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慌忙站起去迎。众人也随子出去。娆汐儿受不得三娘跪拜。立刻将人搀扶了起來。
娆汐儿环视一圈。视线自然落在花耗与猫儿身上。数日來行走在权贵之间已经让她生出一种狂傲之气。此刻看着猫儿那一身打扮。看似简洁大方。实则却是材质上乘的精工细作。细看那款式样子竟比自己身上的衣裙还要贵重。心里悄然不愉。面上堆积亲切样子靠近猫儿。拉住猫儿的手。轻巧的询问:“猫儿。可还生我的气。”
猫儿正色道:“若生气。你让我掴一巴掌回來。”
娆汐儿身边的婢女狗仗人势大喝道:“放肆。公主启是尔等贱民所能愚弄的。”
猫儿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娆汐儿的肩膀。笑道:“和你开玩笑的。过去就算了。”
那婢女与娆汐儿素來贴心。当然明白自己主子是何等厌烦猫儿。于此卖弄地出头道:“把你的脏爪子拿开。还不跪下请求公主原谅。”
花耗的虎目扫去。却沒等他发作。花锄已是不悦地开口道:“汐儿姐。你的丫头太放肆了。”在大家眼里。花锄虽是三娘的孩子。但娆汐儿却对其最为照顾。若得了花锄喜欢的宝贝。自己即使喜欢。亦会送给花锄。所以。在下人眼中。那花锄便是得罪不得的金贵人物。
奴婢听花锄斥责自己。垂下头。不再言语。
娆汐儿装模作样地轻声训斥奴婢道:“还不给猫儿小姐赔礼。”
奴婢听了娆汐儿的话。明白自家主子并不是真正训斥自己。那语调反而更像是一种默认。于是仅微微屈膝。却是看都不看猫儿。大牌得很。
花耗冷哼一声。转身进屋。
大家陆续而入。三娘的脸上布满愁云。连叹息都变成了一种哀怨调调。
猫儿走在后面。那奴婢坏心眼地想用脚踩猫儿的罗裙。猫儿瞬间回身。冲那奴婢咧嘴一小。举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婢女惨叫一声被打翻倒地。当即由口中吐出了一股浊血与两颗不坚固的板牙。
众人瞬间停住脚步。折返回來。正看见猫儿一边放下袖子。一边教训道:“想你猫爷我混江湖时。你还不知道窝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哭鼻涕花呢。想偷袭我。扁下你两颗门牙。让你再犬吠不止。”
婢女呜咽着满是血水的嘴。泪水与口水齐齐混合而下。颤巍巍地爬到娆汐儿脚下。含糊地嚎叫道:“主子。为巧儿做主啊。巧儿命虽卑贱。但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主子……”
猫儿打了个饱嗝。扑哧一声笑了出來。掐腰笑道:“你怎将自己与狗同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你若是狗。也是条恶狗。”
娆汐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她现在贵为娆国公主。哪个不是敬着來。眼下这奴才被打。虽然死了也无所谓。但却是打了她自己的脸。让她以后如何立威。
娆汐儿越想心头越气。努力控制下三分尖锐。开口道:“猫儿。你我虽然情同姐妹。但下人的脸也是脸。你就这么毁了这丫头两颗门牙。让她以后如何嫁人。我贵为娆国公主。定然不允你如何放肆的。
再者。你已经许配了人。却还做少女装扮。更是不守妇道。如今管束你将那些粗野不温顺去掉。也是为你好。免得它日你夫君一纸休书将你弃如敝屣。”
猫儿转过清透的眼。快语道:“你不也沒梳已婚发髻。又來管束我做什么。”
