份内的事罢了。” “呵呵,别谦虚,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啊,是个人才啊。” “别这么说,柳总。功劳是大家的,没有大家一起的努力,也是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功的。” 陈影珊有点不好意思,实际上所有的策划和活动的操作都是张博一直在安排的,她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样,都只是按吩咐做事。比起别人,她做的太少了。 但似乎柳文军不是这样想的,他看重的是事情结果。既然活动是交由你陈影珊全权负责的,现在头等功劳肯定是归你的。 “好了,小陈,公司会举办一个庆功宴,奖励所有参予活动的员工。他们也是因为你领导有方才会有今天的成就啊。至于你嘛,——”柳文军很神秘地停顿了一下,干咳了几声,故意卖起了关子。 “我?我怎么了?” “嘿嘿,公司将会送给你一份神秘大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现在想来,柳文军所说的神秘大礼,就是为她注册一家公司了。陈影珊很吃惊,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这天上掉陷饼的事也未必太让人不可信了吧。 电视新闻刚刚播完,陈影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影珊,你看电视了吗?”柳文军的声音清脆地钻进了陈影珊的耳朵。 “看了。柳总,我正想打电话找你呢。” “怎么样,这份神秘大礼够厚重了吧?” “不,我不能接受。”陈影珊的语气很坚决。 “为什么?你完全有这个能力支撑起一个公司,再说赚学生的钱这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你脑袋这么活,再加上我给你一些意见和指导,你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柳总。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接受这么厚重的礼物的。我也不想欠下你的人情。” “这话怎么说的?这是公司董事会的决定,并不是我个人的意见。再说了,全城近10万名的中学生会员是需要有一个专门的部门和专职的人员来管理的。玉轮公司作为总公司,旗下多分支出一个子公司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这样是为了便于操作和管理。你又不是独立门户,有总公司做你坚强的后盾,你还怕什么?” “但是,我还是怕我胜任不了。感谢董事会对我的栽培,你们对我的期望值过高,我很怕会让大家失望。” “傻丫头,你不是有我嘛,别杞人忧天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有能力的。我作为公司的发言人,已经在电视上郑重宣布了对你的任命,一言九鼎,你是没有办法推辞掉的了。” 陈影珊一宿未眠,这突如其来的陷饼冷不防地从高空砸落下来,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福消受? 第二十三章 米儿逼走韩枫 黎明,当这个近六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从睡梦中醒来之后,即刻就像平静的大海掀起风暴,到处充满了喧嚣与纷扰。大街小巷,涌动着人和车辆的洪流;十字街口扭结着各种小汽车的旋涡。嘈杂的市声如同炒爆豆一般令人心烦意乱。 米儿一大早就穿梭在如流的人群中,头痛地就要爆裂。八点钟公司有一个例会非参加不可,她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月的议案前天在大会上被否决,已经难受得几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公司上个月针对一项工程向员工提出了全民总动员,畅议大家各舒其材制定出一份工程议案,如果这份议案在会议上得到通过,公司将会拿出5万元作为奖励金。这些日子以来,米儿寝食难安,做梦都想着这笔奖励金。她夜以继日,每天伏案到深夜,全身心地扑在了议案上,桌上的稿纸已经摞起来厚厚地一叠,撕了又写,写了又撕,终于呕心沥血的在最后拿出了自己满意的答卷。 韩枫也比以前更加忙了,这点米儿也是充分理解的。家里早就不开伙了,冷锅冷灶也有一段日子了。两个人发狂地投入工作,就算是在繁忙的工作之余通通电话也只是只言片语就挂了。 昨晚深夜,韩枫蹑手蹑脚回到家中发现米儿正对着桌上的议案发呆,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来。他有些心痛,米儿单薄的身子在灯光下显得孤单影只,弱不禁风。他从后面一把抱住米儿,紧紧地揽在怀里,用力把她从椅子上托起,扔在了床上。 韩枫喘着粗气,压在米儿身上,贪婪地允*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气味.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在他的脸上,他怔了,抬起头。 米儿泪流满面,像块木头,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亲爱的,我弄痛你了?”韩枫慌了神,马上起身坐了起来。 “没有。”米儿哽咽的声音更大了。 “韩枫,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没用呢?我们真得比别人差吗?” “什么?我们?我们怎么了?”米儿没头没脑的话,让韩枫顿时性趣全无。他知道,米儿又要老调重谈了。 “我的议案今天在会议上被否决了,五万块钱泡汤了。呜——” 米儿趴在床上,哭得是梨花带雨,花枝乱颤。她的心血白费了,更重要的是离买房子的梦想又远了一步了,她心里委屈地不行了。 “米儿,别哭了,你现在心里除了钱,还剩下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我,我怎么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凭本事赚钱,又没偷没抢。买房子这么最基本的要求你都满足不了我,你还算什么男人?”米儿有些火了,议案没通过心里正窝火呢,韩枫不安慰倒也罢了,还反过来说她的不是。 韩枫最忌讳的就是米儿说他不像男人了,这种伤自尊的话以前在他们吵架的过程中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可现在米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你——”韩枫气不过,“米儿,你说,我们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以前我们开心,幸福的生活就要被你一手给毁了。” “给我毁了?你别给我乱扣帽子,自己无能还倒打一耙。你一无所有,我还嫁给你,现在人到手了,你就万事大吉了是吗?你的责任心到哪里去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天啦!这些话居然是从米儿的嘴里说出来?太不可思议了,她的温存,体贴,善解人意都跑哪里去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击得韩枫直不起腰来,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米儿会用这么恶毒的话语来伤他。他们之间一直相互体谅,相互尊重,甚至于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天大的事会让这对夫妻恶语相向? 韩枫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门,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话:“米儿,让我们都冷静一下吧。我去办公室加班,你今晚好好睡上一觉,你也累了。” 就在韩枫转身出门的一刹那,米儿后悔了。 她一宿没睡。 公司今早的会议对米儿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她不得不去,她不能让别人看出她因为议案被否决而在闹情绪,她绝不允许自己给别人留下话柄。眼睛还红肿地生疼,早上出门前打了一层厚厚的眼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会上通过了公司一位男同事的议案,米儿不得不佩服同事的专业和细致,他的议案最大程度地站在了客户的立场上设计得几近完美,每一寸细节,每一步程序都无可挑剔。米儿恨自己急功近利,心浮气躁,没有很全面地去考虑问题,才致此失败,这怨不得别人。 失败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把挫败的愤怒转嫁到了韩枫的身上,把心爱的老公伤害得一无是处,想起自己对老公所说的话,米儿肠子都悔青了。韩枫昨晚一夜都在办公室,他现在肯定疲倦地不得了了,他还恨我吗? 韩枫不在办公室,他在杜雨君的住处。 昨晚,从家里出来已经是零晨1点多了,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珠江边上,习习的江风吹得有丝寒意。他不由紧了紧衣服,眉心拧成一股绳,实在是想不通,女人变起来怎么会这么快,一点先兆都没有。以前也没有发现米儿是这般嗜财如命的人啊? 太过分了,想起米儿谢斯底里的怒吼,更觉寒意阵阵。她逼得太紧了,凡事都有个进程,循序渐进才是道理。象买房这么大的事,又怎么可以一蹴而就的呢?她总不能逼着韩枫去打劫银行吧? 生活是多彩的,人活着本就不该让自己背负太多的负累,当把赚钱当成了生活的唯一目标,那还有何乐趣可言?望着滔滔的江水,韩枫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到现在为止,他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作为一个男人的悲哀,自己没用,这也怨不得米儿。 手机隔着衣服发出了剧烈的震动,他以为是米儿,没有理睬,仍低着头徘徊前行。衣服里“翁翁”的震动声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震得韩枫有些恼了,他掏出手机正准备关掉,发现来电的是杜雨君。 “喂,韩枫,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什么。”韩枫很奇怪,杜雨君从来没有这么晚给他打过电话。 “还说没什么,你被米儿从家里赶出来了吧?” “没有,说什么呢,我在办公室加班呢。” “呵呵,你唬谁呢?我听见你电话里有呼呼的风声,你在江边吧?” “你——” “告诉你吧,米儿打电话给你你不接,她可是哭哭啼啼地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什么?”韩枫的脑袋晕了一下,这个蠢米儿,这不是明摆着把我往杜雨君那儿推吗? “韩枫,你在什么位置?我来找你。” 好,即然米儿这么慷慨地把我往外推,我就随了她的心愿。我要让她后悔莫及。 自从上次和杜雨君发生了关系之后,韩枫总觉得对不起米儿,总想着从什么地方去弥补自己的过错。可今天,这一闹倒好,韩枫心里的所有愧疚都在出门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你米儿居然愚蠢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怪不得我了。 “雨君,我想喝酒,你陪我吧。” “好,你在原地可千万别走开,我打车很快就到。”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对于杜雨君来说,她心里喜滋滋的甜蜜。她看出来了,韩枫对她是有意的,上次缠绵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开始有了质的飞跃。尽管韩枫还是会有一些躲闪,但比起以前要坦然多了。 韩枫坐在石头凳子上背对着马路,望着江面上过往的船只想着自己的心事。杜雨君悄悄地来到他的身后,突然举起双手蒙住了韩枫的眼睛。 “别捣乱,烦着呢。” “呵呵,受老婆气了?”杜雨君在韩枫的脸上留下重重的一吻。 “走,去我那。我那里可是准备了一大堆东西犒劳你呢。” 杜雨君搂着韩枫,一起钻进了小汽车里,小汽车一溜烟地驶向了远方。 第二十四章 柳文军挨打 博军广告有限公司得到了一笔不菲的酬金,同时张博也收到了玉轮公司的邀请函。柳文军要大摆宴席犒劳这次活动的所有组织与参与者。 张博有些犹豫,他不想去。他怕在这种场合,陈影珊又在众星捧月中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目空一切的骄傲公主,他怕再遭遇那冰冷冷的目光,他怕再看到柳文军对待陈影珊时那副垂涎三尺的模样,他不喜欢陈影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可是,陈影珊特意来电话了,要求他不可以缺席,一定要准时到场。 宴会是在一家装潢考就的酒店举行的,比起上次的花园酒店规模要小的多。来宾大部分是熟人,但也有一些与张博是不曾谋过面的。张博选择了一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看见陈影珊穿着那套熟悉的白色丝织套裙正和同事们在聊着什么。 “张博,你怎么坐在这,来,和我们坐一块吧。”陈影珊一眼就发现了张博,拉起他的手就往外拽。 “不用,坐这挺好。上席的位置还是留给玉轮公司的功臣们吧。”张博很谦虚,他看见柳文军正站在远处瞧着他们。 “哎呀,你才是头等功臣呢。我还想让你上台给大伙讲两句呢。” “别,可千万别。这里唱主角的是你,我只不过是来捧场的。我可不能喧宾夺主,影珊,你就饶了我吧。” “嘻嘻,好吧。我就不强人所难了。那我可就不招呼你了,柳总在叫我了。” 柳总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陈影珊,每次参加宴会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把他身边的位置留给影珊,这次也不例外。 “今天,就算是一个庆功宴吧。这次公益行动能够得到这么好的口碑,全靠大家的努力和支持,我代表公司董事会敬大家一杯。” 柳文军首先一饮而尽,服务员立马又给继上了一杯。 “这第二杯,我敬首席功臣陈影珊小姐,感谢她为公司所做出的贡献。” 陈影珊马上起身,“首席功臣不敢当,我该敬柳总才是,感谢公司对我的培养和信任。” 陈影珊一扬脖子,一杯酒下了肚。 在柳总的带动下,大家交杯换盏,酣畅淋漓,场面很快就活跃了起来。 张博不胜酒力,本打算酒过三巡就撤。可临坐的一位中年人却喋喋不休地向他唠叨起家常来了,酒这玩意,喝多了就是话多。中年人自我介绍说,自己和玉轮公司打交道都十多年了,是看着玉轮从一个小型的作坊成长为一个大型股份公司的。他掏出名片递给张博,张博只看清楚上面几个最大的字,“范xx总经理”。 不管这范总经理是何许人也,张博真得是想撤了。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张小军都来了几个电话了,有些事情还就得他去亲力亲为。 许是这范总喝多了,一边给张博加酒,一边唠叨开了。 “知道不,他柳文军的底细我是一清二楚。他十年前不就是街边的一个小混混,打砸抢什么没干过。现在风光了,身边的小娘们是一个赛过一个的漂亮。你看现在他身边的那个什么陈小姐,那个小脸白嫩的都让人流口水。” 张博听到这话,心里一个惊颤,酒立马全醒了。 “你说什么?陈助理和他又没有那种关系,你别胡说。”张博恼怒地起身就走。 “诶,你别走嘛。这你还看不出来?他柳文军对外是光棍一条,钻石王老五一个。可背地里不知道养了几个小老婆呢。哎,我和他交往了十几年,我还不知道。我真是嫉妒死他了,哈哈。” 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柳文军怎么样,张博一点也不关心,但有人谪毁陈影珊他是绝对不干的。 “范总,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讲。你不能谪毁人家姑娘家的名声。” “呵呵,老兄啊,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实在人。你说现在哪个老总的身边没有个三妻四妾的,明着不行,就暗着来啊。女人嘛,不就是看着他有钱,个个飞蛾扑火啊。柳总不结婚就是比常人棋高一筹,女人一大堆,说不定小孩都养了好几个呢。但偏偏就没有一个女人有资格谋到他的财产。你看眼前的这位陈小姐,够年轻,够花容月貌了吧,用不着多久就会被柳总pass掉的啦。” 天啦,这是个什么世道!张博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他看到陈影珊端着酒杯尾随着柳文军穿梭在酒桌间,脸上的笑容如花一般的灿烂。突然间,他仿佛看到柳文军的笑容变得狰狞可怕了起来,他大张着魔爪张牙舞爪地伸向陈影珊,可陈影珊还浑然不知。 那个姓范的还在大放厥词,他的唾沫都快要喷到了张博的脸上。张博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拳头握得“咯叽”生响,眼看着陈影珊和柳文军已经走近到他们这一桌,柳总举起酒杯正准备说话,张博一个健步冲到了跟前,对着他就是一拳。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时间仿佛停滞了。 柳文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眼冒金星,险些跌倒。 “张博,你干什么?!”陈影珊傻了,她一把扶住柳总。 “影珊,走,你跟我走。别让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给害了。” 张博拉起陈影珊的手,就往门口走去。 “不,我不走。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怎么了?”陈影珊带着哭腔拼命往回拉,她不明白张博这是怎么了?他居然动手打人,没来由得就打了柳总,这还了得? 几个保安一拥而上,按住了张博,把他拖了下去。 柳文军站在那里,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小子居然敢打我?是吃了天王豹子胆了?可是什么原因呢?我刚让他的公司大赚了一笔,他感谢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 柳文军看了看眼圈泛红的陈影珊,难道是为了她? “算了,没事。年轻人多喝了几杯,发酒疯呢。别让他扫了大家的兴,继续吧。”柳文军摸了摸发烫的脸,打着圆场,心里却想着: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柳文军可不是这么好惹的! 陈影珊现在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场闹剧谁都看出来了,起因在于她。公司里的一些员工心里开始发痒了:看吧,陈影珊这个狐狸精这下可够呛了吧,你勾引男人吧,这下好戏要开罗了。 “影珊,没事。别往心里去,我们出去走走吧。”柳总还反过来安慰她。 柳文军开着车,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陈影珊觉得很愧疚,虽然她不明白张博为什么这么冲动,但事情终归和她有关系。柳文军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了这等侮辱,他一定恨死她了。 “影珊,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柳文军先开了口。 “我,我——”陈影珊根本就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 “你别急,我不会怪你。但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和张博是什么关系?” “没有,我和他只是一般朋友关系。” “不可能,我注意他已经很久了。从第一天在办公室里碰面你们的眼神就不对。” “可是,柳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得和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柳文军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面无表情,车子在缓缓前行。 “你们以前就认识?” “是的。” “你们以前是恋人?” “不是的,只是一般朋友。” “你爱他吗?” “不。” “那就是他爱你罗。” “不知道。” 陈影珊没有办法解释,也不知道该怎样向柳总去说明状况,她只觉得自己好无辜,连累了柳总她心里也很难过。 “好了,影珊,我明白了。也许是我无意中给了这小子接近你的机会,你们在一起搞展演活动一个多月,我也早该想到,象你这样的一个可人儿,是谁都会动心的。” “……” “没事了,我不怪你,也不会怪张博的。他是你的朋友,又是公司的客户。