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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灵堂三娘逝(一)

    幽幽草色暗淡,妖娆百花凋零,

    猫儿从曲府策马跑出,眼中看不见周围景色,只想狠狠地颠簸在“肥臀”背上,用身体的痛去取代胸口的痛,如此以痛换痛,是否公平,

    由喧闹人群奔入荒野山脉,手中缰绳攥紧,迎风呼啸而去,不曾停下,也无法停下,不知道跑了多久,久到脸上的笑意变成了一种麻木表情,竟比赤足跑上万米还要累人,

    猫儿在山间策马停下,用略显粗糙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小脸,沿着那笑意纹路摩擦,只觉得自己竟也有如此虚伪做作的一天,明明想哭了,却仍旧强忍着,生怕一哭就开了头,无法停下,

    猫儿很少有害怕之事,如此这番,越是在心中恼怒自己,恨不得痛打一番才好,

    面对茫茫四野,伫立在与曲陌曾牵手同行的地方,猫儿圆眸隐上水雾,狠狠地大声嚎叫,用小拳头怒砸树木,在木屑的纷飞中,宣泄着内心痛楚,

    毁了一片林子,身子无力地颓废着,后仰,倒在冰冷的土地上,仰望仍旧蔚蓝的天空,在气喘吁吁中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往日一幕幕由远及近陆续散开,抓不到的,终是要逐风消逝,地面也许仍旧会仰望浮云,但也明白了永远祈望不及的距离,便是追逐的残忍,

    在周围的树木残碎中,猫儿若一株暴雨砸过后的单薄小草,在寒风中瑟缩,却仍旧顽强着生命力,一如她永不低头的性格,

    只要活着,就要开心,这是猫儿的信念,也是对爹娘的承诺,

    重整精神,思绪拉回,想起娆汐儿要回娆国,不晓得三娘会不会跟去,这才从地上爬起,跳上“肥臀”,向楚府奔去,

    到了楚府,被目中无人的小厮拦下,看样子是最近一段儿时间拿了太多的好处,也想从猫儿这里得些甜头,

    猫儿心情本就不好,更是见不得他人嘴脸,在小厮伸出手等待银子降落的瞬间,一拳头呼啸而去,直接砸得那小厮闷哼一声,连高呼救命的机会都沒有,就彻底倒地昏死过去,

    猫儿牵着“肥臀”进了楚府,直奔到三娘房前,

    三娘看见猫儿,自然高兴,忙张罗起吃食,

    花锄已经由小不点变成了挺拔男儿郎,若非三娘介绍,猫儿都认不出來了,

    花锄这一年多变化甚大,不但个头高过了猫儿一头,样子也俊朗起來,身穿一件质地上乘的墨绿色武打短装,脚瞪一双软底黑靴,头发用根墨绿色带子简单地吊起,看起來精神抖擞,

    温顺的眉毛下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下是爱笑的上扬唇角,那面目俊朗的模样哪里还有曾经的土气,俨然是一名活脱脱的帅气少爷,

    花锄本身有些质朴的气质,让人觉得容易亲近,尤其是一笑时,宛如大片的暖阳照射在身,很难不让人产生亲近好感,

    猫儿习惯性地拍了拍花锄肩膀,有感那个头儿窜得跟胡萝卜似的,

    花锄咧嘴一笑,悄然红了脸,在他的记忆中,那个穿男装的猫儿和现在这个一身碧衣蓝裙的绝色美人可太不一样了,虽然他小时候就喜欢跟在猫儿后边跑,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

    他知道猫儿替汐儿姐姐代嫁,就这份侠义,绝非一般女子可以比拟;他也知道新婚中的猫儿随着寻來的山寨朋友跑了,所以,他不承认猫儿已经嫁人,而且,猫儿现在的装扮,亦是女子尚未出阁前的发髻,看來那桩婚事果然不能算数,

    花锄心里寻思着,再偷偷瞄眼猫儿,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一种从未有过的少年情怀在悄然滋长,

    其实,花锄在猫儿离开后,就一直想着猫儿,尤其是晚上睡不着时,总能想起猫儿早晨训练汐儿姐的样子,那时,他会偷偷爬起,从远处看着猫儿神气活现地指挥着,然后一转身自己爬到树上去睡觉,若睡得香了,还能打出微微的呼噜声,那样子可爱至极,

    猫儿不知道花锄此番情窦初开的心思,只是随性地和花锄调侃着,那自然的语调与豪爽的样子,看在一向不喜柔弱女子的花锄眼中,燃起寸寸燎原似的欣喜,

    猫儿问三娘,“三娘,汐儿呢,”

    三娘背脊一僵,微愣过后,忙回道:“马上要回娆国了,正在与楚老爷话别,想是知道你來了,一会儿就能过來,”随即显得有些不自然地搓手道,“猫儿,你……你别跟汐儿小姐一般计较,她……她不是有心想打你,”

