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不弃红尘》 第一章 红尘万般,皆是梦幻 北风凉,草青黄,人未央,雪茫茫。 这是从古传到今的歌谣中的一句,唱的是莽莽大陆之上的北疆之地。 北疆之地,辽阔无比,却荒凉至极,常年肆虐着刺骨的风。但就是在这荒凉土地之上,却坐落着一座极为古老的城池,城墙上,饱经风霜,布满岁月的刮痕;城门口,两扇宏伟的丹红色大门犹如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时刻睥睨着北疆之地以南,那肥沃富饶的土地。这座如巨龙一般盘卧着的城池就是北燕帝国的帝都--蓟州。 往日里,蓟州城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今日,街道之上却少有人影,无比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整座蓟州城,帝都当中的的禁军将整座城池戒严,不容许任何一个人进出。 而在蓟州城外的校武场上,数万北燕帝国的将士集结于此,个个是铠甲银翎,精神抖擞,英姿飒爽。于点将台上,手捧圣旨的皇帝贴身太监苏礼,正在向将军台下跪着的几位大将宣告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沧州兵变,祸国殃民,朕日夜不能寐,故敕武王慕容洛即日率十万虎威军,即日前往沧州,剿杀叛贼。封慕容洛为大元帅,韩京为副帅,着马步云、肖世玉、令丘云、黄严为战前将军,即日出征。钦此。” “儿臣接旨。”“末将接旨。”北燕皇帝的五儿子慕容洛,与出征的诸位大将应承道,背后数万将士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 沧州城,距离蓟州城数千里,早已是满城戒严。城中一座豪华的府邸,正是沧王府,全府上下兵戈整肃,沧王慕容裕正在点将,准备迎战京城来的官军。 “诸位,本王本是庶出皇子,毫无争功夺利之心,被父皇封至沧州,只想整治沧州,恪守一方,不愿多惹事端,怎奈那几位皇兄皇弟仍不欲放过本王,父皇更是年老昏聩,听信谗言,现派大军前来剿杀我等,本王不愿做待宰的鱼肉,只得举起战刀,诸君可愿随我一战?可愿杀出一片天地?”沧王慕容裕热血慷慨的宣扬道。 “臣等愿随王爷。”下方诸位副将声嘶力竭的吼道,情绪都十分的激动,虽前方有万丈沟壑,愿随君共赴黄泉。 随后,整个沧州城进入备战状态,全城戒严,沧王手底下的五万沧州军分散在城池各处,严阵以待朝廷大军的到来。 三日后,朝廷十万大军兵至沧州城,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沧州城内外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在三月之后,沧州的战报由快骑传入蓟州城皇宫中,: “沧州叛乱已被平息,沧王慕容裕被擒,沧王府其余人等全部羁押等待陛下发落,沧王手下五万叛军全部被剿杀。” …… 帝都蓟州城,是北燕最为繁华的地方,几百年来,南方的丝商,北方的牧民,东海的盐商,全都在这处地方落脚,久而久之,这座城就变成北方大地最繁华的地方。在这座古城里,流传着一首歌谣:北方有龙城,天地气运生;城中有一楼,往来逍遥人。 这首歌谣不仅仅在这古蓟州城里被人们广为传唱,甚至于在北疆之地,都是颇为流传。歌谣里前两句说的是蓟州城是北燕皇城所在,皇家气运所在,是权威的象征。后面两句是说的蓟州城一绝,就是蓟州城中央的醉仙楼,醉仙楼有一绝,就是它的美酒醉仙酿,凡是来过蓟州城的人都是想要去醉仙楼品一品醉仙酿的,不然就是白来蓟州城,当然了,这胜似仙品的醉仙酿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轻易品尝到的。 醉仙楼的醉仙酿,顾名思义,以其楼给此酒取名,或者也可以说以此酒给楼命名,总之,不重要了,因为来此地的,都是为了能够一品那快活似神仙的醉仙酿的。 但是,醉仙楼每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可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一美酒的,醉仙楼位居蓟州城,北燕之国的皇城,且位置也是几近皇家中心,故而醉仙楼每日会有着来自天下各地的不同人物和消息,所以,皇城里的很多人无论是有事还是无事,皆会前来这醉仙楼坐一坐,探一探来自四方的消息。 关于这醉仙楼的背景,却是无一人知晓的,就算是北燕皇室却也是丝毫不知,所以,最终天下之人只得是将其谣传成江湖势力,武林门派罢了,但是没有人可以去挑战这醉仙楼的权威的,因为有人试过,不过最后死的很惨,有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那么便是永远都不会再有第四次了。 就是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看似烟花柳巷之地,每日却是有着诸多蓟州城的王侯将相前来,外表上,醉仙楼似乎是一个酒楼,但是,也是一个除了蓟州城皇宫外,另一个都城权贵最多的集中地。 在醉仙楼里,还有一群很奇特的人,那就是鼎鼎有名的醉仙楼三十六女魁,这三十六个女子皆是人间极品、聪慧机敏,她们屈居这里,不为卖身卖艺,只是端坐幕帘之后,每日回答前来醉仙酿的问客的三个问题,每一个女魁皆是如此,每一日只答三个问题,而问题则是由问客出价,价高者先,且问题可涵天文地理。 在北燕,鲜有一些问题是这些三十六女魁答不上来的,故而,这样奇特的女子又是为醉仙楼招引了更多的人前来,边品美酒边对话佳人,对那些富家子弟而言,岂不乐哉? 世间万物,以极致者为尊,北燕以蓟州城为尊,蓟州城繁华又以醉仙楼为尊,而这醉仙楼的三十六女魁当中呢,又以那排名第一的女子为尊,三十六女魁魁首的这位女子,其容貌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智慧更是胜比繁星、机敏伶俐,自然在众女子当中是为最出色的一位,同样是最受到那些慕名而来之人的倾力追捧。 世人皆谣传,这魁首女子并没有姓名,只有一个代号,为红尘姑娘,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最后世人只知她是红尘,并不知其真实姓名,不过也罢了,醉酒红尘,醉酒红尘,万般皆是梦。 ……. “哟,英王殿下您来啦,你是老规矩?还是?”醉仙楼里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胭脂水粉的中年女子摇着手中的团扇而来,脸上全然是陪笑的表情,甚是殷勤。 当然,此时在她面前站着的可是当今的英王殿下,大燕国皇帝的第三个儿子,也是十分得宠的皇子之一,在皇城里,掌管侍中寺,代治理全大燕的所有国家政务,可谓是权势滔天的,所以这醉仙楼的妈妈自然是要做到无微不至的。 “妈妈,按老规矩办吧,本王要见一下红尘姑娘,这是定金,还望妈妈安排。”英王十分谦虚的说道,手中拿着一枚金元宝,一脸笑意的对着这个醉仙楼的妈妈说道。 “英王殿下哪里的话啊,我这就给您安排,马上就可以见到红尘姑娘的,还请英王殿下青兰居候着。”这个打扮妖艳的中年女子接过英王的金元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嘴里也是不停的答应着英王的请求。 随后,有一小厮模样的人领着英王一行人去了二楼的青兰居,而那个中年女子则是去安排醉仙楼的三十六女魁的魁首红尘姑娘了。 第二章 英王询事,祸水东引 青兰居,是这红尘姑娘接待客人的地方,红尘姑娘在醉仙楼的地位可不是那些简单的女魁可比的,传闻,世间有女魁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少有红尘姑娘不知道的事情,由此可见,这位红尘姑娘的神秘。 而作为如此的头牌,醉仙楼自然是不会让什么人都可以接见红尘姑娘的,在偌大的北燕,也就寥寥几十人可以接见红尘姑娘,这些人莫不过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一般人是连红尘姑娘的影子都是见不到的。 很快,青兰居的内室就有了动静,而此时,英王就端坐在青兰居的正室当中,耐心的等待着,不停的品着香茗,一点都是不着急。 “英王殿下,又来我这简陋之地品茗,看来英王殿下的政务并不是很忙啊。”此时,一道十分甜美清脆的声音传出来,而伴随着声音出现的则是一个霓裳轻舞,身形轻盈的白衣女子,女子脸上蒙着面纱,见不得真实容貌,但是此女子一出,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黯淡了,世间唯有此女子罢了。 英王也是心中一叹,此女子只应天上有啊,但不知其真实面貌,若得一看,此生无憾啊,事实上,英王来过很多次了,一旦英王在政务上遇到一些疑难,那么他就会来此询问红尘姑娘,以此寻求解惑,但是就算是英王来过这么多次,但是都是没有一睹这红尘姑娘的容貌,即便他在这蓟州城当中权势滔天,也是并不能强迫红尘姑娘做什么她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英王的心中也是颇为遗憾的。 “红尘姑娘又在取笑本王了,本王哪次来,不是为了向姑娘请教疑难的,哪次不是为了能够一睹姑娘芳容的,奈何红尘姑娘一直不应允罢了,倒是本王落得自讨没趣了。”英王毕竟是权势在手的皇子,很快就把心态调整过来,玩笑似的跟眼前的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说道。 红尘姑娘早就习惯了英王如此脾性,自然是没有生气,又是出语道,“英王殿下,身为皇子,身边哪里会缺少美女,岂会在意我这一介素衣呢,英王殿下就莫要再取笑红尘了。” “但不知今日英王殿下前来,是想问什么呢?红尘定为殿下解惑。”红尘作为醉仙楼的魁首,自然是聪慧无比,知道与英王若是如此纠缠无意,故而直接跳转话题到英王为何来此。 而身为皇子的英王如何不明白,只得是暗叹此女子的心思缜密,聪慧过人,英王自也不是矫情之人,于是便准备开始问一些事情。 “红尘姑娘,本王想问若是有一个屠夫,每天宰杀一头猪出来卖,但是他用了假的称来称取猪肉,给每个来卖肉的人谎报了重量,最后,一天只卖出去半只猪,剩下的半头猪则是留用第二日,最后,这个屠夫被人举报给了市令,红尘姑娘,你说市令会如何处置这个屠夫和举报之人呢?”英王说完,慢慢的品了一口香茗,静静的等着红尘姑娘的答复。 对面的蒙纱的红尘姑娘微微沉思,随后,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视那英王殿下,清脆的说道。 “英王殿下,红尘认为,这个屠夫私自藏下猪肉,缺斤少两,这自然是死罪,犯了欺诈罪,若是这市令不昏庸,那么自然是会对其进行相应的惩罚,但是,若是市令不仅仅是不昏庸,而且是极为清廉严厉之人,那么市令就会去核查这件事情的原委,得到确切的证据后方才动手的,至于那个举报之人,若是被这个清明的市令知晓以后,最多就是赚一些银两,日后也是难以再亲近市令的,如此小人,谁留着都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当然,如果这个市令是个昏庸无能之人,那么不仅屠夫要死,恐怕就连那个举报之人都是得不到任何的好处的。” 蒙着面纱的红尘姑娘很快的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从两个不同的方面说了这件事情的处理,英王也是听得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心里深以为意,十分赞同这红尘姑娘所说的。 “红尘姑娘,本王还想问,若是这个举报之人的背后是另外的一个屠夫指使的,而这个市场上只有这两个屠夫,那么对于另外一个屠夫是否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着呢?”英王又是问道。 红尘姑娘淡淡一笑,“英王殿下,你说呢?若是只有两个屠夫,你说那个市令会不会经由举报之人查到屠夫的身上呢?而且就算是举报之人打死不说,拒不承认,难道市令就不会怀疑另外一个屠夫吗?因为只有除掉了与自己的有着十分明显利益争端的人,另一个人才是最大的受益者的,英王殿下应该能明白这样的道理的。” 英王若有所思,此时的眼神飘得很远,似乎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是很快的就是回过神来,朝着对面的红尘姑娘拱手道,“多谢红尘姑娘,本王的问题问完了,附中还有事,本王这就告退,下次再来与姑娘把酒畅谈了,告辞!” 英王一行人很快就出了醉仙楼。 “看来,这大燕的天要变了!” 在英王一行人离去后,一直蒙着面纱的红尘姑娘淡淡的说了一句,谁都是不明白这样一句话的意义。 离开醉仙楼的英王,直接命令其身后的侍卫前往去传中书省的主书黄彦来英王府,此人是从七品官员,虽在中书省,却是英王的人,此时英王经由醉仙楼一行,心中已有决断,故而直接召黄彦来英王府议事。 很快的,这位名叫黄彦的中书省主书就来到了英王府上,此人生的贼眉鼠眼,一副天生的贱骨头样,似生来就是有着天生的奴才样。 英王此时端坐在英王府的大厅的王座上,此时其身上的皇子气息显露无疑,对着下首的黄痰说道,“黄彦啊,本王现在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你在中书省召集与你关系颇近的几人,一定是要背景干净,信得过的,告知他们沧王慕容裕要在沧州城起兵造反,等下本王会给你一些沧王征兵屯器械的证据,你要以偶然机会给他们看到,不能造成特意如此的,然后偕同这几位,一同于朝堂上向皇上呈禀,此事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还有你是中书省的人,自然在外人眼中,你就是……” “本王这次,一定要让沧王慕容裕无法翻身,这件事,你可办得到?”。 这个黄彦虽然人长得猥琐了一些,但是在这些关乎自己生存利益的问题上,还是能够做到极为认真的,尤其是对于自己的主子可谓是忠心的很,所以对于英王的安排,自然是毕恭毕敬的,保证完成英王殿下的交代。 随后,这个猥琐的黄彦就回去准备告发沧王慕容裕的事情了。 第三章 洞若观火,证据确凿 蓟州城,作为北燕的皇城,自是繁华无比,在蓟州城最富丽堂皇的地方,自然就是皇家权威所在的北燕皇室宫殿,一座座亭台楼阁,器宇轩昂,象征着这里是北燕的命脉,这里是天下人所尊敬和向往的地方。 但是,今日的宫殿里却是显得有些不太平,此时皇宫中的廷英殿,气氛压抑的可怕,尚书台、内务府等等各处管理皇家卷宗、国家卷宗的官员皆是汇集于此,不停的在翻阅着各种各样的卷宗和资料,并不断的整理归纳,争论声、吵闹声、阅卷声,在廷英殿里不断地回旋环绕,虽然如此,但是此时的整个廷英殿依旧显得十分的压抑。 “陛下驾到!”一声公鸭嗓般的嚎叫使得整个廷英殿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臣等恭迎吾皇!”所有在廷英殿的人,均是立刻放下自己手头的事情,跪伏在地,朝着踏进大门,身着皇袍的一个中年男子恭敬地称呼道,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北燕的皇帝慕容云。 “众卿起来吧,事情查的如何了?”这个眉目间都是透着丝丝威严的中年男子直接坐在了廷英殿最中央的宝座上,并且向下面的这些官员问道。 但是,此时在廷英殿的这些人都是没有说话,均是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有一人上前说话。 慕容云眉头一皱,似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没有查到什么吗?难道此事是无中生有的吗?有还是没有?李严,你说。” 慕容云见到下面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来说,于是只能是直接点人了,第一个点了尚书台的尚书仆射李严,李严平时是干什么的呢?就是负责所有的政令和检阅奏折的,也就是说李严本就是负责这些文书草案的。 身为臣子的李严此时并不想希望皇帝选中他,因为此时谁被选中,简直就是两难之地,因为接下来自己所要说话,的确很难,说不好就是直接掉脑袋的事情,但是既是皇帝发话了,所以李严不得不站出来。 “陛下,臣等经过三天不间断的翻阅,的确是查到了一些东西,三日前,中书省主书黄彦协同中书省的几位官员奏本说,沧王殿下在沧州城私造兵械,意图不明,并且有大范围的搜刮钱财,囤积粮草的迹象,臣等翻阅近几年的国库入账记录,的确查到了一些线索,但其中,尚有可疑之处,臣等不敢妄自决断,还请陛下圣裁。” “第一个线索,那就是在五年前,沧王殿下于我大燕邻国梁国秘密购进了一批铁器,并且是直接运送到沧州城,本是于尚书台没有记录的,但沧王殿下购进铁器的那个国家与我大燕使臣交接的时候,将这一笔交易记录上呈,故而辗转后,在尚书台有此一笔记录。” “还有一个线索,在三年前的一次人口普查卷宗里,有沧州城的下属官员上呈上来的沧州城的军士数额,不知道是否是疏忽还是其他原因,那一年上报的人数竟然比前一年多了一倍,但是两年前又是变少了,陛下,这三日,臣等也就查到了这两点可疑之处,还请陛下圣裁。” 李严条理清晰的向皇帝慕容云禀明了这三日来,诸位大臣查阅到的卷宗资料,说的很明确且圆滑,只是可疑,并没有说证据确凿。 慕容云的眉头紧皱,许久都是没有说话,在一侧的小太监的提醒下,慢慢缓过神来的慕容云,神情疲惫的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众卿,今日辛苦了,你们退下吧,今日之事,不要谣传,明日早朝再议。” 这一夜,北燕的皇城有些不太平,不停的有好几批人马从皇宫里趁着夜色出去,至于去向,无人知晓。皇城里的,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皇宫的一举一动,但是每一方都是按兵不动。虽然这一夜嘈杂,却相安无事。 次日,皇宫宣政殿,慕容云例行早朝,文武百官皆是到了,这里自然是有昨日于廷英殿议政的一些官员,这些人今日要看看皇帝的意思,这件事情如何处理? “早朝起,诸位大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慕容云身侧那有公鸭嗓般的太监赵信喊叫道,随后退守到慕容云身侧。 “陛下,臣有本要奏,北魏拓跋氏派遣使臣前来与我大燕交好,使臣已经到达蓟州城,臣已经是于蓟州城醉仙楼安排一处,给使臣暂住,不知皇上何日召见使臣?”一位尚书台的官员出列,向慕容云禀告道。 “既是交好,那让太子去处理吧,太子为储君,当为朕监国,这些事情就让他处理了,不然以后如何掌国啊。”慕容云淡淡说道。 “喏。”得到皇帝的肯定后,那位大臣就退下了。 “众卿还有事吗?没事,今日朝会到此吧。”慕容云有些不想在这儿待着了,因为他知道,若是那些直肠子提出来,恐怕今日是一个十分难解的局。 “陛下,陛下,臣有本要奏,臣要参沧州城沧王殿下,沧王殿下在沧州罔顾军纪,无视王法,肆意祸害百姓,近来竟然私造军械,意图不轨啊,还请皇上明察,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这出来的大臣是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唐穗,此时趴在地上,言语中十分诚恳。 “陛下,唐大人所言属实,臣附议!”又是一人站了出来,此人是侍中寺的人。 “陛下,臣等附议!”在其之后,百官里又是走出来五六个人,皆是义正言辞的附议刚刚唐穗的提议。 龙座上的慕容云眉头一皱,果然,前脚刚查出来沧王出事,后脚就有人在朝堂上落井下石,不过,这速度还真是快啊,慕容云都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快的动作。 “丞相啊,你如何看啊?”慕容云沉思后,看向百官之首的丞相杨彦伟。 杨彦伟,是上一任老皇帝留下来的人才,历任两朝的丞相,不论是德才,还是铁血手段,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 “回禀陛下,臣觉得诸位大人所言不虚,昨日内务府也是查出一些线索,各位大人既然有此一言,涉及到皇子的事情,陛下何不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理呢?” “老臣自然相信沧王殿下清者自清,那么即便是大理寺也不能任意冤枉皇子的,这件事情还要请皇上圣裁啊。”杨彦伟不得不说,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臣,这样说话,两方都是不得罪,毕竟事情交给了大理寺,那么事情就可控多了。 龙座上的慕容云脸色微变,但是没有说什么,看向下面的大理寺卿柳枫,“柳爱卿,此事就交由你们大理寺处理,十日之内,给我查清楚其中原委,退朝!”说完此话,慕容云一甩袖子,径直走下朝堂去了。 “臣等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诸位大臣躬身,异口同声的喊道,声音传响在整个宣政殿,透过这宣政殿,不断地飘向未知的远方。 第四章 宫深似海,沧州查案 …… “老丞相,老丞相,你刚刚在殿上倒是没有说出对沧王殿下此事的看法,现下旁下没有其他人,还望老丞相给学生说一说这其中的原委啊。”这刚出了宣政殿,杨彦伟还没走远,就有一个年轻的官员想要追赶上老丞相杨彦伟。 这位年轻的官员名叫张澜,没有做官前,是那北燕大学士杨琛的徒弟,而这杨琛是这老丞相杨彦伟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二人师从当时名震天下的大学士妙言,学成之后,一人进了仕途,在官场得志,平步青云;另一人则是沉浸于做学问,成为了名震北燕乃至于天下的大学士。 而这张澜就是杨琛的徒弟,而且是学有所成,随后经杨琛的举荐进了北燕官场,而因为其老师的缘故,所以老丞相杨彦伟这些年也是少不得提携的,所以当张澜喊住老丞相的时候,杨彦伟则是停步等了等。 “子文啊,你啊,都是为官这么多年,这点道理你还是看不懂吗?”待到张澜追赶上,杨彦伟才是踱步继续朝前走去,并且一边对其进行说教道。 张澜则是虚心受教,对于这位老丞相,张澜可是十分的敬佩的,不说杨彦伟和自己老师的关系,更多的是此人可是当今北燕的百官之首,张澜若是以后想要更上一层楼,必须是要攀上这棵大树的。 “老丞相,您说的道理,子文是知晓的,此事背后恐怕是有人要陷害沧王殿下,但是为何您要将沧王殿下此事交由大理寺进行处理呢?。”张澜当然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若是不明白,那么张澜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岂不是白当了。 杨彦伟淡淡一笑,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呵呵,子文啊,你还是不明白,这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或许这件事情的背后可不是简单的诬陷的。” 张澜脸色一变,老丞相杨彦伟看似说的十分轻巧,但是这话的背后的意义就要深得多了,一者就是指明了此次沧王私造器械的事情的谣传就是有人指使的,二者就是这背后,恐怕不仅仅是有一个人落井下石的,而且这恐怕不仅仅是诬陷,这件事情的背后的水深得很。 …… 皇家办事很快,处理沧王私造军械事件的圣旨片刻就下达到大理寺了,此事因为涉及到皇子,故而直接就是由大理寺卿柳枫亲自负责的,而且皇帝慕容云给了十日的期限,在十日之间,就要查清楚沧王私造军械、囤积钱粮是否属实。 大理寺是北燕设置的一个专门管理刑罚的地方,蓟州城里凡是犯法相关的事情,均是由大理寺办理,而这其中,尤其是以皇家的事情为重,所以换言之,也可以说,大理寺是皇帝设置专查皇家案件的机构。 而大理寺卿柳枫,此人年仅三十,凭借自己独特的判案手段和推理能力,如此年纪轻轻的就登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所以柳枫此人是深得北燕皇帝慕容云的信任的,此次沧王事件交给他来办,也是体现了慕容云对其的信任。 而且,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大理寺直属皇家,不牵涉夺嫡的相关事宜,所以沧王这件案子交给大理寺来办,无疑是十分合适的。 而柳枫接到案子的第一时间,就率领着手下大理寺第一护卫展鹏前往了沧王所在的封地沧州地界。 北燕皇帝慕容云有五个儿子,长子慕容宝,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次子沧王慕容裕,不过因其母亲身份卑贱,被分封在沧州地界,也就是被人告发私造器械的皇子;三皇子英王慕容恪,他是除了太子,其他几个儿子中最深得慕容云器重的,平日掌管国家事务,是太子最大的夺嫡对手;四皇子平王慕容殊,这是几位皇子里最不争不显的一位,在朝中管理的也是那些农业方面,无关国家政务的事情。 慕容云最小的儿子是武王慕容洛,这个最小的皇子尚武,从小就是习得一身本事,数十人都是无法近得其身,所以在朝中,是管理禁军的军务,值得一提,此皇子虽得皇帝慕容云器重,但却是有勇无谋,经常被人当枪使。 而此次轰动朝野的私造器械之事就是牵扯到了二皇子沧王慕容裕,此人的母亲是一位奴婢出身,身份低微,但因为怀上慕容云的儿子,母凭子贵,也是被皇帝封了兰妃,接进宫里,但毕竟贵贱有别,他们母子二人只能一年见一次面。 因为母亲的缘故,二皇子沧王一直是得不到慕容云的器重,也是几位皇子里唯一一位被安排在自己封地里做事的皇子。 就在蓟州城城里面因为沧王私造器械之事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沧州城却是一片安祥,丝毫没有意识到不久之后这里就会变成一片战场,一片废墟。 在城中的沧王府此时也是一片祥和,府里的数百个佣人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工作,鸡犬声不时的在府内响起,整个沧王府是一片宁和。 此时的沧王慕容裕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摆弄着昨日从他国来的商人手中买来的字画,字画很美,画的是一处池塘,里头有着一只野鸭正在悠闲的游动,在池塘边,满塘的杨柳轻轻飘动。 慕容裕似乎都是能够从字画上感受到这轻轻拂面的微风,这种感觉,这种享受,让慕容裕深深的陶醉在这幅字画里头。 “王爷,京城大理寺柳大人前来拜访,柳大人说与王爷有要事相商,不知王爷是否接见?”慕容裕有些皱眉,这样一道声音完全扰了自己的雅兴。 慕容裕也无心再看字画,回过身来,摆了摆手,“让他到大堂等我,本王收拾一番,随后就到。” …… 柳枫被沧王府的仆人带到了大堂,其护卫展鹏笔挺的站在他的身后,柳枫则是不断打量着沧王府的大堂,面带微笑,也不言语。 很快,沧王慕容裕就来了,刚刚因字画不开心的心情此时完全看不到,脸上满是笑容,若是不明事理之人,或许认为沧王对于柳枫的到来满心欢喜,实则其中意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柳大人,千里来到本王沧州地界,也不提前通知本王一声,好让本王准备准备啊,好为大人接风洗尘啊。”慕容裕也是一个老江湖,上来自然是满是嘘寒问暖的客气一番的,虽然自己心底恶心的不行。 柳枫一拱手,淡淡回应道,“沧王殿下,此次下官来的匆忙,所以未曾提前请教殿下,还请殿下恕罪,此次前来,下官是有要务在身,需要殿下配合我大理寺调查一件事情,不知殿下是否可行方便?” 慕容裕心里咯噔一下,蓟州城的人来他这沧州地界查案子,而且还是皇家专属机关部门大理寺,这里头就说明了很多东西,慕容裕突然醒悟,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的,自己还需要好好应对一番的。 这也就是片刻时间,慕容裕又是满脸笑容的说道,“柳大人既然是有公务在身,那么本王自然是全力配合大人调查,那么柳大人想要先从哪里查起呢?” “九环山!” 第五章 九环山行,坐立不安 九环山,山如其名,九环,有着九道连环弯,地势可谓是十分险峻,是一个得天独厚的隐藏地点,进可攻,退可守,九环山可以说是兵家必争之地,是沧州城守卫兵马所在之地。 大理寺卿柳枫在沧王府休息一晚之后,第二日便是在沧王王府管家王德的带领下,朝着九环山前进。 凡是沧州地界的人都知道九环山,此处是沧州地界内北燕兵马—九环大营的所在之地,九环大营由沧王带领,其设立一者是为了守护沧州城的稳定,二者是抵御南方侵犯之敌,以保北燕边境安宁。 大理寺柳枫一行三人,经过半日路程就到了九环山,几人在九环大营前就下了马,因为军营里不允许骑乘马车,即便是皇帝来了军营,也要按照军营里的规矩办事。 柳枫一眼看去连绵九环山,九环山相当广袤,草木丰盛,是一处安营扎寨的好地方,而九环大营就在九环山里,总计有五处兵营,分东南西北营,中部大营,分散而开,守卫四面八方,防御外敌入侵。 “柳大人,不知道你想从哪个地方先查起呢?”管家王德毕恭毕敬的问道。 “呵,王管家,不知道九环大营的军士造册在哪座大营?还有如后勤粮草,兵器造册等在哪座大营?本官想要从此开始查阅下,还请王管家带路。”柳枫也不做作,直接说道。 管家王德布满皱纹的脸上不为察觉的抖了一下眼皮,拱手道,“喏,出行前,王爷吩咐过,但凡是柳大人的要求,小人都得遵崇照办。柳大人想要查的这些位于九环大营北大营,我们现在在的是南大营,还需半日的路程才可抵达北大营。” 柳枫点点头,随后几人便跨上马,再次朝着九环大营的北大营赶去。 …… “王爷,此次蓟州城大理寺柳枫前来,怕是不简单啊,来者不善。我们蓟州城中的眼线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沧王府书房中,一位身穿麻衣,拄着拐杖的老者慢吞吞的说道。 “恩,此次大理寺突然造访,怕是本王的那几个兄弟又在蓟州城搞出了什么风波,哼,本王已经是远戍沧州,远离皇权中央,可是他们呢,依旧是不肯放过本王,真当本王这些年在沧州是白活的吗?黎叔,据你所看,此次大理寺前来,最有可能是因为什么?”沧王慕容裕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叫黎叔的老者所说。 黎叔,是慕容裕招募的一个谋士,熟读谋略纵横,是慕容裕最信任的一位谋士。 “王爷,据老夫所知,此次怕仍旧是英王所指,英王是太子殿下最大的敌人,而王爷你和太子交好,虽然这些年王爷没有进入皇权中心,但是王爷掌管沧州军,在英王的眼中,王爷就是太子在军中的倚仗。” 黎叔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慕容裕背着手,眉头紧锁,“黎叔,若是京城有消息,立刻禀告给我,另外,让人通知王德,柳枫的行踪一定要严格掌控,还有,展鹏的行踪也要加派人手盯住,此人是大理寺第一高手,不容小觑。” “喏。”黎叔退出书房,只留慕容裕一人对墙上山水画沉思。 …… 经过半日的路程,柳枫等几人抵达九环大营北大营,北大营与南大营不同,因为北大营不仅仅布有重兵,它更是九环大营的粮草所在,兵器制造所在。柳枫从之前得到的线索,当然是从北大营开始查起。 在王德的安排下,北大营的领军将领韩志邦很快就将北大营所有的钱粮造册,兵器造册等军中卷宗全部搬来给柳枫查阅,当然,这其中有多少不透明,就不知道了。 柳枫十分认真的翻阅近五年,九环大营中所有的粮草卷宗,兵器卷宗,这些卷宗详细的记载了,九环大营最近五年内,入军库的粮草,兵器,还有人员增减等等,精致到每一笔,记载的十分详细。 经过三天的检查翻阅,柳枫全部翻完所有卷宗,沧王府管家王德本以为柳枫还要再查些什么,但此时,柳枫竟是要求回去沧王府。 慕容裕也有些奇怪,柳枫的行程进展,每天都有人会报告给慕容裕,得知柳枫在翻阅完军中卷宗后就打道回府,慕容裕也是眉头紧皱,根本想不明白这柳枫搞什么鬼。 沧王府中。 “沧王殿下,下官所查九环大营造册卷宗,已经翻阅完毕,接下来,下官会在沧州住下一段时间,此间时间,下官还要再调查一些事情,还希望沧王殿下届时能够协力相助。”柳枫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拜见沧王,并且说了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 “好说,好说啊,王德,你去安排下,柳大人要住在沧州最好的酒楼,柳大人风尘仆仆而来,还未好好的领略一下我们沧州的风景,柳大人不妨休息数日,调查的事情,本王会全力配合的。”慕容裕满脸笑容的说道。 柳枫向慕容裕拱手行礼,随后二人便随着管家王德前往沧州最繁华的酒楼悦来家,取了两件上房暂且住下了。 …… “黎叔,京城我们的人传回来信息没?这次柳枫前来究竟是意欲何为?”书房中,慕容裕紧皱眉头,因为在他看来,此次柳枫的到来实在是蹊跷,不像是一件普通的案子,甚至恐怕会牵连到自己。 “王爷,有眼线回信了,但是只是一些细枝末节,这件事情似乎封的特别严密,就连太子殿下知道的都不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与王爷有关。”拄着拐杖、身披麻衣的黎叔颇为凝重的说道。 “与本王有关?哼,怕又是我那好弟弟慕容恪搞得好事。”慕容裕一拳砸在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这些年来,英王慕容恪没少给他下绊子,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是二皇子的身份,另一方面就是自己与太子走的颇近的缘故。 “黎叔,你即刻让惊羽去查查大营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慕容裕十分果断,他知道,如果说慕容恪要对他下手,那就是从九环大营下手,一旦是沾上军队的事情,慕容裕一个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惊羽,是黎叔培养的一个高手,同时也是沧王慕容裕十分信任的贴身侍卫,平日里的一些情报等等,都是交由惊羽去做,他没有一次是让慕容裕失望的。 第六章 营中变故,收买人心 惊羽的办事效率,没让慕容裕失望。 惊羽查到,前一段时间,九环大营北大营有一位副将竟是叛逃到南方的大梁国去了,因为此副将并未造成军中慌乱,故而北大营统领韩志邦并未向慕容裕上报。 慕容裕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凝重,因为最近半个月这个人跑了,而现在大理寺查案查到自己的头上,很难不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啊。 沧王府书房。 “黎叔,你怎么看这件事情?”慕容裕又将黎叔给请过来商议,他自己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是隐约觉得这两件事绝对存在着关系。 身穿麻衣的黎叔微微摇了摇头,手中的拐杖不断敲击着地面,“王爷,那副将已经跑了,茫茫大梁国,想要找他谈何容易,所以我们只能请太子殿下帮忙赶紧搞清楚这次柳枫前来所为何事?” “王爷不必担心,我们现在的任务,一者是一定要紧紧盯住柳枫和展鹏,看看他们究竟在查什么?这一点惊羽可以做到;二者,是王爷要约见一次九环大营五大统领,与他们协商如何对付柳枫的暗查明查;三者就是我们要在京城做文章,这不仅仅是要太子殿下帮忙,我们还要自己收买人心。只有自己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不得不说,黎叔所分析的是一针见血,敌不动我不动,因为现在还不明确这大理寺柳枫想要做什么,所以慕容裕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一旦妄动,或许就会被柳枫抓到把柄。 …… 和沧州不同,蓟州城每日依旧是繁华如梦,纸醉金迷,每日出入醉仙楼的客人是熙熙攘攘,来往不息。 这一天,蓟州城的一处颇为豪华的宅院十分热闹,因为这一天,这家宅院的主人要将自己的女儿嫁人,院子的主人正是当朝工部员外郎刘泽。 虽然府内外头热闹的很,但此时的刘泽却不在现场,他正在自己家里的密室里接见一位神秘客人,这位客人的身份由不得他不亲自来接见的,因为这位客人正是来自沧王府。 员外郎是个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虽说沧王不得皇帝器重,但是怎么说都是皇子,他的身份自然是比这刘泽要金贵的多。 “刘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次奉沧王殿下的命,是要和刘大人交好,大人也知道沧王殿下常年被分封在沧州城,但是现今太子和英王夺嫡局面焦灼,而天下皆知,太子殿下和我家殿下走的颇近,所以夺嫡之事难免会牵扯到殿下身上,而殿下在蓟州城又不怎么有个落脚之处。” “殿下观文武大臣,认为刘大人,您是可以值得一交的朋友,故而殿下派我前来想要和刘大人交好。就是不知刘大人心中如何想呢?”一位身着黑衣的年轻人站在刘泽对面,淡淡的开口说道。 刘泽盯着对面这人,若不是此前此人拿出沧王府的令牌,他是断断不敢相信堂堂的当朝二皇子竟然会找到自己的头上,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啊。 “大人,不是刘某不愿为沧王殿下效命,沧王殿下何等尊贵?我刘某说好了是朝廷一小官,说差了就是一个位卑低贱之人罢了。沧王殿下这棵大树,怕是我刘某福薄,不敢承受沧王殿下这份恩典啊。”刘泽虽然位居低官,但是个聪明人,现今这朝廷里皇家的一些事情,多少还是了解一二的。 所以,即使面前这人是二皇子慕容裕的人,他也不敢一口应承下来。就怕是今天他应承下沧王的请求,明日就会传到英王的耳中,英王是奈何不了沧王的,但是对付他这一六品小官,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刘泽的话很显然是在黑衣人的意料之中的,黑衣人伸出手,手掌心托着一枚玉珏,黑袍下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刘泽。 “刘大人,这是沧王殿下贴身玉珏,沧王殿下此前说了,以此玉珏赠予刘大人,以表殿下与大人相交之心,日后太子殿下荣登大宝,这其中的好处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所以,还请刘大人能够再考虑考虑?” 玉珏上一个裕字格外的醒目,这算是皇家专属信物了,现在由黑衣人拿出来,足以见得沧王的用心,说实话,此时刘泽是动心了的。 刘泽沉默片刻之后,旋即似下定决心,拱手道,“大人,既然沧王殿下瞧得起刘某,那么刘某自此便是沧王殿下的人了,以后只要是蓟州城中的事情,沧王殿下想要知道的,刘某会竭尽所能去为殿下打听的。” “好,那么恭喜刘大人了,以后若是殿下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怕是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啊。”黑衣人淡淡的说道,并将手中的玉珏交给了刘泽。 “此外,既然刘大人是自家人,明人不说暗话,我本次前来就是有任务在身的,这就跟刘大人细说。” “刘大人,想必你已经听说大理寺的人到沧州查案的事情,沧王殿下并未得知此次大理寺所查何事?不知刘大人是否有所耳闻?”黑衣人问道。 “此事,的确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的,前几日,于宣政殿上,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唐穗突然参了沧王殿下一本,说是因查殿下近几年的粮草、九环大营兵士等等造册有问题,谎报军需等等,其他还有一些人侍中寺的,都是附议参本,殿上陛下就命大理寺调查此事的。”刘泽虽然还不够资格每日前往早朝,但是毕竟是有朝中的大官朋友的,每日的早朝事情都是能听到一些风声的。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随后便撂下一句:有事殿下会再联系大人你的。就急忙从密室另一道门走掉了。 刘泽看向黑衣人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沧王殿下不会,真的,想要……” …… 在沧州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蓟州城的醉仙楼作为北燕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而今日,英王慕容恪又来到醉仙楼,想要找红尘姑娘探听一些事情。 “红尘姑娘,本王又来叨扰姑娘了,只是最近这城中不太安宁,本王睡的也是不太安宁,总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似得,不知道红尘姑娘能不能为本王解答一下呢?”英王端着一杯茶,慢悠悠的品尝道。 幕帘后的红尘姑娘,并未立刻回答英王,而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才开口说道。 “英王殿下,红尘知道殿下所烦心何事?不过是沧州的消息的传过来太慢了,大理寺柳枫大人还未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些就是殿下这些时日不得安然入睡的缘由吧。” “至于解决办法,红尘到不敢随意作答,这关乎皇家君威,若是稍有不慎,恐怕红尘就要远离尘世,消失在蓟州城了。不过,红尘可以给英王殿下提个醒,英王殿下做此事的时候,?