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愤而让公司损失了一个客户吧。” “柳总,真的谢谢您,没想到您的胸襟有这么宽阔。” “呵,没什么。做大事的人,是不拘小节的。韩信尚能忍跨下之辱,我这又算得什么?其实张博是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就是做事情太冲动了,这样迟早会坏事的。” 柳文军的宽宏大量让陈影珊很是感动,她忐忑不安的心在柳总的淳淳细语中得到了舒缓。她吁了一口长气,柳总就是有大将风度,难怪事业会做得这么大,董事会几乎把所有的裁决权都交给了他,他自当有过人之处。 陈影珊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叫的声音,这才意识到宴会上她根本就没有吃东西,只是灌了一肚子的水。 “呵呵,我们的大功臣,居然还没填饱肚子。走,我们吃夜宵去。”柳文军用力踩了一下油门,汽车象离弦之箭飞跑了起来。 “我带你去一户农家吃土菜去,那里的味道比起城里的大馆子可是又好吃又实惠啊。” 陈影珊被柳文军的情绪所感染,她渐渐地把刚才的一些不愉快都抛置在脑后,跟随着汽车里的音乐,大声哼唱了起来。 他们就像两个孩子,无所顾忌地放声歌唱。陈影珊第一次在柳文军面前这么放松自我,也是第一次发现柳总居然也是这般孩子气十足,原来柳总其实挺可爱的。 第二十五章 杜雨君铤而走险 米儿整整瘦了20斤,不规律的生活和不稳定的心态让她整个人明显憔悴了许多。她对事情太执著,往往会物及必反。她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和韩枫的关系怎么会到了这一步?这是米儿始料未及的。那些平时难以启齿的话她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一股脑得全部倒了出来,严重伤害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夫妻俩已经有三天没有说话了,她想向他道歉,但又开不了口。 米儿想到了杜雨君,现在只有杜雨君可以宽慰她,她对这个好朋友是从来不曾怀疑的。杜雨君在感情的道路上经历了风风雨雨,也炼就了一种泰然的处事态度,她的*波澜不惊足以让米儿佩服的五体投地。 米儿有心事只能对杜雨君说。下了班后,她邀上杜雨君来到一家小饭馆,找了一间单间。饭菜还没有端上桌,米儿未语泪先流。 “雨君,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坏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有时心里就是郁闷。” “米儿啊,你一向不是很温柔的吗?对待男人你可不能耍小姐脾气哟。” “我知道,上次和韩枫吵了一架害得他在办公室待了一宿,我也很后悔。他肯定恨死我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见别人有车有房心里就会不平衡,就会责怪韩枫不努力。我真是被穷怕了,本指望婚后的生活会有所转变,可到头来还是这样。” 米儿说到自己的心思,很激动。她一把抓住杜雨君的手,继续说道:“你说,想在这个大都市里立足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我和韩枫都是近30岁的人了,双方的父母都催促着要抱孙子,现在不趁着年轻把事业基础打牢,以后这里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我承认,对韩枫的要求是苛刻了一些,可除了我是不会有人给他鞭策的。” 杜雨君一直盯着米儿的眼睛,没有说话。 “雨君,你说,我错了吗?我并没有把全部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我不也是在拼命努力吗?” 杜雨君沉默了良久,米儿的手心渗出了丝丝细汗,热呼呼地温度从指尖传递到了杜雨君的心里,她有了一种痛心的感觉。 “米儿,你爱韩枫吗?” “当然,这还用问?” “米儿,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对吗?” “废话,这还用问。” “如果韩枫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他吗?” 服务员端上了几个小菜,米儿松开了手。“这要看是什么事,平时我不高兴的事他从来都不会去做,他们同事还取笑过他有‘妻管严’呢。” 米儿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也许是想到了韩枫对她的好,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杜雨君往米儿的碗里夹了一些菜,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米儿,如果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什么?你?你怎么会呢?傻瓜,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对不起我了?”米儿用筷子敲了敲杜雨君的脑袋,“别说傻话了,你,我还不了解?就算你真有什么不是,我一定也会原谅你的。” “米儿,你真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姑娘,韩枫娶了你,真是好福气。”杜雨君一个劲得往嘴里塞着菜,塞得满嘴都是,说话也跟着含糊不清了。 “你这是饿晕了?雨君,你看你这个样子。”米儿被杜雨君的样子逗乐了,她夹了一些鱼块放在了杜雨君的碗里,“慢着,悠着点,可别噎着了。” “哼,哼——” 杜雨君像饿了好几天似得,狼吞虎咽。米儿看着看着,突然心痛了起来。 “雨君,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一个人平时连饭也不好好吃一顿了吧?” “没什么,一个人好打发。现在上班也不忙了,想自己做就做点,不想做就到外面去吃。” “这样吧,雨君。你干脆搬到我家去住好了。反正我们有一间屋子是空的,这样你也可以省下一些房租同时还可以有人照应着。” 杜雨君正闷头啃着鱼块,冷不防一听这话,打了个嗝把一整块鱼给吞了下去。 “哟,慢着,你看你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米儿连忙起身给杜雨君拍了拍背,递给了她一杯茶。 杜雨君整个脸被呛得通红,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弄不出来。 米儿帮助着一会给倒醋,一会给装米饭,手忙脚乱。“来,把米饭一大团地吞下去。” 杜雨君摆了摆手,艰难地说着:“没事,我一会就好。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说不定韩枫会在家等你呢。” “好的,你真没事吗?” “没事,回家对韩枫好点,别再发脾气了。” 米儿和杜雨君在饭店门口分了手。米儿的心情开朗了许多,找好朋友聊聊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减压方式嘛。她决定今晚好好犒劳犒劳韩枫,尽尽做妻子的责任。 杜雨君十分羞愧,她忍着疼痛回到了住处,拼命给自己灌了一肚子的水也无计于事。就干脆大张着横卧在床上,睛睛圆溜溜地盯着天花板,想着米儿的话,心里比鱼刺卡喉还难受。米儿也太单纯,太善良了。我杜雨君怎么可以背着她扮演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角色,我怎么对得起一心当我是好朋友的米儿,又怎么对得起天地良心啊? 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呐喊:放弃吧,别再沉迷下去了。米儿和韩枫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你从中插上一脚无意于是要置米儿于死地啊,米儿对你是那么的信任,而你却利用这种信任一步一步地滑向罪恶的深渊。 外来之音充满了整个屋子,杜雨君的脑袋就象刚被高频率的电流电击过,不住地震荡抖动,摇晃个不停。“停下来,停下来,这该死的声音快停下来。”杜雨君双手紧抱脑袋把头深深地埋进被窝里,“不,不是我想要拆散他们的。我也不想,但我也爱韩枫,我和米儿是公平竞争,放弃韩枫我也会活不下去的。” 可怜的杜雨君,她的内心也是矛盾痛苦万分的。米儿的痛苦可以全盘向她倾述,而她的痛苦又向谁倾述呢? 感情这种东西最是纠缠不清的,你理不出头绪,看不出门道,说不出理由。爱上了就是爱上了,爱情的魔力就能让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杜雨君是什么人?韩枫她是要定了,对于米儿,她希望能找到另外一种方式来补偿她,比如给她买下一套她梦寐以求的商品房。 对,想办法让米儿实现她的愿望,这样就不会感到愧欠她了。 可是钱从何来? 杜雨君想到了自己以前的一个同事,他现在在某股市交易所做操盘手。这个同事曾不止一次找过她,希望引领她涉足股市。这个操盘手对股市的行情很有研究,以前和杜雨君在台资公司上班时关系就很不错,几年前他就开始了炒股,赚了一大笔钱,后来干脆辞工去专职炒股了。如今听说他不但买了房,买了车还成了证券市场的一流操盘手。 也许可以找这个同事想想办法,他把钱生钱的游戏玩得这么顺溜,指不定可以帮上一个大忙。 第二天,杜雨君找到了这个做操盘手的同事,向他咨询了一些情况。操盘手给她做了一系列的分折,并告诉她现在正是内地股市火爆的大好时机,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操盘手拿出了一张当天的证券报,上面的头版头条有一则消息: 股市爆涨本周成交1885亿元?创中国证券史天量 本报讯:??“五一”长假后的首个交易周,内地股市走出加速上攻的行情。短短一周内,上证综合指数上涨了160多点,连续强势突破1500点、1600点两大整数关,涨幅超过10%,多只个股的涨幅超过30%,偏股型基金的净值增幅也达到15%左右,火爆的内地股市吸引了各路资金涌入,以至于本周累计成交额达到1885亿元,创下中国证券史上前所未有的天量。 远州的一些市民也分享到股市大涨带来的财富快速增值,不少股民年初以来都赚了点钱,一些买中了热点股票的幸运者资产甚至已经翻番,而买了偏股型基金的市民一般也有30%左右的收获。 巨大的财富效应面前,远州市民的投资热情高涨,在多家银行和券商的营业网点都一度出现了排队开户和转入资金的盛况,仿若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牛市再现…… 杜雨君的心动了,如果这时候入注20万就有可能收获40万,在股市里这不是神话,这就是机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操盘手对杜雨君信誓旦旦郑重承诺,只要杜雨君现在可以筹款50万入注大户室,他可以保证在一个月之内,让50万的资本金最少翻一番。 