    说到这时,门外走进一挺拔身影,猫儿歪头一看,咧嘴笑了,高兴地唤了声,“耗子,”

    花耗初见猫儿亦是一愣,却是真心欢喜的笑应了声,抬腿进了屋子,笑道:“怎么想來看三娘了,”

    猫儿抬头装出将军气势,粗声道:“既然将军來得,属下怎就來不得,”

    花耗被猫儿逗笑,伸手拍了猫儿脑袋,顺手夺了猫儿刚拿起的酒壶,

    猫儿被夺抢了美酒,自然跳起反击,两个人仿佛又回到儿时那般掐起架來,

    猫儿撸起袖子,露出细致得如同暖玉般的雪白肌肤,那已经出落得曲线动人的女性身体在嬉闹间犹如蝴蝶中的精灵般翩然,蓝色罗裙的飞舞中,猫儿那一颦一笑的灵韵,美刹了看者的感官,

    花耗一失神,让猫儿占了优势,一手夺回酒壶,一手臂拐得花耗闷哼一声,换得猫儿得意大笑,随性自然便是最生动的自然风景,

    三娘看着两人嬉闹,心中更是倍受道德煎熬,深深觉得对不起猫儿,若非汐儿她……哎……这花耗和猫儿,怕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吧,

    猫儿得了便宜,衣裙旋转间回到已经摆好的酒桌旁,一脚蹬在椅子上,一手提起酒壶,仰头,倾倒,让那银色佳酿顺着红艳唇畔饮下,眼睛却是笑望着花耗,调皮地挑衅着,

    猫儿不知,她此番模样瞧在花耗眼中,已是妩媚至极,实非笔墨所能形容的人间绝色,

    花锄望着这样的猫儿,恰似触动了内心最深处的朦胧渴望,仿佛已经看到与自己心爱的女子一同纵情草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广结天下好友,携手四海为家,

    一壶酒在猫儿的豪饮下光荣见底,猫儿爽朗一笑,一拍桌子,吵嚷道:“再來一坛子,”

    三娘一边吩咐下人去取,一边关心训斥道:“猫儿,女儿家家还是少喝些酒水的好,”

    花锄为猫儿说话,“娘,猫儿这是豪爽,不输男人气概,”

    三娘笑得宽慰,纠正道:“锄头,要叫猫姐姐,”

    花锄却道:“从小就叫猫儿來着,你看她那样子,调皮得很,又哪里像姐,”

    猫儿一听,双手一齐掐向花锄脸颊,像小时候那样拉扯着,笑喝道:“叫姐听听,叫姐听听,”

    花锄红了脸,一把拉下猫儿的手,那特属于女性的温热触觉令花锄心脏猛跳,异样躁动中又有些慌乱,本想要抛开猫儿的小手,但自己的手却仿佛有意识般,竟紧紧拉扯着不放,

    花锄眼中的炽热是花耗所熟悉的光束,曾经,他亦是如此执迷地望着猫儿;如今,却要生生将这感情隐下,只是,他仍旧见不得其他男子如此亲近猫儿,那种感觉就仿佛用刀子刺了他的颈椎,令他身体僵硬地坐到椅子上,冷声训斥道:“花锄,还不放手,”

    花锄听着花耗一声冷喝,忙放了手,举起酒杯豪饮入腹,将脸色的红晕遮了去,

    猫儿向來粗心,自然不知道花锄今天心思波动之大,举杯道:“耗子,这杯酒水敬你,听说你荣升为战衣将军了,真为你高兴,”

    花耗望向猫儿,问:“可有礼物,”

    猫儿嘿嘿笑着挠挠头,反问:“你想要什么,我有的,你尽管拿去,”

    花耗的手指动了动,多想将这个人儿抱入怀里,告诉她,他此生最想要的,便是她,也只是她,可是,他不能,他变得沒有资格,无法给猫儿独特的唯一,然而,他更不能停止这种永远无法枯竭的爱意,只能伪装轻松一笑:“把你的伤心都给我,”

    猫儿抿唇,知道花耗必然是知道曲陌要娶香泽公主,明白自己感受,才会如此一说,猫儿瞬间有些无力感,仿佛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被遗弃,而自己仍旧傻乎乎的笑着追逐,抬眼,望向花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那不是好东西,我们把它扔掉吧,”

    花耗提起酒杯:“好,远远地扔掉,”

    猫儿豪情一笑,仰头饮进杯中酒,“哈哈哈……全部扔掉,”

    花耗瞧着猫儿那故作坚强的笑颜,心疼得胸口发紧,

    猫儿低头,像是饿了,实则不愿多想过往种种,于是拼命的吃,使劲的喝,纵情的嬉闹,就仿佛是多年的饿死鬼投胎般,将所有的情绪就转化到与食物的较劲中,也许醉死更好,

    此时,外面捏长了嗓子喊道:“娆国公主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