不要忘记沧州那位的身份?” 英王听得此言,端茶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笑容,“红尘姑娘所言极是,这本王不会想不到的,二哥在朝中和谁关系颇近,本王自然知道。” “不,殿下还不明白,他,还是一位皇子。” 第七章 英王使狠,沧州事急 英王从醉仙楼回府后,一直在想红尘姑娘所强调的沧王的身份。 英王不断的念叨着“皇子”、“皇子”,片刻之后,英王脸上露出笑容,并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红尘姑娘果然厉害。来人呐,给本王准备马车,本王要进宫一趟。” 英王慕容恪,生母谷明玉,现在是北燕后宫的皇贵妃,论位份,是与太子生母皇后同等位份,但太子生母毕竟是主持六宫大事的,而且儿子是东宫太子,所以身份上还是比谷明玉尊贵的多。 此刻英王慕容恪急匆匆的进宫,不为别的,就是前往东宫去拜访自己的母亲谷贵妃,他从醉仙楼红尘姑娘的话语当中,悟出一丝丝阴谋的计策,所以他现在急不可耐的想要去与自己的母妃商议。 谷贵妃此时正在品用前两天从东海之地运送过来的香茗,女人嘛,尤其是在这后宫之中,最是注重保养自己,以防止某一日因为容颜已老而失了皇帝的宠幸。 “母妃,母妃,儿臣有要事要与母妃商议啊。”英王一个健步就迈进东宫紫凤殿,丝毫不理那些躬身行礼的卑微宫女们。 谷明玉一听,眉头一蹙,但随后舒展开来,“恪儿,本宫都说过你多少次了,做事不要如此不沉稳,若是被你父皇看到了,岂不又是要说你做事轻浮,心底难免会对你有些偏见了。” 英王慕容恪尴尬一笑,“哎呀,母妃,儿臣这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您商量嘛,这才是行为上有失分寸,还望母妃莫要责怪儿臣了。” “说吧,找母妃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谷明玉喝退左右,右手轻轻捻起玉碟当中御膳堂新做的点心,仔细的品尝道。 英王慕容恪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母妃,您的手里面有没有沐清殿的那位的把柄啊?” 谷明玉眉头一蹙,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基本自己的这个儿子就要搞事情了,“恪儿啊,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母后平日里与兰妃并无任何仇怨的。” “嘿嘿,母妃啊,您也知道,儿臣现在在诸皇子中的地位,虽然父皇让我管理侍中寺相关事宜,可是我想要争东宫地位,实在是不够的,太子现在管理尚书台和中书省相关事宜,比我更受到父皇的看重。” “而朝中人皆知,二哥跟太子的关系甚是不错,二哥在沧州城坐拥九环大营大军,是太子在军中十分得力的助手,儿臣已经密谋了二哥私造器械的事情,父皇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私造兵械,坐拥自大。” “所以这是一次十分难得的机会,儿臣想要将二哥先拔除,去除掉太子在军中最得力的一条臂膀。” 英王慕容恪缓缓说道,语气沉稳,胸有城府。 谷明玉丝毫没有任何的表情,自己这个儿子跟太子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儿子有上进心,做母亲的自然是要支持的,所以谷明玉明里暗里帮了慕容恪不少的忙。 “恪儿,这慕容裕虽说是偏裨身份的兰妃所生,但是也是你父皇的子嗣,说他造反,私造军械,恐怕凭此就想要了他的性命,还是少了一味药的。” “所以你认为的这味药就是位于后宫的兰妃,是吗?”谷明玉低声沉吟道。 “不错,母妃,这外面,我已经安排了不少的人手造声势,现如今大理寺柳枫也去了沧州调查此案,但是一直没有回信,所以儿臣才想要再给父皇下一剂猛药,断了他怀疑二哥的念头。”慕容恪脸上露出阴狠的脸色,他自来信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此事恐怕还需要好好计谋一番,兰妃平日里也不争宠,每日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都是安静的躲在角落,并未参与过我们后宫的一些明争暗斗,所以这把柄还真不好找。”谷明玉放下手中的点心,颇有些为难的说道。 英王慕容恪听到自己母妃如此说,脸上也是有些难看,此事倒是他想的有些简单了,这兰妃在宫里不显不露,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得罪到人的地方。 “本宫手中没有她的把柄,不过渝妃素来跟兰妃走的很近,想来可以从渝妃那里入个手,看一看这兰妃究竟有什么弱点?”谷明玉突然想到宫里头的另一位妃子。 这渝妃是何人呢?她是现今北燕王朝四皇子慕容殊的生母,也是母凭子贵的一个成功典范,不过她的出身比兰妃要高贵不少,是个书香世家的姊妹,不过相比较像谷明玉这种出身一品镇国侯府的,还是差了很多的。 “母妃有多少把握能够拿到兰妃的把柄?”英王慕容恪本来以为无望能够挟制到兰妃,听到自己母妃突然如此说,顿时心头大喜。 “本宫去试试吧。”谷明玉捧起茶几上早已泡好的茶,轻轻吹了吹,饮了一口。 …… 沧州城。 “殿下,蓟州城里面我们的眼线传回消息了,说是有人向陛下上书告发我们沧州私造兵械,囤积粮草,意图不轨,所以陛下才安排大理寺前来我沧州地界查探此事的。”沧王府书房,着麻衣的黎叔颇有些担忧的说道。 沧王慕容裕负手而立,面前是那副他最喜欢的山水画,他听完黎叔的话,并未言语其他。 房间里,上好沉香燃出来的青烟若有若无的飘忽在整个书房里,书房里静的可怕,恐怕此时一根细针落下都能够听到声音。 久久之后,沧王慕容裕才开口道,“黎叔,你觉得这次父皇信了几分?” “殿下…”黎叔有些悲伤,眼前的这个青年,承受了多少压力,他知道,因为自己出身卑微,从来就没有得到当今陛下的垂怜,一直都是安排在偏远之地南征北战,尝尽人间百苦。 但是沧王殿下并未因此埋怨过自己的父皇,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的父皇稳定四方,这些年来,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但,黎叔深知一件事情,因为自己出身卑微,所以沧王特别希望能够得到其父的认可,而他最怕的就是来自自己父亲的不信任。 所谓,杀人诛心。 “黎叔,看来此次,慕容恪是想要彻底致我于死地啊。”沧王慕容裕低声叹息道。 这些年,他立于偏远之地,在军中有不错的威望,因与当今太子关系不错,或多或少的帮助了太子,这也让他陷入了夺嫡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会的,不会的,殿下。现如今陛下仅仅是怀疑,我们还有时间,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好柳枫,找人处理好那个叛逃将领的事情,把九环大营的事情处理好,其次我们要联络太子殿下,让他在朝中出手,以此为我们争取一些机会,最后老朽建议殿下应当前往蓟州城一趟,向陛下负荆请罪,交还沧州军兵符。”黎叔敲了敲手中的拐杖。 “好,黎叔你去安排吧,我来联系太子。”沧王慕容裕眼中闪现出不甘心的目光,恨恨的说道。 第八章 太子求情,反受其累 沧王慕容裕与当今太子慕容宝之间是有独特的联系的,当日,沧王慕容裕就给太子慕容宝传了一封密信。 数日时间,沧王慕容裕的书信就到了太子东宫,作为东宫主人的太子慕容宝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东宫的议事大殿,太子还有太子三师均在此地。 太子太师司马统,太子太傅田戊,太子太保许宛,这三位不仅仅是太子慕容宝的老师,更是东宫的智囊团,是太子慕容宝的左膀右臂,平日里遇到的一些疑难杂症,太子慕容宝均会与这三位议论。 “司马太师,你觉得本宫该怎样帮助二弟呢?”首座上自然是一身华服的慕容宝,此时他已将沧王慕容裕的书信传阅了几位老师。 “太子殿下,老臣深觉此事恐怕是英王的诡计,陛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私造兵械,屯兵造粮,英王巧用这一点来诬陷沧王,实在是诛心。” “此事,太子殿下还是要在陛下面前替沧王求情的,毕竟沧王是殿下在军中的一大助力,若是就此被英王给扳掉,那无异于失掉了一大臂膀,那样殿下的实力也会相应下降的。” 下首,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条理清晰的给太子慕容宝分析道,此老者正是太子太师司马统,一位当代大名士。 “不错,太师所言极为正确,太子殿下若是这次不在陛下面前为沧王求情的话,日后想要沧王再给殿下做事,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兄弟之间也会因此生出嫌隙的。”在太子太师司马统一侧,另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接着说道。 这一位老者,也是一位大名士,名叫田戊,担任的职务是太子太傅。 “太保,你有什么意见呢?”在场的还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他是太子太保,在三人之间,也是最有年轻却才气相近的一位。 “恩,太子殿下,臣觉得此事恐怕还需商议一番,因为我们现如今并不知道这英王究竟安排了多少的后手来对付沧王,殿下若是贸然前去为沧王求情,恐怕就会落入英王的圈套之中,最后会受到连累。”太子太保许宛十分理性,自由然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太子慕容宝听到这许宛一言,顿时眉头微皱,许宛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现在关于英王究竟如何针对沧王还未有什么定论,若是贸然,恐这后果还真不知会如何。 “殿下,老臣并不觉得英王有什么大手脚会一下将沧王拖下,顶多如以前一般有些针对,最终还是针对太子殿下。殿下只是在陛下面前为沧王求个情,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即算是中了英王的圈套,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伤。”太子太师司马统拱手说道。 一侧的许宛注视了一下司马统,并未言语,诚然这司马统所言有道理,但是许宛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的情绪,只得是强行压下。 太子慕容宝本来有所犹豫的,但听了司马统的再一言,顿时下定决心了,“看来本宫还是去一趟未央殿面见一下父皇,为裕弟求一下情吧。” 很快,太子慕容宝就到了皇宫中,此时此刻,皇帝慕容云正在未央殿阅读一些书卷,作为皇帝,身上的压力也是显而易见很大的。 “陛下,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慕容云的贴身太监苏礼轻声像正在阅读的慕容云禀告道。 “恩?太子,他来做什么?”慕容云伸了个懒腰,“恩,也好,正好朕阅览累了,就宣他进来吧。” “喏。”苏礼应允一声,便去唤太子慕容宝了。 “太子,近日那北魏使臣前来,你招待的如何了?”见到慕容宝进来,慕容云背依靠在座椅上,慢哼哼的问道。 “禀告父皇,那北魏使臣儿臣还未曾正式接见,不过儿臣已经安排过酒席,以国宴的规格宴请过使臣了,准备过两日就准备与其商谈的事情。”慕容宝抱手行礼,十分恭敬的回禀道,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恩恩,不错,朕估计这北魏派使臣前来,怕是要商议我朝与它边境三城的归属问题。太子,此事你一定要处理好,不能落了我朝威风。”慕容云谆谆教导道。 慕容宝连忙说是,这招待北魏使臣看起来简单的很,但是却关系到两朝的边疆利益,所以慕容宝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哦,对了,你这急匆匆的前来见朕,有何事情啊?”慕容云突然想起来,慕容宝是前来面见自己的,肯定是有一些事情的。 可就在此时,苏礼又再次低声向慕容云禀告道,“陛下,英王殿下也前来面圣了。” 慕容宝刚想说话,见到慕容云正在与苏礼言语,故而也就并未说话,站立在一侧。而片刻时间,苏礼就出去唤英王慕容恪了,慕容云也十分奇怪,太子来见就算了,英王竟然也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英王大踏步朝着殿前走来,拱手向慕容云行父子礼。 “平身吧。” “谢父皇。哦,原来太子殿下也在此啊,臣弟拜见太子殿下。”英王慕容恪这才看到站立在一侧的太子慕容宝,急忙拱手行礼。 “恪弟不必多礼,怎么今日也有空前来面见父皇呢?”慕容宝眉头轻皱,但脸色上并未有任何异样,依旧是笑容满满的招呼道。 “嘿嘿,臣弟前来面见父皇自然是有事情的,不过太子殿下先来的,所以我就在一侧等太子先禀告吧。”英王慕容恪也是假意客气道。 随后,慕容恪就站到了一侧,静静看向另一侧的慕容宝。 慕容宝见慕容恪真的并不多言,于是向慕容云拱手道,“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是想要为二弟沧王慕容裕求情的,前几日父皇安排大理寺卿柳枫前往沧州督查裕弟,此事儿臣也有所闻。裕弟素日里并未有过什么争权夺势,说他私造兵械,屯兵造粮,简直就是胡说,这肯定是那些朝中的宵小之辈在背后垢言污蔑,还请父皇明察秋毫,早日还了裕弟的清白。” 座椅上的慕容云面无表情,按照他的眼线,他其实早就猜到这太子慕容宝前来,应当八九不离十就是为了慕容裕的事情。 “咳咳,父皇,儿臣此次前来也是为了二哥的事情,不过不曾想太子殿下也是为了二哥的事情,所以儿臣还请父皇容儿臣禀告。”在慕容宝话音落下,一侧的慕容恪站了出来,向慕容云拱手道。 “可。”慕容云并未立刻回复太子的问题,而是直接让慕容恪也禀告一番。 第九章 太子禁足,利用柳枫 “父皇,儿臣本来是想帮助二哥澄清一番的,但是儿臣的一些手下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说是二哥所掌管的九环大营竟是出现了将军叛逃的事情,想必父皇还未曾受到消息吧,儿臣自感兹事体大,所以不敢擅断,特前来禀告父皇,还请父皇做定夺。”英王慕容恪拱手回禀。 越听慕容恪的话,慕容云脸色就愈发的阴沉,这几个儿子明争暗斗,他是知道的,在各自身边安插一些细作那也是情理之中,但如慕容恪所言,慕容云还未收到大理寺的消息。 “恪弟,中伤裕弟的话切不可胡说,你这般说,明显就是在父皇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一侧的慕容宝一下稳不住了,急忙训斥道。 英王慕容恪不以为然,转头看向太子,“大哥,这话不能这样说,怎么能说成是我中伤二哥呢,臣弟这也是实话实说罢了,二哥管理九环大营出现纰漏,父皇如此英明,他想瞒是根本瞒不住的,迟早会暴露。” “而且军中出现变故,还是将军叛逃这等事件,这可是关乎整个军队士气,若是此刻外疆前来攻打我北燕,那岂不是祸端?” “你……”慕容宝气结,被慕容恪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慕容宝转而看向座椅上的慕容云,“父皇,儿臣还是相信裕弟并不会做这些叛逆之事,还请父皇明查……” 还未等慕容宝说完话,慕容云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随后慕容云甩了甩袖袍,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慕容云对这个儿子沧王,素来是没有任何好感,不仅仅因为这个儿子的母亲出身低贱,还因为这个儿子的性格十分怪异。 “既然是你的人手得到的消息,恐怕不会有假。等到大理寺柳枫的消息传回来,朕再做处理,还有一件事情,沧王的事情,你们二人不允许再插手,若是被朕发现你们暗中搞小动作,哼。”慕容云威严无比的看向下首的慕容宝和慕容恪二人。 “还有,太子你今日贸然前来为沧王求情,却不查明这其中利害,有失东宫风范,朕罚你一个月不得出宫,给朕在东宫抄录五百遍《父子论》吧。”慕容云看向慕容宝,低沉的呵责道,尽量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太子慕容宝眉头紧皱,他着实不曾想到父皇竟然会如此震怒,竟然禁足自己一个月,想来自己真应该听太子太保许宛的建议的。 一旁的英王慕容恪也是一脸肃然,但实则心里乐开了花,他也是先前不久得到太子前往宫中的消息,这才紧赶慢赶的来到未央殿,幸好及时,并且让太子吃了一个暗亏。 “好了,你们退下吧。”慕容云一甩衣袖,直接朝着后殿走去,不再理会站立在下的二人。 待到慕容云彻底离开之后,二人这才直起身子,只见得英王慕容恪一脸微笑看向一侧的太子慕容宝,“大哥,臣弟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这……” “哼,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太子慕容宝大手一挥,丢下一句狠话,直接离开未央殿。 英王慕容恪并未追上去,看着太子离去的身影,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恢复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双眼中闪烁着亮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沧州城,沧王府。 从不久之前抵达沧王府开始,大理寺卿柳枫和侍卫展鹏仅仅就去了一趟九环大营北大营,之后数日就一直待在沧王府上,并未有其他的动作。 “大人,我们如此待在沧王府上,这案子该怎么办呢?”大理寺卿柳枫的房间内,侍卫展鹏站在柳枫身旁,展鹏不解的问道。 “恩”柳枫喝了一口茶,“我也想查案啊,可是这架势你也不是没有见到,沧王殿下安排的人何时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此番想要查清楚沧王殿下究竟有没有意图谋逆,困难重重啊。” “那么为什么大人不直接明察暗访呢?整日坐在这沧王府中,我都快发霉了。”展鹏是个武人,所以想法就显得十分直接。 “哈哈,你呀,你呀,武人思想。”柳枫抚案大笑,身边的这护卫展鹏虽然武艺超凡,但是这脑袋却是如同塞了稻草一般。 “并不是我不想查啊,我在等,我在等沧王殿下来找我,到那个时候就是我查案的时候了。”柳枫眼光闪露精光,再次抿了一口茶。 展鹏依旧不懂其中的玄妙,不由得挠了挠脑袋,想不通就索性不去想了吧。 而此时此刻,在沧王府慕容裕的书房当中,沧王慕容裕却是坐立不安的。 “黎叔,太子我倒是联系了,太子答应跟父皇求情了,实不知结果如何?”慕容裕脸色难看,颇有些烦躁。 一侧手持拐杖的麻衣老者黎叔沉默不语,久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殿下,看来您是需要早早安排前往蓟州城一趟了。” “去蓟州城吗?”慕容裕不由得反问道。 黎叔脸上的褶子快皱成了麻花状,手里的拐杖也是不停的敲击着地面,“殿下不想前往蓟州城吗?殿下是担心……” “是的,沧州是我的地方,凡事我都可以说了算,但是到了蓟州城,那就是我那几个兄弟的地盘,届时想要做什么,恐怕就不是现在这样简单了。”慕容裕十分忧虑。 “恩,殿下所虑极是,倒是老臣思虑不周了。”黎叔微微欠身。 “无妨,黎叔,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多谢殿下,可是殿下也是考虑到,若是殿下不前往,恐怕陛下心中更是疑心很重,届时再加上几位皇子的挑拨,恐怕事情假的也会成了真的。”黎叔沉沉的说道。 “既然殿下不愿意前往蓟州城,那么老臣还有一计。” “何计?”沧王慕容裕转身看向手持拐杖的黎叔,急切的问道。 “老臣的计策就是殿下可以利用大理寺卿柳枫,可能陛下会怀疑殿下,但是陛下对于柳枫的话却是十分相信的,就算是蓟州城的那几个皇子,他们夺嫡也不可能陷害到柳枫头上。” “所以既然殿下不想前往蓟州城,那么我们就可以借柳枫的手,将我们沧州的清白间接的传递给陛下,这样一来,或许陛下就会相信殿下是真心实意的在固守边疆要地的。” 黎叔缓缓说道,分析的是一针见血,直接解决掉当前的问题。 第十章 诡异谈话,宫中争斗 沧王慕容裕听到黎叔此一言,双眼顿时放出亮光,犹如在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棵救命稻草的样子。 “黎叔,那么你有什么计策来利用柳枫呢?柳枫此人并不是一蠢人,轻易恐怕不会落入我们的圈套当中。” “不错,柳枫并不是蠢人,所以我们还需要好好谋划一段。”黎叔双眼一眯,手中的拐杖不再敲打地面。 “殿下,既然他们想查,那么就让他们查,而且先前我就有所怀疑那个叛逃的将军恐怕就是英王特意安排的,若不然为何柳枫到达的时间和他叛逃的时间如此之近?” “所以,那就让柳枫查,查一查这个叛逃的事情,以柳枫的聪明,应当能够查得出来这其中的蹊跷。” “还有,殿下需要亲自去陪同柳枫查案,这样也显示出殿下心无旁骛,心如明镜,而且不管柳枫提出什么请求,殿下都要一应应允,不可做任何拒绝之事。” 沧王慕容裕静静的听黎叔一句句剖析,顿时心中了然于胸,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从书房出来后,沧王慕容裕收拾一番自身,便直接朝着柳枫二人所居住的地方走去,身后一个随从都没有带。 “柳大人在休息吗?小王前来拜会一番。”慕容裕站立在柳枫房间外,客客气气的说道。 “去开门吧。”房间内,柳枫低声朝着站立一侧的侍卫展鹏吩咐道。 门一开,慕容裕便走了进来,而柳枫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站起身来,向沧王慕容裕拱手道,“沧王殿下,臣并未休息,这几日闲的让臣无法入眠啊。” 沧王慕容裕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而柳枫也是坐了下来,展鹏给二人重新泡了一壶茶,喷香的茶香顿时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慕容裕抿了一口茶,将茶杯端在手中,缓缓的吹了一口凉气,“不知道柳大人因何而失眠呢?是小王这里不合柳大人的味口吗?” “哈哈,沧王殿下客气了,这几日叨扰还未曾向殿下请罪,何来不合味口的事情。臣失眠,那是因为殿下一直不来找臣啊。”柳枫也是抿了一口茶,淡淡然的开口说道。 听到柳枫此一言,慕容裕动作微微一顿,手中的茶差点没拿得住,但很快就稳住了。 沧王的动作虽然轻微,却全部落在柳枫的眼中,但柳枫并未说穿,静静的等待着慕容裕的下文。 “柳大人说笑了,什么叫小王没有前来找大人啊,大人前来沧州那是查案的,小王若是曲意逢迎,那落在别人眼中,不得说本王心虚在故意讨好柳大人了。”慕容裕低低沉沉的说道。 “那么为什么沧王殿下此时此刻会前来找臣呢?” “因为小王不想被人污蔑,父皇本就是个多疑的人,如果我再不做什么,恐怕最后留给小王的只有死路一条。”慕容裕放下茶杯,十分认真的说道。 “所以,小王想请大人一定要仔细详查,一定要还小王一个公道,一个清白。” 慕容裕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竟是弯腰向柳枫行了个大礼。 柳枫急忙放下茶杯,着急的站起身来,扶住弯腰行礼的沧王,“殿下这是作甚,这不是折煞微臣吗?臣本就是大理寺卿,明察秋毫这是分内之事,即便沧王殿下不说,臣下也要履行本分所在。” 架不住柳枫的搀扶,慕容裕也就不再做作,直接坐下,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 “柳大人,前几日小王一直不得空,这些时日,若是大人有什么想要查的,想要去的地方,小王均可陪同,但凭柳大人吩咐。”慕容裕平淡无奇的说道。 柳枫眉头微微一皱,这慕容裕的变化还真是厉害,转眼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这让柳枫心中多了几分防备。 关于沧王,因为一直不在蓟州城,所以柳枫了解的不是很多,知道的也就是这个被外放的皇子不受皇帝重视,性格有些暴力,其他没有什么了解。 “既然沧王殿下如此说,那么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从沧州查完案子,臣还要赶着回蓟州城去复命呢。” “恩,父皇还等着大人回去复命呢。” 站立在柳枫一侧的展鹏此时可谓是头大如斗,因为他完全听不懂自己家大人和沧王谈论的东西,感觉他们就是在胡说八道,互相寒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深意。 这也就是这毫无心机的武人展鹏如此想罢了,若是此时有一个稍微明事理的人在此,就会发现,柳枫和慕容裕的谈论内容虽然平淡无奇,但却是针锋相对的。 当然了,现在知道彼此想法的,只有柳枫和慕容裕知道。 在慕容裕与柳枫虚与委蛇的时候,与此同时,位于蓟州城的皇宫内也是波云诡谲。 上次见过自己儿子的谷贵妃,这些时日倒也是忙的很,这几日时间,她一直在尝试各种各样的机会去接触到渝妃。 渝妃是四皇子慕容殊的母妃,进宫前是个书香世家的姊妹,在宫中的几位当中,身份算不得高贵,所以她和前身是偏裨的兰妃在宫中的关系比较好,知道兰妃的事情很多。 “渝妃妹妹啊,这是前些时日西域小国献上来的夜明珠一颗,据说这夜明珠在夜晚能够自主发光,可以在没有蜡烛的情况下依旧照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呢,这不姐姐不需要,所以就想着妹妹来送给你了。”谷明玉一声招呼,身后跟着几位侍女端着碟子进入了渝妃所在的雅怡殿。 “哟,姐姐,你这实在是太客气了,妹妹也用不到这样的宝贝啊,再说了这夜明珠是陛下赏赐姐姐的,妹妹若要了,岂不是越了姐姐的位次。”渝妃也是个混迹皇宫深宫大院几十年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应对此时此刻谷贵妃的所作所为。 谷明玉笑了笑,安排身后的侍女将手中的夜明珠放了下来,随后摆了摆手,让她们退去。 “妹妹啊,何必跟姐姐如此呢?姐姐我可是把妹妹当成了最亲近的人,这一刻夜明珠算不得什么。”谷明玉笑着说道。 第十一章 渝妃回忆,兰妃旧事 渝妃自然也不矫情,眼见谷贵妃命侍女将夜明珠放下,自然也不多说什么,那样反而会见外。 “姐姐,你这些时日送给妹妹不少好东西,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姐姐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妹妹来做的吧?”渝妃不是蠢人,谷贵妃这几日来的所作所为若是说她没有所图,怕是没人会信的。 谷明玉听到渝妃如此一言,并未立刻接话,而是轻笑了一声,端起桌子上侍女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姐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妹妹虽然在宫里并不是个举足轻重的人,但好歹也是混迹了几十年的,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也是比常人知道的要多了几分,所以姐姐想要所求什么,就不必再如此客气。若是姐姐再是这般,妹妹也就只好将这几日姐姐送来的东西如数奉还了。”渝妃察言观色,自然能够想到此时谷贵妃不说话光喝茶的意思。 谷明玉听到渝妃说了此话,这时候才缓缓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子,脸上微笑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渝妃。 “好吧,既然妹妹这么爽快,那么姐姐也就不矫情了,姐姐这几日跟妹妹走动如此频繁,自然是有事情想要叨扰妹妹的。”谷明玉笑了笑,细细将缘由说了。 “妹妹也知道,如今这恪儿与太子夺嫡正酣,恪儿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不像妹妹的儿子安心做个王爷就好了。” “而妹妹也知道,现如今这太子最得力的助手就是二皇子慕容裕,二皇子虽然出身低贱,但是这些年来东征西讨,也立下不少功劳的,加之与太子走的很近,成了太子在军中一大助力。” “我北燕国自古以来尚武,想当初太祖皇帝就是以武建国,有了这二皇子的帮衬,太子形势大好,反而恪儿倒是有些弱了。” “而本宫作为母亲,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帮助自己的儿子,但是前朝有前朝的规矩,后宫也有后宫的处事办法,所以,姐姐其实是想要跟妹妹打听打听一些关于这二皇子生母兰妃的一些事情呢。” 谷明玉绕了一个很大的弯子,这才是将自己的来意说给了渝妃听。 坐在谷明玉一侧的渝妃一边细细品茶,一边仔细将谷明玉所说的全数听到耳朵里去了。 “哦…原来姐姐是为了这个呀,这宫里素来就是我跟兰妃走的比较近,姐姐这算盘打的可真的是天衣无缝啊。”渝妃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无趁机讥讽一两句。 谷明玉轻声一笑,并未反驳,自己有求于人,自然是要低人一等的,不然之前也不会送了那么多好处的。 “妹妹我也不绕弯子了,看在姐姐送了这么多好东西,再加之在宫里这么多年的情分,既然姐姐想要打听一些事情,妹妹自然是要告知的。” “要说这兰妃啊,她原先就是陛下潜邸里头一个服侍的丫鬟,一日陛下喝醉了这才是临幸了她,也才有的现在的二皇子,只不过这二皇子也是争气,这些年立下的军功让兰妃在后宫里位份不低。” “兰妃这个人知道自己出身低微,所以做事、做人一直都是谨小慎微,但是我却掌握着她一个致命的把柄,这么多年了,妹妹我一直藏在心里并未与其他人所言,如今姐姐来问了,那么妹妹便将这多年的秘密告知姐姐吧。” “什么秘密?”谷明玉心急问道,一时间竟是有些失态。 “姐姐别急啊,且听我慢慢道来。”渝妃笑了一声,缓缓说道,“这兰妃在进入陛下潜邸之前,是蓟州城一户贫苦人家的女儿,母亲早就病逝,与父亲相依为命,后来她父亲也病逝,而兰妃为了筹钱给父亲埋葬,将自己卖身进了当时如日中天庆王府当中。” “庆王府?”谷明玉双眼睁的极大,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 “恩,不错就是当年与陛下争夺太子之位的庆王,兰妃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美人,进入庆王府后,偶然的一次机会被庆王给看上了,因此与庆王发生了一些关系,具体的妹妹我也不太清楚。” “因为兰妃的介入,所以很快庆王妃就出手了,利用王府正妃的身份对兰妃进行多方打击,最终污蔑兰妃将其赶出了王府。” 渝妃缓了缓,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 “被赶出王府的兰妃流落街头,后来又是机缘巧合,碰上当时陛下的府邸正在招人,因为长得不错,所以兰妃就被招入陛下的潜邸中。” “说美丽的女人是红颜祸水,年轻的兰妃就属于这样,年轻貌美的兰妃即便是一个丫鬟身份,也很快就俘获了陛下的心,与陛下发生关系,一直碍于她的身份吧,所以一直并未得到重视。” “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兰妃的心里,妹妹我也是出身一般,所以兰妃看似同病相怜吧,将这个秘密告知于我了。” 渝妃将这个深藏心底的秘密全盘告知了谷明玉,渝妃此时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舒服?遗憾?还是其他什么。 谷明玉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消化掉这个惊天一般的秘密,她是慕容云登基以后才进入的后宫,所以对这个兰妃的前事知之甚少。 谷明玉缓缓押了一口茶,心情这才是稍微有些缓和,她看向一侧的渝妃,“渝妃妹妹,这庆王可是陛下的禁忌啊,当年之事知道的人已然存在于世的不多了,这兰妃竟然原来是庆王府中的旧人,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是的,当时兰妃告知我的时候,我也是惊了一下,可是缓了好几日才消化掉。”渝妃应和道,既然自己选择将这个秘密告诉谷明玉了,渝妃知道自己再想其他恐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去想。 “妹妹啊,那别怪姐姐再多一句嘴,这兰妃之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恐怕仅凭这一两句话不足以证实吧,妹妹对此如此笃信,想来应该还有一些……”谷明玉欲言又止。 “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姐姐是担心将此事捅出去,没人会信,姐姐多虑了。”渝妃笑了笑,“妹妹如此笃信,自然是有证据的。” “证据?”谷明玉脸上一喜,她是真没有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渝妃竟然还有这证据。 第十二章 找寻证人,案情进展 渝妃不是蠢人,当初这兰妃与她说了自己的这件秘辛之后,渝妃就暗中收集了兰妃这件秘辛的证据,还真别说,渝妃这些年来收到了不少证据的。 “姐姐,妹妹这些年托人的确收到了不少的证据,当年见过兰妃的庆王府旧人已经不多了,刚好我就找到了一个,当年兰妃在庆王府的贴身服侍丫鬟。”渝妃看向谷明玉,略显神秘的说道。 “贴身丫鬟?”谷明玉此时已经是十分激动了,如果渝妃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人证简直就是兰妃的致命一击。 “妹妹,那么这个兰妃以前的贴身丫鬟现在所在何处呢?” “昌州城邱下村。” …… 从渝妃那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谷明玉便没有再多做停留,这些时日付出的也算是得到了汇报,与渝妃再次寒暄几句之后便是回了紫凤殿,并且急急就安排人前去唤来了英王慕容恪。 “母妃啊,你这么着急唤来儿臣所为何事啊?难道是母妃得到了兰妃的把柄吗?”英王慕容恪一听到自己母亲召自己,就急急忙忙的朝着紫凤殿来了。 “坐下,坐下,别急,先喝口茶吧。”谷明玉看到自满头大汗的英王慕容恪,不由的笑了笑,端起早已沏好的凉茶递给慕容恪。 英王慕容恪双手接过那杯凉茶,一口便是将其全部喝下,顿时一股凉意穿透心头,让急急忙忙的英王顿感一股凉爽。 “好了,母妃就莫要再卖关子了,快快告诉儿臣吧。”英王慕容恪一屁股坐在了谷明玉的身边。 “好好好,看把你急的,母妃就不卖关子了,母妃这些时日的确打听到一个关于兰妃的消息,不过需要你安排一些人去完成,所以才急急的将你喊进宫来。” “母妃从渝妃那里打听到,这兰妃原是庆王旧人,当年服侍她的贴身丫鬟怜月现如今就在我北燕昌州城邱下村,恪儿啊,你尽快安排人前往邱下村将这怜月抓回来送进宫里,等待你外面的时机一成熟,母妃就在后宫状告兰妃,这样一来里应外合,这兰妃母子二人定是在劫难逃。”谷明玉恶狠狠的说道。 英王慕容恪眼神一跳,他着实没有想到这兰妃竟然是当年的庆王府旧人,作为慕容云的儿子,多多少少是听说了当年自己的父皇是如何得到先帝的重视的,这庆王就是当年慕容云最大的敌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这慕容裕还真的……哈哈哈。”英王慕容恪听到这样一个重磅消息,似乎已经看到了慕容裕的结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 而此时位于沧州城的沧王慕容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远在蓟州城皇宫的母妃已经被人给算计了,此时的他正陪着大理寺卿柳枫前往九环大营查案。 慕容裕当初听了黎叔的建议,直接将九环大营发生的叛逃事情告诉了柳枫,柳枫对这件事也是有很大兴趣,不禁因为此事关乎到沧王治下的九环大营,而且本就与此次柳枫前来沧州的目的有所关联。 “柳大人,这位逃跑的副将名叫富非,据营中其他将领所反映,这富非将军在叛逃之前,一切都十分正常,具体因为什么原因叛逃本王也不知道。”慕容裕亲自陪着柳枫,边向柳枫简单讲述了下事情的原委。 “是的,沧王殿下,此事的确十分蹊跷,据本官所知,这位富非将军在九环大营也是呆了好几年的老将,对我北燕也是立过不少军功,不可能说叛逃就叛逃的,本官定会查出这事情的原委的。”柳枫颇为恭敬的说道。 “那么柳大人就先查案吧,有什么需要就招呼本王一声。”沧王慕容裕淡淡一笑,十分随意的说道。 “好,那么臣就先谢过沧王殿下了。”柳枫躬身应道。 眼看到了九环大营,沧王慕容裕就不再打扰柳枫办案,与柳枫寒暄一阵之后,直接就回沧王府去了。 看着沧王离去的背影,柳枫久久不说话,最后还是他身边的侍卫展鹏忍不住问道,“大人,你……” 柳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展鹏啊,你有没有查出来这个叫富非的副将的一些线索?” “大人,这些时日,我去查过了这个叫富非的将军,他叛逃之前是九环大营北大营统领韩志邦的手下,确如沧王殿下所言,他叛逃之前并未有什么异常举动,说来叛逃这件事也是十分奇怪。”展鹏恭敬的说道。 “不过,虽然这几日未查到他的动机,但是属下倒是查到另一个十分关键的事情,那就是这富非在叛逃之前见过一个人,营中一些士兵见到他进入过富非的大帐,而且这个人并不是沧州人,在二人见过之后,富非就叛逃到大梁去了,所以想要知道其中缘由,还是要找到这个神秘人。” 越听展鹏所说的,柳枫眉头皱的就愈发的厉害,查案多年的他自然能够猜得到这富非叛逃不仅是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这背后绝对还有人在操纵,至于这人是谁,柳枫现在还不敢确定。 “好,你继续去查,给我查出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还有你去请韩志邦将军来大营见我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确定一下。”柳枫看向展鹏,吩咐道。 很快,韩志邦就被请到柳枫所住的地方,韩志邦此人可是九环大营的五大统领之一,掌握着整个九环大营北大营的兵权。 “柳大人,不知道柳大人邀请末将前来所为何事?”韩志邦虽然是北大营统领,但是比之柳枫这位大理寺卿还是差了一些。 “韩将军你请坐,今日请韩将军过来是想问一些事情,将军也知道我此次来呢,是为了查案的,所以本官还请将军能够如实相告之。”柳枫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韩志邦不再客气,朝着柳枫拱手行了个礼,便在客座上坐下了。 “韩将军啊,本官想的问的第一件事情是关于你北大营的富非将军,听闻这位副将竟是叛逃到了大梁国去了,我想知道将军对这富非有多少了解?”柳枫上来便是一针见血的问道。 韩志邦听到柳枫的问题,心头一紧,虽然常年征战沙场,但是关于这官场的事情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韩志邦知道自己不报军中实情,或多或少会落下一个罪的,此时此刻柳枫竟然问到关于富非的事情,不由得韩志邦心里紧张。 第十三章 柳枫查案,品茶品心 “柳大人,关于这个富非,末将知道的也不多,他仅仅是个副将,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叛逃到大梁去了,末将派人前去想要将他抓回来,但还是晚了一步,被他给逃脱了。”韩志邦一五一十的说道。 对于这件事,他也很郁闷,自己治下竟然有人敢叛逃,而自己作为统领竟然事后才知道,关键还是没将人给抓回来,后来怕被惩罚,自己还瞒报几日。 柳枫淡淡一笑,他猜到了一些,“无事无事,韩将军的失职之罪自有沧王殿下来定夺,本官并没有找个权力。” “那么本官还想问将军第二个问题,关于沧王殿下的,还请将军不必有所忌讳,如实相告。我想问一下近些年来,沧王殿下在沧州没有什么异样的行动呢?” 柳枫看了一眼韩志邦,缓缓的问道。 韩志邦双眼瞳孔微缩,身体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实在没有想到柳枫竟然会问道这如此敏感的问题,沧王是谁?那可是皇子。 韩志邦看了一眼柳枫,心中犹豫万分,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韩将军不必紧张,本官没有调查沧王殿下的意思,只是想要多多了解一些沧州的事情,对于本官查案有一些帮助。”柳枫见韩志邦如此紧张,不由得开口解释道。 韩志邦思索片刻,于是将沧王慕容裕近些年在沧州的所作所为挑了一些讲给柳枫听。 …… 蓟州城英王府的英王慕容恪此时却不是闲着的,自从他听闻了母亲谷明玉打听到的那个恐怖的消息后,就一直睡不着,那天从紫凤殿回来就安排人前往昌州城邱下村去了。 昌州城距离蓟州城太远了,一来一回恐怕都的要一个月,若是中间再有其他事情给耽误了,那么一两个月也就不足为奇了。 英王慕容恪知道事情急不来的,所以此时的他再次前往醉仙楼,他心头有些烦躁,想要去问问醉仙楼的红尘姑娘。 