50万资本金从何而来呢?如果翻上了一番,那米儿的房子不就解决了吗? 可50万在短期之内去哪里筹借呢? 第二十六章 挪用*公款铸成大错 玉轮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被人打了,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有人终于得到了机会在背后戳陈影珊的脊梁骨了。有人说,可别看那位陈小姐平时斯斯文文,暗地里不知道跟了多少男人呢;还有人说,听说柳总本打算给一笔钱让她另立门户的,这下,肯定要泡汤的吧;更可恶者还有人,幸灾乐祸地巴望着这两个男人再一次地打起来,打得越凶越有好戏看。 公司里还象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陈影珊又坐回了她那间总经理助理办公室。这几天,心情还是比较沉重的,同事们从脊梁骨后面吹过来的风,她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得到,她都有点抬不起头来了。 桌上的电话响起,是柳总从里面打过来的。 “小陈,进来一下。” “?是,柳总。” 陈影珊推门进去,柳文军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正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背对着她。 “柳总,有事吗?” 柳文军转过身,“嗯,我找你是想问问你,公司里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来接替你的位置,你可以向我推荐一位。” “柳总,你要开除我?” 陈影珊懵了,难怪今天一大早右眼就跳个不停呢。 “不是开除,是调离工作岗位。”柳文军的神情很严肃。 “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你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但有些事影响不好。” 陈影珊明白了,柳文军其实还是十分介意宴会上发生的事,她最终还是要受到牵连的。 陈影珊一时语塞,没有说话,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小陈,脸色怎么这么差?” “柳总,我明白,我会自动走人的。你放心好了。” 柳文军笑了,“自动走人?你想走哪去?再说我也舍不得你走啊。” “那——” “呵呵,真是个傻丫头。你忘了,公司准备拔出50万资金给你,让你重新注册一家公司。你都要当公司的老总了,我的总经理助理的位置不就空缺了?” 柳文军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所以啊,我让你替我物色好一个人选出来,不过这个新的人选一定要象你一样这么能干才行啊。” 陈影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柳总,你还真吓了我一大跳呢。” “小陈啊,我知道这几天你心里不舒服,外面一些闲言碎语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做好自己的事最重要,对吗?” 陈影珊感动地一个劲得点头。 “对了,我会嘱咐公司财务下个星期一在银行先开设一个户头给你,把50万资金存进去。以后一些有关验资,注册等一系列手续可就要你亲力亲为了哟。” “好的,谢谢柳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从柳总办公室出来,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昂首挺胸地在公司大厅里巡视了一圈,引来了许多人奇异的目光,大家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各自猜测着有关陈助理的种种传说。 陈影珊第一个打电话给了杜雨君,向她汇报了好消息。她告诉杜雨君她就要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了,名义上是子公司,但实际上所有的一切都会由她说了算,自负盈亏,自立门户。这是一个天赐的机遇,更是一个天大的挑战。 陈影珊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通,杜雨君听得最真切的一句话就是:公司拿出了50万的注册资金给她,下个星期一就会到帐。 杜雨君的心思开始活跃了,真是天降及时雨,陈影珊手头的50万如果借给她周转一下,让操盘手在股市里打上一个滚,那她就可以为韩枫卸下一副重担,为米儿实现一个梦想。这种皆大欢喜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说干就干,杜雨君放下电话,立马赶到了珏兰花园,把陈影珊约了出来。 “影珊,我找你,是想让你帮一个忙。” “说吧,我可以帮到你什么呢?”杜雨君平时很少向陈影珊开口的,陈影珊当然义不容辞。 “具体说,也不是单单为了我,也是为了帮米儿和韩枫的一个大忙。” 陈影珊不解。“哦?我有什么本事可以为你们大家效力的呢?” “你知道,最近米儿和韩枫的关系闹得很僵。” “是的,我知道,有时米儿也会打电话和我说上几句的,他们好象是为了买房子的事吧。” “对,看样子,如果韩枫再不能为她买上一套房子,他们就要闹离婚了。” 陈影珊不太相信,米儿和韩枫的感情这么好,怎么会呢? “哎,影珊啊,你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有时候感情在现实问题面前是不堪一击的,米儿变得越来越现实了。” 杜雨君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她总是在替别人操着心,费着劲,却从来不为自己着想。陈影珊体会到杜雨君的良苦用心,她也想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米儿。 “你说吧,雨君,我能做什么?” 杜雨君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向陈影珊述说了一遍,看见陈影珊为难的样子,她进一步强调:“就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那50万一定如数归还。操盘手说了,这打一个滚的工夫就可以净赚50万呢,你想想,50万啊,一般人哪有这样的魄力啊?” “可是,那个操盘手可靠吗?股市的风险可是巨大的呀。” 陈影珊真得觉得为难,这是公司的钱,她是不能随便挪用的。 “影珊,你就放120个心好了,我那个同事的人品和才干我是最清楚了,他是证券市场的专业人士,一般人求他,他还不答应呢。”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 杜雨君火了,她就是这个脾气,见不得别人磨磨叽叽地不爽快。她一把抓住陈影珊,生气的说道:“你到底帮不帮这个忙?我们几姐妹现在就数你混得最好了,想当初你初来远州的时候我们是怎么帮你的?现在米儿有困难了,你不可能见死不救吧?你现在老总还未当上,架子可就先摆上了?” 陈影珊被杜雨君责问得哑口无言,的确,没有两位好姐姐的帮助,她断然是不会有今天的。可这钱毕竟是公家的,不是她陈影珊私人腰包里的啊。 “影珊,这样吧。我给你打个借条,写明钱是我借走的,如果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话,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承担,与你无关。” 杜雨君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如果陈影珊再不答应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好吧,但如果我把资金挪走了,帐上虚空了我也不好交待啊。” “哎,小妹妹,你就不会动动脑筋?你们柳总这么信任你,把50万全权交由你处理,你随便找个借口拖上一个月的时间再去注册,柳总也不会怀疑你的。拜托了,好妹妹。” 陈影珊没有办法,她也只能赌上一把。 星期一的上午,公司财务如期在中国银行开了一个新的户头。这个户头上的50万一定要凭借盖有陈影珊印章的印鉴才能取钱,别人谁也动不了。 财务把印鉴章全部交给陈影珊,陈影珊的手在发抖。她从来没有掂量过50万的份量,这在以前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可现在只要在支票上盖上她的章子,签上她的名字,这50万就可以由她任意去支配,这太不可思议了。 昨晚,陈影珊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把钱借给杜雨君。杜雨君都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我陈影珊又为何不可?再说,杜雨君也不是为了自己,她承诺一个月就还,而且也会写下借条,愿意承担责任,这种肝胆相照的朋友到哪里去找?如果不借,倒显得她陈影珊不仗义了。 当天的下午,陈影珊就把50万现款全部转到了杜雨君的帐上,杜雨君当即写下了一张借据: 借???据 本人杜雨君向玉轮责任有限公司借款人民币伍拾万元(¥50万元),用于资金周转。从本日算起30天之内一定如数归还,如到期未能如数归还,本人愿承担一切经济和法律后果。 玉轮公司代表:陈影珊 借?款?人:杜雨君 2003年5月20日 陈影珊拿着借据心里稍稍安了一些,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苍天啊,看在杜雨君的一片诚意上面,请开开恩吧,一定让她马到成功,如愿以偿。 第二十七章 天塌下来了 张博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露面,陈影珊以为他没脸再出现了,所以就打了个电话给张博,想宽慰他,并告诉他柳文军不会记他的仇了。 手机打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听。陈影珊干脆把电话打到了博军广告公司,是前台一个文员接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张博在吗?” “不在。” “那请问张小军在吗?” “也不在。” “请问他们去哪啦?为什么手机都打不通呢?” “两位张总回老家去了,他们的父亲病危正在医院抢救。” “啊?”