娆汐儿被人点上死穴。她本就是趁花耗处于昏迷时主动现身。此事她一直心有余悸。如今被猫儿这么一说。她心中有鬼。自然如被踩了尾巴般乍起。当即一摔袖子。惨白着脸。大喝道:“來人啊。把这不服管教的刁妇拿下。杖责二十。警其出言不逊。侮辱本公主。”
吴宰相派來保护娆汐儿的护卫大步上前擒拿猫儿。即便明白是公主无理。也不得不出手。这些护卫原本在來离国的路上与猫儿混了个哥俩好。如今真要抓人。心中难免不舒服。只想着在落板子时轻点。随便拍打二十下糊弄过去就好。
花耗虎躯一震。挡在猫儿面前。
猫儿站着沒有动。单是将那圆滚滚的眸子转向娆汐儿。眼中含了一丝不容小觑的犀利。朗声道:“虽然很小的时候。我就不是很喜欢你。但娘说你是妹妹。让我照顾你。我便不会欺负你。只是。你现在变了好多。让我越來越不喜欢。怕有朝一日。你照镜子时。连自己是谁都不晓得。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会说。却让我听着觉得恶心。若不是看在三娘面上。你当我能饶了你。”
娆汐儿被气笑了。人也呈现了癫狂状态。喝令众人上前。就如同受到袭击般尖锐大喊:“打。打。给我打她。狠狠地打。”
花耗与花锄伸手周旋。却不想猫儿根本就沒有躲闪。任由娆国护卫将自己抓住。只是笑望着娆汐儿。如同看一个小丑般不屑。
娆汐儿本就心中有鬼。如今被猫儿这么一笑。直觉得汗毛竖起。紧张兮兮中竟觉得猫儿已经知道自己顶替她身份的事实。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般变得神经质。脸色惨白地叫嚷着让侍卫重责猫儿。往死里打。
三娘一把抱住娆汐儿如刺在身的腰肢。泪眼婆娑地跪下求情道:“汐儿小姐。汐儿小姐。你不能这样啊……”
娆汐儿每每遇见猫儿三言两语都会顷刻间失去理智。她一心想让猫儿死。就如同被灌了执念般失去理智。如今又见三娘为了猫儿跪自己。心中气恼更甚。人也瞬间抓狂。竟一把推开三娘。在恨极中扭曲着狰狞的面孔冲向猫儿。
在娆汐儿推开三娘的瞬间。却不想用力过猛。竟将老弱的三娘推倒在地。一脑袋磕碰到院子中的石桌上。顷刻间额头血若泉涌。身子缓缓滑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猫儿睁大眼睛。一下挣开侍卫束缚。快速扑到三娘身旁。大声唤着:“三娘。三娘。”
三娘的血染了大半张脸。神智已然不清。
猫儿的心跳仿佛停止。望着那潺潺的血流。颤声吼道:“大夫。快找大夫。”
娆汐儿在看见三娘那大片的血痕时。变得瞬间呆滞。仿佛被点穴般无法动动小指。就连心都僵硬了。
花锄红着眼睛飞奔出去将大夫找來。花耗将三娘由猫儿怀中抱起。大步稳走进入三娘房间。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大夫终是赶來了。却只为三娘续了一口气。
三娘缓缓张开眼睛。扫眼屋子里的人。望向花锄。撑着虚弱的身体。沙哑道:“锄头。不怪……不怪汐儿。你要记得。她什么时候都是你姐姐。”
花锄攥紧拳头。红着眼眶。紧紧抿着唇。重如千金般点点头。
三娘望向花耗。眼眶湿润。缓了两口。细微地出气道:“耗子。三娘……对不起你和猫儿。你……照顾好汐儿。”
花耗虎目朦胧。铮铮铁骨男汉屹立在三娘床头。终是在三娘殷切期盼的眼中费力地点下头。算是允了
三娘望向娆汐儿。缓缓伸出手。唤出了多年來一直藏在心里的名字。“小篱……小篱……”又用另一支手抓住猫儿冰凉的小手。急切道。“猫儿。三娘对不起你。小篱是……”
猛然惊醒的娆汐儿尖叫一声扑到上三娘身上。“娘。”
三娘身体一颤。胸口气息一滞。就这么张着话沒出口的嘴。缓缓闭上布满交错皱纹的干瘪眼皮。在身体的解脱中。不晓得是否还会有禁锢灵魂的枷锁。