一进醉仙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妈妈就迎了上来,这英王可是醉仙楼的老主顾了,妈妈自然是认识的。 “怎么着?英王殿下今日还是老样子?”妈妈不停地摇晃着手中的团扇,身上那一抹雪白有意的漏在外面,显得格外醒目。 “不错,还请妈妈安排。”?慕容恪识趣,从袖中掏出一枚金元宝递给妈妈,低声说道。 “哎哟,好说好说,刚好今日红尘姑娘三个问题才回答了一个,妈妈我这就安排姑娘。”手摇团扇的妈妈脸上快是笑开了花,忙是不迭的应和道。 “回答了一个问题?”?慕容恪不由得嘀咕道,要知道这红尘姑娘可是醉仙楼的招牌,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得到的。 于是,慕容恪一脸笑意朝着妈妈说道,“妈妈莫急,莫急,本王还想问下,这今日来问红尘姑娘的是何方神圣?” 妈妈本来是都准备摇着团扇去安排红尘姑娘了,不料却被这英王慕容恪给拉住,左脚拌右脚,差点就摔倒在地。 待站定了身子,妈妈摇晃着团扇说道,“英王殿下啊,你就是打听消息也不带这样的,再说了,妈妈我身子骨可是娇贵的很啊……” “喏。”慕容恪并未与她废话,直接再次拿出一枚元宝。 只见得妈妈本来想要埋怨的脸色顿时变得喜笑颜开,犹如翻书一般之快,“英王殿下,你看你这么客气,这姑娘啊,见得是当朝户部尚书薛程元,回答了一个薛尚书的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我倒是不大清楚。” “哦哦,多谢妈妈。”?慕容恪露出一副思索的脸色,“对了,还请妈妈安排红尘姑娘。” 很快,英王就被领到了青兰居等候,而红尘姑娘也是很快就穿着一身红裙,脸上蒙着一层轻纱而来。 “哎。”慕容恪见到这气质如天仙一般的红尘姑娘,不由得感慨一声,虽然已经来了很多趟,不过每一次都会感慨此女只应天上有。 “英王殿下,为何会叹息呢?”红尘姑娘明知故问道。 “哈哈,姑娘莫要逗乐本王了,若是本王说为姑娘美色所掳,恐怕明日这蓟州城就会乱了天了。”?慕容恪押了一口茶,颇为欢心的说道。 “呵呵,那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呢?”红尘姑娘浅笑一声,手捏茶壶给英王添了一口茶。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最近比较烦,而且上次姑娘也说了,这大理寺的办事效率太低了,这都去了快五日了,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不知道这柳枫究竟在干嘛。”慕容裕发牢骚道,这些时日他一直在等大理寺在沧州调查的消息,可是听眼线说这柳枫竟然并未查案,一直住在沧王府上,这可是让慕容裕烦躁不已啊。 “难道殿下的眼线没有传回来一些消息吗?”红尘姑娘顿了顿问道。 “没有,一群吃干饭的家伙,平日里一个个阳奉阴违的,到了真正用他们的时候一个个跟废了似得。”慕容恪恼怒的抱怨道。 “呵呵,红尘知道今日殿下想来做什么了?”红尘姑娘笑了笑,“殿下还请品茶,这茶可是我们醉仙楼上等一的好茶。” “这茶名叫流烟,这其中的茶叶都是由我醉仙楼的匠工们于茶园每日清晨采摘的最新鲜的嫩芽,上面都是沾有每一日最早初分的露水,蕴有天地精华所在。” “再之后,送到烘坊低温烘烤一番,让它其中部分水散去,再由经验老道的茶艺师傅们进行揉捻,将这些茶叶精致而出,那些过分粗糙的就轮流到市面上去给那些小门小户的买过去了。” “之后这些精致的再到烘坊进行烘烤,反复几次,从中选出来的茶叶就是我们现在喝的这些茶叶。”红尘姑娘仔细的将眼前茶杯里的茶叶制作缘由数落给英王慕容恪听。 一侧的英王慕容恪此时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红尘姑娘说这些茶叶的制作有什么意思,但是反倒是先前十分烦躁的心情变得不再是那么烦躁了。 第十四章 英王心思,为卿赎身 在红尘姑娘的不停讲述下,英王慕容恪一边品着喷香的流烟茶,一边眯上双眼,这一刻,慕容恪真正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放松,实在是太舒服了。 “红尘姑娘不愧是醉仙楼三十六女魁的魁首啊,这沏茶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厉害,本王先前还有些烦躁,在姑娘这番陶冶下,本王竟是感觉到神清气爽,异常的平静。”慕容恪低声细语道。 红尘姑娘听到慕容恪的话,脸上仅仅是露出一丝微笑,但这一丝笑却使得周遭的环境似乎都变得明亮了许多,只可惜英王此时微闭双眼,并未察觉到。 “红尘姑娘,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本王遇到难题都会来到你这里吗?”慕容恪微闭双眼,突然毫无征兆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端着斟茶的手些微的停顿了一下,红尘姑娘双目微微蹙了一下,但很快就笑着说道,“殿下的心思缜密如丝,怎是我这么一个烟花柳巷之人能够揣度的呢?” “呵呵,你又说笑了,你可是我们大燕都城蓟州城鼎鼎有名的三十六女魁魁首,怎么能够与那些烟花柳巷的胭脂俗粉相比较,简直就是折煞了身份。” 慕容恪依旧闭着眼睛,淡淡开口说道,言语当中略含意思不满,似是不满红尘姑娘对自己这般评价。 “世人常言,美丽的人一定是红颜祸水,反倒是那些丑陋之人或许才是有大才,在本王看来,这简直就是可笑至极的理论,像姑娘这样的,就是一个很好的见证,再或者如其他三十五位女魁,都时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人。” “本王是个男子,自古英雄爱美人,本王不例外。但是本王身份特殊,朝堂之上事情繁多,明争暗斗,每日无止无休,所以本王想要的是一个红颜才女。” “刚好,红尘姑娘就符合这样。” 慕容恪语气十分平淡,看不出来他此时究竟是何态度,青兰居里面点的香薰弥漫在整个房间,静的似是能够听得到烟气流动在房间的声音。 思索片刻,红尘姑娘开口说道,“英王殿下,身份尊贵,身边哪里会缺这样的女子,红尘本就是红尘当中的一个俗人,不值得殿下如此器重的,再者红尘沾染世俗之事太多,恐怕……” “恐怕什么?”慕容恪突然睁开双眼,紧紧的看着对面的红尘姑娘,四目相对,彼此都想要读出此时对方心中所想。 “恐怕红尘要辜负殿下的一番好意了。”红尘低声说道。 听到红尘姑娘如此说,慕容恪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毕竟他有此意很多年,也来了很多次,每次都是被拒绝,所以慕容恪丝毫不感到惊讶。 慕容恪身躯靠前,头快要贴到红尘姑娘的跟前,低声说道,“若是此次本王非要呢?” 慕容恪紧紧的盯着距离自己不远的红尘姑娘,想要看到这位蓟州城闻名的女子在听到这样的话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红尘姑娘听到慕容恪竟然如此说,不自觉的双手颤抖了一下,一直低垂的双目陡然抬起,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直视看向慕容恪,让慕容恪心中猛烈的震颤了一下。 “既然殿下不嫌弃,红尘也呆够了这世俗烟花柳巷之地,殿下的要求,红尘答应便是。”红尘姑娘声音干净,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反观慕容恪,听到眼前这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呼吸顿时都变得不是那么畅快,整个人陷入了僵硬。 他怎么都想不到,以前他可是没少前来醉仙楼青兰居与这位绝世美女交谈,也是或多或少的多次提到想要将其纳入自己麾下的想法,但是都被丝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但是这次,怎么情况跟以前不一样? “红…红尘…姑娘,你…你说的…说的是真的吗?”慕容恪激动的断断续续的含糊而出。 红尘姑娘轻颔首,算是回答了慕容恪的疑问。 “呼……”慕容恪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整个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久久不能恢复过来。 “殿下,既然红尘答应跟殿下走,自然是要给出殿下想要的。红尘知道殿下一直想要看一看红尘的容貌,这便是满足了殿下。”在慕容恪惊呆的时候,红尘姑娘再次说道。 “什么?”慕容恪似乎听到更加不可能的消息,整个人都快要跳了起来。 红尘姑娘未管已经惊的不能言语的慕容恪,缓缓从耳根处摘下面纱,一张宛若天工雕刻,精致到完美的脸庞出现在慕容恪面前。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此时此刻,慕容恪心中只有一句话:“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红尘姑娘只是将面纱摘下片刻,随后便是将面纱再次带上,被面纱遮上之后,整个房间似乎都变得有些黯淡。 “殿下,殿下……”红尘姑娘喊了几声,慕容恪这才从惊叹不已的状态中醒转过来,整个人变得有些失态。 “啊,那个,这个,红尘姑娘有什么需要本王做的?”慕容恪毕竟是一位身经朝堂的皇子,很快就恢复好自己的状态。 红尘微微拱手,“殿下想要带红尘走,红尘自然是高兴,只不过现在红尘还是醉仙楼的契约女魁,所以还请殿下……” “不必说了,本王这就去找妈妈出了钱为你赎身。”慕容恪站起身来,双目炯炯有神,心中多年以来的心愿终于达成了,自然是高兴不止。 很快,慕容恪手下的小厮就去递交了赎身费,签下赎身约,至此,这位享誉蓟州城,风云一时的醉仙楼女魁魁首再也不在,彻底进入那深似海的官宦之场。 醉仙楼前。 “怎么还有什么念想?”慕容恪看向身旁一侧紧盯醉仙楼三个字的红尘姑娘,开口问道。 红尘姑娘微微摇了摇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是,有些事情必须是要去做的,所以没必要去留恋。 “走吧,殿下。”红尘姑娘毅然转身,朝着早已备好的马车踏上。 第十五章 昌州抓人,状况迭出 话分两头。 自从上次英王慕容恪听到自己亲生母亲所言之后,即刻派了人前往昌州城去抓那个名为怜月的丫鬟,这可是制裁兰妃的重要把柄。 慕容恪派过去昌州城的是自己的亲信侍卫,名叫谷焱,是谷明玉母家一品镇国侯府的人,也是慕容恪最为重要的贴身侍卫。 谷焱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经过八天之久才是抵达距离蓟州城数千里之远的昌州城。 昌州城,几近北燕国的边境之地,从昌州城再往西不远,就到了蛮芜之地,此地还有一座清凉关,镇守北燕边境,再西边就是西域诸国了。 所以,看起来,昌州城是归属北燕官府管辖,但在城中多种势力鱼龙混杂,打家劫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谷焱深知此次前来这昌州城做的事情对于英王殿下的重要性,故而他不敢马虎,日夜赶路,到了昌州城就前去昌州城的县衙。 昌州城的县令,名叫黄皓,是一个颇有韬略的家伙,将城中各方势力平衡的很不错,不过此人性格懦弱,一般不想轻易去惹是生非的。 谷焱在来之前就找人打听过这个昌州城的县令黄皓,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想要找到那个叫怜月的人,还是需要倚仗这个黄皓。 昌州城县衙。 “谷将军,京城离昌州路途遥远,一路来辛苦啦,下官即刻让人去安排好住处,将军先休息休息,您意下如何?”黄皓自知眼前这位可是当朝英王殿下身边的大红人,要知道英王殿下将来可是有机会成为真龙天子的,自然是要拍拍马屁的。 谷焱饮下早已备好的茶水,他已经有半日的时间没有喝过水了,此时只想能够喝个够。 “黄县令,我就不休息了,殿下此次安排我过来,是有要事,但是这毕竟是昌州地界,我办事多有不便,所以还请县令大人能够鼎力相助。”谷焱喝完水,感觉不错,看向一侧站立的黄皓,淡淡说道,言语中自有上位者的威严。 “额,殿下的事情就是下官的事情,还请将军吩咐一二。”黄皓身子弓着,双手抱拳,十分谄媚的说道。 “恩。”很显然,谷焱将英王慕容恪抬出来,就是想要得到这样的效果,只有如此,这昌州城的父母官才会死心塌地的帮忙办事。 “也没多大的事情,就是想让黄县令帮忙找个人。” “什么人值得殿下如此大费周章?” “她叫怜月,以前是蓟州城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现在我得到的消息是住在邱下村。”谷焱如实说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邱下村?”黄皓听到这个地方,不由得眉头一皱。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谷焱看到黄皓竟是眉头一皱,心里一沉,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哦,将军若是一年前来,下官可以直接前去拿人,不过现在这个邱下村,被昌州城的一个恶霸给霸占了,所以想要从中找人,还是需要费一些周折的。”黄皓如实说道。 恶霸霸占了?谷焱知道在这些边境之地,多有一些混乱,一座城里虽说是官家最大,但是多少有一些占山为王的家伙,靠着打家劫舍生计,官府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将军,这伙恶霸,为首的名叫韩康,是个练家子,三年前啸聚山林,占山为王,因为这个人打劫讲究规矩,所以几年下来,势力颇大,就算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一年前,韩康带人占了邱下村,我们官府派大批人马前去剿贼,可惜他们依靠地形优势,将我们击溃,所以下官也就没再追究了。” 黄皓越说越低声,作为一方父母官,自己治下的地方竟然被山贼给占了去,自然是愧对北燕陛下,按律是应当革职的。 谷焱越听下去,眉头也是越来越皱,都快皱成了一团结,“那么岂不是说我想要去邱下村找人,还需要这个叫韩康的山贼同意了?” “额……谷将军,这个,这个,下官这儿人力有限,铲除不了此贼啊,还望将军降罪。”黄皓连忙跪下,伏首请罪。 谷焱摆摆手,“无事,起来吧,这已经是边境之地,管理上自然是有所掣肘,这不是你的错。不过照你这么一说,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一时间,谷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此次前来,就来了他一个人,按照黄皓所言,这个叫韩康的山贼麾下恐怕不少于几百人,自己独闯山寨,恐怕死的连渣儿都不剩。 思索了片刻,谷焱突然想到黄皓说过的一句话,赶忙问道,“黄县令,你说这个韩康打家劫舍有规矩,不知道指什么?” 站立在一侧的黄皓见到谷焱陷入思索之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唯诺诺的站立在一侧。 谷焱突然的问话,黄皓不禁是吓了一跳,微微拱手,“将军,据下官的了解,这个叫韩康的虽然是个山贼,但是也是一个有大义的人物。” “他啸聚山林,打家劫舍,但从来只是抢占那些地主、富庶人家,对于穷人,他还会施舍钱财,庇护他们,所以这韩康的名声在附近也是与日俱增的。” “而且,上次邱下村一战,他与我们官府约定,只要我们不侵犯他,他也就不会侵犯我们昌州城,大家相安无事,下官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下策。” 黄皓说的句句属实,这个韩康,本来是个穷苦人家出身,被当地的地主逼迫无奈这才是做了山贼,但是心存大义,从来不会打劫穷人家,颇有打着“替天行道”的道义。 “哦?看来这韩康还真是一个不一样的好汉,你们这些父母官,定是做了什么激怒他们的事情,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啸聚山林,做这些勾当。”谷焱微眯双眼,不由苛责道。 黄皓唯唯诺诺,嘴角苦涩,不停的点头,丝毫不敢回半句嘴,眼前这位可是分分钟能够捏死自己的大人物。 “好了,既然韩康是个讲理的人,黄县令,我先住下一晚,明日一早你清理好县衙中的衙役,派个十个人跟我前往邱下村,我想要跟这个韩康谈一谈。”谷焱目光转向县衙之外,这个韩康引起他的兴趣了。 第十六章 邱下谈判,寨主夫人 一夜无话,时间很快就过去。 第二日清晨,黄皓早早的就清点好了县衙里头的衙役,挑了十个最为强壮的伴随谷焱前去邱下村。 “黄县令,邱下村离此仅有半日路程,从今日开始算,若是五日时间后我没有回来,到时候还要烦请你派人前往蓟州城英王府通禀英王殿下一声,让殿下再另外派人前来。”说话间,谷焱给了黄皓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恪”字,显然是英王之物。 黄岩十分恭敬的接过这枚令牌,将其贴身安放,再向谷焱拱手,“将军定会安然无恙回来,下官就静候佳音了。” “驾。”谷焱一甩马缰绳,纵马朝着昌州城外而去,身后的十个衙役也是纵马跟上。 “县令,您说这谷将军此去有多大把握?”黄皓身侧,一个身着官服的老者低声问道。 “不知道。不过大人物做事,我们不要去问。”黄皓看向扬尘而去的几人,脸上毫无表情。 …… 草荡山。 这是昌州城外一处地势险峻的山峰,上面树木丛生,岩石堆砌,是一处险峰之地,想要登上这山峰,唯有一道羊肠小道,若是在山间摆下一支军队,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时的谷焱等人已经到了这草荡山的山脚下,本来他们一行人前往邱下村想要去拜见草荡山匪寇头目韩康的,怎料那里留守的一些贼寇传讯说是韩康在这草荡山。 索性草荡山距离邱下村不是甚远,往来一个多时辰,此时谷焱自己到了这山脚下,凭借自己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他深知此地的险峻,就凭昌州城的衙役想要打下此地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李三,你去叫门,就说故人来访。”谷焱在草荡山山寨下,低声吩咐身后的一个颇为机灵的衙役。 很快,那个叫李三的衙役便小跑来到草荡山山寨的大门前,双手叉腰,大声喝道。 “草荡山的韩康听着,你有一位故人来访,还请韩寨主开门迎接。” 距离他不远的谷焱嘴角一撇,这家伙还真是牛气冲天,自己让他前去叫门,哪里是让他如此做的,这般趾高气扬的,肯定会被人给砍成八段的。 草荡山作为韩康的大本营,自然是人数众多,看门的很快就将有人前来拜访之事汇报给了韩康。 韩康虽然疑惑这故人究竟是谁,但依旧安排人迎接寨门前的人进入山寨。 谷焱踏步跟着引接的小厮,缓缓走进山寨的大殿,这座大殿名叫聚义堂,由此名便可以知道这韩康应当是跟县令黄皓所说的差不多。 在聚义堂的首座上,一个虎背熊腰,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在打造精良巧妙的座椅上。 “哈哈,想来这位便是草荡山令昌州城闻风丧胆的韩康寨主吧。”谷焱用故人这理由骗了进来,自然要把局势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座椅上的韩康眉头一皱,听看门的兄弟说此人是自己的故人,但是现在看来,搜遍自己的记忆,丝毫没有此人的印象。 “你是何人?为何要冒充在下的故人?”韩康不是莽汉子,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疑虑,低沉的问道。 “恩?韩寨主就不打算让我这客人坐下来说话吗?”谷焱说道。 “来人,搬上座椅。” 待山寨中的人搬来了座椅,谷焱毫不客气,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就将此地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般。 “韩寨主,在下谷焱,来自蓟州城。”谷焱微笑的说道。 “蓟州城?”韩康猛然一惊,这可是北燕的皇城,他惊的是蓟州城竟然派人来了,难道是北燕要派军队来围剿自己吗?不至于吧。 “不错,在下正是当今皇室英王殿下的贴身侍卫。”谷焱很快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只见得首座上的韩康浑身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谷焱并不在意,接着说道,“韩寨主也不必忧虑,我此来仅仅是代表英王殿下,并不代表北燕皇室。说句不当讲的,韩寨主这么点人,皇室只需调用清凉军,恐怕寨主就无容身之处了吧。” 韩康并未回答,因为谷焱所言是事实。 “韩寨主,此次前来,是想要请韩寨主帮忙找一个人的。”谷焱见威慑的差不多,就直接说出了自己前来此处的目的了。 “什么人?”韩康问道。 “一个叫怜月的人,原先居住在邱下村。”谷焱回答道。 “怜月?”韩康皱眉,这个名字他听都没听过,不过邱下村他知道,一年前他拿下此村想要作为山寨在山下的眼线的。 “谷将军放心,在下虽未曾听言此人,但必会在三日之内将其找出敬予将军的。” “三日?太长了,我给你一日半吧,请寨主一定要找出来,不然殿下一怒,昌州城都会血流成河。” “这…好,请将军静候佳音。” …… 在与韩康谈妥之后,谷焱几人被安排在山寨中住下了,也是为了能够尽早得到消息。 而此时的韩康则是头大如斗,他本以为又是昌州城来的人假冒自己的故人来捣乱的,但是来的竟然是皇城的人,虽然未有什么凭证,但是韩康根本不敢冒这个风险,山寨建起来不容易。 “夫人,今日来的这位大人想要找寻一个人,这实在是为难为夫,茫茫人海,单这邱下村的人就有好几千,怎么找啊。”韩康于自己的私房中,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在一旁的梳妆台前,一位打扮精致,但年纪颇大的女子正在梳理的鬓发,此人正是韩康的夫人,名叫惠娥。 “哎,夫人,你不就是邱下村的吗?那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韩康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这个夫人是一年前攻打邱下村的时候,一眼看中虏了回来的。 “不知道那位大人想要找的是什么人?”惠娥停下手中的梳子,淡淡的问道。 “哦,说是找一个名叫怜月的人,这让我去哪里给他找啊,可是不找,我怕他回去禀告那个什么殿下,派大军过来,山寨就麻烦了……” “你说什么?”韩康话还未说完,就被惠娥给打断了。 “你说那个大人找的人叫什么?”惠娥再次急促的问道。 “叫怜月啊,怎么了?夫人。”韩康一脸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自己夫人怎会如此反应之大。 “怜月,怜月,怜月。”惠娥听到确实是这个名字,顿时整个人都变得老了一些,“终于,还是逃不掉的,逃不掉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十七章 英王丰收,只欠东风 仅仅是过了两个时辰,谷焱等人才收拾住下,这草荡山的人就找寻过来,通禀是寨主韩康要约见。 韩康坐在聚义堂的首座,此时眉宇间露出一丝丝的忧虑,在他的一侧站立的,正是他的夫人惠娥。 谷焱等人接到韩康的消息就直接来到聚义堂。 “韩寨主,怎么就才两个时辰,就将我等找过来,有何事?”谷焱刚走进聚义堂,就急不可待的问道。 “谷将军还请坐,此事说来话长了。”韩康急急站起身来,招呼道。 谷焱也不客气,直接坐下,看向首座上的韩康,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谷将军,先前你让在下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只不过这个,身份有些特殊,这个……”韩康断断续续的,欲言又止。 “好了,夫君,让我来说吧。”就在韩康支支吾吾的时候,他一侧的惠娥直接站了出来说道。 谷焱眉头一挑,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子,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但是依旧风韵犹存,可以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子。 现在她站出来说话,谷焱这才知道她竟是这草荡山韩康的妻子,也就是所谓的压寨夫人。 “谷将军,我家夫君所说的那个人正是奴家,奴家以前是蓟州城人士,后来才流落到此地,成了邱下村的村民,再后来就是被我夫君掳上山来,成了现在的山寨夫人。”惠娥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眼前这位是朝廷中人身份而卑微。 “恩?”谷焱着实惊讶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想要找到的那个怜月竟然是这草荡山寨主的夫人。 若是如此,这事情就有些难办了,此次前往蓟州城,谷焱知道,那可是要指证后宫妃子的事情,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一般人肯定不会去。 所以,此时谷焱心中极其矛盾,若是眼前的女子不愿意前往,那若是强行带走,就会和草荡山的众贼寇闹翻,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是问题。 谷焱脸色低沉,眉头紧皱,不由抬头看向眼前不远处的女子,想要听一听她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奴家在蓟州城的时候本名怜月,是在庆王府中做丫鬟的,后来庆王势败被满门抄斩,我也就失去了住所,流落街头,后来做了酒楼里头的小二,后来遇到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这才选择远离蓟州城,一路颠沛流离到了这里。”惠娥知道谷焱想要知道什么。 谷焱听到眼前这个女子一句句将真相说出来,心头震颤,压抑住自己的激动说道,“夫人,我想知道当年你在庆王府中服侍的主子名叫什么?” “她名叫夏红叶。”怜月(流落到昌州城后,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改了名字为惠娥)也不掩瞒。 “呼……”谷焱长长呼出一口气,宫里头那位在进宫前的名讳正是夏红叶。 怜月自然知道眼前这个谷焱所想,从韩康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怜月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其实,怜月心中这么多年一直藏着这个消息,谁人都没有提起,而且这些年她也打听过一些消息,所以她早就能够猜到有一天绝对会有人找上门来。 “将军,你奉命前来,这是奴家的因果关系,本不能拒绝,但是奴家毕竟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所以还请将军允许奴家与夫君交代一二,将事情安排妥了,便随将军前往蓟州城。”怜月直接说道,算是给了谷焱吃了一个定心丸。 “这……夫人。”韩康再也压制不住,站起身来,满脸都是纠结之情。 怜月摆摆手,微微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谷焱,“不知道将军可否应允?” “当然,夫人大义。”谷焱站起身,向眼前这女子拱手,行了个大礼。 “若是夫人能够助殿下完成大事,我定会在殿下面前为夫人求情,让你们二人早日团聚一番。” “这样,那便多谢将军了。”怜月微微一笑。 随后,谷焱等人便是再次离开,聚义堂当中只剩下韩康和怜月。 “夫人,你这是何必呢?你知道这次前往蓟州城,肯定是凶多吉少,我怕万一……”韩康脸上满是担心,自己这位夫人一年前虽是掳过来,但一年下来已然是感情颇深了。 “唉,夫君啊,刚才我已经给你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加之这些年来的打听,我自知根本就逃不掉的。” “当年我服侍过的主子成了现在北燕皇帝的贵妃,她的儿子也成了一位皇子,而如今如日中天的英王肯定不会放过这些阻碍他的人,当年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不多了,所以我从离开蓟州城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结局。” “所以,这些都是命数,都是命数,逃不掉的,夫君,我很感谢你这一年来对我的照顾,我们夫妻二人有缘无分,所以还请夫君在我走后,能够再续弦,不要为了我而耽误终生。” 怜月低声说道,悄无声息的安排着自己的后事。 “夫人,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韩康猛烈的摇头,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前往蓟州城送死。 怜月看着自己夫君如此痛苦,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一句话说得好:“一入君王家,命运不受牵。” “夫君,夫君啊。”怜月将有些发狂的韩康紧紧的拥抱在怀里。 “夫君啊,奴家希望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 隔了一日,谷焱等人来到草荡山的第二日清晨,谷焱等人带着一位身着黑袍,全身都藏在黑袍下的人纵马离开了草荡山。 到了昌州城,分开两路,谷焱带着那位黑袍人朝着蓟州城而去。 远在蓟州城的英王慕容恪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侍卫谷焱已经将事情办妥,不过上次从醉仙楼回来,慕容恪的心情大好,因为自己一直垂涎的三十六女魁魁首终于愿意为自己效力了。 在英王慕容恪心中,这位红尘姑娘简直就是天上才会有的仙女,集美貌与才气于一身,自己想要夺得东宫之位,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帮助到自己。 第十八章 一针见血,环环相扣 英王府坐落在蓟州城最繁华的地段,距离皇宫不算很远,这里是蓟州城中最为尊贵的几处地方之一。 英王的书房中。 “红尘姑娘,本王很感谢你能够为本王效力,若是等我日后登上大典,定不会负了姑娘这番好意。”慕容恪端坐在座椅上,十分真诚的说道。 “呵呵,殿下你是当今陛下最为重视的皇子之一,只是因为你不是嫡子身份,所以才只能委居九珠亲王。”红尘姑娘娓娓一笑说道。 慕容恪点点头,“不错,本王论才学、论实力、论容貌,哪一点比慕容宝差,若不是因为他生母是当今皇后,本王早就登上东宫大位了。” “好了,红尘姑娘,既然你愿意为本王效力,那么眼下就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慕容恪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颇为凝肃。 “殿下请讲……” “你应该知道,如今太子在军中最得力的助手就是本王的二哥慕容裕,他掌管沧州九环大营五万沧州军,使得太子在朝中得到很多老臣的支持,所以慕容裕对本王而言,是一根刺,一根不得不拔掉的刺。”慕容恪大袖一甩,语气越说越是低沉。 红尘姑娘早就知道眼前这位要做的事情,所以此时听到并不惊讶。 “殿下,陛下不是让大理寺的人前去沧州了吗?你还在担心什么?”红尘姑娘不禁问道。 “大理寺?就柳枫那个性格,恐怕查不出什么,碍于这慕容裕的身份,他最后肯定就是和和稀泥,草草了事。”慕容恪冷哼一声。 “殿下,离柳枫前往沧州应有近二十日,至此柳枫都还没有传回消息,而陛下给他破案的时间是十天,过了这么久,陛下没有明旨降罪,难道殿下就不怀疑什么吗?”红尘姑娘在书房中踱了两步。 “恩?”慕容恪不由看向红尘姑娘。 “殿下不妨细想,陛下让柳枫前去查案,是真的想要查出来什么?还是就为了堵住朝中那些人的悠悠众口?先前我提醒过殿下,莫要忘了,这沧王再怎么说,也是一位皇子,若是真的查出什么,对于陛下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即便是柳枫误了时辰,宫里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其实陛下想的希望柳枫越慢越好,最好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这件事情就这样湮没掉最好。” 不得不说,作为醉仙楼三六十女魁魁首的红尘姑娘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质。 北燕陛下慕容云他根本就不想查这个案子,再怎么说慕容裕也是自己的儿子,若是真的查出来什么,是处置呢?还是不处置?该怎么处置?这都是有损皇家威仪的。 “不行,父皇若是不查,本王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不行,不行,不行。红尘,你给本王想个法子,快,快,本王要斩掉慕容宝这条臂膀。”慕容恪似是也想明白了,低声怒吼道,一拳重重的砸在座椅扶手上。 “其实殿下也不必如此心急,陛下是不想查,但是如果说给柳枫查到了什么,亦或是说沧王此时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加重陛下的疑心,那么即便是顾忌皇家颜面,陛下也绝对会一查到底。” “如何做?红尘你有什么良策?” “殿下,先前听殿下所言,九环大营中伪造的一些兵册、粮册等都是殿下的人所为,那么殿下应该立刻让这些人在军中造生谣言,就说沧王要斩除异己,上次逃走的富非就是因为听到了风声这才早早逃走。这些人同时也要在军中给柳枫查案制造一些证据。” “并且殿下要让这些人不动声色,在传出谣言以后一个个秘密的消失,造成被灭口的假象,给九环大营的其他人埋下怀疑的种子,从而引起九环大营的波动。” “同时,殿下还要收买一个大理寺的人,不管职位高低,只要是大理寺的,将九环大营暴动的消息悄悄传到宫里和东宫太子。太子如今禁足还有十日左右,他听到这个消息,绝对会坐不住,硬进宫去找皇后商议。” “而殿下要做的就是通禀谷贵妃,让她在不经意当中让陛下知道太子去了后宫就足够了。我相信,九环大营的暴动消息,再加上太子的紧张失措,会让陛下下定决心一查到底的,至于最后查出来什么,我想殿下知道该怎么做。” 红尘姑娘一言一语将自己的计策讲出,慕容恪听得是愈发高兴,这计策简直就是环环相扣,步步紧逼,逼当今陛下不得不去查。 “好好好,这简直就是好计策,本王这就去安排。”慕容恪一拍大腿,高兴就差手舞足蹈了。 一侧的红尘姑娘微微一笑。 …… 一日时间,慕容恪的命令就到了沧州九环大营。 当日晚上,九环大营的南大营的一处地方,此地隐在黑暗当中,光线昏黑,其中有一个穿着将军服的家伙,其他几个都是身着士兵服的兵士。 “徐将军,你将我等召过来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其中一个兵士率先说道。 “恩,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蓟州城的那位大人传来消息,让我们这些人动起来,制造一些麻烦。”那位姓徐的将军开口说道。 围绕几位的兵士双眼环视,脸上都是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他们虽然身在军营,但对于蓟州城那位大人却是忠心耿耿,忠贞不二的。 “不知道那位大人想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又是其中一个兵士问道。 “事情不难,大人需要我们在军营中营造出一些谣言,说是沧王心怀异己,想要铲除我们这些忠于北燕皇室的,上次北大营富非将军就是被逼走的,引起大营中的混乱。” “等到引起混乱后,我们再逐个悄悄回到蓟州城去,制造出我们被灭口的假象,让皇城的人生出怀疑,这样才能完成那位大人的计划。” 那位姓徐的将军低声布置道。 “诸位,此事十分危险,若是被沧王抓到,性命就会丢了,所以我想再确认一遍,你们是否愿意以死明志?以性命为担保来完成这件事情。” 姓徐的将军言语深沉,充满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之意。 第十九章 流言四起,九环将乱 这几人都是英王慕容恪安插在九环大营的耳目,对于北燕而言,他们是驰骋战场的将士,但是对于慕容恪而言,他们就是会以死护主的死士。 很快,一个可怕的流言就在九环大营的南大营当中传播开来,流言大致的意思就是前不久北大营副将富非叛逃的事情,说是掌管九环大营的沧王殿下正在密谋一件大事,被富非将军不小心知道,怕被杀人灭口这才逃走。 所谓人言可畏,很快这个流言就如同瘟疫一般爆发在整个南大营,军士当中议论纷纷。 此时,正在南大营中军大帐的南大营统领张扬正一脸郁闷,本来他并不知道营中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还在城外打猎游玩,还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前来禀告才知道的。 张扬是真的郁闷,本来是北大营的事情,应该是韩志邦头疼的事情,为什么有谣言出现在自己管辖内的南大营呢? 这是张扬怎么都想不通的事情,先前北大营那位副将叛逃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也知道沧王对此事的处置,可是这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怎么就传来南大营了? “凌副将,你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出去一趟,营中就变成这般模样?”南大营的中军大帐中,张扬怒气冲冲的对着站立在案前的副将凌晓吼道。 按照军中道理,统领不在,正是由两位副将进行管理,眼前的这个名叫凌晓的副将正是负责张扬不在管理南大营的事情。 “张统领,这件事情某将已经安排人去查了,肯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掉这件事情的。”凌晓拍着胸脯保证道。 张扬望了他一眼,这凌晓作为自己的副将,也是有了不少年份的交情,自然是了解他的能耐,但是不知怎的,张扬心中隐隐有一股忧虑郁结在心头,久久散不去,但张扬却不知道是什么,索性不再去想。 “好,此事就交给你,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若是被沧王殿下知道还好,如果被蓟州城的人知道了,你我都要掉脑袋的。”张扬挥了挥手,十分严肃的说道。 凌晓则是退下,回到自己的营帐,安排调查的事情去了。 就在凌晓安排的人调查的时候,还是先前那几个造谣的军士,此时此刻,他们聚集在一处营帐中商议事情。 “将军,谣言已起,接下来该如何?”一位兵士问道。 “杀人,只有谣言怎么会够呢?这是军营,只有血淋淋的证据才会让人信服。”那位徐姓将军低沉的说道。 “怎么杀?” “简单,那就是我们其中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被他们查到,我相信以张扬的性子,绝对会公开行刑,这样才能够威慑众人。” “随后,我们暗地里杀一些兵士造成被除掉的假象,再后面我们才能悄悄离开这里。”徐姓将军咧咧嘴,有些惨烈。 先前他没有想到要杀人,但是现在看来,光是凭借谣言,力度根本不够,所以他才有了这样一条十分残忍的计策。 “我去。”在他话音落下,就有人站了出来,一脸的大义凌然。 “好,就你,你死后,大人会安抚好你的家人的。”徐姓将军满脸笑容的说道。 …… 一日之后。 在九环大营南大营的一处刑场,几十个军士围绕在刑场周围,一个身着兵士服装的被绑在木桩上,样貌十分惨烈,显然受过严刑拷问的。 “诸位同僚,此人在军中散布谣言,蛊惑人心,被我抓出,今日就当着诸位的面将其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一脸正义的凌晓义正言辞的说道。 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抓到了凶手,在得到张扬的同意之后,就地在南大营进行行刑,以此来警告其他军士。 凌晓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所以才有了刚刚那段义正言辞的发言。 “谣言?我看不是吧,这富非将军逃走是真,具体的事情恐怕只有将军们知道吧。”在听到凌晓的话之后,下面围观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小声点吧,万一被凌将军听到,小心你的小命,妄议将军可是不小的罪责。”似是刚刚说话人的同伴,小声提醒道。 …… 凌晓听到下面的人小声在议论,虽然听不到说的什么,但是多少是能够猜到的,但他却不在意,反正抓到人了,而且这人也承认了造谣,现在要做的就是杀鸡儆猴,堵住这些军士的口。 “咳咳,好了,好了,你们给我安静点。”凌晓干咳两声,大声说道。 “此人被我抓到,经过严刑拷问之后,全盘招出是他在军中造谣的。所以,此人竟然敢蛊惑军心,想要造成大营内乱,简直就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现在,本将下令,将其斩首示众。” 