陈影珊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心里不免也担心了起来。 几天没有张博的消息,陈影珊心里空洞洞的。她知道张博借酒装疯打人的真正原因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的,张博早就对柳文军看不顺眼了,他觉得柳文军纯粹就是一个暴发户,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平时满嘴的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从第一天跨进玉轮公司起,张博就认定柳文军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他没有想到会在玉轮碰见陈影珊。生意归生意,玉轮公司也确实关照了博军公司的很多生意,但私下里张博也听到了有关柳文军的不少传闻。生意人嘛,特别是像柳文军这样单身而且又有钱的男人,不免会到处去拈花惹草,他玩弄女人的劣迹在业内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他柳文军玩谁张博都可以不管,但如果他敢对陈影珊图谋不轨,张博肯定会杀了他。 张博终于给陈影珊回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这段时间忙,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见谅。” “没事,你父亲怎么样了?” “刚过了危险期,还在监护病房。” “哦,你一定很辛苦吧?你自己也要保重啊。” “知道,我一直想对上次的事向你道歉,我太冲动,不该让你难堪的。” “没关系,我打电话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柳文军不会生你的气。他一直很欣赏你的才气,他认为年轻人喝多了酒做事有点出格,还是可以原谅的。”陈影珊实话实说,站在她的立场她就是这样理解的。 “他柳文军生不生气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怕你上了他的当,他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太多,我怕他伤害你。” 张博说的是真心话,宴会当天他虽然是喝了很多酒,但那一刻他是清醒的,他早就想揍那小子了。 陈影珊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感激张博对她的这一片深情厚意,但又感觉张博对柳文军的偏见也未必太严重了。就拿张博的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拳来说,正是因为他对柳文军的偏见造成了他的极端行为。柳文军对待陈影珊一直都是文质彬彬,没有一点出格的地方,反而还在各方面处处关心她,提携她。可张博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这一点上,张博肯定是要检讨的。事后,柳文军不但没有和他计较,反过来还宽慰他,这等胸襟是非凡人所不能比的。 她陈影珊又不是张博什么人,张博也未免管得太宽了点,虽说也是一番好意,但从陈影珊看来,有时候过度的关心也会让人觉得束缚,也会物及必反的。 但事实证明张博是对的,这是后话。 柳文军是何许人也? 他在商场叱咤风云几十年,什么没见过?但真正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这么下不来台的事还是头一回碰到。多年来他一直被冠以市十佳民营企业之首,届届作为市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给政府提交议案,这自然也堑定了他在远州市不可动摇的权力和地位。可张博,这乳嗅未干的毛孩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想,柳文军会轻饶了他吗? 暗地里,柳文军派人去调查张博的所有底细,很快,相关资料传回到了他的耳朵里:张博,1976年生,大专毕业后在南京某炮兵部队服役4年,来远洲之前已有妻室,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人寿保险公司做业务代理;也就在这期间和陈影珊得以认识。 柳文军在心里暗暗冷笑,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代陈世美,想和他争女人,下辈子吧。 柳文军受辱,无形中让陈影珊对他的好感增加了许多。外界也在评说,柳总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对两个小后生宽容,大度,足以有大将风范。陈影珊也开始主动给柳总打电话,询问一些有关新公司成立之类的事情,柳文军还是一句话,让陈影珊放手大胆地去干,天就是蹋下来了,由他柳文军顶着。 还真让柳文军给说中了,天真得就要蹋下来了。 转眼间,20多天过去了,杜雨君那里还是没有消息,陈影珊坐不住了。刚开始的时候,杜雨君还总是打电话给她,向她汇报资金投入股市的一些情况,虽说陈影珊根本就听不懂什么证券交易,恒生指数之类的话,但从学姐欣喜若狂的表述中她也能感受到股市行情一路看涨的大好形势,她也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为大家的利益出一把力了。 可是随着日子的一天天临近,杜雨君的电话越打越少,陈影珊开始慌了神,她打电话给杜雨君,杜雨君没接。这是怎么啦?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一种不祥的预兆涌上了心头,但她仍然坚信杜雨君是绝对不会骗她的。 杜雨君是怎么啦? 这几天她正焦头烂额地满大街地寻找那个操盘手呢,可那个操盘手却人间蒸发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杜雨君坐在街头嚎啕大哭,完了,一切都完了! 前几天,操盘手还给她打电话,说她的50万已经被炒到了80万了,所有的形势都在朝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在发展,不出10天,100多万到手是轻而易举的事了。他让杜雨君再耐着性子观望上几天,一定会捧上一个大满贯的。 可几天后,操盘手的手机打不通了。 杜雨君本想着让他把资金撤出来,见好就收吧,可对方从此停机。这还不要了杜雨君的命啊,她发疯似地到处寻找,在操盘手所工作的证券交易所,对方很明确地告诉杜雨君:你所说的那个操盘手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离开,他现在卖车卖房债务缠身,已经去外面躲债去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完了,彻底完了!杜雨君瘫坐在地上,天眩地转,一头栽了下去。 在医院里昏睡了一天一夜,醒了过来,眼前灰蒙蒙地一片,杜雨君感觉到了世界末日的来临。还剩最后的3天时间了,这钱怎么还上?怎么向陈影珊交代啊?悔不当初,自己的发财梦把朋友都给害了啊。 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慢慢地移向了窗口,看见楼下如火柴盒大小的汽车在奔流涌动,她想,飘下去吧,这样所有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天刚朦胧亮,隔壁床上的几个病人还在睡梦中打着酣,杜雨君悄悄地爬上了窗台。一股刺骨的凉风迎面吹来,杜雨君打了一个寒颤。窗台上的晨露有些打滑,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了上面,不敢往下望。 神啊,请赐予我力量吧。我只要轻轻一跃,就可以得到解脱。永别了,我深爱的韩枫;永别了,我的老母亲;永别了,我的好姐妹;永别了,全世界! 杜雨君努力闭上双眼,耳畔的风声还在呼啸,她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跳还是不跳?“一、二、三”,杜雨君的脚下一打滑,一只拖鞋直掉了下去,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啊!”杜雨君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可怕了!她双手紧紧抓住窗框,一屁股坐在了窗台上。不,我的生命不能就这么消失,这么轻如鸿毛地飘下去,岂不便宜了那个骗人的家伙。我死了,陈影珊还不是一样脱不了关系?不,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那个千刀万剐的操盘手找到。想到了这里,杜雨君一个猛子跳了下来,走出了病房。 是杜雨君主动给陈影珊打的电话,让她下午到珏兰花园的宿舍等她。陈影珊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以为杜雨君肯定会带来好消息。 下午,陈影珊没有上班,特意煮了一壶雀巢咖啡等着杜雨君。 杜雨君准时来到。 “呵呵,姐姐,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吗?”陈影珊开门见山。 “看你急的,你这咖啡不是为我煮的吗?你得先让我品品才是啊。”杜雨君掩藏起内心的忐忑,故意把语气表现得轻松些。 “好的,我就知道我的好姐姐办事情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陈影珊倒了一杯咖啡,加进去一块方糖,用小匙搅了搅,一股香气立马漫溢开来。 “请吧,好姐姐。” 杜雨君端起咖啡,并不急于说话,她绕着屋子开始打量了起来。陈影珊心里觉得好笑,这位学姐什么时候开始学着卖起关子,拿起架子来了? “影珊啊,你现在的生活条件真得不错。你真是有福之人啊。” “姐姐,瞧你说的,我的福气还不都是姐姐们给的吗?” “对了,你和柳总的关系怎么样了?”这是杜雨君现在最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什么,什么关系?不就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呗。” “哎,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柳文军眼前的大红人,他对你是言听计从的吧?” “没有,姐姐取笑我了。” 杜雨君背对着陈影珊站在书架前,随手抄起一本书,翻了翻,书里飘出了一张纸。定睛一看,正是那张由她亲笔书写的借据。 杜雨君很快拾起那张字条塞进了口袋,把书放回原处。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柳总配你,年纪是大了点喔。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遇上了什么麻烦,柳总会不会帮你?” “会的,他人很好,他也一直很器重我的。”陈影珊有点纳闷,杜雨君今天真是罗嗦,正经事只字不提,说话还总是跑题。 她真是急了,“姐姐,你就别兜圈子了,昨天柳总还在问我注册新公司的手续办好了没有,我还在打着马虎眼,现在时间就要到了,到底情况怎么样了嘛?” “影珊——”杜雨君带着哭腔扑通一声给陈影珊跪下,接连着磕了三个头。 陈影珊被吓了一大跳,刚才还是好好的啊。这是怎么了? “影珊,你打我吧。那50万全部被人骗走了。” “什么!?”陈影珊尤如晴天霹雳,险些被震晕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啊,50万块钱全部被那个混蛋骗走了。影珊,现在怎么办啊?我找不到他了,他卷款潜逃了,我,我真罪该万死啊。”杜雨君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一个劲地煽自己耳刮子。 天啦!倾刻间天就蹋了下来了,天崩地裂,万箭穿心。完了,一切都完了!陈影珊傻傻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出声。 “影珊,影珊,你怎么了?别吓我。”杜雨君被陈影珊的样子吓坏了,她拼命摇晃着陈影珊的双臂,发疯般地喊叫。 陈影珊突然扬起手臂,对着杜雨君的脸就是一巴掌。 两个人僵持着,怔了老半天,一起痛哭失声。 “我发誓要找到那个王八蛋,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杜雨君狠狠地说道。 “可是我怎么办?我怎么交待?”陈影珊恍恍惚惚地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心里的恐惧像恶魔一样缠住她,她彻底崩溃了。 “影珊,你醒醒,你清醒一点啊,现在只有柳文军可以救我们,你去求他。去求他啊。” 陈影珊像块木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第二十七章 天塌下来了 张博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露面,陈影珊以为他没脸再出现了,所以就打了个电话给张博,想宽慰他,并告诉他柳文军不会记他的仇了。 手机打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听。陈影珊干脆把电话打到了博军广告公司,是前台一个文员接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张博在吗?” “不在。” “那请问张小军在吗?” “也不在。” “请问他们去哪啦?为什么手机都打不通呢?” “两位张总回老家去了,他们的父亲病危正在医院抢救。” “啊?”陈影珊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心里不免也担心了起来。 几天没有张博的消息,陈影珊心里空洞洞的。她知道张博借酒装疯打人的真正原因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的,张博早就对柳文军看不顺眼了,他觉得柳文军纯粹就是一个暴发户,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平时满嘴的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从第一天跨进玉轮公司起,张博就认定柳文军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他没有想到会在玉轮碰见陈影珊。生意归生意,玉轮公司也确实关照了博军公司的很多生意,但私下里张博也听到了有关柳文军的不少传闻。生意人嘛,特别是像柳文军这样单身而且又有钱的男人,不免会到处去拈花惹草,他玩弄女人的劣迹在业内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他柳文军玩谁张博都可以不管,但如果他敢对陈影珊图谋不轨,张博肯定会杀了他。 张博终于给陈影珊回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这段时间忙,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见谅。” “没事,你父亲怎么样了?” “刚过了危险期,还在监护病房。” “哦,你一定很辛苦吧?你自己也要保重啊。” “知道,我一直想对上次的事向你道歉,我太冲动,不该让你难堪的。” “没关系,我打电话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柳文军不会生你的气。他一直很欣赏你的才气,他认为年轻人喝多了酒做事有点出格,还是可以原谅的。”陈影珊实话实说,站在她的立场她就是这样理解的。 “他柳文军生不生气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怕你上了他的当,他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太多,我怕他伤害你。” 张博说的是真心话,宴会当天他虽然是喝了很多酒,但那一刻他是清醒的,他早就想揍那小子了。 陈影珊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感激张博对她的这一片深情厚意,但又感觉张博对柳文军的偏见也未必太严重了。就拿张博的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拳来说,正是因为他对柳文军的偏见造成了他的极端行为。柳文军对待陈影珊一直都是文质彬彬,没有一点出格的地方,反而还在各方面处处关心她,提携她。可张博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这一点上,张博肯定是要检讨的。事后,柳文军不但没有和他计较,反过来还宽慰他,这等胸襟是非凡人所不能比的。 她陈影珊又不是张博什么人,张博也未免管得太宽了点,虽说也是一番好意,但从陈影珊看来,有时候过度的关心也会让人觉得束缚,也会物及必反的。 但事实证明张博是对的,这是后话。 柳文军是何许人也?他在商场叱咤风云几十年,什么没见过?但真正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这么下不来台的事还是头一回碰到。多年来他一直被冠以市十佳民营企业之首,届届作为市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给政府提交议案,这自然也堑定了他在远州市不可动摇的权力和地位。可张博,这乳嗅未干的毛孩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想,柳文军会轻饶了他吗? 暗地里,柳文军派人去调查张博的所有底细,很快,相关资料传回到了他的耳朵里:张博,1976年生,大专毕业后在南京某炮兵部队服役4年,来远洲之前已有妻室,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人寿保险公司做业务代理;也就在这期间和陈影珊得以认识。 柳文军在心里暗暗冷笑,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代陈世美,想和他争女人,下辈子吧。 柳文军受辱,无形中让陈影珊对他的好感增加了许多。外界也在评说,柳总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对两个小后生宽容,大度,足以有大将风范。陈影珊也开始主动给柳总打电话,询问一些有关新公司成立之类的事情,柳文军还是一句话,让陈影珊放手大胆地去干,天就是蹋下来了,由他柳文军顶着。 还真让柳文军给说中了,天真得就要蹋下来了。 转眼间,20多天过去了,杜雨君那里还是没有消息,陈影珊坐不住了。刚开始的时候,杜雨君还总是打电话给她,向她汇报资金投入股市的一些情况,虽说陈影珊根本就听不懂什么证券交易,恒生指数之类的话,但从学姐欣喜若狂的表述中她也能感受到股市行情一路看涨的大好形势,她也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为大家的利益出一把力了。 可是随着日子的一天天临近,杜雨君的电话越打越少,陈影珊开始慌了神,她打电话给杜雨君,杜雨君没接。这是怎么啦?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一种不祥的预兆涌上了心头,但她仍然坚信杜雨君是绝对不会骗她的。 杜雨君是怎么啦?这几天她正焦头烂额地满大街地寻找那个操盘手呢,可那个操盘手却人间蒸发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杜雨君坐在街头嚎啕大哭,完了,一切都完了! 前几天,操盘手还给她打电话,说她的50万已经被炒到了80万了,所有的形势都在朝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在发展,不出10天,100多万到手是轻而易举的事了。他让杜雨君再耐着性子观望上几天,一定会捧上一个大满贯的。 可几天后,操盘手的手机打不通了。 杜雨君本想着让他把资金撤出来,见好就收吧,可对方从此停机。这还不要了杜雨君的命啊,她发疯似地到处寻找,在操盘手所工作的证券交易所,对方很明确地告诉杜雨君:你所说的那个操盘手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离开,他现在卖车卖房债务缠身,已经去外面躲债去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完了,彻底完了!杜雨君瘫坐在地上,天眩地转,一头栽了下去。 在医院里昏睡了一天一夜,醒了过来,眼前灰蒙蒙地一片,杜雨君感觉到了世界末日的来临。还剩最后的3天时间了,这钱怎么还上?怎么向陈影珊交代啊?悔不当初,自己的发财梦把朋友都给害了啊。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慢慢地移向了窗口,看见楼下如火柴盒大小的汽车在奔流涌动,她想,飘下去吧,这样所有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天刚朦胧亮,隔壁床上的几个病人还在睡梦中打着酣,杜雨君悄悄地爬上了窗台。一股刺骨的凉风迎面吹来,杜雨君打了一个寒颤。