一道令牌“当啷”掉落在地面上,随之便是刽子手手起刀落,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人便被砍了脑袋。 一时间,下面围观的人修士唏嘘不已,五味杂陈。 经过这一件事情,九环大营南大营原先谣言四起的局面被控制住了,显然杀人让大家都沉默了。 而作为南大营的统领张扬,也是认为自己这样的铁血手段起到了一些效果,威慑到了那些造谣的小人,整日便是自得其乐。 但仅仅过了几日时间,在南大营当中突然就每天都会少了一个军士,伴随着减员的事情,有一个谣言缓缓弥漫在军中。 “上次并不是杀鸡儆猴,而是杀人灭口,沧王野心暴露,知道该事情的都会被灭口。” 一时间,整个南大营陷入人心惶惶的局面,张扬头大如斗,只能是安排人时刻巡查,一旦发现可疑的人直接抓捕,想要以此减少影响的局面。 正是如此,不断发生了摩擦,南大营当中军士之间的打斗竟是层出不迭,而且是愈演愈烈,很快,身为南大营统领的张扬发现隐隐有些压制不住局面了。 这时候,张扬才是慌了,紧急让人前去沧州沧王府通禀沧王殿下前来处理这件事情。 第二十章 皇帝下旨,廷英密谈 就在沧州的九环大营南大营燥乱不止的时候,远在蓟州城的皇宫此时也是一片压抑。 蓟州城皇宫廷英殿。 皇帝慕容云此时端坐在龙椅上,脸色十分阴沉,下首站着朝中的几位大臣,为首的自然是当朝丞相杨彦伟。 “几位,有什么想说的吗?”过了许久,慕容云这才开口说道。 下首的几人都是相互环顾,并未有人说话,见到这样的场景,慕容云眉头不由的一皱,这些家伙还真是老狐狸嘞。 “丞相,你说吧。”慕容云低沉的说道。 这时,杨彦伟才双手拱手道,“陛下,此事毕竟是陛下的家事,我等作为朝臣来说,恐怕不大合适吧。” 这老家伙,人精。 慕容云如何猜不到这杨彦伟心中所想,这老家伙是先帝留下来的辅政大臣,经历了两朝,心中的城府比朝中任何人都要深,懂得比任何人都知道保护自己。 “既然丞相不愿意说,那么就大学士你先说吧。”慕容云知道自己跟眼前这个老狐狸斗嘴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站在丞相杨彦伟身后的也是一位年纪颇大的老者,此人正是北燕皇室翰林院大学士戚云,此人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是慕容云十分器重的人,平日帮助决断一些皇室大事,素有“内相”之称。 “这,陛下,诚如丞相所言,此事牵扯太大,恐怕不是我们这些外臣能够决断的,所以臣还是恳请陛下圣裁。”戚云虽然有些直肠子,但是这关系到皇室的事情,所以他也索性学着丞相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 慕容裕眉头微皱,满是不满意,他虽然知道此事牵扯到了皇室,但他在此召这些朝臣前来就是为了想办法,不过现在看来效果甚微。 “哎呀,你们怎么磨磨唧唧的,陛下圣明,召我们前来就是想要我们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们这吞吞吐吐的。”就在戚云说完一会,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满脸的不耐烦。 “陛下。”这个站出来的中年男子是北燕皇室的谏院院长,也就是谏议大夫言征。 顾名思义,谏院就是对皇帝有违规则的过失进行指出,并且规劝皇帝进行改正,所以这里面的人都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 “既然丞相和戚学士不想说,那么就由臣先来说吧。”言征一甩袖袍,义正言辞的说道,“此事过于震撼,理论说是陛下的私事,但既然陛下圣明,将此事拿出来让臣等商议,臣就直言不讳了。” 慕容云点点头。 “所谓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而且这封手书是大理寺的官员上禀的,其真实性应当不差。再者说,军队是立国之本,沧州位置十分重要,九环大营的五万沧州军更是镇守边疆的重中之重。” “所以,臣恳请陛下下令彻查沧王殿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希望陛下不要因为他是一位皇子就包庇蒙混。”言征说话十分直,字字诛心,字字撞击在场几位的心灵。 “言征,注意你的言语。”杨彦伟不由轻叱一声,当着陛下的面子竟然说出如此的话,实在是直的有些过分。 言征双目朝着杨彦伟看去,丝毫不害怕,身为谏官,若是做不到刚正不阿,有错必纠,那就愧对谏官这个身份了。 慕容云摆摆手,下首的几人顿时抱拳躬身。 “言爱卿虽然言辞尖锐,但是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朕包庇他,岂不是让我北燕皇室丢了脸面。”慕容云不是昏君,虽然刚刚言征的话过于尖锐,但忠言逆耳,慕容云不是不知道。 “好,苏礼,替朕传旨,令大理寺柳枫严查沧州事情,沧州军暂由九环大营中军统领张旭尧接管,沧王慕容裕软禁于沧王府,无圣旨不得出府一步。” 在慕容云身侧的一位太监,躬身听候完慕容云的吩咐,随后便是去通知中书省的曹觉影去了。 “诸位爱卿,朕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如实回答,朕不会怪罪你们。”慕容云见苏礼前去拟旨,转头看向下首的三人,开口说道。 听到这一言,就连言征都是眼皮子一跳,混迹朝堂几十年,接下来所谈的绝对是秘辛,他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陛下请直言吧。”杨彦伟作为丞相,率先开口说道。 “如果说,大理寺真查出来问题,朕该如何做?” 慕容云问的这个问题一直是他担心的,当初在朝堂上,包括纵容柳枫延误时间,都说明他不想查这个案子,但是现在请来的几位朝中重臣,言语间都是支持自己一查到底,不过慕容云心中万分纠结若是真查出问题,该怎样去处理。 “这…这,陛下此事……”下首的翰林院大学士戚云吓得嘴哆嗦了一下,脸色简直比便秘了还难受,这个问题比刚刚那个还要难说。 就算是言征此时都缄口不言,这个事跟刚刚的又是两种不同的事情,刚刚那关乎社稷根本,他可以毫不犹豫,但现在慕容云所问的则是皇帝的私事,身为外臣即便是谏官,都不能给言之过多。 “怎么?但说无妨,今日的事情只有我们四人知道。”慕容云声音变得相当低沉,蕴含着一丝怒气。 “陛下,查案的事情还未有任何的结果,现在就定了事后如何处理,是不是为时过早?况且,裕皇子是陛下的二皇子,即便是犯了过错,也是年轻气盛,及时纠正就好,老臣认为若是真的发生,还是以教导为主吧。”杨彦伟率先说道,言语当中全是中肯之词,并未有什么唐突的地方。 “不错,臣也是这么认为的,若真的不幸发生,裕皇子肯定是受到一些小人的蒙蔽才走上这样的歧途,所以臣也恳请陛下能够教导为先,宽宥其罪。”见到杨彦伟率先说话,一侧的戚云也直接说道。 慕容云点点头,这二位还是有所保留,毕竟牵扯皇家,他们怎么说都不大对。 “恩?言爱卿,你怎么不说话?”慕容云细细揣摩一番,这才发现一旁的言征竟然没有说话。 第二十一章 沧王心寒,强势柳枫 廷英殿。 慕容云与杨彦伟、戚云、言征几人密谈了许久,至于密谈的内容无人知晓。 话说从廷英殿出来的苏礼,直奔中书省而去,他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不仅要照顾皇帝的一些生活琐事,还要负责像传话这种活儿,所以在别人眼中,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哎哟,苏公公来了,陛下又有什么旨意?”苏礼还未到中书阁,就有人出来迎接了,苏礼常来,自然熟络。 “哎哟,王大人客气了。咱家传了陛下的旨意这就走。”苏礼也不托大,笑呵呵的说道。 “恩,请进。”那位被称为王大人的官吏直接带苏礼进入中书阁。 很快,由中书省拟定的圣旨便传召天下了,一时间,因为这份圣旨,朝野震荡,毕竟,封锁一位皇子出入自由,不是一件小事。 而在东宫的太子慕容宝也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宫里传出来的圣旨,急忙找来三师商议对策。 “三位,想必宫里面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吧,此事该如何是好?”议事大殿中,慕容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的焦头烂额。 下首的三师互相张望,不知所措,上次因为他们三人判断错误,导致太子被皇帝关禁闭关了一个月,现在还没有解除禁闭呢。 “无妨,上次的事情不是诸位的错,裕皇弟毕竟是本宫在军中的得力助手,若是他崩塌,恐怕本宫与英王的争斗就落入下风了。”慕容宝自然猜到下首三师的顾虑。 “殿下,这次我等并不赞同殿下前去求情。其一,殿下仍在禁闭期间,若是擅自出宫,恐怕会遭到陛下更严厉的惩罚;其二,此次陛下下旨彻查,应该是下定了决心要彻查沧王殿下,殿下若是再横插一手,怕会是适得其反。”太子太师司马统说道。 慕容宝长呼一口气,在得到圣旨的消息时候,他就衡量过得失,此次实在是不能够出面了。 “那么诸位的意思是让本宫三缄其口,任由事情的发展下去?”慕容宝再次问道。 “不错,沧王只是殿下的一大助力,并不是殿下的全部,失去了还可以再培养,但若是失去了陛下的宠幸,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机会了。”太子太傅田戊当先说道。 “还请殿下深思。”三人齐齐拱手,再次奉劝慕容宝。 “你们退下吧。”慕容宝不再说话,摆了摆手,示意三师退下。 …… 而在沧州的大理寺卿柳枫,也在几日后收到了圣旨的消息。 沧王府,柳枫房间。 “大人,看来陛下是铁了心想要查沧王了。”柳枫的侍卫展鹏露出一丝思索的模样,十分认真的分析道。 “是啊,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们就要出力了。”柳枫双目放出光芒,眼色凌厉,尖锐无比。 他柳枫能够当上大理寺卿,不仅仅是因为他办案手段高明,更是因为他性格暴烈,认为对的事情,就会全力以赴的去做。 同在沧王府的沧王慕容裕,此时却如同丢了魂一般。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这么快就下了圣旨,心底不由的冷笑了几声,自己找个父皇从自己一出生就没有把自己看的多重,虽然在外人看来,自己找个郡王的身份高高在上,其实在皇室中什么都不是。 “吱呀。”沧王府书房的门被打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踏步进来。 “黎叔,我该怎么办?”慕容裕抬头看向进来的老者,声音有些颤抖。 进来书房的老者,正是慕容裕的贴身谋士黎叔,他看了一眼慕容裕,苍老的脸庞上露出难以掩饰的苦涩。 “殿下,此次是陛下下定决心要查,我们毫无办法,而且殿下被禁足,能做的事情就微乎其微了,这就给了那些想要落井下石的人很多机会。”黎叔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殿下,此次恐怕是这么多年最大的危机了。”黎叔长叹一声,这么多年,他一直陪伴着眼前这位皇子,经历了多少磨难,但每次都险之又险的度过去了,但是这次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了。 慕容裕听到黎叔这般说,顿时整个人瘫在座椅之上,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 柳枫在收到圣旨后,就立刻在展鹏的陪同下,再次前往九环大营,但是这次他们前往的是中军大营。 九环大营中军大营,是整个九环大营最强大的军力所在,其他几大营虽有军力,但都是掺杂着其他的一些事情,相比之下,军力不如中军大营的。 此时中军大营的中军大帐忙成了一锅粥,蓟州城传来的圣旨这里也收到了,原先的中军大营的统领张旭尧此时正在整合五大营的事情,忙的是焦头烂额。 “啊,什么?柳大人到中军大营来了?”正在忙事情的张旭尧陡然听到兵士报告,心中一紧,此时正是大营颇乱的时候,若是真查,绝对会查出来问题的。 这还没有安排,就见柳枫和展鹏二人已经到了中军大营。 “张统领,我二人不请自来,没有通禀,还请大统领不要见怪啊。”柳枫率先说道,让张旭尧一时搪塞。 见到张旭尧说出来话,柳枫接着说道,“张统领,此次前来,想必统领也知道。蓟州城皇帝陛下还等着我这边的消息,所以还请统领能够全力配合。” “那是,那是。”张旭尧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应允道,只不过脸色有些难看。 “好,既然统领答应下来,那么还请统领即刻将军中这些年的军士造册、粮食造册、器械造册,还有其他几营的统领,副将等人召集过来,本官有事情需要仔细询问。案子的事情不能够再耽误了。”柳枫得到张旭尧的肯定后,不再客气的说道。 张旭尧眉头一皱,即刻准备离开去安排事情。 “还有,请张统领不要私自通禀沧王殿下,若是被本官知道,本官定会如实禀告陛下。”柳枫看着张旭尧离开的背影,声音低沉的说道。 张旭尧急走的身形不经意停顿了一下,随即离开。 第二十二章 带回证人,铁证如山 的确如柳枫所言,张旭尧本意是打算想要差人前去沧王府通禀一声沧王的,不过却是被柳枫看破并警告,张旭尧虽混迹于军营,但也不是个蠢人,稍微思想一下,不想惹祸上身,便完全按照柳枫所差的事情去办了。 这一次,柳枫在九环大营呆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大营当中几乎处于全封闭状态,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就算是沧王府想要打探一些消息,都未果。 这九环大营的异样,让身在沧王府的沧王如坐针毡,心急如麻,其手底下的黎叔也是紧锣密鼓的安排人前往九环大营想要从中打探到一些消息。 与此同时,在蓟州城的英王也是早早的就收到了来自宫里的消息。 而就在前几日,前往昌州城的谷焱终于回来了,而且不负众望将当年的庆王府旧人带回来了。 英王府大厅。 慕容恪大刀阔斧的坐在首座之上,一侧坐着的正是红尘姑娘,由此可见在英王的心中,将这红尘姑娘地位放的十分高的。 “谷焱,据你所说,这位你带回来的怜月是原先兰妃在庆王府的贴身侍女,对吗?”慕容恪威严的问道。 下首站立的一人,正是谷焱,跟随他一起回来的怜月,则是被安排在英王府中一处客房住下了。 “殿下,不错这位怜月正是当年兰妃娘娘在庆王府当中的贴身侍女。”谷焱如实回禀。 “那么,她可有什么东西能够陷害到宫里兰妃的呢?”慕容恪不由得再次问道,即便知道她就是当年的旧人,但是口说无凭,要有一些东西才能够对兰妃造成威胁。 “恩,在回来的路上,属下问过她,他说是有一些铁证能够证明兰妃当年在庆王府与庆王之间的关系的。”谷焱停顿了一下. “殿下,若是这些东西呈禀陛下,恐怕陛下会震怒,毕竟陛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到当年的庆王,更加不会容忍有人与庆王发生关系。” “不错,你说的不错,父皇的确是最忌讳当年的庆王,但凡是与他沾上一丝关联的,父皇都会将其抹掉痕迹的。”慕容恪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红尘姑娘,既然谷焱将人带回来了,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揭穿呢?最好做到一石二鸟,让父皇对沧王彻底失望。”慕容恪转头看向一侧的红尘姑娘,十分谦虚的问道。 红尘姑娘刚刚一直在品尝香茗,并是很认真的在听着二者的对话,“殿下,红尘以为现如今沧王正在禁闭当中,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只要在这个时候,用一个恰如其分的机会将此事和盘托出。” “我相信陛下会更加暴怒,自己宠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当年庆王的情人,这即便是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是当今陛下了。” “陛下暴怒,就会牵连到沧王,只要是大理寺柳枫大人那边在查出一些纰漏,陛下就会深信不疑,尽快将沧王进行处置,以此缓了自己心中那股恶气。不过此事,不能由谷贵妃娘娘拖出,最好是能够安排其他人,陛下多疑,暴怒下不会察觉什么,但静下来以后就会发现有所不对。” 红尘姑娘一针见血,依旧是十分清晰的指出了这件事情其中的利弊。 “好,如红尘姑娘所言,此时就是绝佳机会,本王这就进宫去。”英王慕容恪实在是坐不住了,想要即刻进宫。 不过意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下来。 “红尘姑娘,这兰妃在宫里虽然地位不高,但也是一位妃子,所以本王怕若是找其他人恐怕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慕容恪皱了一下眉头,看向红尘姑娘。 “红尘姑娘你不知道,这宫里面总共就这么几个妃子,大都是几位皇子的母妃,所以想要扳倒一位,那定是需要同样位份的人出手才可以。”一侧的谷焱也不由的出言提醒道。 “这样啊…”红尘姑娘颔首,随后说道,“既然没有合适人选,那么便由殿下的生母谷贵妃出手吧,但一定要提前安排好替罪羊。” 慕容恪不由点点头,虽然这样有风险,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击溃兰妃。 “好,既然如此,本王即刻前往宫里通知母妃,谷焱你立刻去将那位怜月姑姑接进宫里,我们要速战速决,不能给沧王一点反击的机会,明白吗?”慕容恪不由犹豫,直接吩咐道。 “另外,谷焱你给本王吩咐下去,以后见到红尘姑娘,一定要当见到我一样,不能够怠慢。” …… 很快,慕容恪就到了紫凤殿。 “母妃,母妃,哈哈哈。”慕容恪似乎能够预见自己将沧王彻底除掉,心里无比的高兴,所以人还未到紫凤殿,就大声喊道。 “哎呀,这小子什么时候能够改变这样冒失的习惯啊。”此时的谷明玉正在休息,不过听到慕容恪的叫声,不由的些微埋怨道。 “母妃啊,儿臣有大事要与母妃商议啊。”慕容恪一个箭步便走进紫凤殿。 “好了,好了,说了你多少次了,如此冒失,好歹也是个九珠亲王,注意点自己的仪表。”谷明玉坐起身来,唤了左右进行梳理一番。 慕容恪见到自己母妃竟是刚睡起,不由有些尴尬,于是伫立在一侧静静等候。 片刻之后,谷明玉梳妆完毕,恢复了一国贵妃的仪容,威武端庄。 “恪儿,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高兴啊?”谷明玉捧起桌上的香薰,闻了闻,淡淡的问道。 “母妃,这件事儿臣说出来,母妃绝对会十分的高兴。”慕容恪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十分的高兴,“母妃,那个人找到了。” “什么?”谷明玉一开始并未听清,依旧在闻自己手中的香薰,但似乎反应过来什么,陡然尖叫道,“真的吗?恪儿。” 慕容恪看着自己快要疯狂的母亲,脸露微笑的点点头。 谷明玉长呼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香薰,“恩恩,很好很好,很好很好,恪儿,人在哪里?本宫要见一见,” 谷明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这位庆王府旧人了。 第二十三章 攻讦兰妃,一线生机 “嘿嘿,母妃不必着急,儿臣已经命谷焱前去将那位怜月带进宫里了。”慕容恪似乎猜到自己母亲会十分激动,不紧不慢的说道。 “好好好,恪儿,你此时进宫,是有什么打算吗?”谷明玉转念一想,想要知道自己找个儿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母妃,儿臣此次进宫就是要与母妃商议揭穿兰妃与当年庆王的关系的,儿臣的意思是,由母妃出手,揭穿这兰妃的脸面,再有当年的怜月作为人证,儿臣想父皇知道这样的事情,绝对会无比震怒。”慕容恪将自己原先所计划的全部说出。 谷明玉沉吟片刻。 这件事情由自己来揭穿,的确更加具有说服力,但是在深宫当中混迹这么多年,深知这后宫中争斗的不易,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恪儿,此事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若是无端提起这段往事,陛下肯定会怀疑,甚至会连累到本宫,这样就得不偿失了。”谷明玉颇为担忧的说道。 慕容恪听到此言,顿时觉得自己母妃说的在理,这一点倒是先前没有想到。 “那么母妃有什么好的建议呢?”慕容恪不由问道,此时此刻他实在是坐不住了,想要立刻揭穿兰妃的往事。 “本宫知道你着急,想要双管齐下,但是这后宫之事不是这么简单的,比之前朝也不遑多让。”谷明玉笑了一声,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着急啊。 “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再过半个月就是七夕了,陛下今年会在凤青殿摆下大宴与宫里面的诸位嫔妃共度良宵,届时本宫可以安排一个巧合,让这位怜月出现在凤青殿,这样,即便兰妃有百口,恐也不能够逃脱了。”谷明玉眼角闪现一丝狠辣。 慕容恪细细一想,就明白了,借助七夕这样的大场面,挑起这样的事情,那么不仅是这样一件事,更是其他嫔妃会落井下石,算是一石二鸟。 就在慕容恪和谷明玉在细细商量的时候,门外一宫女来报,说是谷焱将军到了。 谷焱带着怜月在得到应允后进入紫凤殿中。 怜月,也就是昌州城邱下村的惠娥,毕竟是从庆王府中出来的婢女,见惯了大场面,自然不会被紫凤殿这样的场子给震慑到。 “你就是怜月吗?”谷明玉见到这跟随谷焱进来的女子十分淡定,丝毫没有任何的慌张之情,不由颇为冷淡的问道。 怜月也不在意,向上拱拱手,以江湖上人的礼节回了在上的谷贵妃,“怜月见过谷贵妃。” “恩,坐吧。本宫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你。”谷明玉慵懒的侧靠在椅背之上。 而一旁的谷焱则是十分知趣的退了下去,殿内仅剩下英王慕容恪、谷贵妃还有怜月。 …… 一直窝在九环大营的柳枫在这一日终于出来了,几大营的统领也一直都在此地,名义上是配合大理寺查案,实则就是柳枫强势的将他们都软禁在此。 “大人,这一月查下来,军营中果然存在相当大的问题,先前中书省提出的异议还是存在的。”九环大营中部大营的中军大帐中,柳枫的侍卫展鹏看着最近查到的东西,眉头紧皱的说道。 “你说的不错,这些证据证明先前中书省的弹劾是对的,但是不足以说明沧王殿下有私心。”柳枫条理明晰的说道。 “那么大人,我们接下来还要查什么吗?”这些时日,展鹏随着柳枫查了很多的军中卷宗,得到现在这样的结果。 “整理现有的这些证据,分成卷宗,回去向陛下面禀。明日你随我去沧州城下面走一走吧,看一看沧州城的风土人情,五日以后,我们回去蓟州城,应该会赶在七夕节前回到都城的。”柳枫吩咐道。 展鹏听完,就立刻去安排人整理这些时日查到的证据,这些都是此次沧州之行最重要的物证。 柳枫这边正在急急忙忙的整理这几日查到的证据,而距离九环大营不远的沧王府此时却是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沧王府书房。 沧王慕容裕此时站在从别国商人手中卖到的春鸭杨柳图面前,眉头紧皱,久久都不曾说话。 而拄着拐杖的黎叔也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沧王不说,他也是许久不曾说话。 “黎叔,这些年我虽然名为执掌九环大营,但是那些统领多少是各执己见,私底下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现在十分担心柳枫查到这些,以这些为借口到父皇面前诋毁我,这样我就百口莫辩了。”久久,慕容裕开口说道。 “哎。”作为慕容裕的谋士,黎叔此时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有,就是我那三弟慕容恪,他肯定会落井下石,这般我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黎叔啊,这一次,我们怕是不会再有其他退路了。” 慕容裕倒不是自作自弃,而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兄弟十分了解,对于自己的父皇十分的了解,所以即便是没有什么,但最后依旧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室的争斗,尤其是太子之位的争斗,更是残酷无比,但凡被对手抓到一个机会,那么就是你死我活的场面,丝毫没有任何的余地可言。 慕容裕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此时他颇为心灰意冷。 “殿下,我们现在还不能够自暴自弃,柳枫那边我们是没有了任何的机会,但是我们还有太子殿下,我相信太子殿下不会不管不顾的。”黎叔沉思片刻之后,说道。 “我大哥?”慕容裕转身看向身后的老者,接着说道,“我那大哥虽然是太子,但是为人头脑简单的很,与慕容恪相比,就是兔子与雄鹰,日后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指望他,恐怕……” “不,殿下,太子殿下虽然智谋不比英王,但手下有三师辅佐,三师都是当世的大儒,所以殿下还是致书一封给太子殿下,请求太子出面帮助解决啊。” “殿下,这是我们如今唯一能做的,只要太子殿下能够抢在柳枫之前向陛下进言,我们就还会存在一丝机会。”黎叔再三劝阻道,言语当中满是着急,生怕眼前的主子不同意。 慕容裕思考再三之后,还是同意了黎叔的建议,立刻就修书一封差人送往远在蓟州城的东宫太子。 第二十四章 太子谋算,离奇案件 位于东宫的太子慕容宝这段时日可谓是十分的郁闷,前段时日因为帮助沧王求情的事情,被皇帝关禁闭关了一个月,现如今才是解除了禁闭。 这一个月,不能上朝,所以就丢缺了很多朝堂上重要的消息,作为太子,自然是十分的郁闷的。 距离七夕还剩下十天的时间,这一日,慕容宝收到来自沧州的书信,他都不用拆开就知道这绝对是沧王的求救信。 “太师,这次裕弟来信,想要本宫在父皇面前为他求情,你觉得该如何是好?”慕容宝一方面想要保住慕容裕,但是经过上次那件事,心中有些害怕。 此次三师仅仅来了司马统,其他二位慕容宝并未召见,司马统是三位当中最为年长的,也是最为稳重的。 “殿下啊,此事恐怕不大容易,不过臣还是恳请殿下前去求情,不管如何,沧王殿下是殿下的皇弟,于情于理都应该去。” “不过,此次殿下前去,一定不能够提陛下禁闭沧王的事情,臣觉得殿下可以由即将到来的七夕节为由,以太子为皇子长子的身份请求陛下让几位皇子都回到蓟州城来一聚,这样不仅沧王能够摆脱禁闭,殿下也能够与沧王殿下见上一面,能够更好的商议解决的办法。”司马统经过上次的失误,言语、做事上更加的谨慎。 听到司马统这么一说,慕容宝不由双眼放亮光,即将到来的七夕节,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太师,若是父皇不同意呢?”慕容宝皱了一下眉头。 “这…”司马统先前也想过这样的情况,但一直没想到办法,直到昨日才有了办法。“殿下,这个臣考虑到了,若是陛下不同意,那么殿下大可请求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出面向陛下请求。” “皇后娘娘是国母,理当是宽宏诸位后宫妃子,这其中就包括各位皇子,所以想来若是皇后娘娘请求,陛下就不会不应允的。” 慕容宝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不错,自己出面若是劝不了父皇,那么还有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有她出面,事情就显然好办了很多。 慕容宝不再犹豫,直接前往宫里面,先去面见自己的母妃皇后娘娘了。 …… 蓟州城。 依旧是繁华无比,丝毫没有因为北燕皇宫里面的风风雨雨受到影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醉仙楼里,更加是人满为患,里面吃饭的人几乎坐满了整个醉仙楼,大家家长里短的都在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你们二位听说了吗?最近这京兆尹府好像收到了一件十分离奇的案件啊,这都破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还没解决,案件受害人都跑到京兆尹府门前大哭大闹呢。”在醉仙楼一处角落里,坐着几位身穿便服的人,其中有一位闲谈道。 这话一听,就知道,这几人定是在朝中为官的,不然不可能对京兆尹府发生的事情这般清楚的,再说,能来醉仙楼吃饭的,定是有些身份的。 “恩,不错,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情让京兆尹高升可够头疼的啊,哈哈,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案子我也听说了,倒是十分的奇怪。”另一个人开口说道。 “恩,是,我也听说了,说是受害的是个女子,告的是一位在禁军中当值的副将,说是这位副将强暴了她,但是根据查到的证据,这位副将那一日在军中当差,有很多禁军中的人能够确定。但这位女子却是怀孕了,怀孕的时间是在那一日,且经过取血验证,此女子怀的确是那位副将的子嗣,所以这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实在是没人知道。”剩下的那位,端了杯酒,细细说道。 另外二人点点头,这件案子最近这几日在蓟州城当中传的是沸沸扬扬,民众之中聊得是不亦乐乎,有说那位副将就是那女子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也有说就是那位副将强暴了女子,因而导致她怀孕的,也有说这是上天恩赐的孩子,是天官赐福…… 京兆尹府。 这是蓟州城的父母官所在的地方,专门是处理一些发生在蓟州城当中的事件,不过发生在京城的事情有时候不仅仅是小事情,所以但凡遇到大事件的时候,由京兆尹府收纳,后递交给刑部进行处理,实在是大案,甚至关乎到皇室的,那就最终递交给大理寺裁决,甚至是由当今皇帝进行圣裁。 这几日,位于京兆尹府的京兆尹高升是头大如斗,就是因为前段时日,他收到了一件十分离奇的案子。 原本以为是一件十分普通的强奸案,但是细细查下来,就十分奇怪。 那个报案的女子名叫王芬儿,原本是个黄花大闺女,等待着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但是就在前段时间的某一日,这位王芬儿说是自己突然就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在身边存有一份手书。 手书里一份钱庄银票,当时王芬儿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但之后竟是发现自己怀孕了,再由大夫诊断,怀孕的时日正是当时昏迷的那一日,王芬儿这才发现不对劲,于是带着银票去钱庄,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经过钱庄查下来,发现这个银票就是禁军里那个名叫胡万的副将在事情发生前的半个月存进钱庄的。并且经由大夫验证,女子腹中所怀的确实是副将胡万的子嗣,于是王芬儿的证据全部指向胡万。 但是胡万在那一日,是在禁军当中当差的,有不少禁军的军士能够作证,这就让高升头大如斗,感觉整个案子毫无头绪。 “大人,那位王芬儿又来到我们京兆尹府前哭闹了,这该如何是好啊?”一位小厮模样的人向坐在京兆尹府府衙大堂上的高升禀告道。 高升揉了揉脑袋,这女子都来了几十趟了,搞得整个京兆尹府名声都有些不大好听了。 但是高升又没有任何的办法,毕竟这位王芬儿是受害人,而京兆尹就是受理这些案件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 蓟州风云,英王算盘 醉仙楼里客人们谈论的事情,通过口口相传,醉仙楼里的伙计们大都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再一传,京兆尹的这件事情如同旋风一样,流到了蓟州城的大街小巷,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无头悬案。 在醉仙楼的后院当中,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院落里的小径错综复杂,树木丛生,若不是常来的人,在此处环绕,定会迷失了道路,找不到出去的路径。 在院落的最深处,是一处楼宇,有数十间房屋,装扮的倒不是特别豪华,但却隐隐显露出来一股自成一体的气势。 在其中的一间房间内,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女子正半躺在坐榻之上,身上的华服是极好的丝绸所制,若隐若现显露出极其姣好的身材,尽管年纪颇大,但此人的气质竟不比皇宫里的那些妃子差。 “姑姑,姑娘已经进了府,我们按照计划已经散出去,京兆尹府此时此刻怕是成了众矢之的了。”在这贵妇人的身前,站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十分恭敬的说道。 “恩,告诉姑娘吧,这算是卖给那位的人情,光享受地位不出力气,时间久了自然不会得到重视,我们要给她铺路。”贵妇人双眼依旧闭着,嘴唇蠕动,吩咐道。 “是,姑姑。”年轻女子应允道,便准备下去了。 “等一下,幽若回来了吗?”贵妇人突然问了一句,那位年轻女子急忙顿下身形。 “姑姑,幽若姐姐还没有回来,不过昨日传回了消息,说是会赶在七夕前回来的。”年轻女子说道。 “好了,让她回来了来见我。” …… 英王府。 作为蓟州城里消息最为快速的几处之一,慕容恪早就收到手底下人报过来的消息,知道最近这京兆尹发生的事情。 英王慕容恪管理北燕的侍中寺,负责的就是国家的一些政务,自然对这京兆尹府发生的事情有所关注,而此次发生的案子,则是提起了慕容恪的好奇心。 “红尘姑娘,这最近京兆尹府发生的这个案子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听说过呢?”慕容恪于议事大殿将红尘姑娘召了过来,想要商议一下。 “殿下说笑了,这件案子搞得满城沸沸扬扬,红尘要是还不知道的话,就不足以担任殿下的谋士了。”红尘姑娘笑道。 “呵呵,红尘姑娘既然知道,那么不知道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呢?”慕容恪尴尬一笑,不由问道。 “殿下,还有几日就是七夕节,而这案子则是发生在这个时候,现在搞得京兆尹府名声都臭掉了,这其中的意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红尘姑娘说道。 “这件案子,京兆尹府解决不了,之后就会递交刑部,依照现在对这个案子的了解,恐怕刑部也解决不了,最终会递交到大理寺解决,这样也就是陛下会知道,以陛下的性子,恐怕到时候会有一大批人受到裁决的。” 慕容恪不听则已,一听红尘姑娘如此分析,心头大震,他没有想到这般小的一个案子竟然会牵扯如此之广。 “那按照你所言,此事不久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只要京兆尹高升没有办法解决这个案子,最终依旧会传到父皇的耳朵里。”慕容恪沉吟片刻之后,沉沉的说道。 红尘姑娘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殿下,此事想要减少影响,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解决这件案子。” “如何解决?” “红尘有一个办法,能够找出他们二人究竟是谁在说谎?”红尘姑娘并未直接说出解决的办法,而是轻侧到慕容恪的耳边细语道。 慕容恪越听,双眼愈发的放出精光,最后不由的拍手叫好。 这个时候,慕容恪才真正发现自己能够将红尘姑娘这样的才女收入到自己麾下,简直就是最大的财富。 听完红尘姑娘的计策后,慕容恪不再犹豫,直接前往京兆尹府,慕容恪想要亲自解决这件事情,这样十分有利于他在民众当中的威望。 …… 京兆尹府。 高升是诚惶诚恐,因为在刚刚当今权势滔天的三皇子竟然来到自己所在的京兆尹府,高升先前可是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接触到这样的人物,所以此时此刻,高升心中是万分忐忑。 “高大人不必紧张,本王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为了这几日蓟州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案子的。”慕容恪坐在京兆尹府首座,威仪十足的说道。 高升听到眼前的这位竟是为了那件案子而来,心中更是慌乱无比,这件案子现在搞得整个蓟州城都知道,民生沸腾,这本就是他这个做蓟州城父母官的失职。 高升连忙跪倒在地,向慕容恪拱手磕头,“殿下,此事是下官做的不称职,下官一定会抓紧解决案子,还请殿下宽限几日。” 慕容恪摆了摆手,示意高升站起来说话,高升站了起来,但依旧是低着头,浑身战栗不已。 “高大人,本王不是前来治你得罪的,若是真要治你得罪,自然有刑部的人,本王只是想要解决掉这件案子,给大人,也给蓟州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若是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恐怕不用刑部上报,父皇迟早会知道,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饶不饶你的事情,你的小命或许也会丢掉。” 慕容恪不是在恐吓高升,因为若是给慕容云知道这件事,定会治京兆尹府府尹一个不查之罪的。 高升听到慕容恪这番话,顿时吓得再次跪倒在地,“还请殿下救小臣的性命,小臣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殿下的。” “好了,好了起来说话吧,你去安排人即刻将与案件有关联的两个人都带过来吧,本王要亲自办理这件案子。”慕容恪缓缓挥挥手,给高升吩咐道,双眼中闪烁出相当自信的亮光。 若是之前,他没有任何把握解决掉这件离奇的案子,但是听了红尘姑娘的一席话之后,慕容恪现在却是信心满满。 再者,虽然京兆尹不是什么大官职,但是能够将其收归自己所用,在将来的时候,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用的上这样的人,这也是慕容恪前来的另一个目的。 第二十六章 原来如此,收拢京官 高升听到眼前这位没有怪罪自己,于是便着急忙慌的去安排衙役召见案件当中涉及到的两位。 很快,那位副将胡万和王芬儿就被衙役带到了京兆尹府的大堂之上。 “青天大老爷啊,求你给民女做主啊,民女苦啊。”这王芬儿简直就是泼妇最好的体现,一进入这京兆尹府大堂,整个人就跪倒在地,哭诉道。 一侧的副将胡万也是满脸纠结,他原本那一日就是在禁军中当值,后来是喝了点酒,至于喝完之后干啥,他倒是不清楚,但是自己跟这个女子素不相识,怎么会强暴她,甚至是让她怀孕了呢。 “肃静。”高升眉头一皱,这女子好不识时务,没见到这大堂之上坐的是谁吗? 王芬儿被高升一呵斥,立即就不再言语,只是擦拭脸庞上的泪珠子。 “额…大人,这二位就是本案当中牵扯到的人,还请大人判案。”高升朝坐在大堂中央的慕容恪说道,因为慕容恪不想其他人知道真实身份,所以高升也就称其为大人。 “你们二人将那日自己所经历的事情说与本官听。”慕容恪看向跪倒在地的二人,脸色严肃的问道。 副将胡万、王芬儿分别将那一日自己所记得发生的事情,全部诉说了一遍。 慕容恪仔细听了一遍,听完之后便是明白了。 “王芬儿,我且问你,你在半月之前,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钱票被存进钱庄的时候,你在哪里?”慕容恪逼迫似的问道。 “这…这…回禀大人,那一日距离时间太长了,民女不记得了。”王芬儿略显有些局促不安的回答道。 “呵呵,是不记得,还是不敢说?恩?”慕容恪愈发逼迫的问道。 王芬儿被英王如此一恐吓,整个人顿时似失去了骨气儿,瘫软在地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得出来。 慕容恪似乎早就预见会是这样的情形,并不意外,而是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副将胡万。 “胡副将,半个月前,你是不是去了严家钱庄一次,并且存了钱,具体存了多少,还请你告诉我。” “回禀大人,末将那次去严家钱庄,是贱内说将这些年的积蓄一百多两全部存上,以待来日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有一些应对之策。”副将胡万身为军中之人,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好,那么你可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为什么会说是你强暴了她?”慕容恪转念一问,只见得胡万摇了摇头,并不知道究竟为何。 “那就由本…官讲给你听。”慕容恪站起身来。 “这个女子我没猜错,应该是个骗子,时常守在大的钱庄门前,专挑那些容易欺骗的人进行骗取,很不幸,半月之前,你被她给盯上了。” “她在禁军中应该也有一些眼线,所以她知道哪一天是你当值,而所说的她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可笑,如果大夫跟她是一伙人,那么这个结论就可想而知了。” “还有,王芬儿,我且问你,正常女子怀胎,起码三月有余才会有所察觉,你这才近一月,如何得知自己怀孕了呢?再说,被人强暴实属丑事,应二人先私自协商,除非男子对你抛弃,才选择报官,据我所知,你几乎是怀孕几日之后就选择报官,你敢说你是真的怀孕了吗?” 慕容恪字字诛心,如同砖石一样叩击在跪倒在地的王芬儿的心底,一步步瓦解她的心理防线,并最终击溃。 副将胡万听了慕容恪的解释,顿时豁然开朗,原本想不明白的事情立即想明白了,顿时整个人变得愤怒不已,恶狠狠的看向一旁的女子,恨不得将其就地斩杀。 王芬儿感受到来自胡万的杀意,身子骨顿时蜷缩了一下,再看了下上首的华服男子,心底如死灰,整个人颤颤巍巍跪伏在地上。 “大人,大人,还请大人恕罪,民女鬼迷心窍,见了钱财起了贪念,这才诬陷胡副将,还请大人开恩哪。” 一侧的京兆尹高升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也没有想到这高高在上的英王殿下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断案能力,这才多久啊,这样一桩无头悬案竟然被理的是清晰明了。 高升不禁想到,若是这样的人日后登上北燕的至尊之位,那岂不是全天下的百姓之福嘛。 慕容恪见到这王芬儿受不住逼迫招认自己的罪行,不禁微微一笑,看向伫立在下首的高升说道,“高大人,既然犯人已经招供,接下来的事情你来处理吧,本…我先去后堂等着了。” 高升微微一愣,旋即明白,拱手送慕容恪离开大堂,心中对这位当朝权势滔天的殿下是佩服不已。 高升毕竟是为官很多年,既然事情有了眉目,自然很快就让犯人签字画押,并且让衙役前往蓟州城各处张贴告示,宣告此案了结,还了这件案子一个真相大白。 待到处理完案子后,高升急急忙忙来到京兆尹府的后堂。 只见得英王慕容恪正在手捧书卷,细细品读,一杯刚沏好热茶正冒着丝丝的热气。 “殿下。”高升弯腰拱手,十分的尊敬。 “恩,案子处理完了?”慕容恪头也没抬的问道,手里翻过书卷一页。 “回禀殿下,案子处理完了,王芬儿供认不讳,下官已经命人前去贴出告示,将案情原委告知蓟州城百姓。”高升顿了一下,旋即跪倒在地,“这次案子能够破案,是殿下的功劳,殿下救了下官一命,下官日后定以殿下马首是瞻,以报殿下的救命之恩。” 慕容恪抬起头,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听了红尘姑娘的计谋,但作为一个九珠亲王,不会闲的没事来这这小小的京兆尹府,正是因为能够收拢京兆尹府府尹这样的京官,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案子解决,自己的名声在蓟州城百姓当中也会有所提升的。 不过此时,英王慕容恪在心中有了一个疑虑,那就是关于这红尘姑娘的来历,发生在京兆尹府这样的一个案子,为什么她会如此了解?而且似乎早就预见自己会过问这桩案子?这不禁让慕容恪略显沉思。 第二十七章 红尘身份,柳枫回朝 从京兆尹府回到自己王府的慕容恪,心情大好,此次解决掉京兆尹府这桩事情,收获实在是不错。 英王府书房中。 慕容恪一回到王府,就找来了红尘姑娘,他实在是压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红尘姑娘,本王有一些事情想要向你问一问?”慕容恪看向眼前这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子,颇为局促的开口说道。 红尘姑娘一颔首,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笑,“殿下有什么但问无妨。” “好,本王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如此了解发生在京兆尹府的那桩案子的原委的?为何你会知道那女子是个骗子的?可别告诉本王,你是个万事通。”慕容恪不再藏匿,直接将自己心中所虑全盘说出。 “殿下,红尘并不是万事通,如果殿下非要知道一个答案,那么红尘告诉殿下,如果那个女子是红尘安排的呢?”红尘姑娘轻声说道。 慕容恪心头大震,他着实没有猜到这一层,转念不由眉头一皱,如果真的是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安排的,那么再往深了追究,这意味有些让人深思。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慕容恪脸色难看,声音压低的问道。 “殿下,红尘这样做没有告知殿下是红尘的不对,不过,红尘这样做,一者是在合适的时候让殿下出面解决,更好的收拢高升这样一个京官,二者就是让殿下在蓟州城百姓心中更有好感,为以后谋求大位做些准备。”红尘姑娘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慕容恪眉头一皱,虽然解释的很好,但是心里依旧不舒服,不仅因为眼前这位做事没有通禀自己,更是发现对她好像并不是那么了解了。 红尘姑娘心思细腻,自然看出慕容恪的担忧,接着开口说道,“殿下是不是在疑虑我的身份?” 慕容恪迟疑一下,还是点点头。 “呵呵,既然殿下有所疑虑,红尘自然不能够再藏拙,若是我们之间有了嫌隙,以后做事就没有那么顺畅了。”红尘姑娘淡淡说道。 “红尘本名是柳红尘,醉仙楼的背后人是我的亲姑姑,而我姑姑是江湖门派映天红的掌门人,醉仙楼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收集各国之间的情报,然后贩卖给各国。” “什么?”慕容恪一下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 映天红,慕容恪是大有耳闻的,这个江湖势力,盘根错节在各国之间,势力无比强大,门中高手如云,传言,映天红,有莽莽天下最大的情报网,很多江湖消息,都是从中听闻,即便是各国朝廷,多少都会卖映天红一个面子。 慕容恪怎么都想不到堂堂燕国都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竟然是映天红的产业,难怪这么多年来多方都不知道这醉仙楼的背景究竟为何? “难怪,难怪了。”慕容恪前后一想,所有事情就都想通了,再次看向眼前这个女子,眼神中全然是复杂之情。 “红尘,既然是醉仙楼当家的侄女,地位比之本王都不弱,为何会选择来到本王府做一个小小的谋士呢?”慕容恪不明白这一点。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作为当朝最得势的皇子之一,用一个心意不明的人,实在是危险的很。 “殿下,红尘虽是江湖人,但心怀报国志,所谓巾帼不让须眉,空有一身的才学,红尘也想像先代女英一般在朝堂上一展本事。”柳红尘低头颔首,十分真诚的说道。 慕容恪本来是有些疑虑的,但是一想到眼前这位借助京兆尹府的事情帮助自己,心情便是有些好了,再结之以往的经历,慕容恪心中的防备便是放下了。 “哈哈,你叫柳红尘,那么日后本王就称呼你为红尘了,姑娘来姑娘去的,着实有些生分了。”慕容恪大笑一声,缓解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多谢殿下信任红尘。”柳红尘微微一笑,她知道眼前这位皇子对自己仍然有些防备,但没什么了,日后时间长呢,自然有的是时间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 …… 距离一年一度的七夕节还剩下三日时间。 这一日,一直在沧州查案的柳枫回来蓟州城了,并且一回到蓟州城,直接前往了皇宫廷英殿向皇帝慕容云汇报这段时日在沧州所查的成果。 至于柳枫究竟查到了什么,向皇帝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有天知地知。 在柳枫一回到蓟州城的时候,皇城里的几位都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东宫。 “柳枫回来了!”太子慕容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从柳枫回来以后便是如此。 太子三师都伫立在下首,几人早就在此,这柳枫回来,也就是说明沧州的事情有了眉目,作为太子一党的人,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消息。 “可是殿下,这柳枫回来就去了廷英殿,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太子太师司马统颇为忧虑的说道。 “是啊,殿下,我们这般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不过殿下已经向陛下进言让几位皇子三日后都要到宫里参加七夕大典,想来沧王殿下应当在回来的路上了,等沧王殿下到了以后,殿下再与他商议也不迟。”太子太傅田戊接着说道。 慕容宝听了二人所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的确,现在不知道柳枫倒底查到了什么,但是马上自己二弟就回来了,到时候当面商议更为妥当。 英王府。 “红尘,大理寺卿柳枫回来了,想来是沧州的事情有了眉目了吧。”英王府书房中,慕容恪坐在座椅上,十分低沉的说道。 “此事听说了,柳枫一回来就进了宫里,殿下着急的是这个吧。”柳红尘挽了挽手袖,说道。 “不错,现如今只有父皇知道柳枫究竟查到了什么,本王想要查探都从无下手。”慕容恪面色深沉,但又毫无办法,“”还有,太子数日前向父皇进言,让几位皇子都在七夕的时候回宫,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殿下何须多虑?到七夕也就只剩下三日时间,殿下如今只要做好在七夕那日的事情就好,确保那一日事情的顺利。”慕容恪已经跟她讲过在七夕那日揭穿兰妃与庆王的关系,以此来拉垮兰妃母子二人。 慕容恪点点头,便不再多想其他事情。 第二十八章 七夕大典,当年往事 三日时间,一瞬即过。 这三日之间,太子东宫、英王府、皇宫里面都是悄然无声,没有任何的动作,似乎都在等待什么。 今年北燕皇宫的七夕大典是在凤青殿举行,所有事宜均有皇后云岚主持,云岚是太子生母,母家是北燕的一等护国公府云家。 “回禀娘娘,大典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在中宫云梦殿,云岚皇后的贴身婢女雨铃向皇后汇报道。 “恩,再去检查一遍吧,莫要出了什么岔子。”在云梦殿中央,一个打造华丽的凤椅上,一个穿着精美,打扮妖艳的女子十分慵懒的以手扶额,正在闭目养神。 此人,正是如今北燕皇室的皇后云岚。 此次的七夕大典正是由她全权负责,当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自有手底下人张罗,但是她需要确保不能够出现一丝丝纰漏。 …… 七月初七辰时,北燕皇室的七夕大典如约开始。 慕容云坐在最高座位的龙座之上,身侧站着的是贴身太监苏礼伺候。 在左手边坐的是皇后云岚,右手边坐的是皇贵妃谷明玉,由此可见,这二人在北燕后宫当中的地位。 再往下就是后宫当中的其他妃子,像渝妃、兰妃,以及五皇子慕容洛的母妃德妃,还有就是宫里的几个公主,作为女眷,自然是坐在此处的。 再往下就是慕容云的亲弟弟安王慕容风,还有太子、英王等几位皇子了,在英王的一侧,柳红尘也在此列,陪同慕容恪前来参加这个庆典。 而在皇子之下的就是北燕朝中的一些重臣了,像丞相杨彦伟、翰林院大学士戚云、谏议大夫言征等等了。 原本慕容云安排这七夕大典是宫内的皇亲国戚参加的,是没有这些朝中重臣的,不过慕容云临时起意,即时更改了旨意,让朝中的一些重臣同时参加这大典。 “诸位,今日是七夕节,朕于此地召办此大典,旨在庆贺,希望诸位卿家今日尽情欢乐,不用拘束,共同庆贺这一年一度的盛典。同时,也希望各位嫔妃们之间能够和和睦睦,唯皇后是尊,保朕后宫安宁。”在凤青殿最高位置上的龙座上,慕容云手端酒杯,宣饮酒词。 随着慕容云落座之后,一侧的贴身太监苏礼手摇拂尘,大喊一声,“七夕大典正式开始。” 随着这一声落下,满座宾客都站起身来,向龙座之上的慕容云恭贺道,“臣妾、儿臣、臣等祝陛下千秋万代,福寿安康。” “好好好,诸位今日畅饮,哈哈哈哈。”慕容云已经喝过几杯酒,酒劲上头,显得十分的高兴。 酒过三巡,伴着宫里最美的舞蹈和美酒,在凤青殿的诸位,都是醉醺醺的。 这时候,坐在慕容云右侧的谷明玉看向下首的英王慕容恪,微微一点头,随后低声吩咐自己身后的女婢。 女婢很快就悄悄离去,整个凤青殿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个女婢的离开。 …… 很快,一个女子出现在凤青殿的大门处,缓缓朝着殿内而来。 正在饮酒作乐的慕容云恍然注意到这个女子,眉头紧皱,包括殿内的很多人也都停下手中的酒杯,一脸茫然的看向这个突然进到殿内的女子,没人认识她。 但坐在座位上的兰妃夏红叶却是满脸慌乱,因为她认识这个女子,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变化了不少,但是她仍旧是在第一时间认出来了,这个女子是谁。 坐在皇后对面的谷皇贵妃嘴角微翘,这一幕当然是她精心安排的。 慕容云摆摆手,示意那些跳舞的舞女撤了,放下手中的酒杯,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来到这里?恩?” 来人正是当初谷焱从昌州城带回来的,当年的庆王府旧人怜月,此时前来,正是为了完成谷皇贵妃所托。 “陛下,臣女名为怜月,是当年庆王府的旧人。”怜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卑不亢的说道。 慕容云听到这句话,浑身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长长的呼了几口气,一侧的贴身太监苏礼及时查看到异样,急忙上前,大声呵斥道。 “这是哪里来的混账,来人呐,还不拿下,轰出殿外。” “喏。”一声异口同声的吼声,在凤青殿内突然出现几十名身穿重甲,手持利剑的侍卫,朝着跪倒在地的怜月走去。 重甲轰击在地面上的声音,让整个凤青殿都陷入一种十分压抑的场面当中。 “退下。”慕容云暂压自己心中的震撼,声音十分低沉的说道。 怜月环顾一下四周,看向龙座之上的慕容云,“陛下,臣女还以为你怕了庆王殿下在天之灵呢?” “贼女胡说八道,拖下去。”坐在左侧的云皇后愤怒无比,这大典本就是她安排的,想不到出了这样的幺蛾子,岂不是在打她的脸嘛,自然内心是相当的愤怒。 “让她说。” 得到慕容云的应允后,怜月接着说道,“陛下,今日臣女前来是要揭穿后宫的一位妃子的真实面孔,恐怕连陛下都不知道在自己的后宫内,有一位妃子是当年庆王殿下的爱人吧。她就是当今的兰妃娘娘。” “你放屁。”不待兰妃发怒,一侧坐着的沧王慕容裕陡然站了起来,大骂道,母亲一直是他的禁忌,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的母亲。 “殿下何必如此愤怒呢?等我全部说完,殿下想杀了我都可以。”怜月转头看向一侧的慕容裕,自然是知道这位的身份。 “你……”慕容裕气结,竟是说不出话了。 “慕容裕,你退下。”慕容云低吼道。 慕容裕一脸愠色,被自己父皇这样一呵斥,也只能是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不再说话。 而怜月则是看向龙座上的慕容云,接着说道,“当年陛下与庆王争夺太子之位争得是你死我活,虽然最后是陛下略胜,掌握了如今的天下,但陛下不会轻易相信庆王殿下没有留有后手吧。” “作为当时权倾一时的皇子之一,庆王的手段恐怕不比陛下的要少。庆王殿下当年虽然势败,但当年留的一些后手仍在,而当今的兰妃娘娘就是他当年的后手,对外,是被庆王妃给逐出王府的,实则是庆王殿下安排她出府,混入陛下的府中,成为陛下府中的人,为庆王打探消息。” “只不过后来庆王势败,兰妃娘娘的真实身份就没有人知道了,一直混迹到如今。怜月当年在庆王府是兰妃娘娘的贴身婢女,这些年来,一直流浪在外,但是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深藏的这个秘密不说出来,民女感觉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所以,今日民女托了贵人的福分,来到宫里,当今如今的各位大臣们,各位皇子们,想要将这个秘密告知陛下,若是陛下要治臣女的罪,臣女认了,但希望陛下能够惩奸除恶,不能让当年的庆王旧人惑乱后宫,为祸朝纲啊。” 怜月说的大义凌然,悲恸不已,引得周围一些大臣都是唏嘘不已。 第二十九章 天威浩荡,沧王被捕 慕容云不断想要平息自己内心的愤懑,今日本是一场与自己的妃子们、儿子们、大臣们一起庆贺的盛典,但是现在看来,恐不能遂了自己的心愿了。 一侧的苏礼看到慕容云想要说什么,于是凑了上去,轻声问道,“陛下,这女子所说无凭无据,不可轻信啊。” “呵呵,苏礼,你真的以为她会是空穴来风吗?”慕容云死死盯着对面的苏礼。 “恩?陛下,这……可是……”苏礼欲言又止,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慕容云摇了摇头,面色阴沉到了极点,看向下面的怜月,开口说道,“你叫怜月?你说兰妃是庆王旧人,还是庆王安插到朕身边的眼线,你以为你是谁?如此血口喷当朝皇妃,你就算是死一百次都不足够。” 即便是慕容云如此恫吓,怜月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接着说,“陛下,臣女前来自然是带了证据的,还请陛下过目。” 怜月手拿出一份以锦布包裹的东西,双手举过头顶,面呈慕容云。 苏礼将怜月所呈的东西转交到慕容云的手中,慕容云缓缓打开,双眼陡然放大,面部不住的颤抖,双手都是震颤不已,险些没有支撑柱倒了下去。 “陛下。”苏礼急忙扶住有些虚脱的慕容云。 “父皇息怒。”几位皇子也想要上前去扶住慕容云,都被慕容云大手一挥给制止了。 “苏礼,传旨,让秦旭收押这个女子,另外,控制兰妃,让其不得出沐清殿一步,还有,让秦旭将沧王先软禁起来吧。”慕容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低声向一侧的苏礼吩咐道。 慕容云身形一晃一晃的朝着后宫走去,苏礼宣了一声秦旭,急忙跟上去服侍状态极差的慕容云去了。 凤青殿的诸位面面相觑,眼看着禁军带走了这前来闹事的女子,还有沧王慕容裕,还有兰妃也被请回后宫,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女子从何处冒出来的?”云岚皇后从凤青殿一回到云梦殿,便是大发雷霆,这次的七夕大典可谓是让她颜面尽失,在皇帝、百官面前是凤仪不保啊。 下面的侍女们都是唯唯诺诺,不知所措,没人敢说什么。 “娘娘切莫生气。”这时候一个身着蓝色衣服的女子走进殿内,安慰愤怒无比的云岚皇后。 这进来的蓝色女子正是云岚从母家一起进宫的贴身侍女雨铃,她不仅仅是云岚的贴身侍女,更是云岚在宫里能够信任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 “雨铃,查到那个女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吗?”云岚见到雨铃来了,虽仍是愤怒,但缓和了不少的。 “娘娘,那女子是一月前进的蓟州城,是英王慕容恪的贴身侍卫谷焱带回来的,想来这大典上的手段定是那谷皇贵妃所为,其意并不是让娘娘难堪,而是想要扳掉太子殿下在军中的得力助手沧王殿下。”雨铃将打探的消息向云岚禀告道。 “什么?他们想要扳掉慕容裕?”云岚大吃一惊,原本她只是以为这是针对兰妃的一场攻讦,而后也让自己这个皇后在大典上丢尽颜面,现如今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是的,娘娘。娘娘还记得前段时间,有人在朝堂上攻讦沧王殿下,陛下命令大理寺前往沧州调查的事情吧,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人故意在针对太子殿下和沧王殿下了。”雨铃分析道。 “哼,好一个谷明玉,算盘都打到本宫的头上了,还有那个慕容恪,竟然谋算到太子的头上,真以为本宫这么多年是泥捏的不成。” 谷明玉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陡然变得十分阴沉,恶狠狠的咒骂道。 “雨铃,你去通知太子,让他到本宫这儿来一趟,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任由谷明玉和她的儿子为所欲为。” 雨铃领命即退,急急去东宫通禀太子慕容宝了。 …… 沧王慕容裕从七夕大典出来,就被禁军给控制住了,禁军大统领秦旭亲自押送慕容裕前往宫外一处叫做思过阁的宫殿。 思过阁,是北燕先帝在位的时候建立的,原意是关押一些皇室当中犯过错误的皇胄,当年庆王与慕容云夺嫡失败以后,就被关押过这里。 慕容裕一脚踏进思过阁的大门,满目疮痍,这里很久没有人住过,所以一直也没有人打扫,杂草丛生,花木凋零。 “沧王殿下,这些时日就先委屈您住在此处了,饭食会有人每日送过来,我已经安排人打扫出一间房间供殿下居住了。”在思过阁门前,大统领秦旭十分尊敬的向走进思过阁的慕容裕说道。 慕容裕点点头,拱手道,“在下多谢秦统领了。” “殿下客气了,既然殿下到了,末将就回去复命了。”秦旭冲慕容裕点点头,随后吩咐左右关门,直接离开此地回?宫里复职去了。 “轰隆”思过阁两扇大门缓缓闭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响声,扬起丝丝的灰尘,飘撒在空气当中。 慕容裕就这么伫立在庭院之中,久久的不曾说话。 “唉,都说皇室无情,伴君如伴虎,可笑我还以为我是父皇的儿子,多少会得到父皇的一些爱怜,可惜啊,别人一句话,父皇就信了,真是可笑啊,可笑啊……” “父皇啊,我真的好想当着你的面问一问,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既然你不待见我,为什么当时要生下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慕容裕心中如同被上千把刀子搅碎了心脏一般,痛入骨髓,但吹在庭院里的风真的有些冷,又让慕容裕变得十分麻木,丝毫感不到心中那锥心之痛。 做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在外随军那么多年,与宫里的母亲一年只能见一次,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只因一个陌生的女子,一段自己自说的话语,一段陈年往事,就被如此对待,此一刻,慕容裕的心凉到了极致,比这思过阁里的寒风都要刺骨,都要悲凉。 第三十章 兰妃自缢,皇帝下旨 与此同时,慕容裕的母亲,也就是兰妃夏红叶,从七夕大典回来之后,就被软禁在沐清殿当中,不能出沐清殿一步。 而且,从她被软禁的消息传来,沐清殿里的奴婢们,纷纷都是另投其主去了,大有兔死狗烹之势,一时间,原本颇为热闹的沐清殿变得冷冷清清,比之冷宫都不遑多让了。 “娘娘,您还是吃一点东西吧,身子骨饿坏了就不好了。”沐清殿里已然是杂乱无比,一个宫女模样的人端着一碟热羹,不停的劝着兰妃夏红叶。 “咳咳。”从回来之后,兰妃就病了,本身就是一直窝在深宫大院里,身子骨就弱,再加上七夕大典上受到了剧烈的惊吓,这一回来就病倒了。 “环儿,陛下可有曾来过?”兰妃夏红叶托着病重的身子,虚弱的问道。 “娘娘,从七夕大典结束,陛下就没有来过。”这个沐清殿所剩不多还在照顾兰妃的婢女名叫环儿,是兰妃最可信任的几人之一。 “咳咳,看来,他还是选择放弃了,呵呵,为了他的……”兰妃夏红叶最终没有说出来。 “娘娘,您还是吃一点东西吧,有了力气才能够帮助沧王殿下啊。”环儿锲而不舍的劝道,想要让兰妃喝下一点羹。 兰妃别过头去,两行泪水止不住顺着脸颊而下。 …… “哟嚯,东西都不吃拉?也是,都是将死之人了,吃了也是浪费,还不如不吃呢。”一道极其讽刺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沐清殿中。 只见得谷明玉带着三五侍女而来,说话的正是谷明玉,言语当中完完全全是讽刺之意。 听到谷明玉这般讽刺,兰妃只是身躯一颤,但并未转身,紧闭双眼,不想与谷明玉说话的。 “哼哼,怎么?不想理本宫了吗?哎呀,兰妃妹妹啊,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深宫大院里头就是如此,朝不保夕,一朝能成凤凰,一朝也会成为野鸡的。” 谷明玉见兰妃并不想答话,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身后的几个侍女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 “妹妹啊,不是姐姐说你,怎么着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身子呢?若是你哪一日不小心去了,你那可怜的儿子,该如何自处呢?” “所以姐姐劝你啊,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样你才能看到更加精彩的事情呢,现在就这么轻易去了,姐姐我岂不是在后宫十分的无聊吗?” “你给我闭嘴。” 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谷明玉的冷嘲热讽了,兰妃陡然坐了起来,一双憔悴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坐在座椅上的谷明玉。 “谷明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怜月是谁找来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七夕大典上揭露我的过往的?人在做,天在看,终将有一天,今日你所做的,都会得到报应的。” 兰妃声嘶力竭的吼道,痛斥谷明玉。 谷明玉脸露愠色,但并未真正生气,接着说道,“夏红叶,当年你进王府的时候,就应该有觉悟的,你一个婢女出身的人,怎么配和我这样身份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你今日落得这样的下场,那是从你一出生就注定的。” “贱人永远都是贱人,生的儿子也是贱种。” 听到谷明玉这番话语,兰妃夏红叶瞬间抓狂,双眼中充满血丝,死死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声声的低吼着。 “哼哼,我们走。”谷明玉不想再在这里呆一刻,直接站起身来,离开了沐清殿。 谷明玉走之后,兰妃如同是失去了灵魂一般,枯坐在床榻上,婢女环儿被她给支了出去。 许久没动的兰妃,逐渐的缓缓站起身来,毫无表情的走到桌前,僵硬的提起笔,下意识的写了一些东西下来。 随后,兰妃便是缓慢挪动身体,手持白绫,行尸走肉一般的踏上椅子,将白绫悬挂在横梁之上。 “噗通”椅子落地,横梁上没有发出任何一丝痛苦的声音,今日里沐清殿里的风格外的冷。 …… 一日之后。 北燕的皇宫里传出一则消息,原皇帝妃子兰妃因病逝世,皇帝追封兰贵妃,葬于皇陵侧。 廷英殿。 “陛下,这是兰妃娘娘临死前留下来的书信,言明由陛下亲启。”苏礼递上从沐清殿清理找到的书信。 慕容云接过书信,并未立刻打开,久久看着书信并未说话。 “苏礼,你说她恨不恨朕?”慕容云迟疑了许久,这才突然说道。 “这…”苏礼身为太监,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去言说皇室的事情,这也就是跟着慕容裕后面几十年,这才是能与慕容云说上一两句。 “不必说了,朕知道你为难。虽然她有伤风化,但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说到底,还是朕杀了她的,多少朕的心里是空落落的。”慕容裕自言自语道。 “陛下,还请保重龙体啊。”苏礼不知说什么,只能是如此安慰道。 慕容云点点头,缓缓拆开手中未打开的信。 信中写道: “陛下,臣妾自知罪已深,不得容恕,臣妾不敢恳请陛下的原谅,唯有以死来谢罪。臣妾临死前想要恳请陛下,臣妾死不足惜,但裕儿是您的儿子,希望陛下能够宽恕他,裕儿是无辜的,臣妾在此先谢过陛下了。” 慕容云手持书信,双手都不住的在颤抖,感觉到一阵阵的心疼,差些没坐得住。 “苏礼啊,慕容裕现在是在思过阁?”慕容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问道。 “陛下,是的,沧王殿下现在被软禁在思过阁呢。”苏礼回禀道。 “好,苏礼,你替朕传旨吧,让他回去沧州闭门思过吧,以后终生不能再踏进蓟州城一步。还有,关于他母妃的事情,就告诉他生病已经去了,朕很遗憾。”慕容云说完这些,整个人似乎都老了好几岁。 “喏。”苏礼应了,急急前往中书阁去了。 宫里发生这一切的时候,被软禁在思过阁的慕容裕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是两眼无魂的整日枯坐于思过阁,心如死灰。 第三十一章 英王送别,红尘告知 在兰妃自缢的第三日,贴身太监苏礼挟密旨来到思过阁。 “圣旨到。” 来宣旨的是慕容云贴身的太监苏礼,本来这差事哪里需要劳烦苏礼,只不过这是慕容云特意嘱咐的,毕竟慕容裕是自己的骨肉。 “慕容裕接旨,吾皇万岁。”慕容裕等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了来自皇宫的圣旨,急忙慌乱的跪倒在地准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沧王慕容裕因系罪妃兰妃之事,贬谪出京,永世不得再踏入蓟州城一步,并褫夺其沧州九环大营兵权,由中军大营统领张旭尧代为执掌。钦此。” 慕容裕十分恭敬的接下这份沉重无比的圣旨,其实他心里早就有所想到,在七夕大典上的事情,足够让自己那位父皇灭杀自己,现在看来,不灭杀自己,那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沧王殿下,您珍重,老奴这就告退了。” 苏礼还礼,说到底,面前这位仍旧是位皇子。 “多谢苏公公,苏公公,本王想问一个事,不知道苏公公是否方便呢?”慕容裕知木已成舟,最担心还是自己的母亲现在究竟如何了。 “殿下客气了,老奴知无不言。”苏礼躬身道。 “不知道我母妃现在如何了?”慕容裕直接问道。 “这…”苏礼迟疑了一下,脸色颇为难看,“殿下,实不相瞒,老奴仅是知道兰妃娘娘被关进了冷宫,具体现在如何,老奴实在是不知情啊。” 慕容裕听到这样,顿时心底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多谢苏公公告知,小王谢过。” “殿下客气了,既然圣旨已经布下,还请殿下早日收拾,尽早离京,老奴怕迟则生变啊。”苏礼似有所指的点拨了一下慕容裕。 慕容裕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苏礼意有所指,而且甚至能够猜得到这指的是谁。 …… 慕容裕这次前来蓟州城,只带了自己的侍卫惊羽,其他人都没带。 所以,现在接了圣旨,离开蓟州城也是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人前来送别,作为一个皇子,落到这样的田地,实在是荒凉。 “二哥啊,终于是让我等到你了。”就在慕容裕二人准备走出蓟州城城门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道声音,慕容裕眉头一皱,双目中闪现出一丝怨恨之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只见得在城门口的地方,英王慕容恪带着数十个人在此,身边摆放着一些酒食,显然是来送别的。 “慕容恪,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七夕大典上做的还不够吗?”慕容裕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颇为平静的说道。 “呵呵。”慕容恪自然看得出慕容裕此时无与伦比的愤怒,不过却不在意,“二哥啊,你这是什么话?七夕大典,弟弟怎么知道那个疯女人是哪里来的?……” “不必废话了。有什么事情快说,我还着急赶路。”慕容裕不想跟慕容恪废话。 多说一句话,慕容裕怕自己再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哈哈,二哥,弟弟这不是知道你要离开蓟州城了吗,而且父皇不让你再回到蓟州城,你也知道作为皇子,是十分忙的,以后恐怕我们兄弟两是没有任何机会再相见了。”慕容恪说的十分诚恳,天知道他此时心里的想法。 慕容裕看着一副嘴脸的慕容恪,不由心里作呕,“你别得意的太早,山水轮流转,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会再次相见的。” 慕容恪眼角闪了一下,却并未说什么。 “二哥,那么此次就当是为了我们兄弟二人以后更好的相聚吧,来干了这杯酒吧。”慕容恪端起一杯酒递向慕容裕。 慕容裕也不矫情,直接接过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好了,慕容恪,本王走了。”慕容裕也不待慕容恪饮下酒,直接绕过他,朝着蓟州城之外而去。 看着慕容裕二人离去的背影,慕容恪手端着酒杯,一直未动。 “王爷?”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不由提醒道。 “恩”慕容恪这才缓过神来,喃喃自语道,“或许他说的也不错。” “王爷说什么?”一旁的小厮没有听清慕容恪说的什么,可是那并不重要了。 …… 慕容裕二人出了蓟州城的大门,便扬长而去,朝着沧州的地界而去。 在距离蓟州城城门数百米的地方,有一座凉亭,这是供远行的人乘凉所用的,而现在在这里,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蒙着面纱,但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其面纱下那惊为天人的美貌。 此二人正是柳红尘和她的侍女玲儿。 “姑娘,他们来了。”玲儿看到纵马过来的慕容裕二人,低声提醒道。 柳红尘低头颔首,旋即于凉亭处等待慕容裕二人。 “王爷,那二人似乎有意在此等着我们。”惊羽向慕容裕说道。 慕容裕早就注意到驻守在凉亭的二人,听到惊羽的话,点点头,“走,我们过去看看吧。” “王爷,我怕这又是英王的阴谋,还是小心为妙吧。” “无事,不过是两个女子罢了。” 慕容裕纵马朝着凉亭而去,惊羽无辙,只能是纵马跟上。 “小女子在此恭候殿下多时了。”柳红尘微微低身向慕容裕行礼道。 慕容裕也是一拱手,不由问道,“本王并不认识姑娘,姑娘怎么会知道本王在此地经过呢?” “殿下见谅,小女子是蓟州城醉仙楼头魁红尘,醉仙楼知晓天下事,打听到这点事情还是十分容易的。”柳红尘微微一笑。 慕容裕这才恍然大悟,在凉亭里选了一处坐了下来,惊羽笔直的站在其身后。 “原来是红尘姑娘啊,本王失敬。但不知红尘姑娘在这里等着本王究竟为了何事?”慕容裕看向眼前这个女子。 他对这个女子也是如雷贯耳的,先前来蓟州城,也是去过醉仙楼的,但是并未与其有过任何的交往,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女子此时此刻来此是做什么。 “殿下,红尘知道这次回京对于陛下而言是相当难过的,红尘不忍心看到殿下被人蒙在鼓里而堕落在沧州那样的地方,这才来此特意等候殿下的。”柳红尘言明自己此来的目的。 “恩?”慕容裕眉头一皱,不知道柳红尘说的是什么。 “殿下,红尘还请您一定要保持好自己的心态,接下来红尘所说的是醉仙楼打探的消息。”柳红尘低声说道。 “殿下,其实兰妃娘娘,不像宫里所传的那样,被皇帝送进冷宫,兰妃娘娘已经是殒命皇宫了。” “什么?”慕容裕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情绪变得十分激动,“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殿下,这…兰妃娘娘已经殒命了。” 慕容裕浑身颤抖,其实前些时日,他一直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但后来听到苏礼的话,心里这才放心,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第三十二章 沧王愤怒,风起云涌 见到慕容裕这般状态,柳红尘不再说话,她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慕容裕的冲击究竟有多大,于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 过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慕容裕这才从失落当中缓和过来,但是整个人依旧看着是十分的萎靡。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慕容裕一直都在重复这句话,整个人显得精神失常。 柳红尘微微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对于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任谁听到自己的母亲去世,或许都会是这个样子,柳红尘思绪飘飞到很远的地方。 “这位姑娘,你所说的可是真的?”惊羽一步上前问道。 “不错,这是我们醉仙楼打探到的消息,千真万确。” “那么姑娘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并且将这一切告知我家殿下呢?”惊羽微眯双眼,左手已然握到腰间的刀上。 看到惊羽这样的动作,柳红尘并不惊讶,笑了笑,“你是沧王殿下的侍卫惊羽吧,我与你家殿下素不相识,说实话,我没有任何因由来告诉你们殿下,但是这个秘密也就将会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 “五年,十年以后,当今陛下以另一缘由称兰妃娘娘病逝,那个时候,你家殿下还会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吗?那个时候,你家殿下也就真正成了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肉。” “所以,你觉得是现在知道好?还是等到十年以后呢?” 一时间,惊羽被问得语塞,不知所措,他虽然嘴上觉得眼前这女子说的不对,但是心里却是十分赞同的,因为从沧王殿下的角度来看,的确是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还请告诉你家殿下,现在反抗还有机会,若是等待来日,恐怕是真的没有什么机会了。” “玲儿,我们走吧。” 柳红尘不再废话,直接离开凉亭。 而一侧的惊羽则是记下了柳红尘说过的话,带着沧王慕容裕离开了凉亭,直奔沧州而去。 …… 从蓟州城回到沧州之后,慕容裕就直接将自己关在府中书房,任谁都不见,即便是黎叔都不相见。 “惊羽啊,殿下怎会变得如此模样啊?”沧王府议事大殿,身穿麻衣的黎叔眉头紧皱的问道。 一侧的惊羽也是一脸无奈,如实说道,“黎叔,事情是这样的……” 惊羽将出了蓟州城遇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黎叔,先前因为需要安置好慕容裕,故而有些事情并没有说的特别清楚。 黎叔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脸色阴沉,眉头更是皱成了锥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久久之后,黎叔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的确如此,事到如今,只有这一条路走了,就是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了。” “哦?黎叔,你说的是什么路?” “等几日吧?,等到殿下彻底恢复以后再说,那位红尘姑娘不愧是醉仙楼的头魁,世间竟有此等女子,实在是太过于少见了。”黎叔拄着拐杖,声音沉闷。 “不必等了,黎叔。”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的在议事大殿中响起。 “殿下。”黎叔和惊羽一看,来者竟然是慕容裕,不由拱手道。 此时的慕容裕脸上满是坚毅的表情,一扫先前悲痛的心情,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但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此时的慕容裕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悲伤全部隐藏了起来。 “不必多礼,黎叔,你刚刚说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说说吧。”慕容裕直接坐在首座之上,淡淡开口说道。 “回禀殿下,老夫说的那一条路,是一条十分难走的路,殿下要想清楚了,这一旦是踏出去了,恐怕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黎叔略显有些踌躇。 “说吧。” “殿下,在你昏迷的时候,那位蓟州城里的红尘姑娘托惊羽带回来一句话,说现在反抗还有机会,日后恐怕我们只能任人宰割了。”黎叔顿了顿,“殿下,这几日老夫思忖再三,的确如那位姑娘所说,我们现在真的是别无选择了。” “别无选择了吗?”慕容裕自嘲一声。 “这是他们把我逼到死路的,七夕大典让我们母子二人丢尽颜面,紧接着杀害母妃,关我禁闭,最后还欺骗于我,这样的手段哪里是父与子之间该有的,还有那些口口声声称之为兄弟的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慕容裕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爆发式的吼了出来。 “殿下,请息怒啊,兰妃娘娘已经逝去了,想来她也不想殿下一直沉沦,既然殿下想清楚该如何走,那么我们就要抓紧商议一下接下里该做的事情了。”黎叔脸色严肃,拱手奉劝慕容裕道。 慕容裕长长呼了一口气,示意黎叔接着说下去。 “殿下,现在殿下想要成大事,就必须要掌握住九环大营的五万沧州军,只有掌握这些,我们才有资本与皇城叫板。” “而沧州军当中,张扬、蒙煜、韩志邦这三人没问题,只是张旭尧和陈余二人需要费一些手段将他们制服,如果他们不服,我们不介意将他们杀死。” “待到殿下彻底掌握沧州军之后,我们需要整顿军备,抓紧练军,我们要在三月之内将军备、粮草全部准备齐全,以待蓟州城来的大军啊。” 黎叔不愧是慕容裕手底下的第一谋士,眼光毒辣,几句话就将事情的条理全部梳理的清清楚楚的。 “好,等到解决掉他们几个不听话的,我们就树反旗,整顿军备,等到时机真正成熟,我们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夺取北燕的天下。” 慕容裕面色阴冷,牙齿咬得切切丝响,浑身颤抖,双拳更是握的十分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很快,由沧王府为中心,一群人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而距离沧王府不远处的九环大营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 中军大营统领张旭尧向往常一样正在整理军中的要务,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一场大风暴,而这场风暴将会彻底改变沧州城的命运。 第三十三章 鸿门盛宴,杀鸡儆猴 “张统领啊,我们家殿下从蓟州城参加完七夕大典回来了,带回来蓟州城醉仙楼的醉仙酿,特意邀请统领大人明日晌午过后到王府一聚呢。” 这一日,张旭尧正在整理军中要务的时候,慕容裕的侍卫惊羽突然来到了中军大营,目的是邀请其参加慕容裕明日到沧王府参加宴会的。 “沧王殿下邀请我?”张旭尧看向惊羽,不由十分疑惑道。 “不错,张统领前些时日协助大理寺查案,多有劳累,殿下是负责沧州军的皇子,理应是犒劳一下统领大人的。”惊羽微微颔首说道。 “好,明日张某一定到,还请惊羽护卫代本将向殿下问好。”张旭尧拱手道。 寒暄一两句之后,惊羽就告退了。 …… 很快便是第二日。 沧王府里早已经是摆好了宴席,里外的仆人忙的是热火朝天,准备了大量的酒食。 而五大营的统领早已经是到了宴席上,互相都不陌生,彼此寒暄不止,只剩下主座上的慕容裕还没有到。 “沧王殿下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嘶吼道。 “拜见殿下。” “诸位落座吧。”慕容裕端正的坐在了首座之上,示意几位统领全部坐下。 “诸位,今日将各位召集前来,一者呢,是品尝一下蓟州城带回来的醉仙酿,诸位可是知道这醉仙酿在我们燕国可是举国都闻名的美酒啊,今天诸位可是有口福啦。”慕容裕笑了笑,开口说道。 “哈哈,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粗,今日有这口福,可都是托了殿下的荣幸啊。”西大营统领蒙煜爽朗的笑道。 “哈哈,老蒙说的不错,今日能够喝到这样的好酒,可都是托了殿下的福分啊。”东大营统领陈余接着说道。 “这没什么,日后还需要多多倚仗诸位呢,好,来,让我们痛饮此一杯。”慕容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下首几位统领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很快便是酒过三巡,诸人都喝的十分尽兴,再伴随一些歌舞,一时间大家都是醉醺醺的。 见到这样的情形,慕容裕悄悄让人散去歌舞,这一举动,下首的几位统领也是看到,一时间都停下了手中的酒杯。 “咳咳,诸位统领,酒也喝足了,接下来,我们是应该谈一谈正事了。”慕容裕嘴角泛笑,一副坏坏的样子。 张旭尧几人环顾了一下,又同时看向慕容裕,想要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诸位统领,前些日子,本王前往蓟州城去参加七夕大典,诸位知道吧。”慕容裕看了下五位统领,见得五位统领都点点头,这才接着说道,“可是,七夕大典上,本王被父皇褫夺了军权,幽闭沧州,这件事,诸位就不知道了吧。” 张旭尧几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脸色一变,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本王的母妃兰妃已经被父皇处死在皇宫,现在的本王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知道诸位统领,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慕容裕突如其来的一问,张旭尧几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不知道慕容裕此时此刻说这件事究竟意欲何为。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回答,慕容裕站起身来,走下宴席,缓缓看向五位统领。 “呵呵,诸位,今日本王请你们来,就是想给你们一个选择,至于怎么选择,就要看你们的了。”慕容裕笑容灿烂,春风和煦,若不是了解,根本不知道此时慕容裕心中的狠辣。 “这…这…殿下,这事情还没到这一步吧,殿下可是玩笑了吧。”南大营统领陈余颤颤巍巍的说道。 “哈哈,陈统领,这屋子外面就是五百刀斧手,今日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要是泄密,今日就别走了。”慕容裕双目盯向陈余,言语中满满的威胁之意。 陈余双目一凝,他着实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沧王,竟然变得如此的强势,如此的阴冷,不像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殿下,你说的事情,这可是要夺兵权了?”张旭尧沉默片刻,随后十分沉重的问道。 “不错,本王就是掌控沧州。”慕容裕转头看向张旭尧。 “然后呢?” “然后?哼哼,张统领这是明知故问啊。” “不。”张旭尧整个人都是被吓到了,微微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殿下,你可要三思啊。”张旭尧低声说道,“殿下,你这样的举动等同于就是谋反啊。” 张旭尧此一言说出,其他的几人也都是一时间绷紧了神经,互相环视,眼神交替彼此的想法。 “张统领,你说对了,本王就是要反了这天下。”慕容裕往前踏出一步,身上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无风自起,压迫的下首的几位都呼吸变得十分困难。 “本王不逼你们,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本王有的是时间。”慕容裕见没人再说话,语气颇为清和的说道。 随后,慕容裕缓缓继续坐到了首座上,端起酒杯细细的品尝起来。 一时间,下首的五人都是陷入了沉默当中,整个屋子里就剩下慕容裕喝酒发出的赞叹声了,显得十分的诡异。 也就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人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 “沧王殿下,末将愿意听从殿下的调遣。”北大营的统领韩志邦率先臣服道。 慕容裕点点头,这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先前黎叔就提过的,片刻之后,西大营蒙煜,南大营张扬都是臣服了,表示对慕容裕的臣服。 “你们…你们…你们怎么能够如此啊,谋逆是死罪啊,你们真是……”张旭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还有一侧的陈余也是踌躇,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看到时间越来越接近,慌乱显得更加明显。 “张统领,你做好选择了吗?”慕容裕突然向张旭尧问道。 张旭尧看了一眼首座上的慕容裕,义正言辞的说道,“还请殿下恕罪,末将不能从命,即便是今日死在此处。” 慕容裕嘴角微翘,端起酒杯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几秒时间,慕容裕就将酒杯轻轻的摔倒在地面上。 顿时,屋子四面八方都是涌进不知其数的刀斧手,冲着张旭尧砍杀而去,张旭尧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众人砍成了肉泥,面目全非。 一侧的陈余惊得是目瞪口呆,至于其他已经臣服的三人,都是长长呼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庆幸。 “惊羽,清理了吧。”慕容裕不由吩咐道,随后双目看向陈余,“陈统领,你怎么选择呢?” 陈余心中的震撼和恐惧并存,看着来往不息,清理张旭尧死去现场的仆人,心中发麻,嘴巴都哆嗦的说不出话来了。 “殿…下,殿下,末将…末将…末将全凭殿下,哦不,全听殿下的…日后,全凭殿下做主。”陈余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保证道。 看着自己杀鸡儆猴的效果有了,慕容裕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口说道,“陈统领还请起,日后本王还要仰仗你们的。” 第三十四章 风云乍起,巡抚沧州 慕容裕摆下一席鸿门宴,将九环大营里的几位统领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彻底将九环大营五万沧州军大权紧握,并且很快按照黎叔的建议,整顿军备,大肆制造军械,囤积粮草,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暴风雨。 慕容裕心里很明白,从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就明白,若是能够成功迈过去就是天朗气清,若是迈不过去,那就是埋骨黄土了。 而蓟州城,北燕皇宫在数日以后就收到了来自沧州的消息,消息还是前往九环大营宣旨的禁军们带回来的,他们前往九环大营宣旨,却一直被拒之门外,甚至还被痛下杀手,仓惶逃离回来的。 …… 未央殿。 慕容云看着由前往沧州禁军递上来的折子,脸色愈发的低沉,随后大手一拍,重重的敲击在面前的桌子上。 “陛下请息怒。”在未央殿里,下首站着丞相杨彦伟一人,他见慕容云大发雷霆,不由劝说道。 “如何息怒?”慕容云看向杨彦伟,脸色十分愠怒,“你说说,怎么息怒?据禁军派出去的人探回来的消息,不仅仅九环大营出现异常,就连沧王府竟然也是异常无比,你说,让朕怎么息怒?” 杨彦伟也是眉头皱成一大把,以他的经验,这种种很显然就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沧王府的人极有可能携带九环大营叛变了。 但是杨彦伟却知道这话是不能够说出口的,这里头牵扯太多了,这不仅仅是一桩普普通通的叛乱。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是要细细查一番,莫要错怪了沧王殿下啊。”杨彦伟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有什么良策,说吧。”慕容云缓和了一下,静静的问道。 “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刻派遣一位巡抚使前往沧州,以巡抚沧州的事由,看一看殿下的反应,九环大营的反应,陛下到时候再做决断吧。”杨彦伟说的十分中肯,毕竟是一位皇子,不能仅凭一些言语就定了罪。 “你说的不错,那你觉得派谁人前去呢?” “陛下,臣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他叫张澜,现任礼部郎中,他师承北燕大学士杨琛,十分擅长于辩解,派他前往沧州,臣以为是最佳的人选。”杨彦伟坦坦然的说道。 倒不是杨彦伟要提携自己的亲信,虽说这张澜是他的侄徒弟,但是杨彦伟毕竟历经两朝,在关乎到国家根本上的事情,绝对不会含糊的。 “既是你推荐的,自当是没有问题,苏礼传旨去吧。”慕容云十分信任杨彦伟,向身边的太监吩咐道。 …… 张澜是个礼部郎中,仅仅是个四品官员,在朝中,没有资格能够说得上话,但是有了丞相这一层关系,所以在礼部里,还是颇为受人尊敬的。 “圣旨到。”一位小太监模样的人,来到张澜所在的礼部。 礼部尚书汪世纶,正在整理卷宗,听到宣旨,急忙率领礼部当中官员出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礼部郎中张澜为沧州巡抚使,即刻动身前往沧州查访民情,钦此。”圣旨内容很短,小太监很快就宣布完毕。 “汪大人,不知道哪一位是张澜张大人呢?”小太监并不认识张澜,于是向礼部尚书问道。 汪世纶还没有缓过神来,听到宣旨太监问话,这才指向身后的一位,“公公,这位就是张大人。” 宣旨太监拱手,将圣旨交到张澜手中,并低声附语道,“张大人,丞相让你晚上到丞相府一聚,他有事情要交代给你。” 张澜也是没有缓过神来,木讷的接过了宣旨太监手中的圣旨,木讷的点点头。 宣旨太监跟汪世纶再次寒暄两句之后,便是离开了。而礼部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儿,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张澜这样的关系背景。 …… 很快,夜幕便是降临。 张澜寻着月光下的夜色,到了蓟州城当中一处十分威严的地方,这里坐落着一处十分庞大的府邸,周围还有侍卫在巡逻,不使生人靠近,这里便是杨彦伟所在的丞相府。 “张大人到啦,丞相书房有请。”丞相府的管家何进迎接张澜,十分恭敬的说道。 随后,何进便领着张澜来到杨彦伟的书房所在。 “子文啊,你来了。”正在翻阅书卷的杨彦伟停下手中的活,脸上露出笑容。 张澜知道自己能够获得这巡抚使一职,肯定是眼前这位老者的提携,十分恭敬的拱手道,“下臣多谢丞相大人提携。” “多礼了,子文。”杨彦伟摆摆手。 “坐吧,子文。今晚请你过来,可不是让你谢我,我还有不少事情要与你交代清楚。”杨彦伟低声说道。 待到张澜坐下之后,杨彦伟这才接着说道,“子文,此次前往沧州,你要注意三件事情,否则即便是我也保不住你啊。” “第一,你是打着前往沧州调查民情的噱头,对沧王殿下尤其是要如此说,但是实际上,陛下此次安排你去是调查沧王殿下和九环大营的,看一看殿下在沧州究竟意欲何为?” “第二,此去,你不能借用沧州的任何势力,更不能向沧州的任何官员泄露你此去的真实目的,只能凭借你一人查探消息。” “第三,无论你查到什么,相查什么,都要保证自身的安危并且第一时间飞鸽传信回来,还有不能够与殿下产生任何的冲突,一切要顺着殿下的意思去办。” 杨彦伟知道此去沧州,凶多吉少,如果沧王真的是反叛了,那么作为巡抚使的张澜,恐怕就会首当其冲,命丧沧州,故而杨彦伟才会嘱咐如此之多。 “丞相,这,怎么会是去调查沧王殿下呢?难不成与先前兰妃娘娘的事情有关吗?”张澜不由疑惑的问道。 “是的,如果我猜的不错,恐怕殿下知道了一些事情吧。”杨彦伟叹息道。 “丞相,兰妃娘娘不是禁闭在沐清殿吗?这,沧王殿下还不至于……”张澜也是小道消息听闻到一些东西。 “好了,不要什么都打听,听多了对你没好处。我说的三点,你记住了,不闻、不问、不多事,不多管,这样你才能够活着回到蓟州城。”杨彦伟不怒自威,身上自带为官多年的那种气势。 第三十五章 英王使计,沧王态度 蓟州城,丞相府。 张澜知道丞相杨彦伟不会告知其他事情,便十分知趣的不再多问。而杨彦伟则是再交代张澜一些事情之后,张澜便是离开了丞相府。 “老爷,您是知道张澜大人此一去恐凶多吉少啊。”在张澜离开之后,书房里,丞相府管家何进一脸踌躇的感叹道。 “哎。”杨彦伟也是长叹一口气,此行的凶险,他何尝不知道。“不过,如果他能够活着回来,日后在官场上绝对会是平步青云。” 杨彦伟向皇帝推荐,不仅仅是要提拔这位侄徒弟,更是要历练他,历朝历代哪一位权倾朝野的,不是从埋骨成山当中走过来的。 何进听到杨彦伟这么一说,便不再多说,他只是丞相府的管家,最多多嘴问问,不该问的自然不能问。 …… 从丞相府回到自己府邸的张澜,一整宿都在细细的品味丞相杨彦伟对自己说的事情,这其中,有些事情他想不明白。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张澜便只带了一随从,轻车简行,朝着位于边境之地的沧州而去。 在张澜离开的蓟州城的时候,英王府里的英王慕容恪就收到了城门口探子的消息。 “红尘,慕容裕已然举起了反旗,那么这张澜前往沧州岂不就是送死吗?”英王府书房中,慕容恪看完手中的密信,抬头问道。 “殿下,红尘认为这张澜并不会死,明面上他是陛下亲封的巡抚使,暗地他还是丞相的门生,而沧王殿下现在最要紧的是屯兵聚粮,应当轻易不会与朝廷翻脸。”柳红尘微微一笑说道。 慕容恪眉头一皱,“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 “不行,若是如此,待他羽翼丰满,朝廷想要剿灭他,恐怕也要花费不少的心思。”慕容恪轻轻捶了一下桌子。 柳红尘如何不明白,这夺嫡本就是你死我活,现在的慕容恪不仅仅是想要斩断慕容裕的兵权,更是想要置其于死地的。 “殿下其实不必如此忧愁,现如今太子不敢多有什么行动,但我们可以做一些事情的。” “既然张澜已经去了沧州,那么我们也可以派人去沧州,寻找机会推动一下双方之间的矛盾,让张澜知道沧王殿下的真实目的,并且将消息传递回宫里。不过殿下,此行一定要保证张澜的安全,因为只有他的消息,才能让陛下信服。”柳红尘踱了两步,缓缓的说道。 慕容恪双眼一眯,嘴角逐渐上翘,微微点点头,“不错,别人本王也不放心,就派谷焱去吧。” 很快,谷焱带了数人伪装成商人,便从蓟州城快马加鞭的出发。 …… 而远在边境的沧州,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势,整个九环大营都是处于一种备战的状态,而沧王府进进出出的都是身带金甲的侍卫。 几日之后。 “什么?蓟州城来的人?”沧王府的议事大殿上,慕容裕看着下首跪着的侍卫,十分惊奇的问道。 他怎么都猜不到,蓟州城还会派人来,以他所料,蓟州城若是知道自己的目的,绝对是会直接派大军前来剿杀自己。 “黎叔,你怎么看?”慕容裕挥挥手,示意侍卫退下,转头问向一侧的麻衣老者。 “颜面。”黎叔悠悠的说了两个字。 慕容裕沉默了片刻,旋即点点头,“来人,将蓟州城来的客人请进来吧。” 来者自然是经过奔波而来的张澜及他的随从,在沧王府管家王德的带领下,进入了沧王府的议事大殿。 “沧州巡抚使张澜,拜见沧王殿下。”张澜刚进门,就十分恭敬的行了个大礼,虽知此次前来的目的,但面上仍要以示尊敬。 “恩,本王不知道张大人来,有失远迎。”慕容裕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张澜眉头一皱,他没有料想到慕容裕的态度竟会如此冷淡,怎么说,他也是皇帝亲封的巡抚使啊。 “呵呵,张大人,殿下遇上一些烦心事,心情不好,还请见谅。”一侧的黎叔哈哈一笑,圆了一个场。 张澜并不认识眼前的老者,但是能够站在慕容裕的身边,自然不是简单的普通人,但张澜自知身为巡抚使,自然不会对黎叔如同对慕容裕一般。 “张大人,黎叔是本王最为亲信之人,见他如见本王,张大人如此怠慢,莫不是将本王也不放在眼中吗?”慕容裕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变得有些愤怒,大发雷霆。 张澜心中一惊,被慕容裕突如其来的发怒给吓到了,顿时失了方寸,“殿下,微臣不是故意的,这位老者微臣并未见过,还请黎叔见谅。” 黎叔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敲了敲拐杖,“无妨的,张大人毕竟第一次前来沧州嘛,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嘛。” “哼,来人呐,请张大人住下吧,最近城里乱,张大人没事就不要出去了,出了事本王可承担不了。”慕容裕低声冷淡的说道。 张澜连忙应允道,他不敢反驳,遵循了先前杨彦伟对他所说的话,至于查探消息,有机会再说吧,毕竟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看到张澜离去,慕容裕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殿下,现在我们羽翼未丰,实在不应该对他如此态度啊。”黎叔自然知道慕容裕是想要给张澜一个下马威,让他在沧州不敢妄自生事。 慕容裕却是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道,“黎叔啊,你认为这人前来,只是为了父皇所谓的皇室颜面吗?我看并不是,只不过是父皇要确定心中的念头,一旦确定了,那便是沧州的末日。” 听到慕容裕的话,黎叔也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所以,黎叔,如你所言,我们别无选择,唯有一战,若是胜了,我就是新帝,若是败了,在滚滚历史中也会留下我的名字。” 慕容裕脸色无比的坚定,大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概,黎叔看向眼前的这位,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的感慨。 “但愿一切都会变好吧。”黎叔呢喃了一句。 第三十六章 张澜被杀,战争爆发 而另一方的张澜,则是一脸愤恨的跟着管家王德去到自己住的地方。 “张大人,此一间就是安排好的住处,还请大人歇息一二,有什么事直接招呼外面的人,小的这就退下了。”王德十分恭敬的向张澜说道。 张澜也是微微一拱手,“好,多谢王总管了。” 王德眼角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但掩饰的很好,张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待到王德离开之后,张澜的仆人嘀咕了一声,“大人,这沧王府的人还真是娇气的很,完全就不将大人放在眼里啊。” 张澜微微摇了摇头,“毕竟是皇子,出身本就高贵,有这样的娇气不奇怪,但是,我奇怪的是,沧王殿下为什么一上来就对我如此态度?” “大人怀疑什么?”仆人接着问道。 “我担心的是他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张澜推理出自己的想法。 “那这样,大人,我们就要小心点啦,今天看起来,这沧王殿下不是个什么善茬啊。”仆人再次嘀咕了一声。 张澜眉头一皱,瞪了一眼仆人,“不要胡说,这不是在府上,祸从口出啊。” 仆人连忙点点头,忙着去收拾行李了。 …… 王德离开张澜所居住的地方,并没有走远,而是一转身便到了一处沧王府比较隐蔽的地方。 “怎么样?安排好了吗?”王德低声问道。 而隐在黑暗中,是有十几个黑衣蒙面的壮士,为首的是一位脸上刻有纹身的中年男子,名叫裘万。 “回禀大人,一切妥当,就等今夜子时。”裘万十分恭敬的回禀道。 “恩。”王德看了一眼黑衣人,这些人都是死士,“你们完事之后,立刻逃到大梁国去,殿下会给你们足够的钱,够你们后半辈子所用了。” “多谢大人,多谢殿下。”裘万率余下十几个黑衣人拜谢道。 很快,夜逐渐深了。 整个沧王府当中,唯有巡夜的人来回走动,其余静的十分可怕。 “怎么样?火油准备好了?”在张澜所居住的地方外侧,隐在黑暗当中的裘万低声问道。 “回首领,都准备好了,待到得手,一把火毁尸灭迹。”一位黑衣人低声的说道。 “好,动手吧。”裘万冷酷无比的说道。 “噗通。”十几个黑衣人顺着张澜住处的围墙翻越进入内屋。 …… “起火啦,起火啦。” 当夜丑时,一道声音划破沧王府的夜空,顿时很多人都忙碌起来,忙着救火。 慕容裕的书房里,慕容裕也是第一时间就得到起火的消息,但丝毫不惊讶。 “王德,你说本王这样断绝自己的后路,真的好吗?”慕容裕毫无感情,似乎现在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似得。 “殿下,既然皇室无情,我们大可不必任由其宰割啊,奴才认为殿下这次做的是对的。”王德躬身说道。 “黎叔不同意我杀他。”慕容裕十分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德一时间沉默了,这黎叔的地位可不是他这小小的王府管家能够比的,那可是慕容裕最得力的谋士。 见王德不再说话,慕容裕也陷入了沉思,不再言语。 …… 在沧王府一处地方,一位身着麻衣的老者拄着拐杖,双眼浑浊,看着起火的方向,久久不说话。 这老者正是沧王府的第一谋士黎叔,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内心所想的。 “哎,真不该建议他走那条路的,凶多吉少啊。”黎叔久久以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而此时在张澜的住处,是一片焦土,张澜二人更是被烧的面目全非,就算是亲近之人都认不出这是张澜。 那些救火的人,此时则是在收拾清理此处的破败残垣。 “哎呀,张大人啊,是本王的不好啊,怎么你才来就突遇此等祸事啊。”在仆人们整理现场的时候,慕容裕突然出现在张澜住处,直接是失声痛哭道。 “张大人啊,你这突遇横祸,这让本王如何向父皇交代,向老丞相交代啊。” 慕容裕此时是痛哭流涕,面露悲伤无比的表情,若是不了解此事的人,定会认为这慕容裕是逝者最亲近的人呢。 黎叔和王德均是站在慕容裕的身后,不言语什么,二人等到差不多的时候,这才是急忙搀扶起慕容裕。 “王德,抓紧安排一下张澜二位的葬礼,按照最高规格来办,还有即刻差人前往蓟州城报信,如实禀告,本王会书信一份,自陈己过的,抓紧去办吧。”慕容裕恢复了一脸肃然,有条不紊的安排道。 身后的王德听到慕容裕这一言,急忙去办了。 慕容裕身后的黎叔看着眼前的慕容裕,心中感慨万千,从知道兰妃被害以后,眼前这位变化很多,做事情变得杀伐果断,有自己的主见。 本来,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黎叔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现在慕容裕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断绝后路,越走越深啊。 …… 很快,蓟州城的皇宫就收到了沧州传来的消息。 与此同一时刻,蓟州城中的英王府也收到了先前派出去的人的消息。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反了。”未央殿当中,慕容云手里握着奏折,脸色阴沉,雷霆大怒道。 “陛下,请息怒。”老丞相杨彦伟拱手道。 “皇子谋反,历朝历代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陛下,臣以为既然沧王谋逆,我朝就应当即刻安排人马前去围剿才是啊。”一侧的谏议大夫言征毫无顾忌的说道。 听得这言征的话,杨彦伟眉头一皱,这家伙还真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慕容云听到言征的话,也是眉头一皱,但是并未冲其发怒,缓缓开口说道,“丞相,你觉得派谁去?” 杨彦伟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说道,“老臣以为五皇子慕容洛领军最好。” “苏礼,颁旨。”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沧州兵变,祸国殃民,敕五皇子武王慕容洛即日率十万大军,即日前往剿贼。另,封慕容洛为大元帅,骠骑将军韩京为副帅,着马步云、肖世玉、令氹(dang)、黄书焕为战前大将军,即日出征。钦此。” “儿臣接旨。”“末将接旨。”北燕皇帝的五儿子慕容洛,与出征的诸位大将应承道,背后数万将士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三十七章 沧州喋血,各方反应 沧州城在朝廷大军动身前就收到了消息,整座城池都陷入备战的状态,沧州军在新任的九环大营统领韩志邦的管理下,整日操练备战,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而沧州城内的沧王府,更是全府上下完全戒严,府内的所有侍卫在慕容裕贴身侍卫惊羽的安排下护卫在王府的各个角落,因为一旦败了,这里将是整座沧州城最后的堡垒。 “黎叔,这一战,我们有多大的把握?”身穿银甲的慕容裕英姿飒爽,不过这场景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凄凉。 “殿下,这一战,老朽不敢断言。”身着甲胄的黎叔依旧拄着拐杖,微微摇了摇头,一头白发在风中肆意飘舞着。 “不既然不敢断言,那就令所有将士浴血奋战吧。”慕容裕十分坚定。 …… 三日后,北燕朝廷由慕容洛率领的十万大军,兵至沧州城,将沧州城围的是水泄不通,任是一只蚂蚁都逃不掉。 沧州城城墙上,慕容裕看着城下整齐划一的朝廷军马,冷静的十分可怕。 “二哥,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想父皇会留你一条性命。”城下军马最前端,是一位年轻勇猛,身着金甲的青年将领,此人正是慕容云的第五个儿子慕容洛,平日里最喜舞刀弄枪,几位皇子里武艺最好的。 “五弟,你太幼稚了,路已经走了,就再难回头,唯有一战。成王败寇我也认了。”慕容裕十分平静的回应道。 “二哥,只要你现在放下武器,举城投降,我相信父皇肯定会念及父子之情留下你一命的。”慕容洛依旧劝说道。 慕容裕微微摇摇头,自己这个五弟武艺虽高,却无甚头脑,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更是不知道。 “五弟莫劝了,我们战场上见吧。” “那好,皇弟就陪二哥一战。”慕容洛见到慕容裕如此执着,也就不再多说,直接手执长枪,直指沧州城,大喝一声道。 沧州之战,一触即发。 虽然慕容裕准备充分,沧州军也整军备战,但相比较常年尚武的慕容洛而言,仍旧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仅仅半月时间,沧州城就被攻破,再三日后,沧王府被攻破,沧王被活捉,沧王府亲眷被羁押,而黎叔、惊羽、韩志邦等等一数追随慕容裕的人尽数于沧州城城头被斩首示众。 经过三月时间,慕容洛将沧州城所有余孽全部清理干净,随后即派人快马加鞭前往蓟州城报信。 “沧州叛乱已被平息,沧王慕容裕被擒,沧王府其余人等全部羁押等待陛下发落,沧王手下五万叛军全部被剿杀。” 由沧州发出的一道道消息,以非常快的速度北燕的京城,传到了皇宫的权贵耳中,传到了想要知道的人手中。 “总算是尘埃落定。”英王府书房,英王慕容恪握着密报,脸色大好,筹划许久,终于是除掉了慕容裕这个心头大患,如何不高兴。 “红尘恭贺殿下离东宫之位又近了一步。”一侧,柳红尘心领神会,低头浅笑,向慕容恪恭贺道。 “哈哈哈,不过我们不能够掉以轻心,这东宫的慕容宝可还是太子呢,尽管慕容裕是倒了,但本王想要凭此就顶了太子的位子,还是不够的。”慕容恪不愧是夺嫡最大的竞争者,心思极其缜密,并没有因为一时的胜利就得意忘形。 “殿下请放心,红尘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殿下的。”柳红尘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该干什么,立刻就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 在东宫,慕容宝也收到了消息。 慕容宝收到消息后,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太子殿下,您不能如此气馁啊,现在沧王殿下兵败,满朝文武都盯着殿下呢,若是殿下现在颓废,事情恐怕就更加不好了。”三师之一的太子太师司马统劝说道。 “是啊,殿下,这沧王殿下追究到底不过是殿下在军中的一大助力罢了,殿下可还有其他助力,切莫要因小失大啊。”太子太保许宛也说道。 慕容宝如何不知道几人所说的,只是慕容裕兵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怎么都想不到此次父皇会如此决绝,一点余地都不给。 “那么诸位先生,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什么?”慕容宝恢复冷静的问道。 “殿下,臣的意思呢,首先殿下不能参与沧王这个案子,不能再向陛下求情,这几日只能在东宫内活动。”太子太师司马统说道。 “其次,殿下要做好接下来的打算,先前的交手,殿下落了英王下风,后面当然是要找回来的,不然殿下在文武百官当中威望就有损了。” 慕容宝一听这司马统的话,眉头不由的一皱,他的手中的确是有不少英王的把柄,但是这些把柄都不是什么伤及英王根本的把柄,所以捅出来,无关痛痒。 “听说,慕容恪将醉仙楼的头牌红尘姑娘纳入自己的王府了,这红尘姑娘在醉仙楼可是名气远扬,是三十六女魁的魁首,慕容恪将她纳入府中,我看恐不是享受,这沧州的事怕是也有她的影子。”慕容宝突然一转话题,没来由的问道。 底下的三师也是一愣,他们都是北燕有名的大学士,自然不会去无聊到关注一个风尘女子,虽然这个女子在北燕京城享誉全城,但他们还不屑于去了解这样的人。 “殿下,一个风尘女子罢了,有什么能耐啊。”太子太傅田戊眼观鼻,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们也这么认为吗?”慕容宝轻笑一声,看向另外二人问道。 “殿下说的这个人,臣倒是有所闻,能够在醉仙楼这样的地方出名,倒也算是一方人物。”司马统是个稳重的人,说的话也是很中肯。 慕容宝微微摇摇头,“三位,据一些眼线传回来的消息,这个红尘姑娘可不是明眼上看的这么简单的。” “你们日后还是多多注意一下此人吧。” …… 兵败沧州的沧王慕容裕,还有沧王府的亲眷,被慕容洛安排人羁押一路送到蓟州城来了,不过一路上掩人耳目,免了因民众的好奇闹得整个北燕沸沸扬扬。 慕容裕被羁押到蓟州城后,直接被关在了刑部大牢,等候皇家的审判。 刑部大牢中,慕容裕枯坐在干草堆上,双眼无神的很,与先前那个英姿飒爽的人判若两人。 就在此时,一道红衣来到了慕容裕被关押的牢房。 第三十八章 红尘身份,但求一死 慕容裕似有所感,抬头看去。 “你终于来了。”慕容裕转头看向牢房小窗外的天,自言自语道,“这两日我也想明白了,当初我就是听了你的一言,这才落了今日这样的下场,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英王吧,究竟为什么?” 来的这身着红衣的,正是在英王慕容恪手下做谋士的柳红尘,面带轻纱,眼光十分冷淡,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观感。 “沧王殿下,你错了,其实不是我说了,你听了,而是你的内心本就有这样的想法。”柳红尘低声说道。 “你出身低微,不受皇帝重视,心中本就有一股子怨气,但是你却不敢反抗,所以你一直都兢兢业业,在军队中屡立战功,按照沧王你这样的军功,应当早就升亲王了,可是因为出身低微,所以你什么都没有。” “你为了能够得到重视,所以悄悄的与东宫的太子走的很近,想要借太子的手进入朝堂的视野,进入文武百官的视野。可惜你估计错了英王,他是太子的死对头,你跟太子走的很近,自然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所以,从你母妃兰妃的身份被揭穿开始,这一步步都是英王的圈套,而你只不过被引诱的一步步落入这样的圈套当中,最终落得这样的地步。” 柳红尘缓缓的将事情来龙去脉全然说出来,慕容裕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你呢?你为什么要帮助慕容恪?你究竟是谁?”慕容裕声音低沉,不冷不热的说道。 柳红尘并不惊讶慕容裕会这样问,若是到了这个时候,慕容裕还不怀疑,那么他这个皇子就不用在做了。 “我不是在帮助慕容恪,我不想帮助任何人,我想要的是你们慕容家。” “什么?”慕容裕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 “沧王殿下,民女来自莫扎王府。”柳红尘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慕容裕眉头一皱,莫扎王府,他倒是没有多少耳闻。 “殿下不知道也正常,当年的殿下,估计比红尘还是小呢,怎会记事呢?”柳红尘轻笑一声,“不过,父债子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血债自然是要用血来偿,不仅仅是你,英王、太子,都会来偿债的。” “我不想我死的不明不白,所以还请姑娘说清楚的好。”慕容裕也释然了,但是他还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想在被判决前不明不白。 “好,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柳红尘站在牢房外,看向牢房内的慕容裕,“莫扎王是当年北燕先祖皇帝征讨天下收复的北方游牧一族,双方和解,游牧族被敕封莫扎王,驻守在原驻地,几十年来,都是有功无过。” “可是到了先帝时期,现在的陛下与当年的庆王争夺太子之位,愈演愈烈,很多人都无辜被牵扯其中,而一直镇守在北方的莫扎王也无辜受到牵连,因为在驻地内发现了一处丰富的铜矿,受到当今陛下阴谋诡计的陷害,先帝最终下令剿灭了莫扎王府。” “莫扎王府全府上下三百一十二口人无一幸免,全部死在了北燕的铁骑之下,就算慕容氏是至高无上的皇室,但如此草菅人命,不可耻吗?与那些禽兽有何区别?” “当今陛下高坐龙椅,高枕无忧,难道他某一天入夜以后,梦中不会梦到那些被他杀害的人的亡灵吗?” 柳红尘言语中有些激动,停顿了片刻之后,这才接着说道。 “所以殿下应当能够猜到我的身份了吧,那么,我不妨要问一下殿下,红尘现在所谋之事,是不是合情合理呢?” 慕容裕沉默了,他一直在听柳红尘说话,并未插嘴,不是他不想说,只是柳红尘所说的,他细细一想就知道了,自古皇家最无情,这是亘古以来不变的铁律。 “好了,既然殿下不想说,红尘也就不问了,今日来看看殿下,也算是向殿下告别一番,希望殿下下辈子不要再做皇家之人。” 柳红尘见慕容裕并未说话,于是直接离开了。 …… 过了几日,从中书省下的旨意下来了,圣旨的大概内容:“剥夺沧王郡王身份,褫夺其全部封号,幽闭于刑部大牢,永生将于此度过。” 这样的圣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虽然造反是一件相当大的罪,但慕容裕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即便是犯了这样的大错,也不会不直接处死。 未央殿中。 皇帝慕容云日常在此批阅奏折,但是心不在焉,奏折根本看不进去。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熬制的黄金消暑粥,能降火平怒,老奴见陛下这两日心神不宁,喝一口这粥,去去火吧。”贴身太监苏礼端着一碗粥,低声劝道。 慕容云摆摆手,“搁那儿吧,若是一碗粥能有此疗效,朕要太医院有什么用。” 苏礼轻手轻脚的将粥端放在案台上,随后躬身站立在一侧。 “苏礼啊,这几日,朕一直在想裕儿的事情,为什么他会走到这一步?让他敢举起造反的大旗啊?”慕容云无心批阅奏折,不由问道。 “这…陛下,老奴不敢多嘴啊。”苏礼欠身低声说道。 “哎,你这老家伙,有什么不能说的,都这么些年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啊?”慕容云不由嗤笑一声。 “多谢陛下,还恕老奴多句嘴,陛下对沧王殿下着实差了,单说这多年以来获得的军功,就不是一个郡王身份能够媲美的。” “殿下走到这一步,多多少少是因为兰妃娘娘的事情吧,毕竟兰妃娘娘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苏礼颇为感慨的说道。 慕容云点点头,“不错,你说的不错,这些年朕的确有些愧对这个儿子,以至于兰妃的死对他的打击是出乎意料的大。” “不过,他身为子,最不该的就是反叛,最不该的就是与朕作对,想要谋夺朕的天下,这一点上,他就该死。” 言至于此,慕容云长舒了一口气。 “走,苏礼,陪朕去趟刑部吧,朕想要去看看那个逆子。”慕容云站起身来,随意说道。 “来人……”苏礼刚想喊人准备车架,随行,被慕容云摆摆手给拦住。 “不用那么多人,朕就是去看看,去看看的。”慕容云踏步朝着未央殿外走去,背影略显凄凉。 第三十九章 沧州事了,黄河水患 慕容云什么随从都未带,就带了苏礼一人,悄悄的前往刑部大牢看望了一下慕容裕。父子二人在刑部大牢中谈了约莫有两个时辰。 随后,慕容云便回到未央殿了,将自己关在殿内半日,任谁都不召见,至于在刑部大牢中所谈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了。 “苏礼啊,陛下可召见人了?”未央殿外,皇后云岚问道,慕容云一回来,她就在此守着了,只是慕容云一直不见人罢了。 “回娘娘的话,陛下从刑部回来就一直如此,谁都不召见,咱是奴才,咱也不敢问哪。”苏礼一直守在未央殿外,寸步不离。 皇后云岚听到这般话,秀目紧蹙,低声自语道,“这怎么行?陛下贵为龙体,若是因为那个逆子伤了龙体,岂不得不偿失。” “苏礼,苏礼,苏礼啊……”就在此时,未央殿内传出慕容云的声音。 “娘娘恕罪,老奴先进去了。”苏礼告罪一声,就进了未央殿内。 皇后云岚看着进入未央殿的苏礼,眼色闪烁,不知她在想什么。 …… 数日后,刑部传来消息,沧王慕容裕于狱中饮毒自尽了,一时间,蓟州城的大街小巷都在传扬这件事情,众说纷纭。 但是蓟州城是北燕的皇城,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每日的消息如同野草一般,烧了又生,停不下来,也就三个月的时间,沧州叛乱的事情逐渐淡出了北燕朝廷文武百官的视野。 这一日,皇宫廷英殿内,皇帝慕容云,还有户部的一些官员在此。 “什么?你们户部是干什么吃的,半个月时间,都拿不出一个解决方案,致使黄河沿岸百姓仍旧哀鸿遍野,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这让朕的脸面放到哪里啊?莫不是让朕受天下人耻笑吗?”慕容云手持着户部尚书薛程元递上来的折子,大发雷霆。 薛程元低头不敢说什么话,因为此次的灾害的程度出乎了他的预料,由于户部准备不足,导致了现在这样的下场。 “苏礼,太子和英王来了吗?”慕容云甩下手中的折子,向一侧的苏礼问道。 “陛下,两位殿下都到了,在殿外守着呢。”苏礼回复。 不一会儿,太子慕容宝和英王慕容恪就进来了廷英殿内。 “太子,英王,想来你们应该知道黄河水患的事情了吧。”慕容云看向自己的两位儿子,声音略显低沉。 “回禀父皇,黄河水患已有半月有余,沿岸百姓流离失所,作为太子,心中无比伤痛,这些都是我北燕的子民,所以儿臣恳请父皇,由儿臣前往黄河沿岸整治水患,还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太子慕容宝率先说道。 “父皇,太子身为东宫之主,平日里政事不少,想来前往黄河水患之地,多有不适,儿臣身为九珠亲王,理当帮助父皇担忧,儿臣也恳请父皇,由儿臣前往黄河水患之地进行整治,此外,儿臣愿意以私库出一万金拨与户部,来整治水患。”英王慕容恪不甘示弱。 “父皇,儿臣也愿意出私库以赈灾,早日让黄河沿岸的百姓脱离灾难。”太子慕容宝紧接着说道。 慕容云一听这二位儿子的话,顿时眉头皱成了麻团,对于这两个儿子,他怎会不了解。 每次有这样的事情,这二位都是会这般争抢,都想在朝中建功立业,对此,慕容云也十分头疼,这两个儿子是他最疼爱的两个。 “苏礼,你去把丞相召过来吧。”慕容云实在是头疼,摆摆手,示意苏礼去把杨彦伟请过来。 一炷香时间之后,老丞相杨彦伟就到了廷英殿。 “老臣参见陛下。”杨彦伟拱手向皇帝行礼。 “丞相啊,这黄河水患如此严重,朕觉得需要有一位皇家之人前往主管全局,你觉得朕派哪一位皇子前去为好呢?”慕容云上来就直接问道。 杨彦伟老脸一颤,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太子和英王,细忖片刻之后说道,“陛下所言不错,此次黄河水患十分严重,须有皇家之人前往,以老臣的建议,此次陛下不妨就派平王殿下前往赈灾即可。” “平王?”慕容云十分疑惑,这个儿子是自己的第四个儿子,平日里地位上就跟沧王慕容裕差不多,自己多少没有关注过。 “不错。”杨彦伟微微点点头,“平王殿下素日里也就是管理关于水务司的事情,此次黄河水患让他去,不仅可以彰显皇家威严,还可以多多的锻炼平王殿下。” “丞相,平王固然是皇子,但毕竟是双珠亲王,家底不厚,若是遇上个什么突发情况,恐怕不能够处置啊。”英王慕容恪转身看向杨彦伟说道。 “呵呵,英王殿下此言差矣,皇子的家底,那都是陛下的财富,若是平王殿下在整治水患的时候,遇到个什么事情解决不了,那不还有陛下为其主持大局嘛,所以殿下不必多虑啊。”杨彦伟不慌不忙的说道。 英王慕容恪眉头轻皱,他心中咒骂道:“老狐狸,既不想得罪太子,也不想得罪我,真不愧是老狐狸。” 太子慕容宝也想说话的,但见到此情此景就收住了。 看到杨彦伟这般一说,慕容云心中疑惑解开,大手一拍,“好,就依丞相所言,苏礼啊,你去通知中书省下旨,让平王担任巡抚使前往黄河沿岸整治黄河水患,命户部、兵部、工部三部配合,全力赈灾。” “另外,既然太子和英王有意,那么你们就各自安排一些人随行吧,也好表了你们想要协助赈灾的心意吧。” 慕容云威严无比的吩咐道,苏礼领命,直接去中书省拟旨去了。 …… 在安排人的事情上结束后,廷英殿的几位就离开了。 殿外,慕容恪看向杨彦伟离去的背影,内心郁闷无比。 “哈哈,我们二人争的是面红耳赤,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落到四弟慕容殊那家伙的手中,哎。”慕容宝看着一脸阴沉的慕容恪,不由笑道。 他作为太子,若是接下治理黄河水患这桩事,那也就是锦上添花,但若是英王得到了,那对夺嫡就有了很大的帮助,所以此时慕容宝自然是心中高兴,高兴这老丞相坏了慕容恪的事情。 “哼。”慕容恪不想再多说一句话,直接甩袖离去。 看着怒气冲冲离去的慕容恪,慕容宝也不生气,直接大踏步离开,心情颇为畅快。 第四十章 垚城治水,初次见面 黄河,是贯穿北燕国内的一条大河,从西至东,最后进入东海当中。 这河,素日里是沿岸百姓赖以生存的大河,但是一旦到了雨季来临,上游积压下来的水就会从上而下而来,引起黄河水患,一旦水患,沿岸的地带就会陷入民不聊生的处境当中。 所以北燕从建国伊始,就建立了一个叫水务司的官署,这个官署就是负责全国范围内大江大河的监督,管理。 有了这水务司,北燕境内的确减少了很多水患之灾,但天灾毕竟是天灾,不是人力所为,阻挡不住的时候就依旧会发生。 这一次发生的黄河水患,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一次,水务司尽管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但依旧没有能够阻止水患的发生。可因户部在水患发生之后,未能够及时调动资源,整治水患,故而慕容云才会雷霆大怒。 从廷英殿议事结束,圣旨很快就传到平王府当中,平王慕容殊受了圣旨,即刻组织三部的人,休整一日便即刻从蓟州城出发,灾情刻不容缓,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的耽搁。 …… 皇帝虽然不曾应允太子和英王前往主理此次的赈灾,但依旧是允许他们各自安排一些人前往黄河沿岸进行协同赈灾。 英王慕容恪此次安排的人正是柳红尘,一者是慕容恪想让柳红尘出现在文武百官的面前,二者是柳红尘主动请缨的,所以慕容恪自然是十分同意了,并且将谷焱派着一同前往,保护柳红尘。 而太子那边,则是派了手底下的最得力的镇南将军云痕带领一拨人前往黄河沿岸进行协同赈灾。 要说这云痕,在北燕朝堂,也算是一号人物,与皇后云岚同宗一脉,是北燕一等护国公云家现任家主的亲子,战功不少,被钦封为镇南将军,是太子慕容宝十分得力的一个助手。 这一行前往黄河沿岸救助的人,经过四五日的颠簸,终于是来到了此次黄河水患的发源地—垚城。 垚城,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位于整个黄河河段上游,平日靠的就是黄河生存,百姓多以打渔为生。 此次黄河水患的源头,就是这里,此时的垚城是哀鸿遍野,整座城有大半被冲垮,城中百姓现今大都是居住在由县衙组建的临时住所。 平王慕容殊刚到垚城,就立即将垚城的相关官员全部召集到县衙议事。 垚城的县令名叫黄鹤,是一个十分圆滑的家伙,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七品县令,但上没有得罪人,下面还养了一群忠实的狗腿子。 “平王殿下,下官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垚城是个小城,委屈殿下在此将就一段时间了。”黄鹤一脸谄媚,弓着身子。 平王慕容殊眉头不经意微跳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黄县令,本王此来并不是什么享受的,所以能够住就很不错了。” 黄鹤唯唯诺诺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今日将你们几位全部召到此处,是想要了解一下垚城的近况,黄河水患刻不容缓,我们必须要抓紧采取对策,不能让百姓无家可归。” 平王慕容殊不拖泥带水,直接将众人召集到县衙的目的阐明。 “回平王殿下的话,这黄河水患已经有半月多了,这半月之内,下官安排县衙内所有衙役在垚城各处安置流离失所的百姓,但是因为垚城有不少的建筑被黄河水给冲垮了,所以当下流民太多,垚城根本就没有能够安置他们的地方。” “此外,由朝廷发放的救济金,下官已经折换成米、馒头等等食物,每日在灾民点进行发放,但也是因为流民的数量过大,根本就救济不了,现在垚城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了。” 平王慕容殊仔细将黄河所说的全部听了进去,越听眉头是越皱,这垚城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啊。 按照黄鹤的话,那就是救济根本跟不上流民的数量,这让慕容殊十分头疼,因为此次黄河水患不仅仅是垚城这里,还有其他的不少的城池都是这样。 “黄县令,此次本王带来了一些救济,你抓紧安排下去,将这些东西都发放到百姓的手上吧,还有这两日,你安排下,本王要去垚城各处安置流民的灾民点去看看,争取早日安置好守在的百姓。”慕容殊沉思片刻后,开口吩咐道。 黄鹤连忙应道,吩咐手底下的典史抓紧去办理交接物资、发放物资的事情去了。 就在此时,柳红尘安顿好手底下此次跟来的英王府的人后,便也是来到了县衙,太子那边的云痕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县衙。 “红尘(云痕)拜见平王殿下。”柳红尘和云痕二人都十分恭敬的行了大礼。 “好,你们二位都是本王兄长手底下得力的干将,但是既然兄长安排你们到垚城来了,那么你们就要听本王的话,不得倚仗皇家身份肆意妄为,若是有违此例,本王绝不姑息。”慕容殊颇为严厉的说道。 柳红尘微眯一下,作为醉仙楼头魁,自然对眼前这位慕容殊也是多少有点了解的。 这位平王慕容殊,素日里是慕容云几位儿子当中最不起眼的一位,管理的也是像水务司、户部这些跟国家大事不搭界的事情,所以在几位当中,倒是最不起眼的一位。 但是据醉仙楼打探的一些消息,柳红尘知道这一位嫉恶如仇,是一位十分率性的皇子,做的事情都是依据心中所想就去做,不会顾虑到其他什么。 因此,在蓟州城当中,慕容殊也是得罪了一些权贵,但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不至于引起嫉恨,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夺嫡风声正盛,却影响不到慕容殊了。 与柳红尘所想的不同,云痕此时心中却是充满了不屑,虽然慕容殊是一位皇子,但却是十分不起眼的那种,而云痕则是北燕一等护国公云家的嫡子,且是当今太子得力干将,故而某种程度上,云痕是瞧不上这个不被重视的皇子的。 慕容殊不知道二人所想,但作为此次的巡抚使,自然有些丑话是要说在前面,不然到时候以自己的性格,可不会管是谁的人。 “平王殿下,末将有件事情想请示一下。”见二人不说话,慕容殊刚想离开,云痕突然发问道。 “云将军请说。”慕容殊不拖大,接着坐了下来。 “殿下,我们都不是殿下直隶的人,此次前来也是奉了我们家殿下的命令,所以若是遇上一些意外事情的时候,我们想请殿下允许我们有自主行事的权利。”云痕不掩饰,狂妄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慕容殊看向云痕,右手突然攥紧拳头,声音有些低沉,“那是自然,云将军毕竟是太子大哥的人,本王对你没有指挥的权利,但是本王所言的东西,还请云将军不要僭越,否则,一视同仁。” 云痕听到慕容殊的话,锋锐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慕容殊,随后抱拳直接离开了垚城县衙。 第四十一章 体察民情,发现端倪 柳红尘看着十分强势的云痕,不由的轻笑道,这家伙若不是仗着护国公府和太子东宫的势力,恐怕也不会在一位皇子面前如此的放肆。 看着云痕远去的身影,慕容殊一拳轰在面前桌案上,脸上更是阴晴不定。 “平王殿下不必动怒,这云将军年纪轻轻,就得到陛下的重视,被封镇南将军,所以性格脾气上自然有些傲气,所以还请殿下不要因此动怒啊。”柳红尘见状,急忙劝说道。 “哼。”慕容殊嘴唇蠕动,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红尘姑娘,本王所说的,还请红尘姑娘记在心上,若是有违……”慕容殊话锋一转,再次嘱咐道。 “殿下说的是。”柳红尘未待慕容殊说完,就接上了话茬,“现如今,殿下是陛下钦封的巡抚使,红尘自然是一切谨遵殿下的吩咐。” “那好,红尘姑娘,现在不妨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垚城的灾民点,届时再做其他商议。”慕容殊丝毫不含糊,直接起身想要前往垚城城内的灾民点看一看。 “谨遵殿下吩咐。”柳红尘欠身,待慕容殊出了门,紧随其后。 一行人一路走来,垚城处处都是破败不堪的场景,到处都是一些流落着的灾民。 到了灾民点之后,看到了更多的灾民,都有条不紊的在排着队等待衙役发放粮食。 “看来这垚城县令倒是个不错的人,民有粮,均有序,倒是可以。”慕容殊看到这灾民点的情形,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身侧的柳红尘看到此情此景,倒没有太高兴,秀目蹙了一下,但是并未说什么。 “各位乡亲们,这是朝廷给咱们派的平王殿下,我们能够有吃的,那是要感谢平王殿下,快来啊,乡亲们,乡亲们啊。”陡然,一个难民样子的人大喊了一声。 顿时,整个灾民点的灾民齐齐的看了过来,扔下手中的东西,急急忙忙的围着慕容殊等人过来,纷纷跪倒在地。 “感谢青天大老爷,感谢青天大老爷。” 慕容殊挥挥手,长舒一口气,“各位乡亲,各位乡亲,本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解决黄河水患,还各位一个太平的家园,这是本王的分内之事,各位乡亲不必如此感念。” “青天大老爷,您是不知道啊,刚发大水那会儿,整座城被淹了大半,要不是黄县令,我们这些人呐,恐怕都见不到青天大老爷的面容啊。”一个难民感恩戴德的说道。 “是啊,大老爷啊,我们现在能有粮吃,能有水喝,那就是天大的感念啊,要不是有黄县令、大老爷这样的清官,我们早就被水患给冲走啦。” “是啊。” “是啊。” …… 顿时,周围诸多的难民都是应和道,表示刚刚那位难民说的是实情啊。 “好好好,诸位乡亲的心意本王知道了,黄县令的大劳本王回京后定会禀告陛下。但现在我们最为要紧的就是修筑堤坝,不然黄河水患再发之时,又是黎民涂炭的时候,这是本王,还有当今陛下最不愿看到的事情。”慕容殊被众人说的情绪也变得激动了。 “所以,本王在此想请各位乡亲们一定要协助本王修筑堤坝,保垚城和黄河下游的多城数十年的太平啊。” “大老爷,您这是哪儿的话啊,您可是咱们的恩人呐,恩人有什么吩咐,咱们肯定是要鼎力相助的。是不是啊,各位。”还是刚刚那个难民,第一个站出来应和道。 这一声应和,引得周围的难民顿时是呼喊声此起彼伏。 …… 从灾民点回来,天色变黑,柳红尘跟慕容殊寒暄两句后便是直接回到住处了。 “姑娘,怎么从灾民点回来,就看你一直不开心啊。” 英王担心柳红尘一个姑娘家不方便,所以临行前就给柳红尘安排了一个贴身丫鬟,名叫月影,是一个有武功在身的女子。 此时月影正在给柳红尘梳理鬓发,不由十分奇怪的问道。 “呵呵,我并没有不高兴,只是这一日看下来,心中多了不少的疑惑罢了。”柳红尘无意的说道。 “恩?疑惑?奴婢看下来,这垚城的县令还真是个好人呢,这垚城的灾民都能够吃得上饭,喝的上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父母官呢。”月影有些不明白,一边捯饬柳红尘的头发一边问道。 “你啊,若是连你都看得出来,那么平王殿下就不会被蒙在鼓里了。”柳红尘轻笑一声。 “这垚城是这次黄河水患最严重,受灾应当也是最为严重,但是这一日看下来,这垚城的百姓不但没有任何的颓废之感,而且反倒是十分的亢奋,在殿下提出要他们协助修筑堤坝的时候,更是急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按照常理而言,这是没错,彰显了我北燕臣民的上下一心,但是这时间、地点都不对,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就不对,现在我也有些乱,感觉总是哪里有些不对劲,但这其中似乎又少了些什么。” “总之,现在垚城发生的一切太过于顺理成章,不得不让我怀疑啊。”柳红尘秀目蹙着,单手托着下巴,更加的动人美丽。 “奴婢可没有姑娘想的这么多,姑娘啊,或许你就是想得太多,才会这般烦恼的。”月影扶了扶额头,这些事情对她而言就是如同天书一般,实在是太过复杂。 “不想也好,省的烦恼。”柳红尘笑了一声,这丫头还真是单纯的很啊。 “头发梳的也差不多了,月影啊,你现在就去安排几个人给我查一查其他几个灾民点的情况,此外还有原先垚城里的富庶人家和穷苦人家,查一查这些人的去向,查完回来禀告我。” 柳红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吩咐月影道。 月影听到吩咐,手中梳理的也差不多了,于是便下去安排人去了。 在月影离开之后,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柳红尘的房间,似乎本就在这个房间当中似得。 “姑娘,有什么吩咐。”这道黑影低声询问道。 “刚刚跟她说的你也听到了,动用这里的势力,给我查出这垚城县令黄鹤的背景,查到任何消息,立刻前来告诉我。”柳红尘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庞,此刻变得十分冰冷,语气也十分冰冷。 那道黑影颔首,正准备离开。 “对了,姑姑近来如何?”柳红尘突然开口问道。 “回姑娘,宗主一切都好。”黑影毕恭毕敬的回复道,随后就直接消失在房间当中,似根本就没有来过一样。 待到黑影离开,柳红尘这才慵懒的躺下十分诱人的身子,微微侧躺在床案之上,缓缓闭上秀目。 第四十二章 再发水患,紧急安排 第二日,还在熟睡中的慕容殊、柳红尘、云痕等人就被修筑堤坝处前来报信的人给惊醒了,不因为别的,因为黄河上游再发大水了,垚城原先修筑的堤坝出现多处裂缝,快要支撑不住了。 “萧敢,你抓紧集合此次前来的所有人马,立刻前往将要决堤的地方,紧急修筑堤坝。”慕容殊身穿铠甲,紧急吩咐道身边的贴身侍卫。 萧敢是慕容殊从一处战乱的地方收留的,从小就生活在平王府当中,与慕容殊一起长大,二人可以说,是有着过命的交情,相互之间是十分信任的。 萧敢听到慕容殊的命令,二话不说,紧急去安排人手去了。 而另外一侧,得到消息的柳红尘和云痕,也是在第一时间召集部下的所有人马向将要决堤的地方开拔而去。 ,而此时,在距离垚城不远的一处地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身上穿着垚城县衙衙役的衣服,正在着急忙慌的搬运着淤泥,想要将破损的堤坝填补住,但从堤坝的裂缝当中依旧有着水流肆虐而出,新增的淤泥很快就被冲垮,根本就止不住。 慕容殊一行人急行军,经过半柱香就抵达了垚城堤坝损坏的地方。 “这形势不妙啊,萧敢、红尘姑娘、云将军,快,所有人全部前去帮忙修补堤坝,一定不能够让大水决堤。”慕容殊看到这堤坝的现状,心中一紧,大声喊道。 顿时,随行而来的大军,全部奔赴了修补的现场,所谓人多力量大,原来还有些破裂的堤坝很快就被新增的淤泥给堵住。 “殿下,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们堵得了一次,但是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若是下次堤坝承受不住,恐怕这垚城百姓依旧是要遭殃啊。”柳红尘脸带忧色的说道。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平王殿下,依末将来看,咱们倒不如在原有的堤坝上,再修筑一条新的堤坝,这样就算是旧的堤坝破损,还有新的堤坝作为阻挡,也就不会发生水患了。”一侧的云痕快人快语。 但很显然,云痕还不大认识柳红尘,毕竟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长久不在蓟州城,不知道也就不奇怪。 “云将军说的有道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修筑一条新的堤坝,这原有的堤坝年代已久,常年下来的水患已经给它造成了诸多破损,并且进行了多次的修补,难堪其重。”慕容殊点点头,颇为赞同云痕的建议。 “殿下,红尘倒是觉得这样不妥,一者这垚城原有堤坝本就绵延约十里有余,我们很难在旧堤坝破损前将新的堤坝修筑起来,二者时间、人手上,我们都不足,看这旧堤坝,顶多也就支撑数日,修筑新的堤坝根本来不及。”柳红尘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听到柳红尘的话,慕容殊陷入沉思,其实只要细细想想就知道柳红尘所说的是真的,修筑数十里的一座堤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现在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事情。 一旁的云痕脸上略显露出不喜的表情,他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瞧不上一介女流之辈。 但是,他不是蠢人,细细一想,就知道柳红尘说的合情合理,丝毫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哦?按照这位红尘姑娘所说,本将的法子行不通,那么不知道足下有什么高见呢?”云痕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的坏笑。 柳红尘听到云痕这般说,也不在意,而是看向慕容殊,接着说道,“殿下其实也不必如此忧虑,红尘早就想好了对应之策。” “什么办法?”慕容殊如同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很简单,既然我们防不住这黄河之水,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将它放出来呢?”柳红尘反问道。 “以我们现在的人力,完全可以在半日到一日之间,就地挖出几个很大的深沟,有了这些深沟,我们再从堤坝上放出一道,将黄河中的水徐徐引到这些深沟当中,这样完全可以减少堤坝承受水患的压力。” “此外,我们还需要调集垚城城中的民众,抓紧日夜在黄河岸边、垚城附近,挖出一条条支流出来,越深越好,越长越好,这样下来,我们就可以很好的减轻水患。” 慕容殊听得是津津有味,挖深沟的确比修筑堤坝要简单的多,而且这些人可以分成两班人马,日夜更替,保证尽快完成。 还有,可以调集垚城城中的百姓一起挖沟渠,将黄河当中的大水进行分流,减轻堤坝承受的压力。 “好好好。”慕容殊连说了三个好字,大为赞同柳红尘所提出来的办法。 “萧敢,萧敢。”慕容殊急忙将正在忙着修补堤坝的萧敢给喊了过来,将柳红尘所提出来的办法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萧敢,让他下去安排人手分批进行。 不得不说,萧敢的确是一位难得的助手,按照慕容殊的吩咐,将带来的军队,还有垚城的民众,合理分配,每个人都能够各司其职。 经过三日的时间,便在垚城的附近挖出了十个深沟,并且挖出了三道纵穿好几里的支流,顺利将黄河中的大水引流出来,流到各条支流当中,顺利减轻了堤坝的承受,解决了这次突发的水患。 慕容殊十分高兴,于是在垚城的县衙内,摆了一桌十分朴素的家宴,以表此次赈灾的功劳宴。 “诸位,今日本王在这垚城县衙宴请各位,不为别的,诸位在上次赈灾当中都是劳苦功高,所以本王摆下这家宴犒劳诸位。” “本来,逢水患之时,不应当摆下这酒宴,还有诸多百姓处在水深火热当中。但本王实在是高兴,且这仅是一席家宴,从本王的体己中出,诸位就不要有什么心理顾虑了,敞开了吃,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的解决黄河水患。” 慕容殊实在高兴,端起酒杯向大家解释道,并一饮而尽。 见到慕容殊如此,众人也就不再有所推脱,都是端起酒杯,恭贺一声,一饮而尽。 第四十三章 修牌立站,真相出现 宴席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是吃的尽兴了,喝的也尽兴了。 “诸位啊,此次突发的水患,还是要感谢下红尘姑娘,若不是红尘姑娘的计策,恐怕我们此次并不能阻止水患。”慕容殊看向一侧的柳红尘,颇为赞许的称赞道。 柳红尘欠身,并不敢居功,“红尘只是献了一条小计策,能够成功阻挡住水患,还是靠殿下的全权指挥,我们才能够有此成效。” 慕容殊笑了一声,并没有再说话。 “红尘姑娘还真是谦虚,既然立了功,那么就应当受下,若是不受,在别人眼中那不就是居功自傲嘛,所以殿下对姑娘的称赞那是出自心底,还是不要推脱的好。”另一侧的云痕,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慕容殊听到云痕的话,不由眉头一皱,心中略显不喜。 柳红尘也是脸色一沉,旋即笑道,“云将军说笑了,小女就是一介草民,不比云将军出身高贵,能够直言不讳还不会得罪人,小女子谨小慎微,不敢居功,活得很累呢。” 云痕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沉,握着酒杯的手颤抖不止,生生的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 “哈哈,二位就不要抬杠了,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怎样彻底解决水患的问题,诸位有什么高见吗?”慕容殊见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大笑一声道。 座下几人都是环伺了一下,并没有人开口说话。 沉默片刻之后,又是云痕开口说道,“殿下,末将以为还是要修筑一条新的堤坝,毕竟老的堤坝已经年代久远,承受不起水患的冲击。” “不错,云将军所言极是,红尘姑娘先前提出来的法子,只能怪解决掉一时的问题,想要彻底解决水患,还是要从根本上来解决,修筑一条新的坚实的堤坝,这样才能够保证垚城乃至下游数十年的太平。”慕容殊也是开口说道。 下首的几人都是点点头,表示对慕容殊的话的赞同。 “但是,现在还有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修筑了堤坝,但也就保证了数十年的太平,而且一旦水患很大,根本就挡不住水灾,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所以,本王想问问各位,有什么样的好办法,能够避免或者解决这样的问题呢?” 慕容殊想的很长远,不仅是想到了十几年后的事情,更是想到了长远以后的事情。 听到慕容殊这样的话,下首的诸人都陷入了沉默,包括有水务司的一些官员,也是一脸愁眉不展,丝毫没有任何的办法。 “哼,不是很聪明的嘛,怎么这个时候没有声儿了呢?”云痕瞥向柳红尘,嘴里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因为大家都十分安静,所以这句嘀咕几乎被所有人都听在耳中。 “呵呵,云将军说笑了。”柳红尘站起身来,“既然云将军想知道小女有什么想法,那么我就说出来请各位共同参考一下。” “殿下说的想要考虑长远之计,也不是没有办法。一者就是刚刚所提到的修筑新的堤坝,这是必须要做的,因为前几日我们就发现旧的堤坝上出现多处裂缝,支撑不了多久了。”柳红尘看向平王慕容殊,缓缓说道。 “还有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在黄河的各处修筑水文站,安排官员在这些地方任职,全天候监测黄河的水位,以保证水患发生之前能够提前预知道。” “我们还可以,在黄河水域的一些浅水区当中设立水则,用这些水则来监测黄河水的水位,预防上游的水患,再配合先前我们挖出来的深沟、引流渠等等,红尘相信足以应付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水患了。” “而且,有了这些深沟,有了这些引流渠之后,建立在这些地方附近的农田也能够得到很好的灌溉,有利于农业的发展,一举两得,是一件利民利国的事情。” 柳红尘侃侃而谈,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一时间,包括慕容殊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是如痴如醉,因为这一套方法,根本以前就没有实施过,这对于他们而言,犹如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一般。 “妙啊,妙啊,妙啊。”许久之后,还是水务司的一位姓何的官员率先发出了感慨,此人是常年负责处理黄河水患的官员。 “红姑娘这一番妙语,实在是太过于深奥啊,实在是妙啊,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长年以来的水患问题,还很好的利用了黄河水,灌溉农田,利民利国,实在是造福百姓的一件大功劳啊。”这位何大人发自内心的赞扬道。 “是啊,不错,不错。”其他的一些水务司的人都是赞许道。 一侧的云痕脸色阴晴不定,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仍旧是波涛汹涌的,因为只要不是蠢人,细细一想就能够知道这柳红尘所说的法子简直是妙到了巅毫啊。 主座上的慕容殊脸色也是逐渐变得越来越好,眼光灼灼的看向这位叱咤蓟州城风云的女子,看起来,是自己低估她的智慧了。 “看起来,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接下来就按照红尘姑娘所说的方法进行吧。”慕容殊也是站起身来,大声吩咐道。 “黄县令,朝廷拨放的钱财想必早就到了,还烦请黄县令到其他各县去购买筑堤的材料,一定要上等的东西……” “回殿下的话,朝廷拨放的钱财是到了,可是,可是,可是……”还未等慕容殊说完话,垚城县令黄鹤就跪倒在地,颤颤巍巍的伏倒在地。 “有什么话就说。”慕容殊眉头微皱。 柳红尘也是看向黄鹤,她从这位垚城的父母官身上感受了一股十分厌恶的气息,但所有的结果,只有等到查出来结果以后才会知道。 “殿下,朝廷拨放的钱财,下官全部拿去救济灾民了,垚城本身就有不少灾民,再加上还有其他县城过来的灾民,这些钱财早就花费的所剩无几了。”黄鹤诚惶诚恐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十万两白银,这么快就花光了?这怎么可能啊。”慕容殊十分吃惊的说道。 感受到慕容殊话语里的愠怒,黄鹤伏的脑袋更加的低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柳红尘也是陷入沉思,十万两白银,这是北燕朝廷拨放给垚城这个地方的救济金,这可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啊,不可能在短短的半月之间就花费完毕的。 就连云痕也看出了不对劲,上前一步质问道,“你抬起头来,我问你,这十万两白银究竟用到哪里去了?怎会如此半月时间就用光了?将账目什么的,都拿出来给我们过过目。”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面对云痕的咄咄逼人,黄鹤吓得浑身直哆嗦,急急忙忙下去找人整理这些时日的账目去了。 第四十四章 发现端倪,树大根深 很快,黄鹤就将这半月的账目拿了过来,竟然足足有数百本之多。 “红尘姑娘、云将军,本王想要邀请两位一起参阅这些账目。”慕容殊看到这么多的账目,不禁有些头疼,自己一个人看,得看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看完啊。 柳红尘和云痕领命后,三人分开坐下,垚城的衙役们将这些账目分摊到各人的桌案之上。 柳红尘十分仔细的翻阅这些账目,渐渐翻下去后,柳红尘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但是这些端倪都是比较细微,若是不仔细查阅,是不会发现这其中细微的差距。 譬如说,市场上一棵菘菜的价格是十文钱,但是在这垚城的账目上就成了十五文钱,足足涨了五文钱,若是说就一两颗就算了,但是这垚城的账目上记得是三日内,就足足买了有十万颗菘菜,就单单这一样,前后一反一正就多出了五百两白银。 虽然只是五百两,对于十万两白银而言,是毛毛雨,但是再加上其他的账目,细细一算下来就会很多。 再譬如,一斗米的价格是五文钱,但这垚城账目上进的米的价钱也是十五文钱,也就是一斗米足足多了十文钱,而账目上记得三日内足足进了有二十万斗大米,折算下来,也就是多了二百万文钱,就这三日内的米,就多了二千两白银。 这仅仅是三日内的一些账目,柳红尘不知道半月之内的账目究竟如何,倘若是都如同这三日内的一样,那么这其中的猫腻就有些恐怖了。 很快,另一侧的慕容殊和云痕也是看到了这些账目当中的端倪。 “黄鹤,你的这些账目,为什么米、菘菜、油等等的价格比市场价格要高啊?”慕容殊合上账目,一双犀利的眼睛看向底下的黄鹤。 “回殿下的话,这不是正逢上黄河水患嘛,我们垚城周围的这些日常所用之物的价格被那些无良的商家给抬高了,我们随时垚城的父母官,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啊,毕竟这些东西可都是垚城百姓的救命补给啊。”黄鹤俯首在地,颤巍巍的回答道。 慕容殊眉头微皱,自语道,“这些个无良的商人,逢国家遭此大难,竟然还想着从当中谋取私利,简直可恶至极。” “萧敢,你赶紧给本王去查一查,看看究竟哪些人在哄抬市价,抓上这么一两个,杀鸡儆猴。”慕容殊声音愤怒,着急忙慌的吩咐道。 柳红尘见状,急忙阻止道,“殿下莫急,这些商人都是些贪图蝇头小利的人,但却不是蠢人,知道殿下此次前来赈灾,那不都是全部跑路了,难不成还在这里等着殿下查出问题再来抓捕吗?” 慕容殊听此一言,微微点点头,刚才一时情急,竟是冲昏了脑袋。 “那么姑娘有何高见吗?”慕容殊不由的问道。 柳红尘轻声一笑,“殿下过誉了,红尘暂时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过这距离晚间还有些时候,或许红尘能够想出一些办法,所以红尘在此想请平王殿下晚间到住所一叙,不知殿下应否?” 柳红尘知道是时候告诉慕容殊一些事情了,若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恐怕这垚城的百姓还要遭殃啊。 慕容殊看了一眼柳红尘的双眼,哈哈一笑,“红尘姑娘本就是醉仙楼的三十六女魁魁首,本王如何能够拒绝姑娘的好意呢,自然应允。” “殿下,红尘姑娘,既然二位有事情相商,不知道末将能够不能参与呢?”就在此时,另一侧的云痕开口说道。 “云将军客气了,可是红尘并未邀请将军,倘若是将军不请自来嘛,红尘也只好接待一二。”不待慕容殊开口,柳红尘就接话道。 云痕一听柳红尘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胸口起伏不定,“你…你…若是不欢迎末将,也不必如此出言侮辱,哼。” 云痕一甩手,直接离开县衙。 …… “红尘姑娘何必如此呢?”慕容殊看似无意的问道。 “殿下,英王本就与太子不和,那么我为何要卖云将军的面子呢?”柳红尘不由的反问道。 一时,慕容殊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是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了。 在慕容殊一行人在垚城想方设法的整治水患的时候,远在蓟州城的人也没有闲着。 英王慕容恪每隔几日便会收到来自黄河边上的消息,这一日,慕容恪又收到了来自垚城的消息。 “殿下,姑娘查黄鹤,其他无事。” 慕容恪看着书信上短短的一行字,陷入沉默,这先前连着好几封书信都是平安,直到这一封信。 “徐光,你觉得她查黄鹤,究竟想要做什么?”慕容恪向身边的一位中年儒士问道。 这位中年儒士,名叫徐光,是北燕当代颇为有名的大学士,一直以来是英王的亲信,帮助英王处理一些文案上的事情,先前以英王的名义,代表北燕国出使西南方的大蜀国一年多的时日,最近这才是回来。 “殿下,徐某对这红尘姑娘知之颇少,但这黄鹤既然是垚城县令,他们查一查这个县令,倒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徐光中规中矩的回答道。 慕容恪点点头,的确,身边的徐光对柳红尘知道的不多,而且说得也是很有道理的。 “徐光,这柳红尘可是映天红宗主的亲侄女啊。”慕容殊低声自言自语道。 “映天红?”徐光着实被吓了一跳,柳红尘他没有听过,但是这映天红他却是有所耳闻的,这可是当今武林当中最庞大的宗门。 即便是之前在大蜀国做使者的时候,就对映天红大有耳闻,它的势力即便是在大蜀国,也是恒生错节在大蜀京城当中,为大蜀国诸多权贵所推崇,由此可见这映天红的影响势力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恢复了内心的平静,徐光这才说道,“殿下是不放心这红尘姑娘吗?” 慕容恪并未说话,双眼盯向窗外的景色,身形一动不动,无人知其在想些什么。 久久之后,慕容恪才说道,“徐光啊,以后试探试探吧,毕竟不是本家人呐。” 徐光微微点点头,悄声的退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商官沆瀣,黄鹤背景 很快,便是到了晚间时分,柳红尘在住处摆了一桌酒席,静候平王慕容殊的到来。 “姑娘,你请这平王殿下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呀?”柳红尘的贴身丫鬟月影,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的问道。 柳红尘眼睛一眨,微眯双眼,缓缓端起面前的酒杯,“月影啊,现如今最要紧的事情自然是黄河水患,英王殿下派我过来,就是为此,今夜,我请平王殿下过来,那自然也是为了赈灾的事宜嘛。” “平王到。” 二人的话还没有聊完,只听得外面一声长喝,平王慕容殊到了。 “哈哈,劳烦红尘姑娘操劳宴席了。”还未到宴席处,慕容殊的声音就到了。 进了柳红尘住处,慕容殊大大方方的在宴席的首座上坐了下来。 柳红尘站了起来,微微向慕容殊欠身道,“殿下客气了,都是为了解决这黄河水患的事情,谈何劳累呢?” “好了,客套的话不必多说了,红尘姑娘,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慕容殊脸色陡然变得严肃,十分正色的说道。 柳红尘微微颔首,坐了下来,“殿下说的是,此次红尘邀殿下前来,就是将近些时日,红尘查到的一些东西告知殿下,免得殿下还被一直蒙在鼓里呢。” “哦?”慕容殊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女子究竟意指什么。 “殿下,红尘最近几日差了身边侍女月影去查了一些消息,找到了一些端倪,先前我们去查探的那个灾民点是整个垚城当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好的地方,其他有些灾民点流民四起,多有一些灾民在滋事。”