窗台上的晨露有些打滑,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了上面,不敢往下望。 神啊,请赐予我力量吧。我只要轻轻一跃,就可以得到解脱。永别了,我深爱的韩枫;永别了,我的老母亲;永别了,我的好姐妹;永别了,全世界! 杜雨君努力闭上双眼,耳畔的风声还在呼啸,她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跳还是不跳?“一、二、三”,杜雨君的脚下一打滑,一只拖鞋直掉了下去,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啊!”杜雨君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可怕了!她双手紧紧抓住窗框,一屁股坐在了窗台上。不,我的生命不能就这么消失,这么轻如鸿毛地飘下去,岂不便宜了那个骗人的家伙。我死了,陈影珊还不是一样脱不了关系?不,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那个千刀万剐的操盘手找到。想到了这里,杜雨君一个猛子跳了下来,走出了病房。 是杜雨君主动给陈影珊打的电话,让她下午到珏兰花园的宿舍等她。陈影珊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以为杜雨君肯定会带来好消息。 下午,陈影珊没有上班,特意煮了一壶雀巢咖啡等着杜雨君。杜雨君准时来到。 “呵呵,姐姐,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吗?”陈影珊开门见山。 “看你急的,你这咖啡不是为我煮的吗?你得先让我品品才是啊。”杜雨君掩藏起内心的忐忑,故意把语气表现得轻松些。 “好的,我就知道我的好姐姐办事情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陈影珊倒了一杯咖啡,加进去一块糖,用小匙搅了搅,一股香气立马漫溢开来。 “请吧,好姐姐。” 杜雨君端起咖啡,并不急于说话,她绕着屋子开始打量了起来。陈影珊心里觉得好笑,这位学姐什么时候开始学着卖起关子,拿起架子来了? “影珊啊,你现在的生活条件真得不错。你真是有福之人啊。” “姐姐,瞧你说的,我的福气还不都是姐姐们给的吗?” “对了,你和柳总的关系怎么样了?”这是杜雨君现在最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什么,什么关系?不就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呗。” “哎,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柳文军眼前的大红人,他对你是言听计从的吧?” “没有,姐姐取笑我了。” 杜雨君背对着陈影珊站在书架前,随手抄起一本书,翻了翻,书里飘出了一张纸。定睛一看,正是那张由她亲笔书写的借据。 杜雨君很快拾起那张字条塞进了口袋,把书放回原处。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柳总配你,年纪是大了点喔。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遇上了什么麻烦,柳总会不会帮你?” “会的,他人很好,他也一直很器重我的。”陈影珊有点纳闷,杜雨君今天真是罗嗦,正经事只字不提,说话还总是跑题。 她真是急了,“姐姐,你就别兜圈子了,昨天柳总还在问我注册新公司的手续办好了没有,我还在打着马虎眼,现在时间就要到了,到底情况怎么样了嘛?” “影珊——”杜雨君带着哭腔扑通一声给陈影珊跪下,接连着磕了三个头。 陈影珊被吓了一大跳,刚才还是好好的啊。这是怎么了? “影珊,你打我吧。那50万全部被人骗走了。” “什么!?”陈影珊尤如晴天霹雳,险些被震晕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啊,50万块钱全部被那个混蛋骗走了。影珊,现在怎么办啊?我找不到他了,他卷款潜逃了,我,我真罪该万死啊。”杜雨君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一个劲地煽自己耳刮子。 天啦!倾刻间天就蹋了下来了,天崩地裂,万箭穿心。完了,一切都完了!陈影珊傻傻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出声。 “影珊,影珊,你怎么了?别吓我。”杜雨君被陈影珊的样子吓坏了,她拼命摇晃着陈影珊的双臂,发疯般地喊叫。 陈影珊突然扬起手臂,对着杜雨君的脸就是一巴掌。 两个人僵持着,怔了老半天,一起痛哭失声。 “我发誓要找到那个王八蛋,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杜雨君狠狠地说道。 “可是我怎么办?我怎么交待?”陈影珊恍恍惚惚地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心里的恐惧像恶魔一样缠住她,她彻底崩溃了。 “影珊,你醒醒,你清醒一点啊,现在只有柳文军可以救我们,你去求他。去求他啊。” 陈影珊像块木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第二十八章 陈影珊入狱 陈影珊出事了,玉轮公司的财务部长向检查机关报了案,陈影珊被刑事拘留。 柳文军实在搞不懂,不应该啊,陈影珊要用钱完全可以向他开口,没有必要去挪用公司帐面上的50万资金,这是要坐牢的呀。柳文军相信这里面一定有隐情,就凭他对陈影珊的了解,她断然是不会这般草率和不计后果的。 财务部长很是洋洋得意,她觉得自己为公司扫除了一个大内奸,董事会还不知道要怎样表彰她呢。玉轮公司上下下下象开了锅的热水,冒着泡得沸腾了起来。一时间议论纷纷,有关陈影珊的谣传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 员工中逐渐分成了两派势力,其中以财务部长为首的一些大姑娘,大姨妈们开始喋喋不休地诽谤起陈影珊,她们平时看着陈助理的风光一直就有气憋着没处发,倒也不是陈影珊不会做人,只是这帮姨娘们的嫉妒心太强,见不得后来者居上,看着陈影珊小小年纪就扶摇直上,两年的光景就爬到了她们的头顶上,姨娘们的怨气这下可要一吐为快了。 还有一部分人,却对陈影珊是心怀同情的。和陈影珊同在珏兰花园宿舍里居住的小姐妹们这几天心情特别沉重,难过得几天都睡不好觉。她们不相信陈影珊是那种人,平日里的陈助理和她们亲近得就像亲姐妹一样,如今宿舍里突然少了她的身影,大家都非常不习惯。 最难受的就数杜雨君了,她犯下了滔天大罪,害得陈影珊进了监狱。她手里拿着那张偷回来的借据,愧疚地用脑袋拼命往墙上撞,鲜血顺着额头汩汩地往外涌,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让陈影珊蒙受不白之冤,于心何忍?可如果让我去顶替陈影珊,去自首,我必将会是死路一条。怎么办?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去找那个骗子算帐呢,这口气不咽下去,我誓不为人。对,去找柳总,柳总一定帮得上忙的。杜雨君想到这里,眼前一亮,随手把手中的借据撕了个粉碎。 柳文军对于不速之客不感兴趣,他心乱如麻,整天在想着陈影珊的问题,越想越不通。难道是他柳文军看人看走了眼?这么一个纯洁善良的好姑娘怎么就身陷囹圄了呢?事情的经过和原因到底是什么?都半个多月过去了,检察部门怎么还没有搞出个所以然来?陈影珊在那种环境下该受多大的苦啊。 杜雨君是直闯进柳总办公室的,两个保安喘着粗气硬是没有拦住。 “柳总,我是陈影珊的朋友,我有急事找你。” 柳文军抬眼。眼前站立的一个姑娘,秀眼圆瞪透着一股子泼辣劲,额头上包着一层纱布,还可以看见鲜血在不断地外渗。 “你?——”这姑娘的样子太奇怪,陈影珊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个朋友,没听说过啊。 “我叫杜雨君,是陈影珊的学姐,更是好朋友。” “哦”柳文军隐隐约约记起,陈影珊是曾经对他提及过她在远州市有两个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其中就有一个叫什么君的,可能就是她了吧。 “你有什么事?” “柳总,你一定要救救陈影珊,她是无辜的。”杜雨君的眼泪断了线似地掉了下来,头上的鲜血倾刻间浸染了整个白纱布。 “哎呀,姑娘,别急,慢慢说。”柳文军拿起桌上的电话叫了一个人进了办公室。 来人手捧药箱,很熟练地帮杜雨君重新包扎好伤口,退了出去。 “姑娘,你慢慢说,如果有可能,我是很愿意帮忙的。” 杜雨君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向柳文军全盘托出,除了没有提及到那张借据,她声泪俱下地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们都被骗了,是我,是我害了陈影珊,是我罪不可赦。柳总,你就让警察来抓我吧,影珊实在是太冤枉了。” 柳文军听完了所有的叙述之后,心里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看了看杜雨君,问道:“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撞的,我恨不得撞死自己。”杜雨君这句话倒是真的。 柳文军沉默了,今天他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撼的故事。这三个好姐妹之间的友情竟然到达了这样一种地步,而陈影珊在这半个月的口供中一点都没有提及到杜雨君这个人,她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罪责。 “柳总,我求求你,你救救陈影珊吧。哪怕是用我去换她都行啊。都是我财迷了心窍,害得她无辜坐牢,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杜小姐,你别着急,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肝胆相照,两肋插刀。没想到,你们这一帮纤弱女子却有这等侠义心肠。这倒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自愧不如啊。放心吧,陈影珊会没事的。” 柳文军是打心眼里感动,本来他还愤愤地在生陈影珊的气,现在心里却由然升腾起一丝敬佩和尊重。陈影珊挪用*公款当然不对,但有一点柳文军是感到欣慰的,至少她不是为了私利。把朋友利益放在自己利益之上的人绝对是个义气冲天的人,虽然方式上不对,但这等侠肝义胆也是足以让人敬佩万分的。 