柳红尘端起酒壶,为慕容殊斟了一杯酒。 “滋事?这倒是自然之事,毕竟大家都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而黄鹤所说粮食不够均分,那么自然是有人会闹事,这不足为怪。”慕容殊点头颔首,自顾自的说道。 柳红尘微微摇了摇头,“实则并不是殿下所想的这样,月影将那些闹事的灾民召集起来之后,据这些人的口供,情况是恰恰相反的。” “据这些灾民所说,这垚城黄鹤县令非但没有发放赈灾款项,而是将这些款项中饱私囊,至于那些所谓的发放的赈灾粮饷,都是数年前的陈米,很多都发霉了,做做样子的。” “这些闹事的灾民,都是些吃不饱饭的,敢于想到灾民点抢一些粮食的,据他们所言,在垚城之外,还有很多像他们这样的人,流离在外,因为胆小,不敢与黄鹤抗争,这一月时间,就死了很多人。” 柳红尘据实以报,将这月影查到的一些东西,全部说给平王慕容殊听。 慕容殊则是越听越愤怒,甚至是一拳砸在桌案上,将酒杯里的酒都给震颤出来。 “红尘姑娘,这些都是那些流民的片面之词,不知道姑娘在暗查的时候,有没有留下证据?也好届时与黄鹤当堂对质。”慕容殊急忙问道。 “呵呵。”柳红尘笑了笑,“殿下放心,红尘不是蠢人,月影也是个机灵的姑娘,暗中已经将这些知道实情的灾民聚集保护起来了。其实,殿下不必担心,在垚城外,还有很多这样的灾民,一查便能够查到。” 慕容殊眉头紧锁,一口将面前酒杯中的酒水全部喝下。 “月影啊,你下去催促一下,怎么有些饭菜还未曾上来呢?”突然,柳红尘轻声说道, 一直站立在柳红尘身后的月影迟钝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怎么?对此人不放心吗?”慕容殊何其聪慧,一瞬就看出来柳红尘对这个身边人不放心。 “毕竟带的都是英王殿下的人。”此一言,柳红尘便将事情说的明白。 “那么红尘姑娘如此,是否还有事情要告知本王。”慕容殊不再嬉笑,而是十分严肃的问道。 “殿下明鉴,红尘的确还有些事情,是关于那垚城县令黄鹤,此人虽然官阶不大,但是却在朝中关系网错综复杂,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私吞朝廷的赈灾款项,而一直无人举报,无人察觉。” “所以殿下,要处理这黄鹤,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啊,不可妄动,免得到时候伤筋动骨。” 柳红尘细细将黄鹤的背景说了出来,慕容殊也是听得十分真切。 “红尘姑娘,你说的不错,这黄鹤在朝中可谓是根深蒂固,上头的人大到恐怕本王都不敢轻易得罪,但是如此毒瘤不除,那么本王有何颜面面对垚城的百姓?”慕容殊语气十分平淡,平淡到让人感觉到有些冷。 “殿下,难道早就有所打算?”柳红尘察觉到什么,不由问道。 慕容殊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是的,本王早就知道。在此次前来赈灾之前,父皇曾特地秘密召见过本王,父皇曾无意提醒过本王,说是这垚城的水很混,让本王赈灾时要小心自己,一切单凭本心,切莫被有心之人给套用了去。” “不过,很可惜,父皇并未言明,这垚城中的水当中究竟藏着些谁,究竟有多深。但是,既然父皇将本王安置到这里来赈灾,那么本王必然要揪出这垚城的祸害,还垚城百姓一个太平。” 柳红尘听到此,就明白了,原来这一切,在蓟州城的皇帝早就知道,柳红尘不由的突然感慨,果然不愧是大燕国的皇帝,耳目还真是遍布天下啊。 “现如今,听到红尘所言,想来红尘姑娘对此事也是十分感兴趣,所以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讲否?”慕容殊拱手行礼道。 “殿下客气,但讲无妨。” “本王想请红尘姑娘帮忙,一起查一查这垚城,一起查一查这垚城县令黄鹤,一起将垚城这潭水给搅混了。”慕容殊双目放光,十分诚挚的说道。 柳红尘心中突然一动,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柳红尘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是这样的感觉让柳红尘心中十分的舒畅,甚至是有些激动。 “但凭殿下吩咐。”柳红尘拱手,十分虔诚的应道。 第四十七章 衍天星象,临夏救兵 在柳红尘与慕容殊达成合作的时候,垚城的内部却也是波云诡谲。 “县令,这平王殿下似是察觉到一些异样啊?”在垚城县衙后院的一处密室当中,垚城的县尉、典史,还有县令黄鹤均在此处,这说话正是垚城县尉高贤。 “不错,叔,此次朝廷赈灾,派的是平王殿下本就不同于往年,而现在,他们查阅我们的账目,发现其中的端倪,恐怕会深入究查,到那时,我们即便是再隐瞒,也不会如这般简单了吧。”典史黄虎赞同县尉高贤所说。 黄鹤端起桌案上的茶杯,轻微的抿了一口茶,长长叹了一口气。 “黄虎啊,你抓紧派人前往京城,去通报王大人,将此地的实情全部告知于他,让王大人抓紧安排,尽快解决平王的事情。”黄鹤咽下口中的茶,低声安排道。 “叔,这……”黄虎还想说什么,但被黄鹤给打断了,并未让其再说其他什么。 于是,黄虎即刻领了命,退了下去办事了。 “县令,这事情还未到牵动王大人这一步啊,为何会如此心急啊?”县尉高贤有些不明白,不由问道。 黄鹤微微摇摇头,“你不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现在我们垚城就如同是一个满身疮痍的江堤,纵使我们万般小心,恐也有漏洞,若是被这平王殿下给抓住了把柄,那么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高贤心中恍然大悟,心中惊恐不已。 …… 虽然这黄河水患一时间是止住了,但是水务司、还有朝廷带来的人,都是没有歇着,每日都在按着几位决策者的决策抓紧修筑新的堤坝,开渠挖沟,疏导这黄河上游的大水。 但是毕竟因为人手不多,所以修筑、挖渠的进度并不是很快,而根据朝廷衍天官的推测,近日来,这垚城附近会天降大雨,届时这黄河水位更加上涨,恐怕会出现一次极其庞大的水灾。 垚城县衙内,平王慕容殊手持着朝廷送来的折子,眉头皱的都快要打结了。 “据这衍天官所说,恐还有几日,垚城便会有大雨,届时本王担忧这新建的堤坝还未建成,旧的堤坝承受不住啊,这该如何是好啊。” 下首,柳红尘、云痕尽皆在此。 “殿下,末将觉得,应当紧急向朝廷申诉,请求陛下安排更多的人前来,就按照我们现在的人马,完全够不上啊。”云痕也是十分忧心,虽然他与柳红尘属于不同的阵营。 “不可。”云痕话音刚落,柳红尘便开口反驳道。 “你……为何每次都……”云痕气结一处,竟是说不上话来。 “云将军莫要生气,红尘也是就事论事,并不是与将军起了冲突,所以还请将军不要盛怒。”柳红尘笑吟吟的说道。 “云痕,坐下,本王请你们来此是为了商议事情,不要如此纠缠不清。”就在此时,慕容殊眉头紧锁,颇为怒气的吼道。 “殿下恕罪。”云痕忍下怒气,一甩袖袍,恶狠狠的坐了下来。 “殿下,若是此时再去朝廷请命,那肯定是来不及的,一来一回,再加上调兵的时间,恐怕垚城早就被水患给淹了,所以红尘斗胆肯定殿下以平王王令前往距离垚城数十里之外的临夏城,调集那里三万临夏军,前来垚城共同修筑堤坝,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柳红尘面色十分严肃,她深知这个办法的利弊。 “调集临夏军?”慕容殊眉头一挑,脸上十分吃惊。 “呵呵,本将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难不成你不知道想要调动守城军,那么一定需要陛下派发的虎符,并且要由守城军统领进行复核,方才能够调动大军呢。”云痕不由冷笑道。 “云将军所说不差,但是本朝也有规律,凡是遇上一些无法掌控之事,只要有陛下口谕,既可调动大军。”柳红尘拱手道。 一时间,县衙内没人再说话,都在思忖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片刻之后,平王慕容殊站起身来,“这个法子虽然有所危险,但却是眼下最好的法子,若是等到洪水淹了这垚城,我等都是死,但去调动临夏军,却只是本王一人担着重责,所以本王决议,由本王亲自前往临夏城调集临夏军。” “殿下,末将愿意随殿下前往。”云痕急忙站起身来,拱手道。 “红尘也愿随殿下一同前往。”柳红尘也是站起身来,拱手道。 “云将军,你是习武之人,在垚城也能管辖一下这垚城的县官们,所以本王以为你还是在垚城守护一二吧,至于前往临夏城的事情,就由本王与红尘姑娘吧,我们会尽快带领大军归来的。”慕容殊沉吟片刻,吩咐道。 云痕不敢有所反抗,只有领命。 …… 很快,慕容殊与柳红尘就带了随从十几人,便是朝着数十里之外的临夏城而去。 临夏城,算是北燕安置在黄河地段上的一座重镇,黄河是北燕国的一道天堑,若是被外敌入侵,那么黄河便是抵御外敌的一道屏障,而临夏城就是守卫在黄河河岸边的堡垒。 临夏城驻有临夏军三万人,率军的大统领名叫汤羽,是一个从小兵摸爬滚打一路混到这大统领的地步的。 除了汤羽,这临夏军中还有几位副统领,除了调兵上与汤羽一同查阅兵符以外,其他事情上,他们都是要听着汤羽的命令。 经过半日的时间,慕容殊与柳红尘等人就到了临夏城。 “末将不知平王殿下前来,未能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在临夏城的统领府当中,大统领汤羽此时正俯首在向平王慕容殊告罪一二。 “汤将军不必客气,本王前来不曾告知汤将军也是本王的过失。”慕容殊笑道,摆摆手,示意汤羽不必如此客气。 “汤将军,本王不废话,言归正传,本王是受了皇命在身,前来距此不远的垚城赈灾,但是前日本王收到蓟州城衍天官的折子,说是垚城地段将会天降大雨,可是垚城的新筑堤坝还未曾修筑好,恐怕难以抵挡此次的洪灾。所以此次本王前来想要请汤将军施以援手的。”慕容殊也不客套,直接将此次前来的目的说出。 下首的汤羽脸色有些异样,但很快恢复正常。 “不知殿下想要末将怎样施以援手呢?” “呵呵,汤将军这是明知故问啊,汤将军手底下有三万临夏军,本王前来就是请将军调集临夏军随本王一同前往那垚城修筑新建堤坝,防护好垚城百姓一方平安呐。” “殿下想要调集临夏军?”汤羽故作此问。 “是,还请将军帮忙。”平王慕容殊起身,微微躬身。 “殿下客气了,临夏城有三万临夏军,末将调集两万人前往帮忙不是不可以,但不知道殿下手中可有调兵虎符啊?”汤羽腰身弯的更甚,声音当中有些迟疑。 第四十七章 借得大军,是走是留 平王慕容殊听到这汤羽的话,眼神闪烁,但旋即十分中气的说道,“本王此次前来并未求得虎符,但本王已经差人前往蓟州城去向父皇请虎符了。” 汤羽其实心中早有猜测,但此刻得到慕容殊的肯定,心中还是有些局促的,虽然眼前这位是一位皇子,但是调集大军毕竟已经到了动用国之根本的地步,所以汤羽不敢私自因为皇子的一句话就调集大军的。 “怎么?汤将军非要见到虎符才肯调集大军吗?”慕容殊摆出了一副皇家子弟的气势出来,“难不成本王前来,还不足够汤将军信任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只是,殿下这虎符调集大军,是高祖皇帝定下来的铁律,不是末将这等小将能够决定的,今日若是末将给殿下放行,那么日后陛下知道了,恐怕末将就会自身难保啊,还请殿下……”汤羽跪首于地,他实在是太难做了。 “汤将军,本王也说了,这来临夏城调集临夏军,是为了垚城修筑堤坝的,本王又不是做什么腌臜之事的,若是将军今日能够施以援手,本王替垚城的百姓感谢将军。而且,本王以皇子身份立誓,今日调兵之事,日后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本王一力承担。这样,汤将军可否放心了?”慕容殊看向汤羽,铿锵有力的说道。 这垚城形势危在旦夕,朝不保夕,慕容殊实在是不想在这些无关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这……”虽听到眼前的平王如此保证,但汤羽还是有些为难,这调兵之事,牵扯实在是太大、太深了,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汤将军,小女子是英王殿下手下的第一谋士柳红尘,若是将军还是不放心,那么红尘以英王殿下的身份加上去,请将军务必调动这临夏军前往垚城协助治理水患,不知道将军可否放心了呢?”见到汤羽仍旧有所忌惮,位于慕容殊身后一侧的柳红尘不由开口说道。 听到慕容殊背后女子说话,汤羽也是脸色一惊,他本以为这只是平王的侍女罢了,但着实没有想到这个隐在面纱下的女子竟是如今朝廷如日中天的英王殿下的第一谋士,这样的身份,差不多可以代表是英王殿下出面了。 慕容殊听到柳红尘说话,也是脸有异色的看向她,但是并未说什么。 “那…既然是这样,末将只能依两位殿下的意思行事了,不过末将只能调遣两万临夏军前往,还要剩下一万临夏军在城中布防,还请两位殿下见谅。”汤羽恢复片刻,拱手说道。 “可以。”慕容殊大喜过望,这次前来临夏城的事情算是完成了。 …… 平王慕容殊和柳红尘带着浩浩荡荡的两万人马回到垚城之后,所有人马就全部投入到修筑新的堤坝的工程当中,丝毫没有任何的停歇。 这黄河水流十分湍急,而且其中还伴有一些危险的漩涡,一旦是沉入这黄河中,那么就会被这漩涡给吞噬,直至最后沉入河底。 而在黄河水岸修筑堤坝是难上加难,因为很有可能今天修筑的堤坝就会被湍急的水流给冲垮,导致堤坝变得十分脆生,起不到抵御水患的作用。 所以,尽管此时有了两万的临夏军加入,但依旧是形势十分紧张,因为这垚城修筑的是一道数十里的堤坝,人力、物力、财力都是相当的紧张的。 “殿下,这新建的堤坝,按照如今的进度,应当还有十日才能够修筑完成,但是看这天气,恐今夜时分垚城会有天降大雨啊,红尘担忧这黄河会积水,我们修筑的新堤坝承受不住啊。”在黄河水岸,柳红尘目视这滚滚的黄河水,颇为担忧的说道。 慕容殊也是目视这波涛汹涌的黄河,心中沉闷不已,从临夏城回来已经有了三日时间,有了这两万的临夏军加入,进度的确是加快了很多很多,但即便是这三日紧赶慢赶,新筑堤坝似乎仍旧是遥遥无期。 而且,正如柳红尘所说的,看这天气,今日晚上恐怕会有一场大雨,现在慕容殊担心的与柳红尘相同,那就是这新修的堤坝能不能扛得住这场大雨的洗礼。 “殿下,末将觉得此时此刻,还是放弃这小小的弹丸之地吧,我们不妨撤到临夏城去,等待这黄河水自由疏散掉,到那时,我们再回来……”就在慕容殊二人十分担忧的时候,一侧的云痕突然说道。 慕容殊陡然转身看向云痕,“你说什么?” 云痕眉头一挑,并未因此惧怕,反倒是直言说道,“不瞒殿下,末将认为我们在此修筑堤坝,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若是今夜下了大雨,我们这群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掉,与其如此,不如我们尽早撤离,保存有生力量,等待水患退去,我们再进行修筑也不迟。” 一侧的柳红尘听到这话,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平王慕容殊。 慕容殊嘴唇蠕动,“既然云将军想走,走就是了,但是本王既然是来赈灾的,那么便不会如此就离开的,这垚城虽小,却是这数万垚城百姓祖祖辈辈所在的地方,本王相信他们不会走,不会就此离开的。” “所以,还请云将军自便吧。” 说完,慕容殊一甩手,直接背向云痕,不再说话。 云痕抬头看向慕容殊,冷哼一声,便直接离开了,他是太子的得力助手,更是当朝的镇南将军,自然是不必卖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的面子。 待到云痕走掉之后,慕容殊长舒了一口气,“红尘姑娘,你怎么打算的?” “红尘与殿下共进退。”柳红尘躬身说道,这倒不是她此时向平王表忠心,只是如慕容殊所言的,柳红尘也不忍看到这垚城百姓的家园被就这样冲垮了。 “本王在此替这垚城的百姓,多谢红尘姑娘了。”慕容殊转身向柳红尘行了一个大礼。 柳红尘惶恐,急忙拱手还礼,在此时,柳红尘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对眼前这个男子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第四十八章 共阻水患,患难之情 很快,这片阴晴不定的天空便是入了夜,入了夜之后,垚城竟是起了风,起先是一些威风,慢慢的风声变得脆声起来,再过了一会儿,风声竟是变得有些大了,在垚城的街上,风吹着一些店家的幡,刮出轰隆隆的声响,甚是吓人。 在距离垚城不远的黄河水岸边,此时是灯火通明,数万人马都在此马不停蹄地修筑着新的水坝,这可是垚城最夯实的屏障。 慕容殊和柳红尘此时站在由黄土堆积的土堆之上,满脸忧色的看向正在忙碌的人马,还有那远处渐渐乌云密布的黑夜,甚是忧虑。 “红尘姑娘,恐怕这天不遂人愿啊。”慕容殊长叹一口气,远处兵士的军旗被风吹的呼呼作响,旗杆左右摇摆,有些稳不住,似乎是下一刻就会倒地。 柳红尘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古语有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些时日,她已经是出谋划策,为平王想出很多的法子,但是这人力终究是比不上天力的,若是今夜这一场雨猛烈而至,恐怕正如云痕所言,他们之前所做的,都会功亏一篑了。 就在此时,随着风,一点雨滴落在慕容殊的脸上,慕容殊伸手擦了擦,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抬头仰望于天。 “终于还是来了。” 柳红尘也是一时间脸色凝重,本来以为这场雨会来的稍微晚一些,现在看来,真是天不遂人愿。 在修筑的军士似乎有人也是感知到了天下了大雨,大吼了几声,修筑水坝的军士更加是忙碌起来,想要赶在大雨来临之前,多修筑一点是一点。 很快,随着一点点的雨滴落下来,这片天空中的雨滴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快,霹雳哗啦的声音瞬间响彻天地之间。 一霎那石剑,雨点连成了线,短短片刻时间,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如同上天的天神倒了一盆盆水一般似得。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黄河当中,垚城地面抽打,似乎是想要将这地面抽的遍体鳞伤一般。 只见那黄河水面上怒涛翻滚,咆哮奔腾,骤雨抽打着河面,雨飞水溅,迷潆一片。 “走,红尘姑娘,我们去往下面,本王要亲自指挥他们防洪。”平王慕容殊脚步踏开,披上蓑衣,直奔万军之中而去。 柳红尘看着慕容殊义无反顾奔向河边,于是也不迟疑,直接披上蓑衣,跟随慕容殊的身形而去,进入这大雨之中。 天上的大雨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雨滴很像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珠子,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最后连在一起,形成一根根贯穿天地间的水柱。 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地下着。近看而去,地面上已然全是白花花的水坑,简直成了一条流淌的河,空中雨滴在上面争先恐后地开放着无数的水花。远看而去,整座垚城都飘零在烟雨朦胧之中。 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那些在河岸上奔走的军士,却不避风雨,依旧奋力的搬运着石块,泥土堆积新的堤坝。 可是这雨越下越大,像瓢泼一般,空中的雨如同一道大瀑布一般,随着狂风的吹动,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天空中豆大的雨点落在了地上,溅起水花,那水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喷泉。水花落在地上的时候,又变成了一个个小水泡,小水泡看起来就像一顶顶透明的小帽子。 “诸位,本王还请诸位同心协力,保护好新修的堤坝,对旧的堤坝进行修补,并且及时疏通黄河当中的水流,确保不会因此冲垮了水坝。” “萧敢,你带一些贴身卫士分往堤坝各处,指挥临夏军进行防洪,一定要确保平安度过今夜。” 慕容殊大声吼道,他的声音即便是在狂风大雨当中,都具有很强大的穿透力,周围不少的临夏军士都听得真真切切,顿时热血涌上心头,愈发奋力的防洪筑堤。 大雨顺着蓑衣的帽檐上滑落到地上,柳红尘看着这身前为了赈灾劳心劳力的男子,心中是异样不已。 她进入北燕皇室的范围,有着自己的目的,甚至可以说,她对于整个北燕皇室有很大的仇,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对这个平王的看法有了很大的变化。 萧敢领了命,直接带着人去往修筑堤坝的其他处安排去了,毕竟数万人马,不可能只是由慕容殊一个人来指挥的。 在众人的指挥下,整个修筑的过程并没有因为大雨的降落而变得慌乱,反而是十分的有条不紊,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北风吹来,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过来,还伴随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 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黄河沿岸霹雳哗啦作响。 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势更加的猛烈,先前的雨幕还能分辨人一二,但是现在却是都看不清人了,慕容殊等人立在大雨当中,都有些站不稳,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大雨给淹没似得。 一些临时搭建的帐篷都被淹倒,还有一些堆积的石块也被直接冲垮,一些守在一侧的军士顿时被石块给砸伤,昏倒在地。 随着雨水的滂沱,黄河中的水更加汹涌,垚城旧的堤坝上顿时露出一丝丝的裂缝,那先前挖出来的深沟都来不及排泄这黄河当中的大水。 见到此情此景,慕容殊心急如焚,“诸位,快,堵住裂缝,救助伤员,快啊,快啊。” 顿时,一些军士将那些被砸伤的军士给抬走,换上新的人前去堵上裂缝,一时间,整个堤坝周围乱成一片,有一些军士因为躲避不及,被那大水给冲走了。 柳红尘也没有闲着,到那些被砸伤的军士跟前救治一二,柳红尘毕竟是一个女子,像慕容殊那种呼和鼓励军士做不到,但是却掌握一些医术,救治这些受伤的军士倒也是帮了一些忙。 第四十九章 水坝修成,查惩黄鹤 幸好,此次慕容殊从临夏城借到两万的临夏军,伴随着大雨的落下,受伤的人愈发的多,但好在有足够的人能够接上,那破裂的旧的堤坝及时得到补救,先前挖的深沟也及时有序的排泄黄河中的大水。 大雨一注接着一注的喷薄而下,修筑堤坝的军士很多都看不到彼此,凭着心中的信念坚持着,保卫垚城这最后的屏障。 这大雨连着下了一个时辰,磅礴如注,甚是恐怖,在一个时辰之后,雨滴这才渐渐变小,这让大家心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满目疮痍的堤坝,平王慕容殊心底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这大雨没有将这堤坝给摧毁。 “上天庇佑我们,诸位,我们要抓紧将新的堤坝修筑完成,这样才能够保住垚城不被淹没。”慕容殊于小雨当中大声嘶吼。 在他的感染下,军士们托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再次投入到修筑堤坝的过程当中。 很幸运的是,从夜里到第二天凌晨,天气逐渐转好,黄河当中的水顺着先前挖好的深沟逐渐排泄而出,虽然水位涨了很多,但是堤坝却将其挡在了垚城之外。 而且,接下来的半月之余,这垚城附近都是大晴天,慕容殊、柳红尘等人一直在修筑现场进行督工,整个修筑的进程提升很多,新的堤坝逐渐形成了。 在慕容殊等人来到垚城的将近两个月,垚城新修的堤坝终于修筑完成。 完成之日,慕容殊于修筑完成的新的堤坝上,进行祭天仪式,代替垚城百姓,代替慕容云向上天谢恩,并且期许上天能够庇佑垚城以后能够风调雨顺。 在完工之后,慕容殊命令两万临夏军自行回去临夏城复命,并且在这一日将垚城的所有官员全部召集到了垚城县衙。 “诸位,垚城新修堤坝得以完成,有赖于诸位的相互扶助,本王在此代替父皇向各位表示感谢。”慕容殊端坐于县衙首座上,语气颇为激动的说道。 “殿下客气,这都是臣等应尽的分内之事。”下面的诸人都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但是。”突然,慕容殊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颇为凝重,“在修筑堤坝,包括本王暗中查访下来,本王发现先前朝廷拨付给垚城的救济金有所问题,百姓能够得到的救济金不足朝廷拨付的一成,致使很多人饿死、流落街头,所以,本王想请黄县令好好来说一说。” 慕容殊目光盯向下首的垚城县令黄鹤,这段时日,慕容殊安排人暗中调查了这个黄鹤,再加上柳红尘调查的一些讯息,慕容殊可以肯定了,这个黄鹤贪污朝廷拨付下来的救济金,置垚城百姓于不顾,实在是罪恶滔天。 “这,这,这,殿下,下官并未贪污啊,还请殿下不要诬陷下官啊,下官是清白的,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这垚城的其他官员啊。”听到慕容殊的话,黄鹤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伏首道。 慕容殊嘴角微翘,似乎早就猜到这黄鹤会如此狡辩。 “呵呵,黄县令倒是撇的一干二净,据本王所查的消息,这县衙里头有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是听命于你,至于其他的,迫于你的胁迫,平日里都不会说什么,所以你让本王去问他们,岂不是调戏于本王吗?” 慕容殊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带着一丝丝的质问,让黄鹤的头埋得更低。 “既然县令想要本王来问问,那么本王就来问问。”慕容殊低声笑道,看向立在下方另一个人。 “你是黄虎吧,垚城的典史。” 下首的一个男子顿时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伏首于地,“回平王殿下的话,下官正是垚城的典史黄虎。” “黄典史啊,本王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是与不是就行?” “谨遵殿下的吩咐。” “好,第一个问题,黄典史,你是不是黄鹤县令的侄子呢?”慕容殊语气十分平淡的问道。 “回殿下的话,下官正是县令大人的侄子,不过下官是凭借真才实学考取上的这个典史,并未借助叔父的亲眷关系,还请殿下明查。”黄虎略微迟疑一下,随即很快的说道。 听到黄虎这话,黄鹤眉头不由的一紧,自己这个侄子还是太年轻了,这般一绕,就被平王给绕进去了,黄鹤心中虽然很想阻止黄虎,但是现在这样的场合,这样做,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黄典史不要太过于着急啊,本王可没问你入官是否清白呢?”慕容殊不由的轻笑一声,鱼儿上钩了。 柳红尘一直侧立在一侧,一直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对这个在朝堂当中声誉不高的平王,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平王殿下并不像是传言当中那样不问世事,不堪重用啊。 “第二个问题,黄典史近一年内去过几次蓟州城?”慕容殊再次问道。 “这,回殿下的话,下官也记不清这过去一年究竟去过几次蓟州城了,但大都是办一些公事的。”黄虎知道刚刚自己似乎说多了,所以这次说的十分含糊,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慕容殊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那么本王第三个问题,黄典史可知道朝廷拨付的救济金究竟用到哪里去了呢?” 黄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的是浑身一颤,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一时间并未说话。 黄虎颤颤巍巍的擦去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整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慕容殊这个问题。 “好了,黄典史辛苦了,本王的问题问完了。”慕容殊踱了两步,“既然黄县令说本王诬陷你,本王的确不是一块审案子的料,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刑部处置最为得当。” “萧敢,带上人将黄县令和黄典史收押,我们明日启程回蓟州城复命吧。” 顿时,由县衙外,一行侍卫将黄鹤、黄虎毫不留情的收押起来,等待黄鹤二人的将是由北燕朝廷的六部之一的刑部来审判他们的罪行。 第五十章 平王述事,皇帝震怒 慕容殊一行人还没有回到北燕的京城蓟州城,他们于黄河赈灾成功的消息便已经在北燕朝堂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文武百官对于这位一直管理农业、水文等等民生的平王议论纷纷,其声望隐隐有盖过太子和英王的声望。 太子东宫议事大殿。 “呵呵,这次平王做的可真是不错啊,朝中文武这两日可都在议论他呢,本宫的风头都要被遮掉了。”太子慕容宝坐在东宫议事大殿首座之上,脸色可是十分的冷。 底下,三师都是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是听说了平王在垚城的所作所为,这个时候,他们作为太子三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殿下,这平王纵然做的再好,也只是一个双珠亲王,哪里能够与殿下相提并论呢?殿下怕是多虑了。”最终,还是三师之一的司马统率先说道。 “殿下现如今最大的敌人仍旧是英王,他可是九珠亲王,在朝中,威势浩大,殿下还是要多多对付一下英王殿下啊。” 坐在首座上的慕容宝听到司马统如此一说,脸色变得颇为好看,顿了顿,说道,“司马师说的不错,本宫现在最大的敌人还是这慕容恪,这家伙可不会放过任何能够绊倒本宫的机会的。” 同样的一幕,也是发生在相隔不远的英王府邸。 英王慕容恪在第一时间也收到了来自月影的消息,英王慕容恪倒不是像太子慕容宝那般怄气,反倒是十分的高兴,因为慕容殊也是亲王,虽不及自己,但是也会给太子造成一些忌惮,这足够让慕容恪高兴一二了。 而从垚城回来蓟州城的慕容殊,都没有回自己的府邸,直接带着垚城的一些县官前往刑部交接,并且直接前往皇帝所在的廷英殿。 廷英殿中,慕容云正在翻看由尚书台传上来的工部报备的一些修筑水利堤坝的奏折,这些都是需要动用到国库存银的,所以慕容云审阅十分仔细,每一本奏折都是亲自在批阅,符合国家生计的,自然是同意,但不符合的一律不批阅。 就在这时,贴身太监苏礼低声禀告道,“陛下,平王殿下在廷英殿外候着,请求觐见呢,陛下是否召见呢?” “哦?”慕容云这才抬起头,揉了揉颇为劳累的太阳穴,“平王来了?哦,对对对,朕命他去主治黄河一事,想想都快两个月了,是该回来了,苏礼,宣他进来吧。” “宣平王殿下觐见。” 慕容殊一个箭步进了廷英殿,毕恭毕敬的朝着慕容云叩首道,“儿臣自黄河治水回来,自此来向父皇复命。” “恩,起来吧。”慕容云有些劳累的倚靠在龙椅之上。 “谢父皇。” “恩,平王你整治水患的折子,昨日朕已经看过了,这次殊儿你整治水患十分不错,杨相推荐你倒是相当有眼光啊,你能够在两月之间为垚城修筑一条新的堤坝,当为不易,待到明日早朝,朕会当朝赐予你封赏的。”慕容云微闭上双目,缓缓的说道。 “不过,朕也听说,平王你擅自以皇子身份调用临夏军修筑堤坝,你一个亲王作出这样的事情,平王你可知罪啊?” 慕容云话锋一转,径直问罪于平王慕容殊,整个廷英殿氛围变得有些压抑。 刚站起身来的慕容殊,急忙又是跪倒在地,“回父皇,当时,垚城连夜大雨,形势十分危急,儿臣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前往临夏城调用大军前往垚城修筑堤坝,儿臣深知这样的行径是犯了大罪,儿臣还请父皇降罪。” “呵呵,你呀你呀,这性子还是如此的耿直啊,朕也懒的管你。这调兵之事,朕只不过是随口一提,你修筑好堤坝,造福垚城的百姓,这功劳可比私自动用大军大的多,不过是提点你罢了,但是,日后若是再有此行径,朕定不会轻饶,你可知道了?”慕容云轻笑一声,打趣般的说道。 “好了,想来你也累了,复命完了,回府休息去吧。” 听到这一言,慕容殊并未离开廷英殿,仍旧是伏首在地,“父皇容禀,儿臣还有一事要禀告,此事兹事体大,儿臣想恳请父皇决断。” “恩,且说来听听吧。” “父皇,此次儿臣在垚城治理水患,发现垚城的县令黄鹤贪赃朝廷拨付的救济金,坑害垚城百姓,致使在大灾之年的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实在是有违为官之道,有违做人之本。” “而且,这黄鹤倚仗在朝中有一些倚靠,专横跋扈,目中无人,竟私自将垚城的官职亲用,违了本朝的为官之道,此二等大罪,实在是罪恶滔天,儿臣恳请父皇敕命刑部、大理寺主查此案,抓出幕后真凶。” 慕容殊原原本本的将在垚城查出来的一切都告知于慕容云。 “放肆,这黄鹤竟敢如此无法无天,草菅人命。” 慕容云本来是微闭双眼,听到这慕容殊所说的事情,一掌拍在面前桌案之上,精神变得抖擞起来,浑身都被气得有些颤抖,身子骨坐直在了龙椅之上。 因为先前,在前往黄河沿岸的时候,慕容云提早召见过慕容殊,并且嘱咐过他让他注意这垚城的水颇深,行事要注意本心。 慕容云并未想到这垚城的县令竟然如此胆大为王,贪污朝廷拨付的钱财,昧为己用,简直是无法无天。 “平王,那么你想怎么做呢?”慕容云看向慕容殊,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尽量平静的问道。 “父皇,儿臣想要彻查此案,将这垚城县令黄鹤背后的人揪出来,一并治罪。”慕容殊如实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慕容云想了片刻,微微点点头,“好,既然平王有这样的想法,那么朕当依着,这个黄鹤毁坏国之根本,罪不容恕,简直将我北燕国的脸给丢尽了。” “平王听旨,朕命你主理垚城县令黄鹤一案,大理寺、刑部协同全权配合,务必查出这背后的真相。”慕容云即刻下旨道。 第五十一章 柳枫出计,红尘变心 慕容殊领了皇命,就从廷英殿回去王府了。而查案的圣旨也在三个时辰后由中书省传到了大理寺和刑部去了。 刑部是朝廷六部之一,主管的事情与大理寺颇为相似,刑部尚书名叫陈贤,正如他的名字一般,贤者,陈贤处理案件十分的公正廉洁,在蓟州城也是小有名声的。 而且刑部虽是六部之一,但却不归属太子管理的尚书台与英王管理的侍中寺管辖,直接听命于由皇帝主管的中书省,颇有超然物外的地位,所以即便是陈贤铁面无私办案得罪了人,那些人也难以找到陈贤的把柄。 “大人,这垚城之案真是复杂啊,属下翻阅了一下平王殿下送过来的卷宗,真是件不易与的案子啊。” 在刑部衙门里头,刑部的侍郎郭洺正在整理着由平王慕容殊早先送过来的,关于垚城一案的卷宗,不由的揉了揉脑袋,埋怨道。 “呵呵,郭洺,你这都当了多久侍郎,还不知道,刑部处理的就是这些个复杂、烦乱的案子呀,所以啊,还是省省唠叨吧,抓紧将案件整理出来,平王殿下派人传话了,很快就会前来刑部查阅卷宗。”刑部尚书陈贤品了一口茶,淡淡的调侃道。 “大人说的是,属下这就抓紧整理。”郭洺不再抱怨,继续整理手中的卷宗。 …… 同样位于蓟州城的大理寺,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来自中书省的圣旨,大理寺卿柳枫收到圣旨后,也是愁眉不展,一脸的苦瓜脸。 “大人,这案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如此简单啊,大人怕是又落了个难缠的案子啊。”柳枫的侍卫,展鹏盯着传来的圣旨,也是埋怨道。 柳枫砸吧砸吧嘴巴,他何尝不知道,这垚城的案子看起来是个小案子,但是其中牵连的是当朝的朝臣,还有朝廷拨付救灾的巨大款项,柳枫绝对不会相信这个案子是一个简单的案子。 “禀告大人,平王殿下的马车到了府衙之外。”就在柳枫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一个大理寺的小厮进来传话道。 柳枫抬头,长舒了一口气,“走吧,展鹏,随本官迎接平王殿下吧。” …… 大理寺府衙内。 首座之上,平王慕容殊端坐于此,下首,柳枫、展鹏,还有大理寺的其他一些官员都在此地。 “柳大人,父皇命我主理垚城一案,你们大理寺和刑部协同调查,本王今日前来,是想要与大人商议一二,该如何调查此案呢?”慕容殊话不多说,直接言明来此的目的。 柳枫拱手,“平王殿下,臣昨日才收到圣旨,这还没有时间翻阅殿下送过来的卷宗,不过臣对此案有一些了解,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柳大人不妨直言。” “殿下,臣以为,既然有证据证明这黄鹤贪赃救济金,那么黄鹤定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想要揪出这背后的真凶,恐还需要多费一些周折。” “所以臣有一计,不妨对外宣布,黄鹤罪行未定,暂时将其释放,但不允许其离开蓟州城,我们届时派人盯着黄鹤,看他的动向,与什么人接触,这样我们顺藤摸瓜,抓到背后的人应当不是难事。”柳枫如实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慕容殊微微点头,这法子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法子,放出诱饵,引鱼上钩。 “柳大人,现如今黄鹤等人被关押在刑部大牢,所以还请大人随本王一起前往刑部衙门一趟,与刑部尚书陈贤大人一起商议一番,以便做最好的定夺。”慕容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大理寺前往刑部衙门。 柳枫拱手应命,随后便跟着慕容殊离开大理寺。 很快,仅仅过了一日之后,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颁发的告示,告示的内容就是先前柳枫所说,宣布垚城县令黄鹤因为掌握证据不足,宣布释放,但是禁足其于蓟州城,不得擅自离开。 一时间,没有人知道这道告示究竟意欲何为,没人猜的懂大理寺和刑部想要做什么。 英王府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这则消息。 英王慕容恪听完手底下的人报告,一时也是不解,这份告示其中究竟藏了怎样的玄机。 “殿下,这份告示怕是大理寺和刑部抛出来的烟雾弹啊,据我所知,黄鹤虽是小小垚城的县令,但是其背景强大,在朝中有人撑腰,不似表面看到的这样简单。”柳红尘立于慕容恪一侧,淡淡开口说道。 慕容恪听完眉头一皱,“红尘,你是说这份告示是刑部故意抛出来的?” “不错,殿下不妨想想,陛下刚刚颁下圣旨彻查这垚城一案,刑部就放了最大的罪犯,还说是因为证据不足,这不是说笑了吗?很显然是故意如此,为的应该就是查出背后的大鱼。”柳红尘分析十分透彻,一针见血。 “红尘,你有没有查出这黄鹤究竟与哪些人有牵连?”慕容恪不由的问道。 柳红尘微微摇头,“殿下,查倒是查出来一些,但这黄鹤究竟与谁有勾连,红尘还没有查得出来。” “好,既然查出来东西,不妨透露给陈贤,本王不知道这黄鹤究竟与谁勾结,但心中有预感,此人怕是与太子有所关联,所以你全然将查到的东西透露给刑部即可。”慕容恪缓缓的说道。 “还有,若是能够查到这黄鹤与谁有关联,立刻来禀告本王。” 柳红尘应允一声便退下了。 关上英王书房的房门,柳红尘脸上再无一丝笑容,双眼中无波澜,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任谁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其实,在回到蓟州城不久,柳红尘就已经知道这黄鹤究竟与朝廷中的谁在勾结,她之所以没有告诉英王,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以前,柳红尘一心只是想要借英王的手将北燕朝廷搅得破败不堪,但是自从垚城治理黄河水患之后,柳红尘发现自己的心变了,她不再是坚定要搅乱北燕朝堂,而是想要扶持一个明君上位,而这个人,柳红尘觉得正是四皇子慕容殊。 但,柳红尘知道,这慕容殊现如今仅仅是一个不得势的双珠亲王,与太子,英王相比较起来,是根本比不上的,想要扶持他,简直比登天还要难啊。 故而,柳红尘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决定,与其花心思扰乱北燕朝堂,不如尝试扶持一位明君,这对天下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而这垚城的案子就是非常好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