就冲着陈影珊的一副傲骨,柳文军也要把她给捞出来。 晨曦微露,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把陈影珊从睡梦中惊醒,她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好象是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吧。这是一个监仓,里面到处弥漫着发霉的气味,墙角处的一个盛满尿液的马桶正噬谑着散发着熏人的恶臭。其他的人,也正懒洋洋地从床铺上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诅咒着什么。 陈影珊有些不舒服,胃里面翻江倒海地折腾着,这几天她根本就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她明白自己是彻底地完了,自己的余生就要在监仓里度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她卷缩在屋子的一角,浑身发抖,冷汗直冒。她不知道这种日子到哪一天才是个头,她仿佛滑进了一个沼泽地里,根本就没办法动弹。 进拘留所的第一天,她被两个女警带进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随着监仓铁门重重一关,屋内所有的人都从床铺上坐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陈影珊出来!”门外有人喊,铁门被打开,一位女警站在门口。 陈影珊知道又到了审训的时间了,自从进来了之后,警察们就不分黑夜白昼,不厌其烦地轮番提审她,问得都是同样的问题,她回答得也都是同样的答案,但似乎每次都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好象非要问出个惊天大案来才肯罢休。 又是审训室,空荡荡地只有一张桌子,两个警察坐在桌子的背后。 陈影珊在他们的对面坐定,其中一个警察拧开台灯,强光直射到陈影珊的脸上。 “陈影珊,你挪用*公款的意图是什么?” “用来炒股。” “胡说,我们到证券市场去调查过,根本就没有以你的名字开的帐户户头。你在撒谎!” 陈影珊沉默,她能说什么?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这50万的资金到底是以杜雨君的名字开的户还是以那个操盘手的名字开的户。就算是以杜雨君的名字开的户头,可是现在所有的钱都已经没有了,再把杜雨君的名字供出来,事情也不会有什么转机。要下地狱就她一个人下吧,钱是从她的手中流走的,怨不得别人。 “陈影珊,说话。”警察等得不耐烦了,他重重地一拍桌子。厉声道:“陈影珊,你不要顽固不化,审训了你这么多次,你就是不说实话,你当法律是儿戏吗?你这种态度是要被严厉处理的。” “我没法解释。”陈影珊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但她还是那一句。 “你说,现在这50万到底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被一个操盘手给骗了,他携款潜逃了。” 两个警察显然是被气坏了,这个小姑娘在编故事吗?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斯文端庄的姑娘竟会这样冥顽不化。她只是一个劲得在哭,口供却是一点也不改。 这已是连番审训的第六天了,他们每隔三个小时提审她一次,警察轮着番地更换人马进行疲劳攻略,陈影珊整个人被折磨得变了形,已经虚脱得不成样子了。可是,她的口供一直就不曾变过。 警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又去寻思别的法子让陈影珊开口。 一回到监仓,陈影珊就病倒了。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床前朦朦胧胧地站着几个人。 “影珊,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帘,随即有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她。 陈影珊努力睁开眼睛,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三个人。杜雨君把头埋在床沿上早已泣不成声,米儿也跟在一旁直抹眼泪,只有柳文军正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 陈影珊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眼里象冒了火似得火烧火燎。浑身散了架,根本就使不上劲。 “小陈,你别动,现在好了,没事了。”柳文军面无表情,心里却翻云覆雨自责地厉害,短短地半个多月,这个水灵,活泼的小姑娘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这可不是柳文军所能预测到的。他不明白,陈影珊在出事前完全有时间来向他说明情况,寻求帮助的,可她为什么没有这样做?仅仅就因为她骨子里的那股倔劲?倔强到宁愿遭遇牢狱之灾也不屈膝向他开口?她应该明白柳文军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柳文军这半个月来一直很矛盾,50万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要有他介入这完全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但他不明白陈影珊的用意何在?是他柳文军瞎了眼看人看走了眼?还是另有隐情?他生气陈影珊在没有任何预兆的前提下,就私自挪用*了公款,这明摆着是没有把柳文军放在眼里嘛。如果陈影珊开口向他本人借这50万,柳文军二话不说,一定会借给她,可公款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这也不好向董事会交代啊。 也正是柳文军这犹犹豫豫的一段日子里,陈影珊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当得知事情原委后,柳文军马上自己掏腰包给公司账上补齐了50万,同时征得董事会同意,撤消了对陈影珊的起诉。 看到柳文军,陈影珊的眼泪“哗”得一下子开了闸,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一并涌来,再也忍不住了。病房里哭作了一团。 “别哭了,灾难已经过去了,柳总已经把事情摆平,你休养好身子就可以跟我们回去了。”米儿心里很难过,她是最后一个知道事情经过的人,她恨自己一门心思都钻到钱眼里去了,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关心一下陈影珊。两个姐妹为了攒钱给她交房钱,却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她自己也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杜雨君抓起陈影珊的手贴在脸上,“你打我吧,是我连累了你受苦,该坐牢的人是我啊。” 陈影珊摇了摇头,把目光移向了柳文军,她清楚她这一辈子打从这起就开始欠他的了。她的声音很微弱,柳文军伏下了身子。 “柳总,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傻丫头,你还真有一副侠骨心肠啊。大难临头也一个人扛着?我可真是羡慕你的朋友啊,你们这样肝胆相照真让人刮目相看。”柳文军用手刮了一下陈影珊的鼻子,接着说:“臭丫头,只有你没把我柳文军当朋友看。” 朋友?陈影珊苦笑了一下,这上下级的关系和朋友关系实在不好把握尺度,更何况挪用*公款就已经把自己陷入了不仁不义的境地,她又有什么脸面去和柳总去攀这个朋友的关系? “没事啊,刚才也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只要调养一段时日,很快就会康复的。到时再还我一个光彩夺目的白领丽人啊。” “是啊,是啊。我们影珊本就是一个坚强独立的人,很快就会重新振作起来的。”杜雨君紧接着柳总的话,这时她的心才稍稍安了一些,她完全看出来了,也许正是她的这一步险棋让柳文军得到了完全俘获芳心的机会,陈影珊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不可能对柳文军无动于衷的,杜雨君的推波助澜注定会起决定性的作用。 “影珊,这次多亏了柳总,你都不知道,柳总这半个多月来头发都为你熬白了。你在里面受苦,他在外面受苦。哎,真是难为你们哟。” 柳文军听杜雨君这般讲,很淡然地笑笑。“小杜啊,影珊不来找我,你却早该来找我了,否则事情也不会拖到今天啊。” “是,是,是我的不是。”杜雨君一个劲地点头。 杜雨君和米儿一起扶着陈影珊斜靠在了枕头上,柳文军递过来一杯糖水,陈影珊一饮而尽,心里立刻舒坦了许多。杜雨君悄悄地拉了拉米儿的衣角,使了个眼色,两人相继离开了病房。 柳文军在床沿边坐下,用手抚了抚陈影珊纷乱的头发,端详了良久,痛惜得一塌糊涂。刚才碍于有人在场,他强忍着不让自已情绪失控,这会他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扬手给自己重重来了一个嘴巴子。 “柳总,你——”陈影珊吓了一大跳,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柳文军流了泪。 “影珊,我真糊涂啊。我早就该想到你一定是有隐情的,可是我还是怀疑你,让他们把你抓了进去。” “柳总,犯了法就是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我这是咎由自取。你这么信任我,我还做出对不起公司利益的事,我是罪有应得。” “影珊,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信任你,你也该信任我才对,以后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先和我商量,好吗?”柳文军的语气柔和温婉,“你还年轻,不知道世事险恶,一旦掉进了陷阱里,想翻身都难啊。” 陈影珊瞪着一双惊慌未定的大眼睛,静静地听着。柳文军把陈影珊揽进怀里,坚实有力的臂膀让小姑娘踏实了许多,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安详而宁静,在柳文军的喃喃细语中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